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七集 歡愉修鍊
第五章 重回故土
出乎系密特預料之外的是，那位露希小姐好像絲毫都不感到害怕，而且她的平衡性更是好得出奇，雖然還遠遠未曾達到聖堂武士的境界，不過相對於普通人來說，這樣的程度已相當了不起。
「我不知道，大家準備如何向調查團和國王陛下解釋；同樣，我也不知道，國王陛下是否會相信這些解釋。從這一次他接二連三派出欽差大臣，就完全可以看得出來，陛下的耐心已然非常有限。
系密特理直氣壯地說道，他倒並非完全撒謊，沙拉小姐的姐姐之中，有好幾位在軍隊之中擔任重要司職。
「是的。」
即便他的馬車輕盈而又靈巧，行進在這半天然、半人工，依著那陡峭的懸崖峭壁而開鑿出來的狹窄通道之上，仍舊令人感到提心弔膽。
「特賴維恩？你有親戚在那裡擔任軍官？」那個軍曹問道，前往特賴維恩的人，他可絲毫不敢小看，那裡全都是功勛顯赫的軍官。
這位軍曹的話，令系密特顯然有些驚訝。
特別是當人群之中有人扔掉了手裡的武器，「叮叮噹噹」兵器掉落在地上的清脆悅耳聲音響成一片，顯然已經不僅僅令那些莫名其妙的人感到驚訝，他們甚至同樣感到了一絲恐慌。
前後左右全都是裝飾奢華的馬車，馬車上的紋章對系密特來說全都非常眼熟，遠處一座精緻優雅、到處都裝飾著雕塑的宅邸之中，傳出來一片悠揚的音樂聲。
「你們想要見到的人，會前往蒙森特去看你們，也省得你們冒險去往前線。」那個軍曹倒是一番好意，他詳詳細細地解說道。
那個軍曹並沒有回答，他只是指了指遠處，緊靠著樹林建造的那一圈兵營。
不過系密特的年紀和露希的美貌，顯然令所有懷疑徹底打消，每一個看到他們的人，都只會以為那是一對趕路的姐弟。
他並不認為那些沙漠之民，能夠看到這番舉動，這原本就只是禮貌而已，正因為如此，當他看到遠處有一個矮小的、穿著長袍的人影，向他揮手致意的時候，系密特確實有些驚訝。
不過，系密特意外地發現，所有這一切，對於大長老指點他的那種修鍊方式來說，卻正好合適。
「我的朋友，你到底發現了些什麼？」立刻有人問道。
那個軍曹拍了拍肩頭，說道：「等到我的傷全部養好，可以歸隊的時候，或許我將被任命成為軍官。」
「你的恭維，讓我受寵若驚。」那個軍曹也顯得輕鬆起來。
看到眼前這一切，系密特感到有些滑稽，經歷了無數動蕩，見識了萬千繁華，但是當他回到原來的家中，卻已然成為了這裏的客人。
系密特被這番沒頭沒腦的話，說得一楞，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壓低了嗓音，問道：「閣下，為什麼會提到莫拉，這和我又有什麼樣的關係？」
「我從來不知道什麼預言。」系密特連忙說道。
那個人楞楞地看了巴甫和其他人一眼，然後搖了搖頭說道：「我必須承認，這件事情令我感到難以置信，你們先猜猜，那輛馬車會值多少錢？」
「你的眼光確實不錯，不過你的父親伯爵大人是否會答應？他可是個非常注重門當戶對的古板人物，更何況，我們聽說，他正打算將郡守大人的那位侄女介紹給你呢！」另外一個青年說道。
同樣教父比利馬士先生那裡，也是一個可去的地方。事實上，和比利馬士伯爵待在一起，更令系密特感到歡欣和喜悅，因為那個地方永遠充滿了笑聲。
正如所有人預料的那樣，書房之中傳來一陣嚴厲的叱責聲：「我不是命令過，此刻絕對不允許任何人來打擾我們嗎？」
這段艱難的行程，花費了系密特整整三天時間，在這三天之中，他一直擔心會錯過那通往上方的小徑，不過當看到那傾斜的坡道，看到那平整地鋪設著青條石的車道，系密特總算是放下心來。
「顯然你是為了那些人而來，他們無疑是你的敵人，如果你希望的話，我們可以替你將這些人一網打盡。」那位老者說道。
那位青年吩咐一個僕人駕走了馬車，他原本打算和露希好好攀談一番，但是此刻他擁有著不可脫卸的職責。
