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盞花》第一集 離別篇

第三章 遊俠懷舊

第一集 離別篇

第三章 遊俠懷舊

「這怎麼可能,即使他殺死這個大魔頭的可能性存在,他怎麼可能有和他作戰的信心?實力實在差得太遠了。」天雄更加費解了,「世上怎麼會有這種人。」
「你醒了,兒子。」天雄的父親坐到他的床前,拍了拍他的額頭,「今天去哪兒,回來無精打採的。」
天雄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膀,又問道:「後來怎麼樣?他有去追殺那個女子嗎?」
「他並不富裕。事實上,並沒有哪個遊俠是有錢人,支付得起絕世兵刃的費用,除非他們自己會鑄造武器。」關老師嘆息著說。
「為什麼會這樣?他不惜拋棄遊俠的榮耀,只為了救一個殺人魔頭嗎?」天雄吃驚地問道。
「好了,兒子,有件事可以讓你高興起來,你還記得你最喜歡的練氣師父關天星,關老師吧!」天雄父親笑道。
「關老師,我是特意來看你開的博物館的。」天雄熱切地說。
「看來你很感興趣,很好。」天雄父親滿意地笑了起來,「我收到消息,關老師已經得到了遊俠島碧空城市廳的撥款,把這座傳聞中的博物館建成了。博物館今天下午開張,你應該有興趣去看看吧!」
天雄的心情宛如灌鉛一般沉重,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此時此刻,他只有一個念頭:快點走出這個令他壓抑的博物館正廳。
關老師聳了聳眉梢,撤回了左掌。一直朝前繃緊了力道,卯足了勁兒的天雄忽然失去了憑藉,身子彷佛火箭一般朝前直撲了過去,越過關老師的頭頂,向前飛了足有一百尺才重重摔到地上。
「關老師!真的是你。」天雄看到此人,高興得跳了起來,衝到這位老者面前,給了他一個狠狠的擁抱。
不論天雄願不願意,關老師口若懸河地和他講起了這些壁畫背後的傳奇故事:遊俠們如何不畏艱難地克服重重困難殺死危害人間的邪惡力量,如何在斷絕希望的困境里不懈拼搏,終於完成了自己的光榮使命。也許關老師發現了天雄低落的情緒,所以他有意避開了遊俠們苦痛的生活經歷,只著意描繪了他們斬妖除魔,慷慨激昂的英雄事迹。天雄漸漸從低落的情緒中回復了過來,開始聽得津津有味。
不知跑了多久,突然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雄小子,到哪兒去?」
「少廢話。」關老師似乎被他說中了心事,有些惱怒,不再多言。
「我是說,當他們飲完酒以後,他們仍然會記起自己身上的不幸,同時也不會忘記剛才那一瞬間的幸福。眼看著那麼美妙的幸福突然消失不見,迎接著自己的卻是永無止息的痛苦,他們如何承受的了?」天雄緩緩地說。
天雄感到自己的雙腿彷佛灌鉛一般沉重,他用力綳了綳身子,步履蹣跚地走過劍俠銅像的身側。
「這是為什麼,他們不是在承擔著一生的不幸嗎?」天雄用手胡亂地塗抹著臉頰,想要抹去臉上零亂的淚痕。
「關老師,你……再不停,我就要爆了。」天雄慘叫道。
「雄小子,不枉我苦心栽培過你,竟然擋得住我八成手勁。碧空城裡,你也算獨一無二了,進去吧!」關老師得意地說。
「他是怎樣的人?厲害嗎?」天雄問道。
關老師不知不覺中走到了他的前頭,帶領著一聲不吭的他參觀了遊俠們的居室、遊俠們坐騎的遺骨,還有幾百幅描繪遊俠作戰場面的大型壁畫。
