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行鏢》第六集 烈情篇

第二章 毒手仁心

第六集 烈情篇

第二章 毒手仁心

「所以我說!」看著方夢菁沒有答話,這個女子只好自顧自地說:「空談仁義,是不能久長的。」
賈扁鵲信步走到了離彭無望不到一丈的地方,素手一牽,陽光從窗外照射而來,在她和彭無望之間投下一片光幕,有幾十線陽光被什麼東西反射,在屋中閃爍生輝。
突然,他怒目圓睜,一口將茶水盡數吐在一旁伺候的小廝頭臉之上,怒罵道:「混帳小子,竟然敢用茶水欺瞞你家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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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兄,看你風流自賞、冷酷無情,不想你動情之後,竟如此痴迷。」連鋒端起酒杯,陪他飲了一杯,徐徐道。
方、賈二人剛一進仁義堂,就看見紅思雪等人面色悲戚地正向內堂走去。
原來,賈扁鵲的每根金針上,都有一根用極細極細的天蠶絲製成的細線連接在她的素手之上。她吐氣開聲,將一股股陰柔的內力,透過金針緩緩輸入到彭無望的體內。
「這定是前世的冤孽。」鄭絕塵的眼中再次浮現出紅思雪絕情而冷漠的面容:「她的眼中只有她的結義兄弟彭無望,其他的男子根本不放在她的眼中。我就算有一腔痴情,又說與何人聽?」
連鋒一擺手,笑道:「鳳姐何必多此一問,在江都當然要一品蜀崗茶。」
於是賈扁鵲將家門所學和師門絕技合二為一,創出以毒入醫的絕世醫術,被方百通盛讚為當世醫術第一人。
「果然如此!」鄭絕塵一仰頭,又盡一壺烈酒:「一個是天下第一公子,一個是天下第一仙子,何等般配。」
此時的方夢菁仍然穿著幾天未換的月白色文士服,衣服上有幾處已經因為濺上泥濘而污濁。她的髮髻蓬亂疏鬆,顯然有幾天未加整理。她的臉色青白、眼圈深陷,似乎著實經受了一番奔波勞苦。
這時,一個同樣白衣如雪的身影飄然而至。
鄭絕塵感激地點了點頭,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好,連兄,我就如你所言,去守在思雪身邊,從此一生不離不棄。哪怕是做一個小廝、做一個夥計,只要能夠在她身邊,我都不會計較。」
「酒!」鄭絕塵狂放地大喝一聲。
紅思雪堅定地點了點頭,緊握腰中的飛鷹鞭,大步走了出去。
連鋒一擊掌,笑道:「這才像我認識的鄭絕塵。」
「他失血過多,奇經八脈淤堵歷久。若是旁人,早就死了,沒想到他的經脈仍然富含一絲生機,當真讓人驚奇。」賈扁鵲搖頭道。
連鋒苦笑了一聲,道:「沒想到吧!整日倚紅偎翠的倚劍公子,竟然對鍾愛的女子如此無奈。」
「方姐姐還是和以前一樣,言語機鋒如劍,讓人難以招架。」那個美貌女子思索良久,最後無奈地說。
紅思雪看了看方夢菁,臉上一片慘白,顫聲道:「菁姐,義兄不行了,我們去看他最後一面,你也來吧!」
「洛莊主為人向來身體力行,何來空談的評語。」方夢菁此時只好笑著答話。
賈扁鵲道:「我手上的幾味葯可以保持他身體不會死去,但要每天在腰上開孔注入,而他將會保持不醒,宛如一段枯木。我手上的葯也有限,不能無限地為他續命,而這種情況也只能用生不如死來形容。」說完她的嘴角微微一翹,似乎在笑。
賈扁鵲性子極為高傲自負,對這些傳言傲然以對、毫不在意,也不加辯解。所以在江湖上贏得了一個亦正亦邪的名聲。
