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惡魔往生
第五章 父子
柳月愣住了，再也說不出話，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蘇嵐驚異道：「等等，你是說她是妖狐，同時也是妖魔獵人——這怎麼可能？」
柳月道：「關係大了！我們昨天來的時候，就聽說他和汝馨姐一起出去了，不會到現在還沒回來吧？」
蘇全臉上露出恐懼的表情，不過還是顫聲道：「是。」顯然他很不情願，不過迫於蘇嵐的命令而無可奈何，只能答應。
龍飛輕輕哼了一聲，道：「這就得問你的兒子了，他是叫蘇流芳，對不對？」
龍飛點頭道：「知道了。」拉著柳月的手向外走去。
蘇嵐搶上一步輕輕按住他，低聲道：「不要動，就這樣躺著。」舐犢之情溢於言表，然後回頭對那個年輕大夫道：「諸無病，你說他的魂魄受到震蕩，這是怎麼回事？」
沈無瑕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聲，目光灼灼地看著蘇嵐問道：「他的母親是方蘭雅？」
沈無瑕驚訝道：「那會是誰？」
蘇嵐茫然道：「寧汝馨？她是誰？」
「哦，看來傷得不輕。東廂房是吧？」龍飛回頭招呼柳月，「咱們也過去看看吧！」
那個大夫看了看蘇嵐，見他點頭同意，這才清了清嗓子，表情嚴肅地說道：「雖然沒有明顯的傷痕，不過公子的魂魄給人的感覺非常不穩定，就像是搜心術或者追魂術之類的法術做用時的樣子，不過我並沒有發現這些法術留下的痕迹，所以還不能確定。」
蘇嵐搖搖頭，沒有說話，臉上都是滄桑。
蘇嵐感覺這個年輕人好像忽然變了一個人，渾身散發出不怒自威的氣質，幾乎讓人不能直視。被這氣勢所迫，他脫口而出道：「在鎮子向北六十多里的地方。」
龍飛摟住他的肩膀，笑嘻嘻地道：「我們是蘇鎮長的朋友的朋友。蘇公子怎麼受傷的？傷勢重不重？」
龍飛一把拉住她，喝道：「你幹什麼去！？」
沈無瑕知道不能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回頭問龍飛：「他是怎麼抓住這個妖怪的？」
「
沈無瑕知道了個大概，隨口問道：「那些道士來幹什麼？」
蘇流芳愕然道：「我曾經稟告過，您也同意了。」
蘇嵐肅容道：「你到馬廄去牽兩匹好馬，然後帶這兩位妖魔獵人去裂魂谷走一趟，小心一點。」
蘇流芳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只記得和寧小姐一起下到裂魂谷里，然後碰到一個從來沒見過的妖怪，寧小姐和他用一種奇怪的語言交談，那個妖怪忽然獰笑了幾聲，手中出現一個黑乎乎的光球，然後我就覺得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模糊糊的，好像在做夢一樣，等我清醒過來，就已經在這裏了。」
龍飛拍了拍她的頭，毫不猶豫道：「當然，我保證！」然後回頭問蘇流芳：「裂魂谷在哪裡？」
「哦，這樣也好。」龍飛很滿意，「至少不會迷路了。」他對自己認路的本事很有自知之明，原本還在考慮是不是用一些很極端的辦法趕過去，不過現在看來是用不著了。
在蘇府東廂房裡，蘇流芳正躺在床上，渾身橫七豎八包滿了繃帶。幾個大夫模樣的人站在他身邊，正在低聲商量著什麼。
蘇嵐皺眉沉思道：「這幾件事之間也許有某種聯繫……」其他人不想打斷他的思緒，一時間沒有人說話。然後沈無暇向蘇嵐告辭，後者從她出去。同時叫人帶柳月和龍飛去客廳休息。
龍飛將她輕輕抱在懷裡，低聲道：「沒事的，咱們家的狐狸可是很厲害的妖怪，只能是她去欺負別人，怎麼會吃虧？」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堅定不移的自信，讓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蘇嵐在內，都用驚訝的眼光看著他。
昏暗的光線下，沈無瑕驚訝地看著被十幾道符咒牢牢封在牆上的醜陋怪物，皺眉道：「就是它把你關起來的？這到底是什麼妖怪，我竟然從來沒見過。」
