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 相思篇
第一章 萬里捷報
「議長閣下，難道您真地認為地球人的大腦沒有我們發達嗎？」羽傑道，「事實上他們曾經利用過落後原始的裝備對暗翼聯邦先遣隊實施過迎頭痛擊。他們取得的戰果比我們白翼星人更加輝煌。」
「地球人創造了奇迹，這改變了整個的戰爭局勢。你們應該看看暗翼聯邦對地球人的評價：地球是白翼星千百年來特意培養起來對付我暗翼聯邦的強敵。無論他們是出於有意還是出於無心，地球人已經成長成了一支我們所無法忽視的重要戰鬥力量。他們的軍事素質，戰爭謀略和抵抗意識都是我軍前所未見的強大和獨特。即使將地球軍隊帶入銀河爭霸的戰場，它們也將會是令各方面實力眼前一亮的新生力量。」霜雁浩搶過桌上的標記筆，在戰報上狠狠劃下幾行下劃線，然後將戰報舉在眼前，大聲朗讀著，「在和我軍的數次交鋒中，他們對自身的認同感和相對於整個宇宙的自我認知正在一天天的增長。相信在不久之後，他們的視野將不會局限在地球和太陽系，而是會把目光放到整個宇宙之中。到那個時候，我們將要面對的會是一個有了征服宇宙的野心而又沒有擺脫星球本土意識的強敵。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將這種原始而有效的精神層面上的戰爭發展到整個銀河。」
「現在地球的情況如何，上面有沒有提到火星防線的戰況？」夜傷焦急地問道。
「打勝暗翼聯邦先遣隊？地球？」霜雁浩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羽傑先生，這些日子我以為自己已經笑不出來了。憑藉地球那些原始的太空軍嗎？那些彷彿空中爬蟲一樣的格鬥機，那些……那些沒有翅膀的地球土著。他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太空戰，什麼是飛翔。你能夠期待沒有進化的物種擊敗完全進化的天敵嗎？」
夜傷和羽傑冒著船毀人亡的危險駕駛著白翼飛碟，穿過一條連接地球到白翼星最快捷的白洞通道，從一片電磁風暴的海洋中捨命穿越而出，歷盡艱險終於在最短的時間安全回到了自己的故鄉。當他們看到故鄉首都放射出來的橙色光芒時，同時輕輕鬆了一口氣。
議會大廈的外型酷似地球中生長在江南水鄉的榕樹形狀，樓基簡潔堅固，隨著樓層高度的增加，無數憑空出現的樓層宛如浮雲一樣疊加在原有的建築之上，將這座大廈朝著左右上方的空間不斷延伸，樓層越高，建築物佔地越廣闊，彷彿在強壯的樹榦上長出的無數樹葉形成了幽深寬廣的空間。在議長所在的三十五層辦公室窗門前，不但有一個可以俯瞰整個愛神山脈的陽台，陽台之側還有一個用輕質材料製成的小廣場，足以讓上百名白翼星人同時駐足。
「噢，不。」霜雁浩疲憊地將身子朝辦公椅的靠背
霜雁浩看了一眼戰報，嘆了一口氣：「我很遺憾，夜傷老弟，地球人似乎已經失去了火星的控制權，他們全部撤回了月球。不過他們仍然取得了擊斃魔王蘇蘭特，重傷第一遠征軍中央旗艦和擊落兩架碎星者的戰績。你們能想象嗎？憑藉著那種原始形態的戰鬥機，他們能夠擊落太空霸王碎星者。我們白翼星的星際騎士都該去地球進修。」
夜傷和羽傑互望了一眼，同時聳了聳肩膀。
「夜傷先生，羽傑先生。」防衛軍上尉半帶笑意的聲音忽然從頭頂上傳來，「正門是為了其他星系復古聯盟成員使用的。」
諸天頂現在金碧輝煌的殿堂建築已經全部被輕質材料和電磁裝置所取代，從遠處看上去彷彿晚霞一般艷麗，就彷彿一片奇幻瑰麗的火燒雲在群山之巔流連忘返，隱隱然透露出銀河系諸星之首的凜凜霸氣。
「夜傷閣下，你和羽傑閣下是最後一批從地球回來的星際旅行家，聯盟議長霜雁浩先生希望你們能夠第一時間去議會總部述職，將你們在地球所見到一切向他們詳細報告。」領頭的一位防衛軍上尉沉聲道。
