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生之殤
第十三章 酒會
在離岸邊一百多米的海面上，一條小型客船正在逐漸加速向港外駛去，一個人影站在船尾正在向碼頭方向招手。
龍飛對高明笑道：「看來沒有你的位置了呢！」
佐佐木亂波手上鬆了點勁，卻沒有把短刀從宮茗雪脖子上拿開。
龍飛道：「我倒覺得她的提議不錯。反正咱們的目的是跟著他們找到王思暮，跟他們坐在一條船上不是更好？」
當兩艘船並排的時候，有人從客船向遊艇上放下一條軟梯。
高明倒是顯得很冷靜，「這樣也好，畢竟你們都是處理這些事情的專家。」在那些「怪物」手上吃過幾次虧之後，高明也不得不承認隔行如隔山，頓了頓，又道：「我這就向海岸警衛隊求援，讓他們派巡邏艇去支援你們，我們也會儘快找船趕過去。在那之前，你們千萬不要意氣用事！」
宮茗雪和她的人顯然沒想到日本人會在這時候暴起發難，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轉眼之間，她所有的手下都已經中彈倒地，那些日本人也付出了兩死三傷的代價。
這條遊艇的速度比宮茗雪他們乘坐的客船稍快一點，在龍飛嫻熟的駕駛技術控制下，兩條船之間的距離眼看著在逐漸縮短。
龍飛誇張地嘆了口氣，「要指控王思暮，就得先抓住他才行吧……說起來，那些日本人怎麼還不來？」
向客船上看去，東方劍看到宮茗雪正在向這邊招手。在她身邊，一個彪形大漢正扛著一具四聯裝反坦克火箭發射器瞄準東方劍他們的遊艇。剛才那一發大概是他們故意打高的，目的就是威脅東方劍等人就範。
「沒問題，他比我可靠多了！」
龍飛問道：「能不能透露一下，目的地是什麼地方？」
方明狐憂慮道：「這會不會是個陷阱？」
方明狐急忙道：「小姐的身體……」
東方文秀顯然不服氣，大聲道：「如果你擔心被炮彈打中的話，我告訴你，根本沒必要！用我的朱雀要擊落那種速度的物體簡直太簡單了！」
就在龍飛向東方劍他們介紹情況的工夫，去徵用船隻的刑警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個壞消息：「高隊，除了那一條，其他船的馬達都被破壞了！」
龍飛一副很感興趣的表情，「這就是御劍飛行？還是第一次見到！」
佐佐木亂波忽然猛地站起來，一個箭步衝到宮茗雪身邊，揮手拔出那把較短的日本刀架在宮茗雪脖子上。與此同時，他身邊的日本人紛紛端起槍，從
終於，宮茗雪走進船艙：「各位乘客，我們到了！」從舷窗里看出去，不遠處的海面上停泊著一艘體型龐大的油輪，看來這就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不知什麼時候，陰沉的烏雲已經布滿了整個天空，眼看暴風雨就要來了。
接下來是一段三個多小時的漫長航程。其間曾經有兩艘巡邏艇跟在客船後面航行了一段時間，但是很快就掉頭回去了。東方劍感到很奇怪，當他問龍飛的時候，後者這樣回答：「大概因為我們已經進入公海，而他們沒有權力在公海上進行抓捕——也就是說，咱們恐怕一時半會不會有什麼支援了！」
那條唯一完好的船是一家旅遊公司所有的微型遊艇，船舷上用油漆寫得明明白白：限載四人！
方明狐無可奈何，只好跟著縱身跳上船去。和東方文秀比起來，他的動作要沉穩得多，沒有任何多餘的花哨動作。
方明狐對這個看起來跟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妖魔獵人很是佩服，問東方劍道：「你的這個同伴是什麼來頭？」耳邊的呼呼風聲讓他不得不提高聲音，才能讓別人聽到自己的話。
高明興奮道：「好！他們停在哪裡了？」
高明咬牙道：「那好，就算是陷阱，也到了往下跳的時候了！誰跟我一起去？」
高明把車裡的空調開到最大，然後回頭看著大海盡頭碧藍的天空，「天氣預報說今天會有颱風，可我無論怎麼看都是個大晴天！」
方明狐贊同道：「沒錯，王思暮的手下很多都是半人半妖的『超能者』，你們雖然訓練有素，卻也不是他們的對手！所以還是讓我和明劍還有這位妖魔獵人去吧！」
這一陣劇烈的顛簸讓東方劍險些吐出來。東方文秀將手放在他背上，用她的靈力幫東方劍恢復平靜。這顯然是個很有效的手段，東方劍立刻就感到好多了。
「小型船舶碼頭！」
龍飛忽然大聲喊道：「小心！」話音未落，一枚火箭彈呼嘯著從他們頭頂不到兩米的地方疾飛而過，在空中留下一道軌跡。又飛行一段距離，火箭彈的燃料用盡，斜斜扎進海里，劇烈的爆炸掀起一蓬四五米高的水柱，然後才傳來一聲沉悶的聲響。爆炸讓原本平靜的海面上騰起層層巨浪，好一會才平靜下來。
