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神兵篇
第十章 赤手屠凶
這時，一個幼小身形的女孩從村內發瘋地哭喊著跌跌撞撞地奔了出來。
錦繡公主雙眉一挑，柔聲道：「有勞宋公子關心，小女子走慣江湖，再血腥的事也不忌諱。」
就在這時，到村中巡視的幾個前輩高手從幾間村戶中推門出來，臉色慘白地踉蹌著走出村口，來到群雄面前。
「殺了他！」
此時的達龍，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在漢人中策馬而立的公主。
他隨手將戴在頭上遮陽的斗笠扔到路旁，赤手空拳地向著達龍大踏步走去。漸漸西去的夕陽照在他的身上，在他的身後拖出一條長長的影子。
在午後的陽光中跋涉的神兵盟群雄思及日間看到的慘事，誰都沒有心情說話，只是默默不語地低頭趕路。
快速催馬，先一步來到村口的宋萬豪揚聲怒喝道：「哪裡來的賊子在這裏殘害生靈？！」
彭無望再也沒興趣看高高陞起的達龍一眼，緩緩走回自己的馬前。他背後的鮮血一絲絲地流了出來，濺到地上，留下一路血痕。
「這個千刀萬剮的蠢材，這麼張揚行動，要是破壞了計劃，爺爺我生撕了他。」可戰低聲發著狠話。
「你不是認為我吃了不妥嗎？」錦繡公主的語氣中透出一陣肅索，她仍然在回味著彭無望昨夜的話。
宋萬豪哼了一聲，凝神斂氣，心裏暗想：此人擺明了悍不畏死，十分難纏。如果此時和他交手，就算得勝也要付出一點代價，值得嗎？抑或是，招呼大家一齊上，省些力氣。
宋萬豪點了點頭，漫不經心地對手下道：「燒了。」說完回身上馬，帶著隊伍走了。
宋萬豪看到這個魁梧大漢眼中令人心膽俱寒的決死之意，雖然他是叱吒風雲
宋萬豪一陣猶豫，苦口婆心地說：「姑娘，請三思。」
看到孤零零站在群雄之中的達龍，錦繡公主立刻了解了所有的來龍去脈，她的眼中悲傷之色更加濃郁。
可戰和跋山河對望一眼，一齊打馬追去。
忽然，風中傳來一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一個喬家的女性高手再也忍受不住，跪到地上，乾嘔了起來。這個動作似乎有著可怕的傳染性，眾人中閱歷尚淺的年輕弟子立刻不約而同地同時嘔吐了出來，有些人甚至虛軟地癱倒在地上。
這個殘殺無辜的大漢正是被普阿蠻趕出松鳴岩的血手人屠達龍。他忠實地執行著普阿蠻的指令，又血洗了一戶村落。如今的他已經被神兵盟的群雄團團圍困，插翅難飛。
站在村口的群雄一個個面如土色，完全被面前的慘景驚呆了。
就在這個剎那，一直大步走近的彭無望突然加速，整個身子宛如一頭獵豹向著達龍的左肋撞去。
從後面縱馬趕來的錦繡公主一見到這個情景，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右手緊緊握住馬鞭，幾乎要滲出血來。
「是達龍那廝！」跋山河面沉似水，低聲凝氣，將這句話運力吹進錦繡公主的耳中。
「別慌，前面應該還有一個被屠的村子，達龍也許在那裡等著呢！」錦繡公主的眼中閃過一絲凄涼。
錦繡公主將頭上的斗笠輕輕往下一拉，幽幽地閉上了眼睛。
「兀那漢子，為何在殺害無辜？！」宋萬豪在他面前丟了這麼大的面子，惱
那大漢看了他一眼，眼中露出嘲弄的神色。他雙手握住斬馬刀，忽然一個上撩，刺向宋萬豪的面門。
錦繡公主微微點了點頭，扭過臉去，不忍再看此時的達龍一眼。
遠處達龍的屍體沉重地落到地上，發出「砰」的一聲。一群寒鴉被驚得撲剌剌高飛而起，在眾人頭頂上高聲鳴叫盤旋。
這時候，領頭的宋萬豪忽然策馬而來，面色沉重地對錦繡公主道：「公孫姑娘，前面發生了大慘事，情形極為恐怖，請移芳駕繞行。」
此人正是彭無望。此刻的他，雙眼因為充血而顯得一片血紅，面沉如水，毫無一絲表情。
狹窄的村道上伏滿了已經開始腐爛長蛆的屍體。有些屍體高高掛在樹上，已經被禿鷲掏光了肚腸；有的屍體被人砍成數段，被附近出沒的野狼咬得面目全非。幾個青年女子衣衫不整的屍體攤在一處井邊，她們的身子乾癟變形，似乎被人活生生吸幹了鮮血。
他身後宋家的子弟們愣了片刻，馬上分散尋找柴枝火油等物，片刻之後，曾經風光一時的渭水陳家村淹沒在一片熊熊烈火之中。
「來吧！」看到彭無望接近了自己的攻擊範圍，達龍沒有絲毫猶豫，斬馬刀化成一道獰厲的電芒，劈向他的頂門。
「不必了，你越說我越好奇了。」說完錦繡公主一策馬，和宋萬豪擦身而過。
靜寂的渭水河邊響起了達龍慘烈的呼號。他的鼻子被這一腳踢碎了，變成了一塊血肉模糊的爛肉攤在臉上。
就在他猶豫收劍的時候，遠處傳來彭無望的急呼：「宋公子，護住孩子！」
此時跪在彭無望面前的李讀已經將早上吃掉
