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生之殤
第十章 鑰匙
曹辛良整理一下思路，然後道：「我家裡的經濟條件不算好，所以這個假期準備找份短期的工作賺點錢。就在三天前，我在一個網上論壇看到一條招聘臨時日語翻譯的消息，而且條件相當優厚。我按照上面的電話打過去，接電話的是美佐子小姐……」
曹辛良急忙道：「不，沒、沒有！」
接下來的談話並沒有進行多長時間，然後曹辛良獨自一人乘電梯回到那些日本人所在的樓層。雖然這些日本人把整個賓館都包了下來，但是他們所有人都居住在大廈的頂層，其它樓層就這樣空著。
鈴木美佐子淡淡道：「我可不覺得有什麼榮耀。」
「我替你記著呢。還記得你那個酒鬼老爹嗎？雖然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對了，就是那個在你七歲的時候，把你賣給人口販子的那個人。」
曹辛良一愣，這才明白他的話是什麼意思，忍不住笑出來。
鈴木美佐子答應一聲：「是。」然後對曹辛良道：「對不起，不過還是請你回房間休息吧。」
高明接著對曹辛良道：「好，你再說說，那些日本人是怎麼找上你的？」
曹辛良鬆了口氣，又問道：「那以後我該怎麼辦？」
「當然——不用記了！」
鈴木美佐子冷冷道：「我已經忘了。」
「這個自然沒問題！」曹辛良毫不猶豫道，「不過，可以告訴我理由嗎？」
高明正在思考，曹辛良忽然緊張地問道：「我幫那些日本人作翻譯，不會變成投敵叛國的歷史罪人吧？」
「當然，你的目標是成為八岐會的魁首，進而控制整個日本的地下勢力。你已經把這個雄心壯志向我說過不知道多少遍了！」說到這裏，佐佐木亂波的聲音停下來發出一陣冷笑，「你之所以會跟這個傢伙不遠萬里來到中國，目的就在那隻『阿修羅的手臂吧？』」
高明笑道：「沒關係！別看他年紀小，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妖魔獵人！」其實他心
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曹辛良一時間不知所措，支吾道：「啊……哦……」
「妖魔獵人？」曹辛良疑惑道，「剛才佐佐木亂波也提過這個詞，他們是幹嘛的？」一般老百姓很少和妖魔獵人扯上關係——當然最好也不要和妖魔獵人扯上關係，所以大多數人甚至根本不知道他們的存在。
「我不記得這個人。」
「我叫曹辛良，辛苦的辛，善良的良，生日是1983年12月7日，今年二十一歲，是輝珉大學外語學院日語系2002級學生，沒有女朋友！」曹辛良像竹筒倒豆子一樣把自己情況說了一遍。他所說的輝珉大學就在月炎居住的城市裡，是一座歷史悠久的綜合性大學，其中的醫學院、文學院以及社會學院在全國大學中相當有影響力。
剛才把曹辛良交給高明之後，東方劍立刻出門去尋找宮茗雪的行蹤，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比起這些八岐會的日本人，讓他更在意的是方明狐的事情，而這個叫宮茗雪的女人可能就是找到方明狐的鑰匙。
「沒錯，他教了你很多東西，包括傀儡術、劍道、忍術以及其他一切暗殺所需要的技術，沒錯，他原本是想把你培養成一個殺手，一朵美麗卻致命的鮮花——或者只是一件用完即棄的工具？可惜的是，他再也不能告訴你了。」
鈴木美佐子微笑搖頭道：「不，並不是開除，只是我們之間的合作到此為止。雖然時間很短，不過你的工作給我們帶來很大的幫助，而且我們的合作相當愉快。雖然現在你已經不再是被我們雇傭的翻譯了，不過如果你能繼續工作到明天中午，佐佐木先生會非常高興的。」