「賈姑娘,我大哥還有救嗎?」紅思雪急切地問。
方夢菁立刻道:「雪妹,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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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兄,我真的沒想到……」鄭絕塵想要說話,卻不知說什麼好。
紅思雪痴痴地看著滿身金針、緊閉雙眼的彭無望,良久才道:「大哥英雄蓋世,必然不會喜歡這種樣子,如果他醒不過來,我會親手送他上路。」
張鳳姐如釋重負,獻媚地笑道:「啊!連公子,這可多謝了,茶水你還是第一次叫,不知道你喜歡什麼……」
方夢菁連忙一拉賈扁鵲的手,加快腳步來到眾人面前,朗聲道:「各位,請讓一讓,我這次請來了天下第一神醫賈扁鵲賈姑娘來醫治彭大哥,說不定有一線生機!」
這種好酒一百兩白銀才得一壺,十分珍貴。而這一次,鄭絕塵一叫就是五十壺,壺壺都是如此喝法,看得張鳳姐渾身不自在,肉痛不已。
「我就知道你沒醉。」連鋒大笑起來:「想要醉倒白馬公子,起碼要千杯。」
鄭絕塵長嘆一聲,道:「陪伴在她身邊又有何用,她的心中只有彭無望。」
「一天之內如果醒不來,我也沒有辦法了。」賈扁鵲默默地想。
她身著杏黃緞子的便裝,腰上系著雪白腰帶,打著斗大的蝴蝶結,腰帶上大大小小掛著四五個香囊。左肩斜掛一個青色的皮袋,袋子鼓鼓囊囊,不知裝了些什麼。
「鄭兄,」連鋒笑道:「紅思雪對彭公子一往情深,而彭公子卻懵懵懂懂,一無所察,似乎你還有機會贏得美人歸。」
原來,方夢菁身邊的這個嬌小女子,就是名列武林七仙子的醫仙子賈扁鵲。
「紅姑娘,我用吊命針連刺彭少俠兩經兩脈,用來激發他體內潛在的生機,只要他能夠醒過來,就成功了一半。以後我會每天刺他兩經兩脈,激發他全身的生機,然後配以藥物,希望他能夠完好如初。」
「別管我,枉我鄭絕塵年少風流,自份倜儻,竟然被深愛的女子惡語相向,此生何堪、此生何堪爾!」
鄭絕塵茫然瞪視著簪花樓中的裝飾,沒有說話。
這時,鄭擔山擔憂地說:「方姑娘,那個賈扁鵲號稱毒仙子,似乎不是正道人物,不知道……」
在她的身邊,亦步亦趨地緊緊跟隨著智仙子方夢菁。
紅思雪緊緊一握賈扁鵲的手,道:「賈姑娘,多謝你了。」
「把他扶起來。」賈扁鵲拔出一根金針,素手一抖,已經刺在了彭無望的百匯穴上。
「好,鄭兄,我就和你共飲一壺。」連鋒笑道。
但是,年紀未滿十八歲的賈扁鵲竟然身登天下第一錄,令江湖上所有的名醫心生不滿,於是便有些別有用心的人到處傳播她名為神醫,實為毒婦,專門以毒術害人的謠言。
方夢菁柳眉一豎,道:「厲兄所言差矣,賈姑娘所用之人都是十惡不赦的死囚,雖然稍嫌殘忍,但是卻研製出了很多普渡蒼生的好葯,江湖中人不知不覺中受了她恩惠,不思報答,反而爭相競謗,委實令人不解。」
她身邊的跟班湊上前說:「那位大爺脾氣太大,不如找幾個姐兒給他消消火。」
「那,還能救嗎?」紅思雪眼中盈滿了淚水。
「你懂個屁啊!」張鳳姐一臉不屑:「他可是關西白馬堡鄭絕塵,有了名的眼角高,別說是咱們樓中的姑娘,你就是把天上的仙女找下來,他也看不上眼。快,去把烈酒拿來給他,醉死他算了。把我的客人都給嚇跑了,哼,要不是惹不起白馬堡,我就把他倒著丟出去!」
「人性本惡,如果許以利益,則趨之若鶩,若是許以仁義,則避之不及。仁義堂以仁義立堂,除了賺幾聲喝彩外,得不到一分實利,我真的難以想像,它居然能夠維持一百多年。直到如今才毀,也算晚了。」這個女子冷然道。
