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神兵篇
第五章 猛虎低頭
華驚虹怔怔地看著彭無望，輕輕擺擺手，道：「你們先回去吧！」
「你還沒做到天下第一呢！不可惜嗎？」彭無望笑著大聲道。
他又從腰上摘下一條大漢巾，遞給張濤，道：「來，擦擦臉，好傢夥，這些人的唾沫怎這麼多。」
他轉過身，來到直挺挺跪在地上的張濤面前，蹲下身子，大聲說：「要怪，也只能怪這個傳錯了消息的風媒，好端端地引來這一場大禍事。」
「且慢！」彭無望猛然踏前一步，面色沉重地喝道。
彭無望深深看了華驚虹一眼，忽然道：「宮主，可不可以借一步說話？」
張濤的眼中一陣熱辣辣的酸楚，他用力點了點頭，道：「我會是天下第一的風媒，彭大俠，我記著了。」
這一句話，讓周圍的鄭擔山、華不凡和洛鳴弦一起大笑了起來，本來對張濤的憤恨之情也消失了。
「你想說什麼？」華驚虹輕聲道。
黟山山腳處，除了默默等待彭無望的華不凡、鄭擔山，還有一個神色木然的黑衣男子。
「大哥、二哥！」彭無望飛身下馬，快步走到他們身前，笑道：「我們又聚在一起了，今天找個酒館，我親自下廚，咱們好好歡聚一番。」
華驚虹面色冷然地說：「黟山弟子聽令！」
從他身邊走過的豪傑看到他就要在他身上吐一口唾沫，憤然和他擦身而過。這個人就是傳錯了消息，差點引來江湖浩劫的張濤。
彭無望依舊木然站在山道正中，默不作聲。
「既然大哥說話，小弟焉敢不從。」
彭無望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哈哈哈哈！」
華不凡和鄭擔山對望了一眼
彭無望從懷中掏出一條絲巾，剛要遞給張濤，忽然想起，連忙收了回去，喃喃道：「這個不行。」
鄭擔山和華不凡低著頭，半天無法抬起來。
鄭擔山用力一點頭，道：「不錯，要怪就怪他！」說完他獨有的大小眼中露出一絲笑意。
彭無望咬牙上前幾步，雙膝跪在地上，用力一抱拳，道：「宮主，人誰無父母兄弟、誰無妻兒老小，請宮主體念上天好生之德，放他們一條生路。」
彭無望一皺眉頭，道：「二哥，我們既結拜為兄弟，便是不必再說這些沒用的客氣話了。我從來沒謝過你來為我報仇，你也不必說這些喪氣話。」
彭無望的身影在山道上出現的時候，鄭擔山和華不凡一時之間都不知如何是好，愣愣地站起身。
「小子，先學我的武功吧！我去蓮花山這陣子，就由大哥和二哥指點你武功，好好學著點。」
「知道啦！」
「放心，三弟，我可要好好摔打摔打你這個好徒弟。」
華驚虹苦笑了一下，輕聲道：「你以為我想讓我黟山弟子作這場無聊的爭鬥嗎？可惜，你們闖山在前，已經壞了江湖規矩，若不能在此立威，越女宮在江湖上還抬得起頭嗎？」
「當真！」
張濤更加慚愧無地，頭垂得更低了。
華驚虹一愣，眼中露出深思的神色。
張濤顫抖地接過漢巾，又是感激，又是慚愧，忍不住哭了出來。
彭無望微微一笑，露出一線雪白的牙齒，沉聲道：「鳴弦！」
「彭大俠，我決心退出江湖，
張濤猛然抬起頭，怔怔地看著彭無望，只感到渾身上下被一股子熱火灼燒著。
華驚虹忽然道：「其實，殺人不過頭點地，彭兄明智慧達，不必我多說了。」言罷面帶憐憫地看了他一眼，緩緩走回了白鶴身邊。
彭無望苦笑道：「好一個江湖規矩，彭某受教了。」
他繼續大聲道：「求宮主開恩。」言罷，雙手扶地，用力磕了三個響頭。
彭無望用力一抱拳，低頭道：「多謝宮主誇獎。」接著猛然抬起頭，又道：「老實說，憑我的武功，就算是你全力出手，我也可以在臨死前拉至少一個越女宮弟子一起上路。不知宮主作何感想？」
伴隨著一陣又一陣的開朗笑聲，幾個人歡聲笑語地向山下走去。黟山的一切在他們來說，又成了過眼雲煙。
彭無望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嘿了一聲，步履沉重地走回眾豪傑的行列。
話音未落，蹄音已經響于數十丈之外。
「你今後如何打算？」彭無望站起身，長出了一口氣，大聲問道。
良久良久，他們才心情沉重地紛紛轉過身去，臨走的時候，他們向著彭無望的背影滿含遺憾和不平地看了最後一眼，默然無語。
「鳴弦，我不是讓你在山腳待著嗎，你跑來做什麼？」彭無望驚道。
二人對望了一眼，一齊躬身而去。
「三弟，你還不知道吧？你二哥要定親了！」
彭無望笑了笑，不再理他，走到華不凡和鄭擔山身邊。
「師傅！」一個童稚的聲音從遠處悠然傳來，洛鳴弦跌跌撞撞地跑上山來。
「哈，你
彭無望攬著洛鳴弦，飛身上馬，大喝一聲：「駕！」
彭無望微微一笑：「大哥、二哥，這些都不怪你們。」