兒子的異常舉動，令伯爵猛醒過來。
「車軸上面的鋼印，也證明那輛馬車來自拜爾克，而且製造它的工廠，為國王陛下所擁有。
那些沙漠之民，顯然早已在等候著命令，一聽到口哨聲，他們立刻朝著大車外圍跑了過去。
如果說聖堂武士從世俗之中解脫出來，用絕對冷靜的眼神，在一旁對這個世界冷眼旁觀，那麼此刻，自己便是徹底投身於世俗之中，不僅僅用眼睛，還用所擁有的一切，來體會這個世界。
系密特早已經從笛魯埃的嘴裏，得知了那個人的小心謹慎，對此，他絲毫沒有感到奇怪。
系密特時時用長長的馬鞭，驅趕走那些游移在前方的毒蛇，至於那些蝎子，自然被打得粉碎。
「那麼我是否能夠僱用你們，就像他們曾經做過的那樣？只不過我希望，你們這一次不要有所變化。」
「為什麼？我們讓你感到憤怒嗎？」系密特問道。
「前往特賴維恩，現在是否比較安全？」系密特一邊駕著馬車，一邊問道。
「少爺，您是否能夠確定，那件事情非常重要？老爺此刻正在和郡守大人商議重要事物，他吩咐過，絕對不能夠讓任何人打擾。」那位侍從說道。
這輛突如其來的馬車，似乎引起了那個軍曹的注意，而駕馭馬車的竟然只是一個小孩，更是令他感到好奇。
那位老人顯然絲毫沒有給予他繼續選擇的餘地，只見他將兩根手指伸進嘴裏，打了個極為響亮的口哨。
遠處，便能夠望見沙漠的邊緣，同樣也能夠看到，那圍攏成為一圈的大車，沙漠之民正在看守著他的俘虜。
稍微猶豫了一下之後，系密特最終決定進行一次冒險，他小心翼翼地，接近了那頂帳篷。
系密特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他只能夠隨著車流，緩緩地朝前
系密特輕輕搖著手臂，朝著那裡打著招呼。
「我的朋友，你千萬不要告訴我，你對於一切都毫不知情。
沒有等到其他人追問，那個人已繼續說道：「那輛馬車絕不簡單，整個北方也找不出幾輛馬車的車軸是用鋼質軸套做成的，如此精細的工藝，只有京城拜爾克的名匠才能夠擁有。
「這裏你是級別最高的人嗎？」系密特問道。
「這裏除了你之外，還有其他駐守者？」系密特問道。
此刻，恐懼和壓抑的氣氛凝聚在這書房裡面，就彷彿是暴風雨即將來臨前的那一刻。
「那輛馬車雖然沒有絲毫的裝飾和雕琢，不過用料卻極為精緻考究。而那四匹馬，更不是老汨羅瓦的俊絲麗馬可比，雖然對於馬匹我完全外行，不過我幾乎可以肯定，那應該屬於丹摩爾王室所有。
正如系密特所預料的那樣，眼前這個軍曹，顯然根本無法分辨其中的區別，他立刻顯得恭敬起來，並且說道：「恐怕閣下將感到遺憾，無論是克曼狄將軍，還是特立威尉官，都已回到特賴維恩堡。
更令他感到放心的是，他看到懸崖頂上，有一部巨大的絞盤建造在那裡，那兩根粗壯的支架伸出懸崖邊緣很遠的距離，底下是一個扁平的吊籃，足以容納下一輛馬車。
面對恐慌，原本就有許多辦法，而此刻，不少人的選擇便是拿起了武器。
這些東西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不過對他的馬來說，卻無疑非常致命。
那位伯爵顯然也聽齣兒子的語氣有些不對，他將自己的兒子讓進了書房。
「為了朋友就該兩肋插刀，我幫你去看看，或許從那輛馬車上能夠發現些什麼。」另外一個人笑著說道。
這裏的綠色，就和蒙森特一模一樣，同樣一模一樣的，還有空氣之中那股泥土芬芳的氣息。
「芬絲·菲莉，不過你可以叫我露希，那是我的教名。」露希根本就不理睬系密特，立刻回答道，她甚至將系密特放了下來。
「這裏好熱鬧啊！」系密特嘆道。
系密特感到有些奇怪，傳聞不是說，因為魔族還未曾被徹底消滅，沒有人敢前往北方郡省，但是這些貨物，以及運送貨物的商人又是從哪裡來的？
「不過，在此之前，我們至少可以幫你一個小忙。