張鳳姐如見救星,連忙湊上前道:「啊!連公子,你來了就好了。你看,鄭公子醉成這樣,我們可要伺候不起了。」
身在內堂的賈扁鵲在紅思雪的陪同下,將彭無望的傷勢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神色十分肅穆。
鄭絕塵深深看了他一眼,道:「連兄,那一年你和劍仙子決戰于西子湖畔,我和蕭兄多次詢問,你都緘口不言。莫非你……」
鄭絕塵苦笑一聲,道:「她在哪兒?」
賈扁鵲點了點頭,道:「紅姑娘,我要運功激發彭少俠的潛在生機,你到外面給我護法吧!」
「鄭兄,醒來!」連鋒來到鄭絕塵的身邊,用力搖了搖他的肩膀。
「是賈妹妹謙讓。」方夢菁忙說。
鄭絕塵沉默良久,道:「原來連兄心中竟有如此深情,我鄭絕塵自愧不如。」
連鋒看到這個情況,連忙說:「賈仙子以毒入葯,另闢蹊徑,可能和正道中人的理念有所不同,但是殊途同歸,都是造福蒼生。這次她能夠來此醫救彭兄,實在是彭兄的天大生機,我們還是到偏廳靜候佳音吧!」
鄭絕塵也不客氣,抓起和酒壺有九分相似的茶壺,仰頭一飲而盡。
「我沒醉,和我再喝一壺,彭無望這混帳小子,竟然枉顧思雪一片深情,屢屢自陷險地,累她擔驚受怕、累我受她責罵,實在其罪當誅,該殺、該殺!」
連鋒的眼中閃爍出一絲痛楚而快樂的複雜心緒:「我和她力戰兩百余招,曾經有幾次,我幾乎放棄了,但是我奮力支援,艱難地挺了過來,在她那華麗而動人心魄的劍影中,我看到她眼中露出讚許的神色。當我的劍被她擊飛的時候,我聽到她對我說『好劍法!』,當時我第一次感到那種死而無憾的幸福。死而無憾!」
方夢菁釋然一笑,道:「天幸賈妹妹近日在左近做客,又讓我無意間得到消息,否則彭大哥的性命就要被耽誤了。」
連鋒苦笑道:「情愛一事,根本無法比較。你對紅思雪深情虛擲、我對華驚虹不敢言愛,都是一樣的苦。不過,鄭兄……」他忽然用力一拍鄭絕塵的肩膀,道:「一生無望的情愛,也許比化蝶雙飛的感情更有一番韻味。人生多苦,我輩能有一次轟轟烈烈的苦戀,比起在凡塵俗世中懵懵懂懂、不知所謂的芸芸眾生,可是幸運多了。鄭兄,願以此話與你共勉之。」
說著,她又轉過頭對紅思雪說:「雪妹,你快帶賈姑娘去看看彭大哥。」
「我曾經多次留戀煙花柳巷,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夠將她忘記。」連鋒緩緩將酒注滿酒杯,然後一飲而盡:「可惜,當年年少氣盛不可一世的我,一看到白衣佩劍、傲然而立的劍仙子,竟從此一生定情,再難改變。」
簪花樓里的小廝被這一聲大喝嚇得一串跟頭滾下樓,幾乎把腿給摔斷了。
張鳳姐一臉的晦氣,連聲道:「真是倒霉,這個瘟神怎麼又到這裏來了,快快上酒去。」
紅思雪急道:「如果他醒不過來,又如何?」
厲寒罡搖了搖頭,不以為然地說:「聽人說賈扁鵲曾用活人試藥,手法十分殘忍,你看她這次會不會……」
這名白衣男子一看到鄭絕塵,笑道:「好小子,果然在這兒。」
紅思雪喜出望外,立刻緊緊握住賈扁鵲的手,道:「賈仙子,你能來,實在太好了,跟我來。」
「賈姑娘!」紅思雪看得不明所以,忙問道:「你這是……」
她雙目微眯,宛如新月,鼻子翹起,嘴唇薄而紅潤,小口微張,銀牙美如珠貝,一頭烏黑秀髮隨隨便便挽了個髻子,斜墜頭上。
方夢菁一向大方端莊的秀臉微微一紅,側過頭去,道:「賈妹妹取笑了。你的醫術別開蹊徑,大異於人,必不被世間庸醫所容,那些流言蜚語、說短道長,我怎會相信。」