她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李海華和風迎花，只見二人臉上都露出得意非凡的神色，顯得極為滿意。
「我來殺了她！」洛鳴弦拔出身上的松紋劍，奮力向著華驚虹刺去。
華驚虹的臉上突然一陣熱辣辣的難受，彷彿做了一件令她感到一生恥辱的事。
彭無望向華驚虹一拱手，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想了想，又閉上了嘴。他攙起了洛鳴弦，師徒二人互相扶攜，走向一直在打著響鼻兒的黑駿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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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豪傑們都走光了，他們才走到彭無望身後，輕聲道：「三弟，我們在山腳等你。」說罷，默默無語地下山而去。
他的舉動令所有人都驚呆了，群雄頓時如炸雷般咆哮了起來。
彭無望奮力一聳肩，將二人遠遠摔了出去。
他身後的眾豪傑木立在山風裡，到現在仍然不敢相信他們心中頂天立地的英雄竟然如此懦弱。
「嗯？」彭無望轉過頭，臉上露出詢問的神色。
華驚虹看了看他，淡淡地說：「很好啊！」
「鄭師伯饒命啊！」
「把他的馬還給他。」洛鳴弦立刻將那匹神駿的黑馬牽到張濤的面前。
他痴痴獃呆地跪在山道正中，一言不發。
洛鳴弦精神抖擻地在他身後一站：「師傅！」
看到眾豪傑都已經離去，黟山弟子們歡聲笑語地三三兩兩撤回宮去。這一次，越女宮雖然沒
「彭英雄，你不要為我們糟蹋自己，大丈夫寧死不辱！」
「臭小子！你瘋了？！」彭無望一把將他抱住。
彭無望緩緩站起身，躬身道：「宮主寬宏大量，實乃武林之福。」
他腦海中反反覆覆的都是華山上那一場驚天動地的鏖戰，默默地想著：「那時候如果有這個劍陣，厲兄和岳兄這個時候還在江湖上歡呼暢飲吧？」
「彭兄！」華驚虹忽然道。
「你還好嗎？」華驚虹緩步走到他身邊，輕聲問道。
洛鳴弦淚水滿面地跪在他面前，顫聲道：「徒兒受教了。」
華驚虹輕輕一擺手，道：「我自有分寸。」
華不凡一陣慚愧，道：「三弟，我實在心中有愧啊！」
滿山越女宮弟子齊聲應和，一時之間滿谷迴音。
說罷，她已經緩緩走到了一處山石的角落，彭無望連忙跟了上去。
「嗯，一個消息出錯，相對於一般人來說，風媒的確做不下去了。不過，你是張放的弟弟，」彭無望沉思著，忽然大喝一聲：「就這一點兒出息嗎？」
「彭大俠，我的父母妻兒都死光了，不用為我求情！」
鄭擔山和華不凡恨不得一腳踢他到南海去，因為他的失誤，自己的三弟在黟山新敗之後，還要受如此巨大的羞辱，之後在江湖之中，叫他如何抬得起頭來。
「師傅，你也教教我，我要做給娘吃。」
「臭小子，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了？為俠者只問是非，不爭意氣！你要我說多少遍才懂？！如果磕
李海華和風迎花來到華驚虹身邊躬身齊聲道：「宮主英明，不損一兵一足便保住了越女宮的名聲，令本宮大敵俯首拜服，我輩實佩服得五體投地。」
「你想怎樣？」華驚虹沉聲道。
「師傅！你為什麼要向她磕頭？她不配，她不配！」洛鳴弦哭了出來：「你是從不低頭的大英雄，為什麼要對她卑躬屈膝。我要殺了她，殺了她。」
身後的李海華小聲道：「宮主，不可。」
彭無望想了想說：「宮主，咱們已經交手了兩次，你認為我的武功如何？」
「這一次委屈你了。」華驚虹低下頭，猶豫了很久，忽然道。
華驚虹微微點了點頭，一抬手道：「好，既然你如此相求，我越女宮豈是得理不饒人之輩，你們就此散去吧！下次莫要再胡亂相信什麼江湖傳言，自取其辱。」
彭無望誠懇地說：「彭某不敢。只是將心比心，請宮主也體諒彭某的苦衷。這裏的諸位豪傑都是彭某的好朋友，為了保住他們的手臂，彭某必當竭盡全力。」
華驚虹秀眉一立，道：「好膽！你想威脅我？」
華驚虹看了彭無望一眼，道：「將這些闖山之人……」
「是啊！我們根本沒打算活著回去，讓越女宮人殺光我們吧！」
鄭擔山和華不凡一左一右來到彭無望身邊，拉住他的肩頭，急道：「三弟，何必如此，我三兄弟聯手，又怕過誰來？」
「沒什麼。」華驚虹的臉微微塗丹，欲語還休。
「嘿！」彭無望苦笑了一聲：「好威風的越女宮，好厲害的黟山劍陣。可惜，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