「議長閣下，」夜傷搶前一步，將雙手扶在桌岸上，「我的女兒她……她不願意和我一起回來。她選擇留在地球和地球人一同面對暗翼聯邦的侵略。求求你，發兵去地球吧，救救地球。」
「拿來！」霜雁浩立刻一伸大手，將官員手中的情報一把扯了過來，放在面前急促地翻動著。
「夠了。夠了。」霜雁浩憤怒地轉回身，背對著二人，「夜傷，身為星際旅行家公會的會長，你居然無法盡到做父親的責任，讓自己的女兒留在危機四伏的地球送死，我為你感到羞恥。但即使這樣，你也無法讓我作出向地球發兵的決定。我們現在不是在談論一個國家，一個星球的生死存亡，我們在談論的是整個銀河系的和平和自由。這是擁有自由意志的星球對抗專制帝國邪惡勢力的大決戰，我不能因為顧及一個白翼星人的安全而將整個復古聯盟帶入險地。」
「蘇蘭特？」夜傷和羽傑齊聲驚叫了起來。
夜傷朝他們打了個招呼，急切地問道：「出了什麼事？」
「而且，據說他曾經擊落過暗翼聯邦的碎星者，相當了不起的戰績。」羽傑聳了聳肩膀，輕聲道。
「地球只是在履行我們賦予他們的使命。」霜雁浩聳了聳肩膀，「我很想同情他們，但是我首先要考慮自己星球的福利，整個復古聯盟的存亡。我們進行這項戰略計劃已經不是一年兩年了。眼看著成功在即，我可不想為了一個不相干的蠻荒星球而讓整個聯盟土崩瓦解。不，先生們，對於地球的不
「現在情況完全不一樣了。嵐望師和蘇蘭特不一樣，他可不是一個只知道橫衝直撞的愣頭青，他謹慎小心，思維縝密。就算他成功掃平了地球，也不會輕易來攻擊白翼星，我想我們的作戰計劃是時候做一下變化了，我這就召開聯盟議會。你們都跟我來，一個白翼星子民在地球的事實在關鍵時刻可能成為改變局勢的力量。」霜雁浩沉聲道。
「這根本毫無關係。兔子是哺乳類動物，而鷹是鳥類，雖然鷹是兔子的天敵，但是在進化的鏈條上，兔子比鷹仍然領先半個馬位。」霜雁浩用手敲擊著面前的桌面，悠然自得地說，「兔子的大腦比鷹發達，所以這種事情的發生是符合自然規律的。」
就在夜傷，羽傑和霜雁浩陷入沉默的時候，一陣激烈的敲門聲突然傳來。
「噢，把我送上歷史的法庭吧，讓慚愧和自責日日夜夜折磨我。但是我必須對整個復古聯盟負責，我必須首先確定我能夠取得整個戰爭的勝利。如果是你們將會如何選擇，去拯救一個愛上地球抗戰英雄而留在險地的白翼星子民，還是去保護上百萬名聯盟士兵的生命安全。」霜雁浩轉回身怒吼道。他的聲音如此之大，一下子把夜傷和羽傑的語聲完全淹沒，令兩人呆若木雞。
「你是說，一個白翼星子民，不希望返回她光輝燦爛的故鄉，寧願守在地球等待死亡？」霜雁浩面目猙獰地問道。
※※※
一個軍官打扮的官員一臉興奮地抓著一疊戰報衝進了辦公室：「議長閣下，在前線的間諜人員成功破獲了暗翼聯邦先遣隊向總部發送的戰報。裏面有令我軍極為振奮的好消息。」
夜傷和羽傑茫然抬起頭來，才發現剛才站立在地面上的士兵此刻已經高高地盤旋在自己的上空，朝他們頻頻揮手。他們苦笑著面面相覷，同時搖了搖頭。地球綜合症，在必需掩藏身份的地球呆得太久了，用慣了雙腳，幾乎忘記了自己有一雙能夠翱翔長空的翅膀。
「議長先生，如果地球一直和暗翼聯邦僵持下去呢？」羽傑突如其來問道，「如果地球能夠和暗翼聯邦的先遣隊打成平手，甚至取勝呢？我們整個聯盟的軍隊仍然要傻呵呵地等在白翼星嗎？」
「呃，他是個地球人……不過是一個好小夥子。」夜傷支吾著說。
當他們的飛船輕盈地在諸天頂復古聯盟議會大廈前的停機場上著陸時，三個白翼政府星球防衛總部戰士來到他們面前，同時立正敬禮。
屋子裡忽然靜了下來，四個人都沒有說話。整個辦公室里，只有霜雁浩一頁頁翻看戰報所發出的紙張磨擦聲。突然，霜雁浩渾身一震，雙眼瞪大宛若銅鈴：「蘇蘭特戰死了？」