「我試一試,只是儘儘人事,除非他的生機活力比常人大上百倍,否則我的法子只能夠延遲他的死亡,讓他多挨些辛苦罷了。」賈扁鵲面無表情地說。
連鋒忽然像鄭絕塵一樣抓起整壺的第一泉,仰頭直灌入喉。
方夢菁秀眉一皺,道:「鄭兄,現在彭大哥到了生死關頭,賈姑娘是他唯一希望,無論如何也該讓她試一試。更何況她毒仙子的邪號乃是江湖上多事善妒之人污衊她的稱呼,作不得准。」
這金針刺穴的方法乃是賈扁鵲擅長的師門正宗針灸大法,人稱吊命針。只見她雙手連續不停,幾十枚金針遍插在彭無望的手少陽三焦經、手厥陰心包絡經與任脈、督脈這兩經兩脈之上。一時間,彭無望的前胸後背和左手上插滿了金光閃閃的金針。
「你既然深愛她,就該希望她一生快樂,就算她這輩子都無法鍾情於你,又有何妨。」連鋒說到這裏,眼中露出一絲苦澀。
「可惜可惜!」張鳳姐在一旁看得心疼不已,心中不停的嘀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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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絕塵目瞪口呆地看著連鋒,彷彿到現在才第一次看清了他。
賈姓女子微微一笑,道:「世人都叫我毒仙子,說我是個以醫為名,制毒害人的假扁鵲,你真的不怕我真的誤了你的彭大哥?」
「那是不行的,」鄭絕塵難過地說:「思雪情根深種,那是萬萬無法改變的。而彭無望這廝一旦知道她的心意,豈有拒絕之理?」
「方姐姐不必如此誠惶誠恐的,彷彿我隨時會改變主意。」那個賈姓女子笑道:「既然方姐姐不辭辛勞,連續奔波三天三夜把我找來,這個面子我一定會給你。」
連鋒道:「我雖然和他沒有見過面,但是他的事迹倒也聽了不少。此人對男女之事看得很淡,重俠義、輕生死,與人結交只憑肝膽。我看他對紅思雪只是一片赤子之情,全無男女之欲。」
鄭絕塵宛如絕處逢生,仔細咀嚼著連鋒的話語,喃喃地說:「難道他竟然可以對思雪完全不動情?」
張鳳姐連連點頭,歡天喜地去叫人準備。
「襄王有夢,神女無心。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人生至苦,我鄭絕塵如今一一嘗遍。好滋味、好滋味。」鄭絕塵狂笑著再盡一壺美酒,將酒壺遠遠丟到一邊,仰身躺在榻上,忽然痛哭失聲。
鄭絕塵想了很久,道:「的確如此,我雖與他寥寥數語,但是也看出這人對情愛一事見解淺薄可笑。哼!」他又想起彭無望滿臉堆笑要替他說項,催他下聘的窘事。
賈扁鵲知道救人如救火的道理,也不多話,只是向對她瞠目而視的白道諸雄白了一眼,一聲不發地和紅思雪快步走向內堂。
連鋒又道:「鄭兄,紅姑娘過於關心彭公子的生死,以至於對你有所責備。你既然心中深愛於她,就應該忍住這一時的委屈,陪伴在她的身邊。」
賈扁鵲眼角一跳,看了看這個一身紅衣的姑娘,心中一動,緩緩道:「紅姑娘,我醫人無數,倒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洒脫的人物。請你放心,我必會儘力救他。」
「在內堂的台階之上。」連鋒道。
「嗯。」賈扁鵲沒有再說話,只是將雙手的衣袖挽起,露出環繞在雙手手腕上的兩片烏黑獸皮,獸皮上插著幾十枚大小形狀各不相同的金針。
他一把將小廝抓到身前,一用勁將他高高舉起,在空中轉了幾圈,然後發勁遠遠將他丟了出去。小廝在空中咿呀慘叫,嚇得魂不附體。
紅思雪大喜,顫聲道:「你真的可以治好他?」
