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御風記》第三卷

第十四章 初吻

第三卷

第十四章 初吻

「但是如何對抗十分不舍劍你從來沒有想過,這樣不加準備就去比劍太危險了。」祖菁不由分說地將手中厚厚一摞劍譜平鋪到風洛陽面前,「我查過乘風會的卷宗,這裏面有一些關於如何抵禦十分不舍劍的劍譜,凡是對上十分不舍劍的劍客,都是名噪一時的劍術宗師,他們的手段都很有特點,我都寫了自己的註解。而且我也找來了你給我的風家劍譜,把一些十分不舍劍的招式做了些新的註解,你看看。」
「是,從很早時候開始,我就喜歡你了,自從和你重逢以後,我便越來越喜歡你。沒有你,我,我,我……」祖菁顫聲道。
「嗯,是不是很拙劣?」祖菁擔心地問道。
足足一柱香之後,風洛陽終於從僵立不動的姿勢中復甦了過來,雙腿一軟想要坐回座椅中,卻一屁股坐到在地。他四肢酸軟地從地上爬起來,摸索到座椅的方位想要坐下,誰知道手裡一使勁兒,竟然把座椅給捏成了碎片,整個人轟地一聲再次坐倒在地。他用手扒住桌面,七扭八歪地從地上爬起來,身子一偏,斜斜坐倒在床上。他的頭腦里白茫茫一片,彷彿充溢著一千一萬個念頭,但是卻又什麼線索也想不起來。剛才發生了什麼事?這件事意味著什麼?自己應該怎麼辦?自己的心情如何?他無法去想,更無法想清楚,眼前唯一清楚的畫面只有祖菁不顧一切撲到他懷中的樣子,還有她那一對溫柔甜蜜的紅唇。
「無論什麼事,都是你我無法控制的。我只希望你能夠完好無損地過了這一關。」魚韶說到這裏,眼中露出一絲憂傷之色。
「不止如此,你的悟性和才氣已經在我之上,假以時日,你的劍法造詣一定會登峰造極。」風洛陽說到這裏,一陣熱辣辣的激動之情油然而生,「以前我一直當你是我沒長大的小師侄。如今我要把你當成一位能和我分庭抗禮的劍客來看待了。菁兒,你長大了,了不起,了不起。」
「不要再說了!」祖菁尖叫一聲,阻止了風洛陽言不及義的呢喃,「當年的那個小丫頭,會做這個嗎?」
「哦,今晚你的嘴變甜了!」魚韶嫣然一笑,豪爽地用手拍了拍風洛陽的臉頰,「怎麼,是不是覺得明天這一關過不去了。」
「什麼猜測?」風洛陽好奇地問。
「呃,嗯?」風洛陽皺眉問道。
「呃,不是啊,他的確給了我一天時間。」風洛陽撇了撇嘴。
魚韶左右擺著頭,仔仔細細地端詳了一番他茫然的面頰,終於無奈地吐了一口氣:「沒什麼,我只是有一個猜測,沒有任何證據。」
聽到他這句不吉利的話,祖菁滿心的竊喜都化為了揪心的痛楚,她抬起手一把從風洛陽手裡搶過劍譜,按在桌子上。
「不,我要你百分之一百的保證!」祖菁不依不饒地顫聲道。
「我真是搞不懂你,永遠這麼神神秘秘的。」風洛陽說到這裏,聳聳肩膀,咧嘴一笑,「也許這才是魚韶的風範,乘風會的大當家,永遠的巾幗英雄。」
「是嗎?你對我倒挺有信心。」風洛陽驚訝地說。
「小師叔,荊師叔說過,我們現在是同輩的師兄妹。而且你自己也說過,你會把我當成可以分庭抗禮的同輩劍客。」祖菁抗聲道,「你如果用輩分之別來拒絕我,太不公平。」
「我是對自己的判斷有信心。」魚韶說到這裏,聳然站起身,神色變得嚴肅起來,「明天比劍也許會有些事情發生,你自己要有心理準備。」
祖菁吻完他的嘴唇,一張俏臉羞得通紅,雙手捂住臉,轉身低頭衝出了風洛陽的廂房,飛一樣地跑遠了。
風洛陽微微一怔,用手摸著下巴沉思了片刻,道:「菁兒,這個我不能百分之一百保證,只能儘力而為。」
「你怎麼沒有做戰前準備?」魚韶幾乎將臉貼到風洛陽的眼前,沉聲問道。
「喜歡?你……你喜歡我?」風洛陽大吃一驚,彷彿屁股著火一般從座位上蹦起來。
「小師叔,你教我十分不舍劍的時候跟我說起過你的想法,我都記下來了。」祖菁得意地說。
「菁兒,你手裡拿的是什麼?」風洛陽盯著她手裡的劍譜,好奇地問道。