「什麼？」一直沒精
「太好了，地球人幹得漂亮！」「這簡直像是在做夢！」羽傑和夜傷興奮地互相擁抱在一起，激動得熱淚盈眶。
夜傷和羽傑互望了一眼，同時露出喜色。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他們正希望能夠找一個機會向復古聯盟議長闡述地球現狀爭取動員它出兵，沒想到議長竟然倒過來先找他們。夜傷感到冥冥中的眾神似乎正在保有著他和他的女兒。
「蘇……蘭……特，沒有拼錯，似乎也不是同名同姓的另一個人。否則第一遠征軍的總司令也不會換成嵐望師，那個追求零傷亡完美作戰的怪胎。」霜雁浩喃喃地說，「地球人居然殺死了蘇蘭特。他們殺死了蘇蘭特！」
「議長閣下，您看起來……」夜傷怔了怔，不由得開口道。
「快，事不宜遲，我們有很重要的情報要向議長先生陳述。」夜傷連忙道。羽傑在他身邊點了點頭，表達了同樣的意願。
「這條戰報我仍然需要花一些時間來進一步證實和整理，但是你能期待我做些什麼呢？」霜雁浩雙手一攤，「對那群龜縮在白翼星環附近的聯盟軍隊說：看，地球人打了勝仗，讓我們把大軍開到地球與他們並肩作戰吧。不，不，那些膽小鬼是沒有這種勇氣來遠征地球的。」
「議長閣下，關於向地球派兵的問題……」羽傑不失時機地問道。
夜傷和羽傑同時朝著議會大廈的正門快步走去，將身後的幾名士兵遠遠拋在後面。
夜傷和羽傑在星球防衛士兵們的陪同下剛剛在廣場上降落，議長辦公室全部用透明材料製成的落地窗門已經自動打開。渾身穿戴著銀色政府制服的復古聯盟議長，白翼星現任太空軍總司令霜雁浩正皺緊眉頭在辦公桌前等待他們。
「議長閣下，這麼說似乎有些失禮，不過您看起來似乎巴不得地球軍全線潰敗。」站在夜傷身後的羽傑忽然冷冷地開口道。
「噢，得了，那些該死的地球人。」霜雁浩用力搖了搖頭，「他們自己把自己徹底毀掉了。破壞環境，擾亂生態，人口爆炸，無聊而又無止境的戰爭。他們的慾望早已經將地球吞噬掉了，我們不需要為他們擠出任何一滴毫不相干的淚水。是的，整個復古聯盟都在等待他們的末日。」
「噢……」霜雁浩用力地用手搓了搓臉，似乎在強自打起精神，「照這個進程，第一遠征軍應該早就攻下了整個太陽系全境，怎麼現在還沒有開到白翼星領空呢？」
依照白翼星的曆法時間來計算，每一個白翼星人都有數百年的長壽。而能夠擔任國家要職的白翼星人更得到了國家醫療局周全細緻的服務，突破千歲的壽命都有可能。時光的
「很差，議長閣下，暗翼聯邦已經攻下了太陽系整個外省地區，那裡的所有地球人類文明都已經被徹底消滅了。」夜傷連忙說。
「她的愛人？難道……別告訴我她的愛人是一個地球人！」霜雁浩滿臉怒容地說。
「但是，議長閣下，無法保護白翼星子民是白翼星政府永恆的恥辱。在白翼星聯邦政府建立以來，我們從來沒有放棄過一個白翼星公民的生命安全。這是我們白翼星博愛精神賴以維繫的根源，如果我們今天放棄了夜傷的女兒，我們也就放棄了白翼星的立國之本。」羽傑慷慨激昂地說。
「嗯，夜傷老弟，羽傑老弟，看來第一場火星戰爭中，地球人果然如你們所說取得了勝利。」霜雁浩喃喃地說。
「請隨我們來。」上尉伸出手來朝正前方的復古聯盟議會大廈一指，「議長在大廈三十五層的辦公室中等你們。」
「是，多謝議長閣下。」夜傷和羽傑興奮地跟在霜雁浩身後走出辦公室的正門。
議長的話讓夜傷和羽傑目瞪口呆。夜傷震驚地叫道：「議長閣下，我知道整個聯盟都有完全放棄地球的意圖，但是我沒有想到他們這樣迫不及待。這幾千年來，我們花費了幾乎所有的心血塑造出了一個這樣生機勃勃的地球，每一個白翼星旅行家都曾經為之嘔心瀝血。難道我們對它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感情嗎？」