鄭絕塵苦笑一聲,抓起桌上剩下的酒壺,猛的一仰脖,再次一飲而盡。
眾人紛紛稱是,都轉身向偏廳走去。方夢菁看了看連鋒,心中頗為感激,向他點頭致謝,連鋒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我一看到她,便知道她此生絕不可能屬於任何一個男子。」連鋒仰頭陪了他一杯,眼中露出少有的痴迷神采:「她對於劍道的追求已經到了無礙於心的境界,可以說她的一生已經盡數獻給了劍道,我雖然對她深深愛慕,卻不敢和她談一個情字。因為無論何樣的男女之情,對她都是一種玷污。」
「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現在紅姑娘正處於彷徨無助的邊緣,你若愛她就該陪在她身邊,和她共度難關。」連鋒語重心長地說:「總有一天,她會感動於你對她的一片深情。」
再加上她為了研究醫術,經常從死囚中找出身體強健者試藥,這些事被人知道,立刻加以傳播,更成為她毒手害人的佐證。
「世人需求各不相同,有的人追名、有的人逐利、有的人好淡薄而喜游名山、有的人好權勢而逐鹿天下、有的人只願心存浩氣而活個磊落痛快。人性多變,非一句人性本惡可以概論。」方夢菁耐心地說。
她乃是昔年以毒物威震天下的毒神賈萬廷的孫女,自小學會了一身使毒的功夫。後來她被江湖上的一代名醫活扁鵲薛濟世收為關門弟子,傳以醫術。
連鋒苦笑了一下,也不再答話,只是向一旁的小廝一擺手。小廝立刻將蜀崗茶端端正正擺在鄭絕塵面前。
連鋒苦笑了一聲,道:「那時候,你乃天下聞名的無情公子,而蕭兄痴迷於鑽研槍法,對外務聽而不聞,對於感情之事,你們都非共語之輩,我只好三緘其口。如今既然你問起,我只好從實招來。不錯,我的確對那天下第一仙子動心不已。」
「鄭兄,你……」
屋外,坐在內堂台階上的紅思雪,痴痴地看著萬里晴空中雪白閃爍的浮雲:「今天的陽光真的好美,幸好不是一個雨天。大哥不會喜歡在雨天離開這個人間的。」
厲寒罡看到一向親切的方夢菁此時罕有的怒火中燒,心裏一寒,連忙住口不言。
「無論如何,請你儘力救他吧!」紅思雪忙說。
「行了,我知道。」連鋒微微一笑:「不要再上酒了,上茶水,讓我來叫醒他。」
賈扁鵲一抬手,冷然道:「我說過,現在彭少俠的情形只能以九死一生來形容。吊命針雖然有希望激發生機,讓人醒來,但是也需要非常強健的體質才行。像這樣嚴重的傷損情形,一百個人中怕也沒有一個能夠醒過來。所以非常棘手,只希望他能吉人天相。」
「彭無望,你有什麼了不起,憑什麼讓思雪念念不忘。」鄭絕塵將酒壺高高舉起,一壺好酒一半進了他的嘴裏,一半灑在了他的白袍之上。
她給鄭絕塵的酒乃是江都馳名的第一泉,乃由釀酒名師魯曠以上佳糧果與蜀崗中峰的泉水釀造而成。
連鋒微微一笑,暗想:「鄭兄實在天真得可愛,只以為自己中意的女子便是天下第一的美人,無人可以拒絕。」他咳嗽了一聲,道:「鄭兄,所謂青菜蘿蔔,各有所愛,也許彭公子中意的女子並非紅思雪。」
方夢菁微微舒了口氣,對眾人道:「各位,彭大哥應該還有一線生機,請到偏廳寬坐片刻。」
連鋒一扶桌案,身子浮雲般飄飛出去,凌空接住小廝,將他頭上腳下放到地上,然後一個旋身回到鄭絕塵身邊。
「仁義堂當年好生興旺,如今竟然如此結局,真是可嘆。」說出這番話的是一個身材嬌小的美艷女子。
酒水清冽,宛如山泉,入口醇厚甜美,後勁十足,口感層次分明、變化多端,人稱酒泉,爭相傳頌「天下泉水,酒泉第一」,後來大家都稱它為第一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