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桃源魔境
第十三章 碎片
「這些都是別人告訴你的吧？『惡魔』這個詞還是剛才聽狐狸說的，至於『黃泉』，應該是原本在這個村裡的人給你取的名字。說到底，你根本沒有過去記憶，因為你只是一個碎片，僅此而已。」
黃泉怒吼道：「我怎麼會知道！」
「什麼？」
黑火中的一小片空地上，龍飛翻身從地上爬起來，活動一下身體，「還真有點疼！」
「不是你還是我啊？」月炎不由分說把寧汝馨向門口推去，「快去，加油啊！」
一隻寬闊的膜質翅膀從龍飛背後伸出，彎下來擋在他身前，翅膀上細小的藍色鱗片閃爍著眩目的寶藍色光輝。「我的翅膀比你的好看吧？」龍飛對此頗為得意。
寧汝馨看著龍飛，「你叫我出來幹什麼？」
「我稱作『尾環』，戴在你的尾巴上一定很漂亮！」
龍飛壞笑道：「恭喜你，答……錯了！所以，你得受罰！」
「能有多少？」
沙爾達愕然道：「我怎麼會知道？」他也曾經問過龍飛這個問題，龍飛的回答是讓他「猜」。
「結束了。」沙爾達手中的黑色長劍憑空消失。這把劍和他的盔甲一樣，就象是他身體的一部分，隨時可以召喚出來。
寧汝馨還是「哦」了一聲。
黃泉喃喃道：「這種顏色……這種靈魂的顏色……我應該是見過的，我肯定見過！我……」他再也發不出聲音，因為一把黑色的長劍從他脖子上一劃而過。黃泉的頭顱高高飛起，在空中劃了個弧線掉進一旁的火堆里，它的身體這才轟然倒地。在它身後，沙爾達西裝革履，手持一把黑色長劍站在那裡。
龍飛停下，道：「在這附近轉轉，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有趣的東西。」沒有黃泉的魔力支持，那些黑火逐漸熄滅，露出一片片焦黑的土地。
黃泉的聲音大吼道：「告訴我！」同時他龐大的身軀從黑火森林中衝出來，站在龍飛面前低頭威脅地瞪著他。
「我是什麼？」
「大概就是這樣。」月炎把電腦關上，揉揉眼睛，然後站起來伸了個懶
龍飛走到黃泉身邊，「這就是他『沉眠』的原因之一。」伸指凌空一挑，一顆桃核大小的黑色寶石從黃泉身體里飛出來，落在龍飛手上。
「沒錯，」龍飛把那塊寶石在手指間來回滾動，「這就是撒旦靈魂的一部分。如果我記得沒錯，這樣的碎片應該還有很多。」把寶石向沙爾達舉了舉，「你想不想要？」
龍飛奇怪道：「怎麼了？」
月炎停下來，「好，我不說。」看了看表，道：「現在他應該已經辦好出院手續了，你到醫院去接他吧！」
月炎道：「那些兔子的情況怎麼樣了？」
「我不相信！」狂吼聲中，黃泉舉起雙手向龍飛揮下來，帶著令人窒息的強大魔力。
月炎繼續道：「他問我為什麼總是見不到你，連他住院的時候都不來看看。我說你正在這裏忙著救那些兔子的命。」
寧汝馨急切道：「他的傷怎麼樣了？」
寧汝馨道：「他都發現了什麼？」
「靈魂這種東西很容易超過空間的限制，所以當時這些碎片可能撒得滿世界都是。不過經過這麼多年，能剩下來的應該不是太多。」
龍飛莫測高深道：「打開看看！」
黃泉的兩條手臂都是血肉模糊。剛才攻擊龍飛的魔力被盡數反彈回來，將他自己的胳膊震碎。和被普通子彈打中的傷痕不同，這種魔法造成的破壞損傷了黃泉的靈體結構，不是段時間內可以複原的。
龍飛擺手道：「首先，這傢伙並不是『一個』惡魔，其次，你也應該認識『它』。」
龍飛伸出食指在眼前晃了晃，怪笑道：「你猜吧！」
「什麼都沒有，不過這已經沒什麼關係了。保險公司會把這次的事故當作普通的空難進行賠償，這也是妖魔獵人協會的意思。對了，那些人都不記得這件事了吧？」
寧汝馨搖頭，淡淡道：「沒什麼，謝謝你的禮
寧汝馨愣了一下，「這是什麼？」
「黃泉」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卑微的人類，把你的靈魂獻給我吧！」