「恰恰相反,他的傳奇甚至比剛才的劍俠還要豐富多彩。」關老師的眼中露出感懷的神色,「剛才那位劍俠所深愛的女子,也就是我們口中的那個殺人魔頭,就是死在他的手裡。」
天雄連忙剎住腳步,因為跑得實在太快,當他止住身形的時候,腳底和地面劇烈摩擦,發出了刺耳的聲音,幾股青煙從鞋底冉冉升起。
天雄默然點點頭,目光在天鵝絨布上緩緩移動:銹劍、斷刀、竹棒、柳枝、木棍、破碎的匕首、插在木樁上的鐵片、削成長條的竹枝……
當他來到市中心那尊斜背長劍,昂首望天的青銅人像面前的時候,悠長的鐘聲開始在碧空城慢悠悠地響起。
「我只想讓人們知道,作為一名遊俠,需要放棄一些人們寧可放棄生命都不願意捨棄的東西——即使是這位傳奇的劍俠也無法捨棄的東西。」關老師嘆息著說。
「孩子,這個殺人魔頭是他心愛的女子。」關老師吸了口氣,幽然道:「你還小,不懂得男女情愛的事情,你看看這位劍俠的眼睛,那種傷心欲死的神情,那就是他做出這個決定后的神情。」
「什麼是情魔?」天雄問道。
天雄被那些惹事生非,滿天亂飛的毛頭小子,和為了抓住這群小搗蛋鬼而施展輕功橫衝直闖,大呼小叫的父母們擋住了去路,費了半天的力氣才從這堆上竄下跳的人群中脫出身來。仰頭一看天空,本來當空的驕陽已經漸漸西沉。
碧空城是遊俠島規模最大,人口最多的城市。今天下午,因為博物館的開張,街上更加擁擠不堪。一大群精力過剩的小孩子們施展著遊俠島人特有的輕功在寬闊的大街上飛檐走壁,高來低去。
一座劍俠銅像首先引起了天雄的注意,這個銅像的面容和碧空城市中心的標誌銅像一模一樣。可是,市中心的銅像斜背長劍,昂首望天,一副瀟洒不羈,悠然自得的逍遙模樣,而博物館中的銅像卻單膝跪地,左手將長劍深深插在地上。他那長長的鬍鬚胡亂地粘在臉上,幾滴汗水正順著他的臉頰流下,樣子顯得既蒼白又落魄,而他的眼中,則閃爍著心碎欲死的慘淡光芒。雕像製作得精細至極,連這位劍俠臉頰上的每一分肌肉所蘊含的情感都表達得淋漓盡致。
當他穿過一尊尊遊俠銅像的時候,他好像看到每一尊銅像的眼睛都隨著他的身形移動,彷佛在深深地注視著他,他們的目光中充滿了一種莫可名狀的期待。
天雄沒有說話,他已經無話可說。
「好小子,」被他抱得喘不過氣兒來的關老師連連咳嗽,笑著說:「長力氣了。」
「在等什麼?」關老師轉頭望向他。
「好吧!」關老師似乎生怕他要改變主意似的,連忙說:「只要讓我測試一下你最近的吐納功夫練得怎麼樣了,如果合格,我就讓你進。」
「雄小子,為什麼不看看銅像的基座?他的經歷,我詳細地寫在那兒了。」關老師撐著他那獨特的虎頭拐杖,徐徐走了過來。
天雄好奇地問道:「他到底是誰?」
「比那對劍俠情侶加起來的實力還要強大得多。」關老師道。
「那會有多痛苦啊!」天雄沉默了良久,突然說。
※※※
這種期待化成了一種殘忍的折磨,幾乎要將天雄的心臟扭作一團,因為,雖然很奇怪,但是他的心底對這種期待一清二楚。
「是的,他做這件事已經快五百年了,他甚至想開一個博物館來保存所有的歷史物品。」天雄興奮地說。
「他可並不在乎什麼榮耀的問題。」關老師滿懷敬佩地看著這位遊俠的背影,「不過,他最後終於決心殺了這個女子,並和她一起死在戰場上。」
「那個殺人魔頭厲害嗎?」天雄好奇地問道。
※※※
