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一秀士

崔國秀輕搖摺扇，想了想，道：「今夜月黑風高，正是劫寨的良辰，寨主請早下決心，儘快布置。」

崔國秀看到了他的表情，已經心中有數，笑道：「岳帥兄，我知你心意。不錯，李靖算無遺策，絕不會看不出蜀山寨的作用，我已經從巴蜀的探報口中得知，史萬寶和柴紹已經率領三萬大唐精銳直撲巴山，指日可達巴西郡。」

「慢來、慢來，獨孤兄。」崔國秀笑道：「柴紹其人我所深知。此人多謀果敢，凡事爭先，不甘人後。如果李靖讓李績奪取巴山，他一定會遍派弓弩手和長槍盾牌隊死守住巴山諸路出口，然後深溝高壘，困死我等於山上。因為唐兵勢大，軍容嚴整，我等就算三頭六臂，也難突出重圍。幸好，李績被派守長安，北防突厥，無暇分身。柴紹一來，必定引軍猛攻大寨，誓要斬將奪關，爭奪首功。如此，我等正好以逸待勞，趁機將其擊潰。」

吳天宏端著名冊一看，大叫一聲：「不好，鍾福今夜巡山去了。」

他以鏈子槍為兵刃，鉤鎖刺挑、靈動無雙，飛菱槍法名聞天下。更要命的是，鏈子槍中間被挖成了空心，埋進了恐怖之極的金蠶毒蠱，此毒一經染身，必哭嚎七七四十九天，中者全身無力，但是感覺卻異常清晰，每一份痛苦都深深感受，而且想要自殺，亦不可得，實令人生不如死。

「李靖乃是當世奇才，深明兵貴神速的道理，絕無可能在洛陽大張旗鼓地練兵，我敢確定，他已經率領精銳人馬南下洞庭湖來取巴陵，形勢實在萬分緊迫。」崔國秀慢條斯理地說。

當年浣花劍派巴山一場血戰，掌門華大鵬就是被血煞獨孤一殘吸干頸血而亡。他一聽到大唐出兵的消息，當場就蹦了起來。

此話一出，七煞全部大驚失色，尤其沉不住氣的就是老七血煞獨孤一殘。

「啊！主公危矣！」巴山七煞的首腦天錘煞吳天宏大聲道。他那洪鐘般的聲音震耳欲聾，崔國秀被他的叫聲嚇了一跳。

吳天宏大喜，立刻命令老三日月煞庄刑和老四雨煞林千葉率領寨中親信頭目嚴查幾日來下山巡查的頭目住所。

吳天宏拱手道：「還請崔先生不吝賜教。」

「攻城之計，無非裡應外合，只要我們詳加部署，嚴查內奸，特別是最近幾日出外巡山的將校一定要嚴密徹查，就可以將計就計，讓柴紹的內應無所遁形。然後，寨主可以佯裝寨中失火混亂，引誘山下唐軍攻寨，再利用強弓硬弩和機關陷阱殺傷唐軍。趁著唐兵敗退的時候，寨主可以選擇精銳掩殺，這樣唐兵可破。接著，寨主可以兵分兩路，依前計而行，則大樑國無憂矣。」崔國秀娓娓道來。

「大唐印製的金錠，在巴蜀還未開始通行，一定是從北方帶過來的。看這些金錠璀璨如新，尚未被人動用過。想來是柴紹新從長安帶來的。好，鍾福何在？」

崔國秀胸有成竹地輕搖摺扇，道：「試想蜀山寨山高牆厚，如果強攻，非要十萬雄兵，古語有云，十則圍之。如果想用三萬精兵強取，必須用計。」

「妙計、妙計！」七煞紛紛讚歎，只有左手劍煞岳帥空微皺眉頭，沒有說話。

老三日月煞庄刑以一對長短不一的日月刀稱雄漢中巴蜀，長刀為月、短刀為日，長短變幻，招式繁複多變，兇殘狡猾。這路刀法被人譽為刀中鬼品，首創于巴山孤道人，孤道人以此刀法橫行一世而於魏晉時期創下鼎盛的聲名。傳到庄刑手中，他又將許多點穴捻上的功夫揉合進刀法中，創出以刀制穴的神功，以此穩坐第三把交椅。為人喜好刑名，平生最愛用刑，他所創出的許多用刑花樣讓人生不如死，任你如何剛強也要如婦孺般哭嚎喊叫，而他也最喜歡聽人痛苦慘號之聲。