「因……因為,我,我……我喜歡你!」祖菁顫抖著掙扎了良久,終於鼓足勇氣說出了自己埋藏已久的心聲。
「小師叔!」聽到風洛陽的讚美,祖菁心頭一陣火熱,不禁暈生雙頰,臉上發燒,羞怯地低下頭,「哪有那麼好,你過獎了。」
「什麼事?」風洛陽連忙問道。
風洛陽望著魚韶走出房門,仔細思索了一番她的話,卻想不出半絲頭緒,不禁鬱悶地重新拿起手中的白布開始擦拭自己的青鋒劍。就在這時,門外再次響起了輕輕的敲啄聲。
「那就好,我出去巡視一下,你早點休息。」魚韶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風洛陽的肩膀,隨即轉身出門。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輕輕的敲門聲。風洛陽抬起頭來應了一聲:「請進。」廂房門的悠然打開,一身紅衣的魚韶走進門來,大大方方在風洛陽面前坐下,雙手扶住風洛陽用來擱置青鋒劍劍鞘的客桌,將上半身朝前俯來,一雙妙目緊緊盯著風洛陽的臉。
「但是,但是……」風洛陽撓了撓頭,忽然笑了起來,「我是看你長大的,在我眼裡,你永遠是當年那個喜歡跟我撒嬌,喜歡跟馬猴玩耍,喜歡讓我馱著上雪峰的小丫頭,我,這,一時之間,你忽然說起這些……我……」
「現在還是不要和你說,會影響你的情緒。也許比劍之後,一切就水落石出了。」魚韶搖了搖頭,淡淡一笑。
「等等,等等,我是你師叔,咱們有輩分的,這,這錯,錯,大錯特錯!」風洛陽連連擺手,驚慌地說。
「這算什麼?你的冷笑話?你已經知道了嗎?」魚韶懷疑地問道。
「哪裡,這是我見過的最有靈性的劍法註釋,不但對於劍招的用意解釋清楚,施劍者的心態都分析得很透徹,連運用的場合和時機都拿捏得分毫不差,運劍之間的想象力和創造力更是驚人。尤其是這幾招十分不舍劍的註釋,簡直有點睛之效,有些東西我的確想到過,卻從來沒想過寫下來,你的註釋簡直就把我心裏想的話統統掏了出來,太完美了,這才是十分不舍劍的精髓!」風洛陽說到這裏,忍不住抬起右手食指,在空中行雲流水般劃了三五式劍招,美不自禁地搖頭讚歎。
「荊世伯既然要和你比劍,事前為什麼還要勸你去尋找真愛,如果你不幸在比劍中喪命,他這番囑咐豈非多餘?」魚韶問道。
「小師叔,你……」祖菁又氣又急,一雙美目變得通紅,她咬了咬牙,衝口而出,「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進來!」風洛陽放下白布和青鋒劍,高聲道。門吱扭一聲打開,從外面躥進來的卻是手捧著高高一摞劍譜的祖菁。
「呃,菁兒,理論上說這是不可能的。雖然說那是我的師叔,但是十分不舍劍不是施劍者能夠完全控制的劍法。而且師叔體內又有魔毒,殺起性來,很有可能會六親不認。我就算想要保證,也做不到啊。」風洛陽說到這裏,嘆了口氣,抬手扶了扶祖菁的頭髮,「不過小師叔就算不幸陣亡,還有你來傳承我的劍法,我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哦,想不到你這麼有心,我看看。」聽說祖菁找來一些劍術宗師對抗十分不舍劍的資料,風洛陽頓時興趣大增,連忙翻開桌上的卷宗,一頁頁看將下去。那些劍術宗師對抗十分不舍劍的招數中頗有些讓人擊節的好劍法,風洛陽看得興趣盎然,全神貫注,彷彿著了魔一樣,竟然忘了祖菁的存在。等到他翻看完祖菁做過註釋的所有劍譜之後,他才忽然想起身邊的祖菁,連忙抬起頭來,卻發現祖菁仍然坐在他的身邊,一雙明眸正在怔怔地看著他。看到他抬起頭來,祖菁連忙低下頭去,膽怯地問道:「小師叔,你看到我的註釋了沒有,有沒有什麼看法?」