「你應該記得,他一直致力於整理一萬年以來人類世界的遊俠所做過的所有傳奇事迹,並把它們編撰成冊,並保存下來。」天雄父親不緊不慢地說。
「開什麼玩笑,我做夢都想做這件事,誰給您這個消息的,記得請他到店裡吃一頓好的。爹爹,我這就去。」天雄從床上一躍而起,狂喜地說。
說到這裏,關老師看了看正廳中的其他塑像,展顏一笑,「好了,雄小子,想不想聽聽其他遊俠的故事?」
「知道了,我去也。」
天雄看著這位遊俠的背影,心裏做好了覺悟的準備,他知道,就像剛才一樣,那股巨大而慘痛的悲傷將會向他襲來。但是,他等待了很久,那種悲傷的感覺卻遲遲沒有到來。
「傳說他摯愛的女子心靈被情魔所污染而墮落,化為縱橫人間的殺人惡魔,也成為了其他遊俠追殺的對象。這個塑像所描繪的,就是他聽到這個消息后的模樣。」關老師幽幽地說。
「這些真的能當作武器么?」天雄目瞪口呆。
「小孩子不必懂這些。」關老師瞥了他一眼,不自然地說。
關老師沉默了片刻,緩緩嘆了口氣,道:「他為了救這個女子,不惜和其他遊俠決裂,也從此失去了作為遊俠的資格。」
叫住天雄的是一個有著長長鬍鬚的白髮老者,他的鬍鬚如此之長,以致於他不得不把大半截鬍鬚似皮帶一般纏在腰上,他手中拄著一根長長的拐杖,拐杖的頂端刻著一顆虎頭,虎嘴裏叼著一柄牛耳尖刀。
「我……我以為,就像剛才我感受到劍俠的悲傷一樣,我會感受到這位遊俠的悲傷。」天雄小聲道。
「是的。」關老師眨了眨眼睛,沙啞著聲音說。
「他終於捨棄了,捨棄了……寧可放棄生命都不願意捨棄的東西。」天雄機械地重複著剛才關老師的話。
一瞬間,天雄感到彷佛有一枚一萬斤重的大鐵鎚狠狠地砸在自己的雙掌之上,他連忙運起體內的抗力,拚命抵抗這種鋪天蓋地的沉重感覺。漸漸地,他感到渾身的骨節咯吱吱地爆響,彷佛在大地震中瑟瑟發抖的危房,眼看就要毀於一旦。
「完了,要過時辰了!」天雄在肚子里把剛才擋道的幾家老少翻過來倒過去狠狠臭罵了一頓,撒開雙腿朝著東邊跑去。
天雄一個跟頭翻出了家門的窗戶,腳底猛一發力,身子彷佛一條溪流中倏然而去的游魚轉瞬消失了蹤跡。
「我不想說。」天雄瘋狂地吸了幾口氣,向後連續倒退了好幾步,「關老師,為什麼要雕刻出劍俠最傷心時候的樣子?為什麼不能像市中心銅像一樣,只雕出他意氣風發時候的模樣?」
「哇,關老師,又考試。」天雄大感沒趣,促狹地說:「別考了,其實你特別想讓我進去,以為我不知道嗎?」
「他是誰?為什麼總是背朝著我呢?」為了擺脫在劍俠銅像感到的壓抑,天雄非常急切地想要換一個話題,所以這句話說得飛快。
天雄哪知道他說來就來,情急之下一聲斷喝,雙手同時往前一托。
「哦——」天雄感到自己的心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揪住,自己接下來的問題似乎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強迫著問出來的,「那麼,他怎麼做的?也放棄了遊俠的榮耀么?」
「字寫得太小了,關老師。」天雄嘆了口氣,狠狠撓了撓頭,「你簡簡單單寫幾筆不就好了,為什麼寫了這麼多?每個字只有蒼蠅腦袋那麼大,密密麻麻幾萬字,我看不下去。」
「什麼大魔頭?很厲害么?」天雄連忙急切地問道。
關老師微帶遺憾的語氣將天雄從混亂的思緒中喚醒,他勉強將渙散的目光凝聚在眼前的景物上。在他的眼前,淡藍色天鵝絨的桌布上,整整齊齊地擺著各式各樣的武器,最惹眼的是一把滿是血痕和銹跡的碧綠長劍。