獨孤一殘性情暴躁易怒、殘忍成性，最喜食人鮮血、斬人頭顱。手中一把九環大砍刀，長四尺，寬十一寸，壁厚刃薄、削鐵如泥，一套血戰刀法當者披靡。

老五毒煞木雀膽應了一聲，立刻取了花名冊來。木雀膽天生對毒物著迷，他所製作的毒砂一經施展，方圓數丈之內，寸草不生，人畜皆亡。他的身上毒物如雲，毒蛇、毒蜘蛛、毒蝎子滿身都是。

此人正是李靖將軍顧忌極深的青衣秀士崔國秀，江南林士宏的首席智囊。

這兩人動作奇快，一聽命令就立刻派出三百來個親兵，徹底搜查了所有頭目的住所，終於在一個叫鍾福的小頭目家中發現了大唐長安印製，刻有貞觀字樣的金錠。

天錘煞吳天宏本來為蕭銑手下的一員大將，乃是少林棄徒，一身十三太保橫煉功夫出神入化，不畏刀劍矢石，而且自外而內創出了一門獨一無二的外功內練無上心法——太保橫煉罡，並將此心法用於自己的雙錘之上，使自己的雙錘錘法威力更加凌厲懾人，方百通在著天下第一錄時，曾經三次將他的錘法列為宇內第一。再加上他的一身洪荒巨獸般恐怖的天生神力，使他毫無疑問地穩居七煞之首。

兩個人立刻將金錠拿給崔國秀過目。

吳天宏等人大喜，連忙附身過來，問道：「崔先生，計將安出？」

老四雨煞林千葉本名已經不可考，人們只知其暗器功夫當世一絕，比起千手追魂程紅衣只強不弱。他的三門透骨釘分為兩節，一節發射后隨即被后一節上面的彈簧彈出，射速更快。而且，更善飛彈之計，利用手指彈出的飛彈改變已經發出的暗器的去向，讓人防不勝防，滿天花雨的暗器手法更是他的看家本領。而他的鋸齒飛鐮刀法也堪稱一絕，攻守詭異、奇兵迭起，令人無法提防。

這個秀士打扮的人雙目斜視，滿是陰險狠毒之意，面色青白，鼻翼細長，鬍鬚上翹，一副猥瑣的樣子。但是，盤踞正廳的七位凶名威震巴蜀乃至整個中原的巴山七煞卻露出一臉凝重和恭敬的神色，仔細地聽著這個秀士的每一句話。

「如何用計？」吳天宏問道。

崔國秀看了看他，笑了笑，道：「吳兄勿慌，李靖將軍必會兵出漢中，如果我們蜀山寨出動一支人馬，在巴東、夷陵一帶游擊策應，專截唐軍糧道，再派一支人馬佯攻成都，讓唐兵疲於調動，則即使是李靖，恐怕也會束手無策而無功而返。」

此時，蜀山寨上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巴山七煞端坐大寨聚義堂正中，正在和一個白面長須、博冠青衣的秀士商議著什麼。

左手劍煞岳帥空自創的左手劍法專攻偏鋒、奇險無比，動輒以死相拼，兇悍無雙，劍招微妙精深，令人驚嘆。當年曾經自創殺手會與青鳳堂搶生意，被青鳳堂掃平之後，雖遭七名青鳳堂金牌殺手追殺千里，仍舊安然無恙逃到巴山，佔山為王，即使青鳳堂主也不能將他怎樣，可見他有多麼可怕。所以，在巴山七煞中，他以其通神劍法和深沉多智，坐了第二把交椅。

吳天宏立刻吼道：「老五，查一查花名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