卷六 生之殤
第二章 探路
這個動作一下子讓高明和所有警員的神經繃緊到了極點。那個胖子的教訓還讓他們記憶猶新，高明曾經下過命令，一旦這兩個人有什麼異動，所有人都可以主動開槍！
與此同時，面具男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黃紙片，右手食指和中指併攏，在紙片上憑空畫了兩下，低喝道：「急急如律令，焰鬼召來！」話音剛落，紙片突然憑空起火，轉眼間膨脹成一個身高三米開外的巨人，渾身燃著熊熊烈焰，發出「嗬嗬」的吼聲，向樓梯口的警員猛衝過去，聲勢駭人之極！
被扶上擔架之後，龍飛忽然道：「對了，聽說你們這裏的穆和醫院有超豪華的總統級病房，還能從窗戶里看到大海——就把我送到那裡去吧！」
面具男已經衝上樓梯，站在那裡冷冷地看著東方劍，一言不發。
「是。」聲音里充滿失望。
東方劍惶急道：「你不要死啊！」他忽然很後悔自己怎麼沒學過治療用的法術，「對了，汝馨姐肯定會治療法術！我這就打電話把她叫來！」說著掏出手機（最近剛買的，可以照相的那種）就要撥號。
「在這裏等著，我去叫人抬擔架來！」高明飛快地掃了一下周圍，發現那個道士倒在不遠的地方不知死活，不過在他身上看不到血跡。兩副擔架，高明想。
「什麼？」
面具男根本無視高明的存在，一言不發地盯著東方劍和在他身邊上下浮動的噬魔劍。其他警員也從剛才的慌亂中回過神來，紛紛舉槍瞄準面具男，雖然他們很清楚手中武器對這傢伙沒有什麼威懾力。
那個道士出現在門外，「銀子彈——你是妖魔獵人？難怪朱尤剛會失手，不過我可不會象他這麼沒用！」他的聲音既尖且高，讓高明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堵起來。
那些警員就算是身經百戰，可是哪見過這陣勢？忙不迭地向旁邊跳開，轉眼間森嚴地防守就變得七零八落。
「冷靜點，他們不過是普通的人類！」
「什麼道士？」
「那還有什麼問題？嗯，那兩個廢物的事情不用你管，我會找人處理的。」
高明很快就趕了回來，後面跟著兩副擔架
「但是朱尤剛和曹擎瓦都被警察抓住了。」說話的是那個「面具男」。
「你幹嗎去？」高明沒來得及叫住東方劍，只好叫上兩個人跟著他走下樓梯。他倒是並不擔心龍飛的安全，因為剛才龍飛那手漂亮的槍法給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幾乎佩服到五體投地的地步。至於普通人能不能擁有武器……就當作妖魔獵人的特權吧！
眼看那個火巨人就要衝出包圍，忽然寒光一閃，有什麼東西從轉角處竄出來，用肉眼幾乎難以分辨的速度沖向火焰巨人，在它胸口上打開一個臉盆大小的窟窿。巨人的動作突然僵住，然後就這樣憑空消失了無蹤跡，好像它從來沒有存在過。
「你先走，」道士咬牙切齒道，「我把這傢伙宰了再去追你！」
高明急忙大喊道：「千萬別讓開！」不過他心知肚明，自己這些人恐怕根本不是那個戴面具傢伙的對手，要想抓住他更是難上加難，唯一的希望是龍飛儘快趕過來。
高明衝到龍飛身邊，「你受傷了？」回頭大聲喊道：「去叫救護車——不，去找輛警車，開到門口！」說著就要把龍飛扶起來。
龍飛笑道：「對嘛，這才像是個妖魔獵人……報仇？這麼說好像我已經死了似的……」
樓梯口的警員嚴陣以待，十幾支槍把樓梯口封得嚴嚴實實。這裡是離開地下室的必經之路，而且居高臨下容易瞄準。別說是個人，就算是只蚊子飛過去只怕也能被打下來！
穿過火巨人之後，那道寒光勢頭不止，徑直向面具男竄過去。面具男身邊的白光又現，兩團光芒碰在一起，發出一連串金鐵交擊聲，一時間銀光大盛，令人幾乎不能正視。
「很好，」陰影中，有個略顯蒼老的聲音滿意道，「它還活著，你做得很好！那些日本人這次可是虧大了，哈哈哈哈……」
眼見面具男向樓梯口衝過去，追在後面的高明大聲喊道：「攔住他，別讓他跑了！」
高明苦笑道：「我也想知道！」
面具男等的就是這一瞬間。只見他把身子伏低，向前猛衝過來，與東方劍擦
「是妖魔獵人，他們來得比情報上說的要早，而且好像手底下的功夫很硬。」