「哦,為什麼這麼說?」關老師微微詫異地問道。
天雄死死盯住劍俠的眼睛仔細觀看,忽然間,一股龐大得彷佛海潮般的悲傷在猝不及防間襲擊了他的心房。那是一種令他一時之間感到渾身無力的痛苦感覺,就彷佛身上的某一部分要被人活生生地撕去。他不知道那是自己的哪一部分,但是他深深地知道,這將是自己寧死也不肯捨棄的部位。
關老師似乎對他的話感到震驚,沉默了良久,才低聲道:「你說得不錯,這種感覺非常痛苦。但是,如果遊俠承受不了這種痛苦,他們就不會如此忘形地痛飲,那麼他們一生都不會有哪怕一時半刻的幸福。」
「既然他並不厲害,那麼他的事迹也不多了。」天雄好奇地問。
「是劍俠的長劍。」關老師回答道。
博物館的名字叫做遊俠懷舊博物館。在博物館的正廳里,數十座青銅雕刻,栩栩如生的人物塑像,錯落有致地散落在大廳的各個角落。每一座人像所描繪的都是曾經在人類世界叱吒風雲的先輩遊俠,銅像的基座上用優雅的文字鐫刻著他們的生卒年月和傳奇事迹。
「這個只有天知道。也許,關於這個遊俠的傳說只是個子虛烏有的神話,但是一萬年來,人們卻在飄渺的耳語中不厭其煩地將他的故事傳播下來。」關老師說道。
「不了,關老師,我在正廳待得太久了,我想看看別的地方。」還沒有等到關老師的回答,他就急不可耐地朝著博物館的深處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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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關老師似乎很讚賞天雄的問題,非常仔細地回答著,「他和劍俠一樣,愛上了一個不該愛上的女人。」
「傳說中,她和劍俠一樣厲害,所以他們才是情侶,不是嗎?」關老師自以為是地點點頭,忽然想了想,又道:「當然,武功不一定和他們是情侶有關係,不過,她的確非常厲害。」
「我也不清楚。這也許就是上古遊俠的神秘所在。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這就是他臉上那麼多傷痕的來源。」關老師確信地說。
「再沒有人比他有更堅強的意志了,」關老師讚歎道:「他甚至把這股悲傷化作他遊俠天下的力量,並殺死了那個時代最恐怖的大魔頭。」
「您不會想知道的。」天雄一臉疲憊地說。
「這是誰的武器?」天雄指著那柄長劍好奇地問。
「孩子,」關老師看著他的表情輕聲道:「你是不是感到什麼了?」
「這裏展示的是遊俠們曾經使用的武器,因為年代太久遠了,我只搜集到很少的一部分。」
天雄這才緩緩鬆了一口氣,崇敬地望著這位遊俠孤獨的背影,小聲說:「他能夠承受這麼巨大的悲傷,一定是一個意志堅強的人。」
當天的中午,回家睡覺的天雄被一個又一個混亂不堪的夢境折磨得筋疲力盡,無可奈何地從夢中醒來。
「別這樣,關老師,求你了。」天雄試圖乞求。
在他眼前,又出現了另一座銅像。那是一個穿著簡陋的武士衫,弓著背,戴著斗笠的漢子。這座銅像奇怪的一點是,無論天雄往哪邊走,這座銅像總會自動地轉向,將背部朝向天雄。
「哦,是這樣的,我們雖然能夠完全雕刻出這位遊俠一萬年前的模樣,但是我們卻無法塑造出他那時那刻心中的悲傷。那種悲傷超出了我們的理解範圍,我想,這也許就是他不願意在人前露出傷心表情的原因,那種情感是致命的。」關老師感嘆地說。