「我們現在可是在海里！她想在我們船底下開兩
龍飛隨手向海上一指，「你說的颱風正在海上向這邊爬呢。」他把副駕駛位置的座椅放倒，舒舒服服地躺在那裡。再看他身上的夏威夷襯衫短褲拖鞋，還有那付酒紅色的太陽眼鏡，完全一副休閑度假的打扮，完全看不出不久之前他還是渾身包著繃帶躺在床上。
「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現在我正派人二十四小時保護他，他可是指控王思暮重要的證人！」通過指紋比對，被方明狐救出來的那個人已經被警方確認其身份是威恩公司總經理張笮竹，雖然他的兩隻眼球已經被摘除，一側的腎臟也不見蹤影，不過神志還算清醒。
一語驚醒夢中人，東方劍等三人這才意識到他們的處境是如此危險。的確如龍飛所說，宮茗雪只要在他們船隻經過的航道上放下幾塊堅冰，就能輕易弄沉這條小船。
宮茗雪走到東方劍等人面前，微笑道：「多謝各位賞光參加我們老闆王思暮先生舉辦的酒會。對於各位的光臨，老闆他一定會非常高興的。」她看都沒看方明狐，好像根本不認識他一樣。
龍飛忽然問道：「對了，那個人現在怎麼樣了？」
有人向大海的方向一指：「在那裡！」
馬達轟鳴，遊艇離弦之箭般衝出泊位，略一調整方向之後平穩地向宮茗雪等人座船的背影追去。
龍飛搖搖頭：「我擔心的不是那玩藝！」對方明狐道：「那個叫宮茗雪的女人大概算是個水系魔法師？」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追上去！」將手一揮，高明大聲命令道：「去徵用幾條合適的船！快！」
幾分鐘之後，高明和龍飛趕到小型船舶碼頭。刺耳的急剎車聲中，地面上留下一道焦黑的輪胎印記。
遊艇上傳來龍飛的聲音：「你指的是宇宙飛船嗎？」
宮茗雪忍痛道：「放開我，我這就讓他們把升降機放下來！」
高明心中湧起一種不祥的預感，果然，無線電里出來一聲驚呼：「啊！不好，他們上船了！」
這時車上的無線電忽然響了：「高隊，那些日本人的車到港口了！」剛才高明就接到報告，包括佐佐木亂波和鈴木美佐子在內的十二名日本人離開濱海飯店，分乘兩輛白色豐田麵包車向港口方向駛來。曹辛良並沒有跟他們在一起，而是被留在飯店裡全權處理所有的善後事宜。看來這些日本人是不打算再回來了。
佐佐木亂
宮茗雪臉上變色道：「佐佐木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
刑警們的歡呼聲中，龍飛走到碼頭邊，輕輕一跳登上遊艇。
「不是很正常嗎？這裡是碼頭啊，當然可以乘船出海了！」
「你們先等等。」龍飛打斷他們，「這種時候還是讓專家去比較合適，比如說我和這個小子啦！」說著拉過東方劍。
東方劍也跳上船，方明狐伸手接住他，然後把他放在船板上。
「一、二、三、四，沒錯，就是老闆想要的客人！」宮茗雪滿意地點點頭，「這樣客人就全了……嗯，全速航行！」得到命令，客船的馬達又開始發出嗡嗡的轟鳴聲。
龍飛笑道：「哦，看來他們還很好客，留給我們四個參加酒會的名額！」
這次連東方文秀也不再反對，於是龍飛駕駛遊艇向宮茗雪他們的客船靠過去。
宮茗雪微笑著回答：「到了之後自然就知道了！」
正午，平靜的海面上反射著刺眼的陽光，從海面上吹來的里夾雜著潮濕悶熱的腥氣，令人感覺相當不舒服。
高明很清楚他指的是什麼。宮茗雪等人完全可以將所有船隻的發動機破壞，現在卻留下一條只能坐四個人的小船，用意顯然是只讓四個人能追上他們。
過了一會，伴隨著「吱嘎」聲響，升降機緩緩降下來。除了佐佐木亂波留下照顧傷者的兩名手下，其他人都登上升降機，隨著轉動的絞盤來到油輪上。
「最後警告你一次，不要叫我小姐！」話音未落，東方文秀高高躍起到空中，一個翻身落在那條小船上，叉腰站在船尾，大聲道：「還有誰要上船？」
宮茗雪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眉頭緊皺道：「船上一定發生什麼事情了！」她的「塞壬之音」能傳到數公里之外，如果船上有人，沒理由聽不到她的話。
在今天早上討論這次的圍捕計劃時，所有人都認為王思暮肯定會躲藏在港口附近的某種房屋或者倉庫里與那些日本人碰頭，卻沒想到他們可能乘船出海。