房門忽然被推開，蘇嵐隨著一陣清風出現在房間里，劈頭就問那
蘇嵐想了想，走到蘇流芳身邊，抬起手放在他的額頭上，掌心中發出淡淡的紅光。蘇流芳的身體如同觸電一般，猛地顫動了一下，發出一聲短促的呻吟，接著雙眼似乎有了些神采。看看周圍的人，他有些茫然地說道：「我怎麼會在這裏？」旁邊的諸無病發出一聲讚歎：「定魂心法！蘇先生的修為果然深湛！」
「這個我也不知道……」
蘇嵐皺起眉頭：「裂魂谷？你怎麼沒告訴我！？」
沈無瑕道：「但他還是被你抓住了。」她看著蘇嵐，眼中露出詢問的神色。
管家蘇全這才注意到他們，懷疑地看著兩人道：「你們是誰？」
蘇嵐正要找人來問，忽然聽到外面有人驚慌地大聲道：「老爺、老爺！大事不好了！」接著一個管家模樣的人連滾帶爬地衝進來。
其中一個看起來最年輕的大夫回答道：「公子的外傷並不礙事，但是魂魄似乎受過某種震蕩，會有什麼影響還不好說。」
蘇嵐點頭道：「不錯，但這件事和犬子又有什麼關係？」
龍飛笑道：「對了，昨天那隻怪物請我們喝茶的時候說過，狐狸是青丘國的公主，你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龍飛「啊」了一聲，「對了，你知不知道狐狸……哦，寧汝馨去哪裡了？」
柳月奇怪道：「你怎麼會不知道……」忽然明白過來，「哦」了一聲，「對了，肯定是那個變形怪搞的鬼。」然後對蘇嵐道：「寧如馨是我們的夥伴，和你一樣是只妖狐，同時也是妖魔獵人，這次是被派來調查……調查某件事情的。」
蘇嵐點點頭，對龍飛和柳月道：「本來應該是由我帶二位走一趟，不過犬子現在這樣子，我的心裏實在很亂。」
蘇嵐從門外進來，正好聽到他這句話，莫名其妙道：「狐狸？你們在說誰？」
蘇嵐皺起眉頭，沉聲問道：「蘇全，這是怎麼回事？」
「啊，好的。」
蘇流芳勉強抬起上半身，旁
龍飛道：「這個倒霉蛋察覺到我們從小黑屋裡出來了，不敢在這裏待下去，正好那些道士要收隊離開，它就想變成個道士渾水摸魚地溜出去，結果正好被方明狐撞上，因為打不過他，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龍飛炫耀知識似的介紹道：「它是變形怪，是歐洲的妖怪，你當然沒見過。這傢伙可以把自己的外表變成見過的任何人，還能使用一些魔法，是個比較難纏的對手。」
柳月忍不住插嘴道：「汝馨姐呢？她現在在哪裡？」
「是啊，我們也很想知道。還有，我們家的狐狸哪裡去了？」說著，龍飛和柳月從門外走進來。看到他們，蘇流芳的眼中閃過一道奇怪的光，不過隨即就消失了。
蘇嵐的臉色忽然變了，失聲叫道：「你說什麼？！」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這才道：「你們說的妖狐——寧如馨，難道有九條尾巴？」
蘇全語無倫次道：「少爺、少爺受傷了！」
柳月驚訝道：「好快！」
柳月的聲音裡帶著哭腔：「去裂魂谷，找汝馨姐啊！說不定她已經被那個妖怪抓住了，可能、可能……」
蘇嵐愣了一下，露出苦惱的神色：「這麼年輕……難道是大王的第二代或者第三代子孫？但是我從來沒聽說過。」
柳月急了：「汝馨姐怎麼樣了？」
柳月喃喃道：「這個……有點複雜。」總不能說是月炎為了省錢弄來的免費幫手吧？
柳月想了想，道：「大概不到一百歲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在客廳里坐下之後，領路的僕人忙著去倒茶。這時一直憂心忡忡的柳月忽然小聲對龍飛道：「等汝馨姐回來，咱們得把小
柳月奇怪地問道：「難道如馨姐真的是公主？」
蘇嵐回答道：「他們說有個同門失蹤了，所以來這裏找。」
柳月猛地跺了跺腳，轉身就要衝出門去。
蘇嵐立刻明白，「同意」的是那個變形怪。他並不想把這件事公開，畢竟身為一鎮之長的自己竟然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西方妖怪關了起來，說出去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哦了一聲算是應付過去，蘇嵐接著問道：「你們是什麼時候出發的？」