「蘇蘭特！魔王蘇蘭特？」羽傑下意識地說出了蘇蘭特的外號。暗翼聯邦第一遠征軍的統帥蘇蘭特在任的十二暗翼星年以來，依靠著他大胆瘋狂的作戰方式幾乎令第一遠征軍橫掃了半個銀河系。他作戰的特點是完全不計自己軍隊的損失情況，以不惜一切代價摧毀敵人有生力量為作戰核心，大軍所到之處，廢棄艦船和太空軍的屍骸成為該地領空唯一的裝飾。銀河螺旋七大星系的破擊戰是蘇蘭特元帥的成名作，他大規模出動的碎星者集群只利用衝擊的銳勢，還沒有發一槍就已經沖毀了復古聯盟組成的堅固防線。這一次戰役勝利直接導致的後果就是銀河螺旋七大星系的土崩瓦解，幾十億渴望自由的銀河居民死傷累籍，蘇蘭特贏得了魔王的稱號，而復古聯盟前任議長引咎辭職，霜雁浩不得不勉為其難擔下了議長的重擔。
「議長閣下，地球軍在本土將領蕭蔚遠的帶領下運用了地球人特有的詭譎戰術，成功將主力軍隊迂迴到暗翼聯邦先遣艦隊毫無防備的側翼，實施了堅決的突然打擊，在第一次火星戰爭取得了完美的勝利。」夜傷激動地將雙手扶到辦公桌上，「議
「進來！」霜雁浩怒喝道。
「這樣的事情在地球上時常常發生的，地球人兔子蹬鷹的故事您一定聽說過吧。」羽傑沉聲問道。
「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你以為復古聯盟的議長真的那麼好當嗎？每天我都要作出讓我老上十歲的艱難決定，如果你們任何一個想做我這個位置，隨你們的便。我寧可去做一個詩人或者作曲家，每天只為吟詠一首流傳千古的名句而發愁。」霜雁浩似乎仍然有著一肚子的怒火，再次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老了？憔悴了？哦，夜傷老弟，不要再說這些無關緊要的閑話，讓我們談談正經事。地球的形勢怎麼樣？」霜雁浩疲倦地擺了擺手，連白翼星人久別重逢的客氣話都拋到了腦後，直截了當地說出了和他們見面的用意。
「似乎？先生們，整個白翼星聯盟聯合艦隊都在等待著地球軍的敗北。埋伏圈已經架設了足足半年，每一天我們都要花費上億銀河幣來維持整個埋伏圈的偽裝設備，唯恐被暗翼聯邦察覺我們的意圖。先生們，星球的財政已經快要被這場遲遲沒有發生的戰爭拖垮了。」霜雁浩有氣無力地說。
白翼星的首都——諸天頂懸空建立在星球北緯35度左右的浩瀚群山之上。在四萬五千年前，諸天頂是由樹葉，藤條，輕木和獸皮在群山懸崖峭壁間搭建而成的原始都市，俯瞰著這個星球上最壯麗的愛神群山和環繞群山的仙女河。它是白翼星歷史上第一個大一統政府所建立的首都。諸天頂作為白翼星向整個宇宙探險的發源地，數萬年來曾經培養過成千上萬的英雄探險家。現在銀河系聯盟中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星圖都是白翼星旅行家繪製出來了。而萬年以來，諸天頂作為億萬宇宙探險家們的聖地，被銀河系的所有星球頂禮膜拜。抵抗暗翼聯邦的復古聯盟也將這座偉大的城市作為聯盟議會的總基地，以此來招攬更多的聯盟者加入。
夜傷倉促地喘了一口氣，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道：「我的女兒她選擇留在地球，和地球人並肩戰鬥。」
「議長先生，地球人已經聯合起來了。他們停止了互相殘殺，也漸漸挽救了他們的生態環境，現在的地球重新恢復了生機。但是暗翼聯邦的先遣隊卻把他們的幸福徹底摧毀了，整個地球都陷在戰爭的陰雲里，他們在等待著我們的援救。」夜傷激動地說。
「是……是的。因為……因為她的愛人仍然在地球奮勇作戰。」霜雁浩恐怖的面容令夜傷也感到一絲局促，話語中摻雜了一絲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