道士臉上也長滿了大大小小的膿包，嘴巴幾乎被脹起的膿包塞住，聲音也變得很模糊：「沒錯！就是你們這些妖魔獵人害的，讓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忽然停下，用那雙被擠得只剩下兩條縫的眼睛瞪著龍飛，惡狠狠道：「你怎麼知道的！」
東方劍守著龍飛不知所措，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一個勁地問龍飛：「你還好吧？！」他畢竟還是個孩子，這種情況下難免會有些不知所措。
證物室里的空間很大，一排排文件櫃整齊地擺放著，裏面分門別類存放著案件中用來證明某人有罪或者無罪的證據，還有一些體積比較大的證物放不進柜子里，只好堆放在房間周圍的角落裡。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單獨的小房間用來盛放某些特定的物品。所以，在這裏找兩個人並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幸運的是，找一隻裝著胳膊的箱子也是一樣！
不知道是誰開的第一槍，一時間槍聲大作，黃澄澄的子彈殼掉在地下，順著台階滑下去。
東方劍苦惱地搖了搖頭，忽然想起了什麼，急忙問道：「龍飛哥呢？他在哪裡？」因為龍飛不會法術，除了力氣大沒別的優點（月炎的評語），所以在他們出發之前寧汝馨曾經特別叮囑過東方劍，讓他「照顧」龍飛。
「是。」
回頭望去，高明看到面具男站那口已經被打開的黑箱子旁邊，手中抓著那隻還在不停掙扎扭動的胳膊，粘嗒嗒的液體被甩得到處都是。
東方劍又問道：「你是誰？」
「站住，否則開槍了！」「別動，要不然讓你腦袋開花！」「喂，我的槍會走火啊！」
因為怕誤傷東方劍，高銘和其他警察都不敢隨便開槍，只好眼睜睜地看著面具男消失在他們的視線里。幾個警察追了出去，不過他們很難跟得上那個面具男的速度。
那個道士沒有阻攔他，一雙布滿血絲的黃眼睛緊盯著龍飛：「現在只剩下你和我了……你準備受死吧！」
面具男對這些警告充耳不聞，三
舉槍上下左右晃了一圈，龍飛沒有發現那兩個的蹤跡，把槍放下撓頭道：「藏到哪裡去了？」
「這邊！」說著，高明當先帶路來到一個小房間門前，「就是這裏！」試著推了推，門沒有開，高明這才掏出一把鑰匙開了鎖。
房間里的光線很暗，只有一道光線從房頂上射下來，照在中央豎起的玻璃培養槽上。裏面充滿了半透明的液體，隱約可以看到一條灰白色手臂在裏面飄浮著，手掌有節奏的一握一松。
噬魔劍猛地一陣顫抖，東方劍感到一種無形的力量向自己壓過來，幾乎要把自己與噬魔劍的精神聯繫切斷，就像修行的時候他的爺爺東方傑經常做的那樣。幾乎是本能地，東方劍急忙收攝心神，按照早已爛熟於心的要訣引經行氣，凝神和這種無形的力量對抗。
「不用急，只要你跟著我，心臟早晚會有的！」
高明這才猛地想起，一拍腦門，「對了，他還在下面，和那個道士在一起！」
「嗯！」東方劍點點頭，問高明道：「那傢伙是什麼人？他怎麼也會御劍？」
不知道為什麼，東方劍覺得龍飛的話好像很有道理，點頭道：「好，就按你說的！我會替你報仇的！」
面具男忽然伸手向前一指，「疾！」
這時高明也趕過來，在離面具男五步遠的地方停下腳步，舉槍瞄準面具男的後腦，大聲道：「快幫忙抓住他起來！」這話是對東方劍說的。他現在完全相信龍飛所說的「要是真打起來的話，他比你的槍有用得多」——至少他的槍就對那個火焰巨人沒有半點作用！
誰想到那種力量一放即收，轉瞬間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東方劍沒反應過來，一時間愣在那裡。
「那我先走了。」面具男不再說什麼，飛快地把那隻手臂塞進一個黑色的袋子里，閃身從門裡出去。
空中兩道光芒又鬥了幾個回合，屬於面具男的那道白光忽然跳出戰團，幾個轉折之後穿過旁邊的窗戶沖了出去。
龍飛猛地回身舉槍開火，子彈和什麼東西碰在一起，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面具男還是沒有回答，忽然跨前一步，沙啞著聲音道：「讓開！」