柳月回答道：「當然是去裂魂谷，我要去找汝馨姐！」龍飛點點頭：「對了，你們這裏應該有馬，借給我們一匹吧！」
「蜀山派的方明狐，就是你剛才見到的那個年輕人。」
「等等！」蘇嵐急忙叫住他們，「你們要去哪裡？」
無奈之下，蘇全垂頭喪氣地領著龍飛和柳月走了。就在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們身上的時候，誰也沒有發現，躺在床上的蘇流芳嘴邊閃過一抹難以捉摸的笑容……
蘇嵐道：「現在出發的話，你們到那裡恐怕已經是晚上了，不如等明天一早……」
龍飛點頭道：「可憐天下父母心，我理解。」
「昨天一早。」
管家蘇全連滾帶爬地從門外進來，躬身道：「老爺，有什麼吩咐？」
聽到說話的聲音，蘇流芳正開眼睛，勉強開口用虛弱的聲音低聲道：「爹。」就要掙扎著坐起來。看來他的神志不太清醒，眼睛也有些失神。
蘇嵐的臉色有些蒼白，顯然剛才的法術讓他很是疲勞。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沉聲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知道裂魂谷在哪裡嗎？」
龍飛打斷他的話：「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可不敢把狐狸自己放在那裡過夜，被她咬上幾口也是挺疼的。」
柳月的情緒穩定了一點，抬頭看著龍飛，眼角還帶著淚花，嗚咽道：「真的嗎？汝馨姐姐會沒事嗎？」
蘇流芳奇怪地看了柳月一眼，又看看龍飛，這才繼續對蘇嵐道：「寧……小姐說
「什麼？」蘇嵐大吃一驚，急忙道，「他在哪裡？快帶我去！」
蘇全想要阻止他們：「等等，諸大夫交待……」忽然感到一種難以名狀的壓迫感，彷彿肺葉里充滿了灼熱的水銀，讓他無法呼吸。這種壓迫感只持續了不到一秒鐘，但是蘇全感覺好像是經歷了數個世紀那樣漫長的時光。當這種感覺消失之後，他還是獃獃地站在那裡，甚至沒看到龍飛和柳月從自己身邊走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漸漸恢復了神志，這才發覺自己全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驚魂未定的他嘴裏喃喃嘟囔著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意義的詞語：「怪物……怪物……」
蘇嵐感激地看著他，道：「蘇全是我最信任的族人，而且也去過裂魂谷，對那裡附近的環境比較熟，所以我讓他帶你們過去。」
柳月著急地催促道：「那我們趕快出發吧！」
蘇流芳有些心虛地喃喃道：「我不知道……」
龍飛「嗯」了一聲，好像這才想起寧汝馨來，點頭道：「不知道這隻狐狸跑到哪裡去了！」
蘇嵐欲言又止，道：「還有些事情必須確認一下，能不能請她來……哦，應該我去見她才對，這位寧小姐現在在何處？」
蘇嵐根本沒聽到她後面關於尾巴的話，仰頭自言自語道：「難道……難道真的是大王的後裔？」忽然神色緊張地問柳月，「她今年多大年紀？」
蘇嵐心不在焉地道：「不，抓住它的不是我。」頓了頓，接著道：「也不是這兩位妖魔獵人。」
沈無瑕驚訝道：「真是笑話！他們的人不見了怎麼會到封岩鎮來找？」
雖然不知道他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不過蘇嵐很清楚不可能讓這兩個妖魔獵人等到明天早上再出發。飛快地思索了一下，他忽然高聲道：「蘇全！」
「是啊。」柳月一點也不忌諱，「她的尾巴比你的好看多了，哦，你的尾巴也挺好看的，不過我還是喜歡抱著汝馨姐尾巴的那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