一片混亂之中,風洛陽忽然伸出手,抓起他放在桌上的青鋒劍。透過明亮的劍鋒,他再次看到自己青色的長臉。忽然間,他不自禁地咧嘴傻笑了起來,喃喃嘀咕道:「瞧你那美樣!」
風洛陽一把抓起面前的卷宗,興奮地問道:「菁兒,這些硃筆標記處,都是你做的註釋?」
「嗯?」風洛陽微微一愣,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隨即將手中的白布翻了個面,在自己的臉上擦了擦。
「啊!?」聽到祖菁的話,風洛陽如中魔法,彷彿木雕泥塑一般怔在當場。兩個人就這樣默默地對視著,也不知過了多久,風洛陽終於皺著眉頭困惑地開口問道:「為什麼?」
「不是,因為他是我師叔,所以……」風洛陽連忙把剛才和魚韶解釋過一遍的話,又對祖菁說了一遍。
「嗯?幹什麼?」風洛陽正看到陶醉處,忽然被奪走劍譜,不禁一愣。
夜色降臨時,南山林莽中閃爍著越來越多的金光,標示著林中魔人的數量漸漸開始增多。荊笑侯對於風洛陽的挑戰,令魔人們的情緒愈發興奮起來,似乎已經等不及想要看到荊笑侯揮劍擊敗風洛陽的模樣。
「知道什麼?」風洛陽不解地問道。
乘風會增加了三班夜哨,很多風媒自發組織起來,將鳳凰客棧和鳳凰賭坊的各個門戶緊緊看牢。風洛陽將自己鎖在廂房中,用一塊乾淨的白布不厭其煩地一遍遍擦拭著自己的青鋒劍,直到每一分劍刃都在燈光下閃爍出明亮的韶華。望著劍刃上自己臉頰的倒影,風洛陽輕輕嘆了口氣,心中忽然感到一陣荒誕:「師叔囑咐我一定要找一個心愛的女孩,接著就要和我比劍,以師叔的功力施展十分不舍劍,我如何能夠抵擋。莫非,他是要我在這一天時間里找一個心上人嗎?就我這一副矬樣,難度實在太大了。」
「嗯,但是這不象平常的你。是不是你也發現了?」魚韶眯起一隻眼,輕聲道。
「哎呀,能夠看到這樣的劍譜,就算明天被師叔刺上幾個透明窟窿也是值得的。」風洛陽雙手各抓起一頁劍譜,眼睛貪婪地瀏覽著上面每一行硃批,每一副圖形,彷彿想要把眼前的劍譜一口吞到肚子里去。
「唉——」風洛陽拍開魚韶的手掌,嘆了口氣,「師叔並不想致我于死地,但是十分不舍劍的威力我非常清楚,很多時候劍手控制不住劍上的力道。明天的比劍,我九成是要落敗的,三分不舍劍本來只有十分不舍劍的三分神韻,和正宗鼻祖比起來,當然要差上一籌。至於會不會喪命,就要看運氣了。」
「小師叔,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祖菁神色嚴肅地問道。
「我……我……」祖菁關切地望著風洛陽,又扭頭打量著風洛陽廂房四周的牆壁,忽然變得焦急異常,「小師叔!你怎麼還沒有開始做戰前準備?明天的決鬥,你難道要放棄了?你會沒命的。師叔要施展的可是十分不舍劍啊!」
「呃,他是我師叔,我從小和他學劍,他的招法要訣我還用準備嗎?而且你也說過今後我比劍不用經常做戰前準備了。」風洛陽雙手一攤,無所謂地說。
「我倒覺得吧,你有很大希望能夠獲勝,至少保住性命絕無問題。」魚韶笑著說。
「呃?」風洛陽微微一怔,卻看到祖菁一頭撲倒自己懷中,仰頭將她溫暖輕柔的嘴唇緊緊貼在他乾澀的唇上。一瞬間,他只感到天雷轟頂,地轉天旋,滿眼都是金光閃閃的旋轉飛星,一股酸麻感從腳底直竄入頂門,全身的皮膚都感到針扎般的刺痛接著又是一陣混混噩噩的麻木。
「說吧。只要我能做到的。」風洛陽笑了起來,「是不是又想吃么婆的茶葉蛋?」
祖菁用力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氣說道:「你要對我保證,明天的比劍,你一定會獲勝,一定會活著回來。」
「嗯,看來你還是擔心我。你放心,雖然他是我的師叔,但是我並沒有忘記自己對抗魔潮的責任,我會全力求勝。」風洛陽神色堅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