「他是妖魔獵人！我發過誓，對妖魔獵人見一個殺一個！」
龍飛問道：「那口箱子原來在哪裡？」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白光出現在面具男身前，猛地亮了幾下。「叮叮叮叮」一連串金屬碰撞聲響過之後，射來的子彈紛紛偏離了目標，打在旁邊的牆上。
龍飛皺眉道：「你的脾臟不是人類的……」
東方劍嚴陣以待，噬魔劍發出低沉的輕吟聲，「我不會讓你過去！」
「我的脾臟！你怎麼知道它不是人類的！」道士大聲咆哮起來，「就是你！就是你把我變成這個樣子的！所有人都嘲笑我，他們都看不起我！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他身上的膿包忽然爆開，乳白色的粘稠液體激射而出，向龍飛噴去。與此同時，一種令人作嘔的酸臭氣味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東方劍沒有追出去，而是把噬魔劍召回到自己手臂上的劍匣里。高明這才看清楚，這道神奇白光的原形是一節古色古香的短劍——確切地說是只有一截劍尖，忍不住問道：「這就是御劍術？」
還沒適應地下室里昏暗的燈光，高明就聽到東方劍惶急的聲音：「你還好吧？」循聲望去，他看到龍飛坐在地上，靠著曾經裝過「活手臂」的黑箱子。那隻沙漠之鷹掉在一旁，槍栓向後彈開，顯然已經打光了所有的子彈。
東方劍臉上帶著驚訝，道：「你用的也是御劍術——你是什麼人？！」
龍飛也不緊張，反而饒有興趣地問道：「你好像很痛恨妖魔獵人？」
「唔……」龍飛發出一聲痛哼，「我不行了，接下來的事情就全靠你了！」
「我能打敗他們。」
高明神色相當緊張，握著槍的手心裏不停地冒汗，「難道他們已經把那口箱子弄走了？」其他警員在外面守住各處出口，只有高明自己跟龍飛進來。
這時面具男的聲音傳來：「得手了，咱們離開這裏！」
龍飛嘆了口氣，搖頭道：「真是不可理喻……」後面的話被淹沒在道士狂怒的吼聲里。
光芒陡然分開，一團隱沒
「還有事情嗎？哦……對了，恐怕你得再等一陣子了，還沒找到合適的心臟。」
「也是和這個帶面具的傢伙一夥的……」高明的話還沒說完，東方劍已經一個箭步衝下樓梯。要是龍飛有個三長兩短，他怎麼向月炎和寧汝馨交待？
屋裡空空蕩蕩的，只有一口黑箱子靜靜地躺在房間中央，上面的白色封條完好無損。
龍飛擺手拒絕了高明的幫助，擺出一幅電影上常見的硬漢表情，「沒事，蹭破點皮罷了！」不過他的情況好像並不像說的這麼輕鬆，左臂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從手腕一直延伸到肩膀，流出來的血把半邊身子都染紅了。
龍飛笑道：「好像大部分沒用的反派都有這樣的台詞？」
道士整張臉漲成豬肝色，尖聲大叫道：「你找死！」隨著一聲大吼，他身上的道袍碎成無數碎片，露出精赤的上身。
高明大吼道：「站住！」朝天開了一槍，扔下一句「小心！」也追了出去。
龍飛搖頭道：「不是我說，你這樣骨瘦如柴的身板還是不要拿出來秀的好。」
東方劍急忙轉身，不過還是晚了一步，已經來不及擋住面具男的去路，只好催動噬魔劍向面具男的背後刺去，卻被他的護體白光擋住，兩道光芒在半空中鬥成一團。
「哦？比你還厲害？」
「別！」龍飛按住他的手，「狐狸膽子小經不起嚇，現在還是別讓她知道得好！等你把這次的委託解決之後，咱們回去的時候再告訴她們！」
東方劍大聲道：「剛才那是焰鬼！你怎麼會召喚五鬼的法術？」
面具男又向前走出一步，「讓開！」
高明鬆了口氣，「看來他們還沒找到這裏！」
「痛恨？」道士發出一陣尖厲的冷笑，「我恨不得把所有妖魔獵人扒皮拆骨！就因為你們，我才會變成這個樣子！」話音未落，他渾身上下開始長出無數大大小小的紫黑色斑點，然後變成一個個圓鼓鼓的膿包，疙疙瘩瘩地令人毛骨悚然。
「哼，那兩個廢物居然能被警察抓住，還是早死早投胎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