跟那些守衛打過招呼，曹辛良來到剛才的房間門外，猶豫一下之後，他才輕輕敲了敲門。
「你又沒違法犯罪，所以不用緊張啦！」高明
慌亂之下，曹辛良急忙道：「對，對不起！」
高明打斷他：「美佐子？她是誰？」
「他是我的老師。」
佐佐木亂波的聲音接著道：「鈴木老頭死掉之後，你代替他成了八岐會的首席傀儡師，這可真是個榮耀的職位啊。」
「你是說，讓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他——包括你的秘密？」
濱海飯店一層的門衛室已經變成了臨時指揮部，刑警們就在這裏借住安裝在走廊各處的監視攝影機觀察那些日本人的行動。
佐佐木亂波的聲音道：「碰到不願意回答的問題，就讓我來替你解圍嗎？真是個陰險的女人。」
高明想了想，道：「簡單地說，就是對付妖魔鬼怪的專家！」事實上他也不太清楚。如果不是這次案子的開幕實在超乎常理，大概他也不會請妖魔獵人來幫助吧？
看著他緊張得樣子，高明失笑道：「又不是審訊你，這麼緊張幹什麼？」
高明想了想，道：「你還是回去他們那裡，繼續幫他們做翻譯，如果發現他們有什麼不尋常的動作，立刻向我們報告！」
高明點頭道：「是輝珉大學的學生？那可真不容易。不過我家閨女才六歲，所以你沒有女朋友向我訴苦也沒用！」
速記員也笑了，問道：「高隊，這句話還要不要記下來？」
曹辛良端起杯子一飲而盡，然後才想起來道：「謝、謝謝！」這杯水讓他的感覺好了點。
推門進去，曹辛良發現屋裡只有鈴木美佐子一個人，佐佐木亂波不在這裏。這讓曹辛良鬆了口氣。
高明的話讓曹辛良熱血沸騰，興奮過後，他又有些擔憂，道：「那個叫東方劍
「那麼，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鈴木美佐子的聲音變得有些急促：「那只是一次不幸的意外！」
「鈴木美佐子，和佐佐木亂波在一起的一個日本女人。不過她看起來不象是個壞人……嗯，她一定是被那些人脅迫的！」
曹辛良一愣，愕然道：「也就是說，我被開除了？」
「請進。」是那個日本女人，鈴木美佐子的聲音。
「簡單地說，我們的任務就要結束了。至於細節方面，請恕我不能透露。而且，這些事情知道太多對你並沒有好處。」鈴木美佐子說得很誠懇，不過意思也非常明確。
「佐佐木先生呢？」
曹辛良驚慌失措地點點頭，「可、可以了！」
佐佐木亂波的聲音沒理她，繼續道：「然後呢？你原來是要被賣進紅燈區，或者凍死在街邊的垃圾箱里，但是一個叫鈴木房太的老人改變了你的命運。」
「對，」鈴木美佐子並沒有否認，「那隻手臂應該是屬於我的！」
曹辛良老老實實道：「我從來沒進過警察局，所以有點緊張……」
曹辛良臉上的表情變得很複雜，顯然他心裏正在做著激烈的鬥爭，終於拿定了主意，斬釘截鐵道：「沒關係，我去！」
「好小夥子，夠膽量！」高明讚賞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等這個案子破了，一定給你記上一功！」
這句話讓鈴木美佐子有些意外，一愣之後才道：「當然，請說吧！」
鈴木美佐子把信封推到他面前，笑道：「這是你應得的。當然，我們約定的工資也包括在這裏面了。」
又問了幾個問題，高明發現曹辛良對這些日本人的了解並不多。這些日本人在賓館里生活的圈子相當閉塞，很少和同伴之外的人說話，所以也就不太需要翻譯的幫助。在東方劍出現之前，曹辛良的工作只是幫他們和賓館方面進行溝通，以及陪佐佐木亂波出門散步而已。
鈴木美佐子淡淡道：
高明從飲水機上倒了一杯水，放在不知所措的曹辛良面前，「喝吧！」得知有個男孩被那些日本人「綁架」之後，他立刻從附近的監視地點趕過來，正好碰上東方劍和曹辛良走下來。