達龍狂吼一聲，雙拳沒頭沒腦地轟向背對著他的彭無望。
達龍挺直了身子，將斬馬刀高高舉起，刀鋒瞄準了彭無望的頂門，靜靜等待著他的接近。
「公主，怎麼辦？」跋山河策馬來到錦繡公主身邊，小聲問道。
這是個只有八九歲的小孩，有一張清秀可愛的面容。此時的她，雙眼的眼神已經開始渙散，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彭無望的右腿觸地后猛的一頓，身子如風車般飛旋而起，左腿橫掃向達龍的右肋。
一旁的跋山河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彭無望閃電般出手扣住他的脈門，然後整個人飛躍而起，掠過他的頭頂，來到他的身後，雙手一較勁，嘎嘎兩聲，達龍的雙手也被廢掉了，無力地垂了下來。
彭無望感到懷中弱小的軀體已經支離破碎，她的脊椎骨碎成了數段，肋骨全斷了，內臟也全部破碎。
達龍奮盡全力的一刀砍在了身前的地上，而彭無望大半截兒身子卻閃電般從他的左肋穿越而出。接著他的右腿向後高抬，重重踢在達龍的臉上。
可戰和跋山河再也沒有拿出自己收藏的那一點點烤肉，因為策馬走在一旁的李讀一看到烤肉，就忍不住嘔吐出來。晌午的時候，誰也沒吃東西。
在這生死立判的瞬間，彭無望的掃堂腿早了一線轟在達龍的肋骨上，他那堅實的肋骨寸寸皆斷，斷骨刺進內臟，讓他狂噴出一口鮮血，斬馬刀脫手飛出。但是他的手勁太強，脫手的斬馬刀還是在彭無望的后腰印上了一道傷
「都死光了！」巡視回來的喬夢樓目光獃滯地說：「渭水幫完了。老陳被人剁成了碎肉，腦袋掛在了廚房，老人小孩全都沒放過。」
「公主，昨天的烤肉還剩了一點兒。」可戰策馬來到錦繡公主身邊，小聲說。
「是突厥狗！」
空氣中沉鬱著濃到了讓人幾乎無法喘息的殺機。沒有人再發出一點聲音，天地間只剩下河水凄楚幽咽的水聲，彷彿整個渭水河畔都因為彭無望的腳步聲而瑟瑟顫抖。
可戰、跋山河使盡了渾身力氣才強迫自己低下頭，不去看自己本族兄弟的慘狀。
「哼，因為爺爺我高興！」達龍操著帶著濃重突厥口音的漢話，自豪地說。
※※※
「他沒瘋，誰都沒瘋。」錦繡公主苦笑一聲，回頭看了看蹲在地上的彭無望，輕輕嘆了口氣。
彭無望緊緊閉上眼睛，輕輕將小女孩的身子攬在肩頭，奮力咬住牙關，額角青筋暴露。
受了一刀的彭無望彷彿沒有任何感覺，左腿著地后一頓，右腿已經旋風般飛起，宛如一記鐵鎚，撞在了達龍的左肋。
彭無望半步沒有停留，仍然在毫無遲滯地大踏步向前走著，似乎在他的眼中，根本沒有達龍存在。
「又有慘事發生！」眾人同時警覺了起來。
「呀呔！」一聲，彭無望的身子宛如旗花火箭般升到半空，穩穩地接住了小女孩無助墜落的身子。
彭無望的右腿極速抬起，第一腳點在達龍的臀部上，將他高高踢起，第二腳踢在腰上，第三腳踢在背心。這三腳將達龍的脊椎骨踢成了四截，內力所致，內臟全部碎裂。一直強忍痛楚的達龍此時再也控制不住，撕心裂肺地慘號了出來。
達龍強忍著疼痛，瘋狂地呼吼著，將
「他瘋了！」可戰驚道。
一個虎背熊腰的巨漢，邁著大步趕了出來，橫舞著一柄碩大的斬馬刀，朝著小女孩猛劈了過去。
聽出他口音的群雄紛紛喝罵，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在持劍而立的宋萬豪身上。
「公主，真的很香，不吃可惜了。」可戰討好地說。
※※※
這是渭水河邊的另一處村落，慘號不斷地從村內傳出，鮮血汩汩地從各個村戶的門中淌出，在村道上匯成小溪，漂向村口。不斷有人頭沿著路面滾了出來，個個面呈驚恐萬狀的神色。哀求嚎叫的聲音越來越小，重物落地的聲音不絕於耳。
「住手！」宋萬豪連忙叫道，右手閃電般拔劍在手。
只聽得一陣唏哩哩的馬嘶之聲，彭無望和宋萬豪同時催動坐騎，率先搶了出去。這時才回過味來的群雄一起催馬，不約而同地跟了過去。
達龍的左肋肋骨也被踢得粉碎，整個人似乎一瞬間瘦了一圈。
就在他略作猶豫的時候，一個身影已經越過他的身子，朝著達龍大踏步走去。
宋萬豪再定睛一看，那個大漢已經一腳踹在了小女孩的后心，她那嬌小柔弱的身子忽悠悠地飛到了半空。
此時的小女孩還有一絲氣息，她奮力抬起白生生的小手，緊緊抓住彭無望的衣襟，顫聲道：「爹爹，救爹爹。」
「嘿！」宋萬豪嘆了口氣，連忙調轉馬頭，跟了上去。
滔天的惡臭瀰漫在渭水河畔的陳家村內。
這一聲乞求似乎耗盡了她最後的生命，她的身子在一瞬間僵硬了。
他苦澀地笑了笑，指了指天空翱翔的一隻飛鷹。在他的部落中，人們相信人死之後，飛鷹會將靈魂帶到天堂。他的這個手勢代表的就是：來世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