「我現在是保險公司的事故調查員，這次是來尋找失蹤的客機，沒想到你們在上面，而且還碰上這種事情。」
龍飛擺擺手：「產業秘密！」既然他這麼說，沙爾達只好作罷。
龍飛愣了一下，然後嘆了口氣，「走吧，你帶路！」
寧汝馨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道：「我可以幫你寫報告的。」
寧汝馨點點頭：「他們只記得自己乘坐的飛機迫降在森林里，風餐露宿三天之後被救援隊發現了。至於那個周萬良，他們會認為他是在野獸襲擊時失蹤的。」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沙爾達用魔法改動了機組人員和乘客們的記憶。在救援隊把那些人送到張家界市的第二天，他們就分別轉乘飛機離開了。
「怎麼樣？」龍飛把手放在口袋裡，笑嘻嘻道：「想起什麼來沒有？」
龍飛神秘一笑，「有件東西給你。」拿出一個寸許立方的小盒子，「就是這個。」
「我可以給你一點提示。」說著，另一隻翅膀從龍飛背後伸出來，兩隻翅膀斜斜向後展開，暴風一樣狂暴的魔力以他為中心宣洩而出。周圍的黑火都被這強大的魔力壓了下去，讓開一大片空間。
「好吧，換一個問題。」龍飛指著黃泉的無頭屍體，「它是什麼？」
月炎道，「不過你也真是的，至少應該去看看他吧？難道……你是故意在躲著她？」
沙爾達想了想，道：「算了，既然我已經退休，拿著這種東西恐怕會惹來不少麻煩。」接著不解道：「撒旦大人的靈魂碎片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沙爾達一愣，「什麼問題？」他和龍飛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不過還是弄不明白龍飛到底在想些什麼。
「好像是一個惡魔，不過並不是我認識的。」
寧汝馨勉強一笑，「我為什麼要躲著他？」
龍飛
沙爾達忽然想到一件事，「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難道……」撒旦受傷的原因一直是個謎，就算是他最親近的左右手也不得而知。
「不要說你連過去的老闆是誰都忘了！」
寧汝馨打開盒子，看到一顆杏仁大小的淡藍色寶石在月光下反射著冷艷的光輝，驚訝道：「你從哪裡弄的？」
「路邊小攤上買的。雖然是便宜貨，不過看起來你戴很合適。」
月炎笑道：「為了小寧的終身大事，當然要加油啊！」
「尾巴？」寧汝馨愣了一下，這才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是啊，尾巴，你不說我差點都忘記了。」
龍飛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搖搖頭嘆了口氣，道：「看來你的記性真的不太好……」幾團黑火向他撲來，卻在他周圍一米的地方無聲無息地熄滅，好像被一道無形的屏障吸收了。「可能你連自己是什麼都不知道吧？」
沙爾達道：「你說它是撒旦大人？不可能！撒旦大人現在在魂之深淵沉眠……」
幾天以後，妖魔獵人協會武漢分部。
沙爾達駭然向後退開一步，「為什麼？」他還記得上次被這個怪物一擊打成半死，雖然後來又被他救活，不過那種恐怖的感覺還是讓沙爾達心有餘悸。
龍飛又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寧汝馨把臉一沉，「誰說我要嫁人！」
龍飛笑道：「戴上看看！」
寧汝馨的俏臉漲得通紅，「不要說！」
沙爾達愕然道：「我認識？」
「嗯！」寧汝馨小心地把那塊寶石（玻璃？）拿出來，發現它是鑲嵌在一個金屬環上，鑲嵌的工藝十分考究，怎麼看也不象是路邊攤上賣的。問題是，這個金屬環的直徑大概有半寸，說是戒指未免太大了一點，當作手鐲的話又太小了。
沙爾達叫住他：「你去哪裡？」