「找人傾訴一下，也許對你那個偏執的心靈會有些好處。至少總比一個人自言自語要好得多吧？」
「不用否認，佐佐木先生早就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高明思索道：「既然他們已經知道有警察在監視，那麼叫你來問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所以他們應該不會因此而為難你……不過這些日本人都是些亡命之徒，你和他們在一起肯定非常危險，所以如果你不願意回去，我也不會勉強。」
「所以，現在已經到它出場的時候了。」鈴木美佐子美麗的臉上露出一個陰沉的微笑，走到旁邊拿起一個細長的盒子。這個盒子是用上好的檀木製成的，表面鏤刻著複雜的花紋。「為了這次任務，魁首特別借給佐佐木亂波的妖刀——酒神童子……不過現在，它的力量將為我們服務了！」
鈴木美佐子輕輕搖頭，還沒說話，這時就聽到屋裡傳來佐佐木亂波的聲音：「美佐子，你進來！」
「你為什麼要參加黑幫？」
「這些人——我是說佐佐木先生他們——真的是黑幫？」他這麼說冒了相當大的風險，不過他實在忍不住想自己確認一下。
鈴木美佐子善解人意地笑了笑，道：「樓下的那些警察找過你，對不對？」
「不過王思暮應該不會這麼輕易就放棄已經到手的寶物。」
鈴木美佐子指了指內室緊閉的房門，道：「佐佐木先生休息了。有什麼事情嗎？」
「是『我們的』秘密！」佐佐木亂波哈哈一笑，「這也不是不可以。你把一切都告訴他，然後把他殺了。這樣你的秘密就不再有人知道，而且也算你找人傾訴過。」
「你應該很清楚，我是個傀儡師，
高明一愣，隨即笑道：「當然不會！」
曹辛良有些不知所措，「啊，不，這怎麼可以！」
笑聲過後，原本緊張氣氛輕鬆了不少。
曹辛良有些不甘心，不過也無可奈何，只好告辭退了出去。
鈴木美佐子微笑著搖搖頭，「你為什麼要道歉？應該道歉的是我們才對。因為我們，才把你卷進這次的事件里來。」她拿出一個信封放在桌上，「雖然這些錢並不多，不過還是希望你能接受我們的歉意。」
鈴木美佐子並沒有否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的。這些人都屬於一個叫八岐會的組織，當然也包括我。我想，這些事情那些警察肯定都已經告訴你了。」
曹辛良擔憂道：「但是，他們會不會懷疑我？」
走廊上的日本守衛已經換了另一些人，而且數量少了許多。那些熟睡的日本人已經被沒有睡著的同伴搬進房間里，現在正在床上繼續他們的美夢。這種催眠狀態相當難喚醒，所以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讓被催眠的人睡到自然醒來。
「那麼，是誰在他帶在身邊的傀儡里放進了A級的怨靈？」佐佐木亂波的聲音發出一陣冷笑，「得了吧，你在我面前撒不了謊，而且也沒有這個必要！」
等曹辛良離開之後，鈴木美佐子打開房門走進內室。佐佐木亂波直挺挺地跪坐在房間中央，雙目緊閉，如同雕像般一動不動。
「當然，我和你一樣清楚。所以，我也不喜歡殺人。」略一停頓，佐佐木亂波笑道：「這是個有趣的問題，『你為什麼要參加黑幫？』」
高明若有所思道：「這一點得經過調查才能弄清楚。」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沒有這麼簡單。這些些日本人冒險來中國奪回「阿修羅的手臂」，不可能帶一個「被脅迫」的女人在身邊，給自己增加負擔吧？
話說到這份上，曹辛良當然不能繼續追問下去，一陣尷尬的沉默之後，他忽然開口道：「鈴木小姐，我可以問幾個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