佐佐木亂波的醜臉上露出一個冷笑：「很簡單，我不喜歡，牽著走被別人！」他的漢語真是令人不敢恭維，不過他自己倒是挺滿意，繼續道：「升降機，放下來讓他們！」為了增強「說服力」，他手上略微使勁，短刀的刀鋒在宮茗雪脖子上劃出一道淺淺的傷口，殷紅的鮮血立刻滲了出來。
「他們要乘船出海
高明皺眉道：「那個叫方明狐的傢伙，真的可以相信嗎？」對於這個曾經大鬧警察局的傢伙，他很難有什麼好感。
聽到這句話，佐佐木亂波咧嘴一笑，於是這個臨時的攻守同盟就算成立了。
龍飛道：「用剛才老高的話說，就算是陷阱也得往裡跳！否則要使他們把這條船弄沉了，咱們大家還不都得游泳跟在他們後面？」
對龍飛「莫測高深」的言論（胡言亂語），高明只能報以苦笑。
東方文秀當然不會去爬梯子，縱身一躍跳上客船。方明狐拉著東方劍也跳了上去，只有龍飛老老實實地從梯子爬上去。
推開車門衝下去，高明對等在那裡的刑警大吼道：「那些日本鬼子人呢？」
高明大叫一聲：「壞了！」把油門一踩到底，汽車咆哮著沖了出去，向剛才說的小型船舶碼頭急駛而去。
客船的船艙里，佐佐木亂波正襟危坐在正中的沙發上。他穿了一身日本傳統的武士服裝，腰間插著一長一短兩把日本刀。鈴木美佐子站在佐佐木亂波身後，其他日本人在他們周圍或站或坐，手中都握著MP5、烏茲之類的輕型自動武器，警戒地注意著四周的動靜。
看著方明狐，佐佐木亂波用生硬的漢語道：「其他事放旁邊。王思暮和他的手下，我們一起對付！」他顯然是想提醒方明狐，現在他們共同的敵人是王思暮和他的手下，所以應該放棄彼此間的分歧，一致對敵。
高明也笑了，向所有人大聲道：「等平安回來之後，我豁出這個月的工資，咱們大家一起去吃海鮮燒烤！」
東方文秀冷冷道：「也就是說，你打算把我排除在外了？」
海面上傳來宮茗雪的聲音：「看來你們的船好像經不起風浪啊，要不要過來上我們的船？」這時兩艘船相距足有四五十米，東方劍他們聽她的聲音卻像在耳邊說話一般清晰，大概這也是「塞壬之音」的能力之一。
巨大加速度差點把龍飛甩到後排去，他費了好大勁才掙扎著坐回去，抱怨道：「這麼著急幹嗎？」
方明狐不知道他想說什麼，點頭道：「差不多。」
宮茗雪的聲音再次傳來：「怎麼樣，你們商量好沒有？要是願意賞光的話，就把船慢慢靠過來吧！」
方明狐看看東方文秀，然後點頭道：「好，我們答應你！」
「有人嗎？我是宮茗
「這車裡應該就是來接那些日本人的。」說著，高明將車停在路邊，同時不遠處另外一輛車啟動跟了上去。用高明的話來說，這些都是最危險的罪犯，而且非常狡猾，為了不引起他們懷疑，小心謹慎是必須的。
刑警們立刻群聲相應：「我去！」「讓我去！」
當東方劍他們走進船艙時，這些手持武器的日本人向他們投來充滿戒意的目光，有幾個甚至舉槍向他們瞄準，一時間空氣中充滿了一觸即發的火藥味。
這時高明忽然想起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急忙大聲喊道：「你們有沒有人會開船？」
宮茗雪繼續道：「現在請各位進船艙稍事休息，我們還得過一段時間才能到達目的地。」
因為船身顛簸的關係，東方劍臉色蒼白，勉強道：「應該……是個水手吧？」他對龍飛的過去也知之甚少，只是記得當初碰到龍飛是在月炎家族封印「不應存在的力量」的小島上，當時他說自己的船沉沒了，而他又有這麼好的駕船技術（東方劍也是剛剛才知道），所以東方劍猜測這傢伙以前應該做水手的。
這時東方劍也趕過來，和他一起過來的還有方明狐和東方文秀。因為高明對方明狐總是不太放心，所以把他們三人編成一組，遠遠放在包圍圈的最外圍，這樣就算他圖謀不軌也難以有什麼作為。
兩輛白色豐田麵包車出現在視野里，高明啟動汽車悄悄跟了上去。開了沒多遠，就看到旁邊的岔路上駛出一輛普通的黑色桑塔納轎車，先是加速超車到日本人乘坐的麵包車前面，然後忽然減速，開始慢悠悠地行駛。而那些日本人似乎早料到會有這種事發生，不但沒有加速超車，甚至連喇叭都沒按。
高明問那個刑警道：「這條船有沒有什麼問題？」
龍飛笑道：「當然不會！你們這裏的海鮮我還沒吃夠！」
在偌大的港口區里兜了好幾個圈子，終於有報告傳來：「高隊，他們的車停下來了！」
「是那個叫宮茗雪的女人。」龍飛眼神好，不用望遠鏡就能看清楚船上的人，「現在該怎麼辦？」
東方文秀惱火道：「讓我來教訓教訓這個女人，讓她知道點天高地厚！」
「一切正常！」
方明狐道：「我去把升降機放下來！」說著揮手叫出白虎劍，縱身一躍落在那道白光上，穩穩地向上飛去，轉眼間已經消失在油輪的船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