寧汝馨生氣道：「說了我不要嫁人！」
「這是……
「周萬良？啊，那個毒品販子！」月炎想起來，「對了，剛才周罡從家裡打電話來，說他的父母已經被警察救出來，其他的毒販也被抓住了。」
寧汝馨道：「多虧了沙爾達把他從那個惡魔手裡救下來！」
深夜，長江大堤上涼風陣陣。
「事故調查員？那就是高收入的白領了！這樣吧，你請我吃頓飯，就算作對你回答錯誤的懲罰了。」龍飛不容沙爾達有半點反駁的機會，「哦，還有，這裏的善後工作也交給你了。」說完轉身就走。
沙爾達心想你這種行為就叫趁火打劫，不過當然不會這樣說出來，道：「我們在飛機墜毀的地方發現了你們建立的臨時營地，撤出來的人也都疏散到那裡，你最好也趕快過去。」頓了頓，道：「他們都以為你死了，雖然我說不用擔心，不過恐怕很難讓他們放心。特別是那隻小狐狸，她很傷心。」
「狐狸要嫁人了？太好了！」龍飛從門外興沖沖地跑進來，「新郎是哪裡的妖怪帥哥？」
寧汝馨紅著臉道：「為什麼是我？」
龍飛不緊不慢道：「你是一個碎片。」
「我當然知道！」龍飛嘿嘿一笑，「要我告訴你嗎？」
沙爾達道：「我已經在濱江樓訂了座位，現在就過去吧！」
黃泉愣了一下，獰笑道：「我是個碎片？你胡說！我是惡魔！是吞噬人類慾望和靈魂的『黃泉』！」
月炎奇怪道：「你請客？」
「快死了。」見到寧汝馨臉色一下變得蒼白，月炎「撲哧」笑出來，「騙你的！那傢伙今天就要提前出院了，據說是因為不喜歡那裡的伙食。」
月炎怪笑道：「並不是所有人的記憶都被修改過啊，柳月跟我說，你在龍飛從直升機上掉下去的時候都快傷心死了，還說……」
「不會超過十個。」說完，寧汝馨嘆了口氣。
月炎見事不妙，急忙叉開話題，問龍飛道：「你的傷已經好了？」
恐懼、死亡、壓迫感……過去從來沒有出現過的詞一下子從黃泉心底最深處衝出來，轉眼
這句話好像說到了黃泉的痛處，停了一會這才道：「難道你知道？」
月炎道：「那些兔子就夠你忙的了，這些事還是我來做吧！」咬牙道：「就是便宜了龍飛這小子，躺在醫院里什麼都不用干！不過說起來，他能活下來還真是奇迹，而且只是受了這麼一點傷！」
寧汝馨臉上一紅，「謝謝！」
寧汝馨「哦」了一聲，什麼都沒說。
「啊，那個自稱我的曾曾曾……祖的傢伙！」提起沙爾達，月炎好像想起來什麼，道：「他說這裏的工作已經結束了，明天就要回公司去。」搖搖頭，笑著自言自語道：「保險公司的事故調查員？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找到這個工作的……」
「精神百倍！」龍飛揮舞著拳頭，「為了慶祝不用再繼續吃那難吃的病號飯，也為了預祝狐狸的婚姻幸福美滿，我們找個地方撮一頓吧！」
寧汝馨點點頭：「那太好了。」
這時房門打開，沙爾達走進來，看到月炎和寧汝馨的樣子，奇怪道：「加油幹什麼？」
「你不是人類！」黃泉吼叫道，「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時龍飛的手機響了，月炎的聲音從裏面傳來：「你們跑哪裡去了？快點回來，又有新工作了！」
「很不好，其中大部分都死了。」寧汝馨神色有些黯然，「他們受『黃泉』的影響太深，現在沒有了黃泉提供的魔力，他們之中恐怕只有最強壯的才能活下來。」
沙爾達苦笑，「對！」
藍光一閃，黃泉抱著胳膊向後摔出去，然後才發出一陣凄厲的慘叫。
月炎同情地看著她，「這就是他們的命運，我們都已經儘力了。不管怎麼說，這種大規模的妖化都是不正常的，其中的大部分根本沒有成為妖怪的資質，只不過是被那個惡魔的力量『拔苗助長』的犧牲品。對他們來說，死亡也許還是一種解脫……」接著換了一種語調，「從好的方面看，至少還有能活下來的不是嗎？」見寧汝馨還是鬱鬱寡歡的樣子，月炎又道：「對了，我昨天去醫院看龍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