「遊俠的意志,是世上最犀利的武器。」關老師嚴肅地說。
「他是誰?每天我都在城裡看到他的銅像,可是沒人知道他是何方神聖。」天雄盯著劍俠銅像的眼睛,喃喃地說。
「這位遊俠的臉,傷痕纍纍,丑如厲鬼,所以他常常背對著眾生,用斗笠遮住自己的額頭,不讓膽小者被自己的容貌嚇倒。但是,從一則可信的文獻里,我查到:這位遊俠因為從來不敢在人前露出傷心的表情,所以總是背對著眾生,有時候甚至是自己的朋友。」關老師搖著頭說。
他將那瘦骨嶙峋的左手掌顫巍巍地抬了起來,只不過幾息之間,他那隻剩骨頭架子的手掌突然變得豐潤而龐大,彷佛一座小山朝著天雄的面門壓來。
「為什麼把他塑成這個樣子,和市中心的雕像完全不同?」天雄立刻對這位劍俠充滿了敬意,小心地問道。
當他們走到最後一間展示廳的時候,天雄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在這間寬闊的展示廳里,放著一群聚在酒桌旁邊的蠟像。那些栩栩如生的蠟像正是正廳雕塑里承擔著一生不堪忍受的不幸的遊俠們。這些遊俠們此時此刻正在酒桌旁歡呼暢飲,笑容彷佛夏日的花朵,在他們的臉上近乎奢侈地燦爛開放著。他看到那位不得不親手殺死摯愛的遊俠,一隻腳蹬在酒桌上,高舉著酒杯大聲要酒。在他的身邊,坐著愛人被他殺死的劍俠,他正閉著眼睛,將手中盛得滿滿的美酒一飲而盡。他們的臉上洋溢著快樂的光華,那種幸福的光暈是如此的震撼人心,以致於天雄在猝不及防間,已經淚流滿面。
「終其一生,他都達不到劍俠那麼高深的武功,他的武功並不是歷史上最出色的。」關老師沉聲道。
「臭小子,和以前一樣,只會遲到。」關老師搖頭道:「到點了,博物館可要關了。」
「他的事迹,沒有幾萬字,又怎麼說得清楚?」關老師滿懷敬仰地看著這尊銅像,緩緩說道。
看著他彷佛雲煙般消失在眼前,天雄父親讚賞地點了點頭,喃喃地說:「天家這麼多年,能有這麼好輕功的,只有這一個崽兒啊!」
「遊俠也有歡樂的時候,當他們在行俠的路上不期而遇的時候,往往到最近的酒館痛痛快快地飲上一杯,忘掉身上所有的不幸,盡情享受那只有一瞬間的幸福。」關老師感慨地說。
「他的名字已經不可考了,只有和他有關的傳奇仍然在世間流傳。傳說他的劍法乃是世間至美的劍法,那劍法的魅力足以傾國傾城。他是上古遊俠里劍法最好的人,他在世間行俠三十年,傳奇事迹雖然大半已經湮沒,但是流傳至今的傳說仍然可以寫滿銅像的整個基座。」關老師用他那特有的沙啞嗓音顫巍巍地為天雄陳述著劍俠的事迹。
「不用你說,我已經進來了。」天雄狼狽不堪地從地上爬起身。
「但是,這是一柄銹劍,劍俠怎麼會使這種武器?」天雄問道。
「記得,記得,我們很久沒見了,他好嗎?」天雄聽到關天星的名字,立刻高興了起來。
「除了傷疤,他有什麼傷心事嗎?」天雄關心地問道,這句話一開口,他就有一種奇怪的追悔莫及的感覺,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
「這孩子,」天雄父親不置可否地微笑了起來,「你知道路嗎?博物館就在市中心劍俠銅像的東邊。」
「怎麼可能呢?」天雄費解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