只有那些沙漠之民，毫不驚訝地看著眼前這一切，彷彿他們已從他們所信奉的神靈莫拉那裡，得到了某些啟示。
但是此刻看來，這位克曼狄伯爵大有置身事外的意思，難道其中還有什麼蹊蹺？
「這並不為我所知，我並非侍奉莫拉的祭司，我只知道莫拉曾經預示過，有一個像變色龍般、擅長變幻和躲藏、擁有著強大力量的勇者，將會來到沙漠之上，他將完成偉大的神明莫拉賦予的任務。」那位老者說道。
「干這個，凱里虛最為擅長，他在稅務登記處的差使，可絕對沒有白乾。」為首的那個人，用手臂輕輕搭在老朋友的肩膀上，笑著說道。
「如果你沒有這樣的打算，我們就不會幫你任何忙，不過我們並不會阻止你做任何事情，這原本就與我們沒有絲毫關聯。」那位老者說道。
這令系密特更加警覺起來，試探著問道：「克曼狄伯爵此刻在蒙森特，還是特賴維恩堡？我更想見見他的弟弟特立威，我們已很久未曾相見了。」
「這沒有問題，除非有另外一位莫拉的使者，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
書房之中沉默了一會兒，那緊閉的房門終於打開，那位伯爵大人怒氣沖沖地站在門口，瞪著自己的兒子。
雖然好幾次，他同樣也醒悟到，這種情緒的衝動，這種對於故事之中所營造出來的虛幻世界的沉迷，對於一個力武士來說，並不應該。
露希只要不顯露出那副妖精般擇人而噬的模樣，她那副天使般清純明艷的容貌，頗能夠得到別人的傾慕和讚賞。
「這不太方便吧？我們不想成為令人討厭的不速之客。」系密特連忙說道。
當系密特的身形，重新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時候，他正站立在那位老者的面前。
那個軍曹顯然對此相當不滿，他忿忿地說道：「說實在的，如果不是因為你們的親戚在軍隊，並且在最前線，我們這裏恐怕沒有人會搭理你們兩個人。」
「國……」
「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人，正是那個傢伙僱用了我們，他提供的酬勞非常豐厚，但是他本人再也沒有露過面。」那位老者緩緩說道。
傭兵們用無比驚詫的眼神，看著這些生活在茫茫沙漠之中的異族人，那一根根筆直指著他們的刺槍，令他們微微有些恐慌，這些傭兵全都見識過這些刺槍的威力，那絕對是極為致命的武器。
「噢——我向您道歉，並且向您致意，我的貴族少爺。」
而此刻，那位皮膚微微有些黝黑的郡守大人，已然坐直了身體，他用自己的腳輕輕地擋住旁邊的茶几，從那露出來的縫隙之中，巴甫完全能夠看清，那是一個用綠色天鵝絨製成的巨大錢袋。
「雖然其中一部分確實屬於無可奈何，實在有太多虧空需要填補，還有不少令人意想不到的開支突然間冒出來，不過往自己的口袋裡面塞幾枚金幣的人，也並非是少數。
當系密特駕著馬車，來到自家宅邸門前的時候，他微微有些出神。
系密特無奈地走進自家的宅邸。
「至於最後那位道格侯爵，他雖然和任何一方都不曾有過利益方面的衝突，不過僅僅只依靠這樣一個人來維持公正，顯然相當困難，或許國王陛下同樣也考慮到了這一點，因此又暗中派遣了另外一位特使。」那位為首人物，自己回答了自己的問題。
「那輛馬車的座位、車架、車軸接榫的部位，全部由滑桿和彈簧連接，老汨羅瓦的馬車可絕對沒有那樣精細。
離開那廣袤無垠的沙漠，雖然系密特從來沒有來過這裏，不過那一望無際的綠色，卻令他感到如此熟悉。
「難道是一堆玫瑰花瓣？」為首的人立
「那是當然，現在這個時候，根本就召集不到工人，什麼事情都只好由我們自己動手。」那個軍曹有些無奈地說道。
這條顛簸坎坷的道路，在第二天黃昏時刻，終於走到了盡頭。
「是啊，難道那便是你所說的調查團？」系密特故意問道。
「我們風塵僕僕，實在不太適合出席如此盛大的聚會。」系密特不以為然地說道，他並沒有打算在自己家祖傳的宅邸之中，作為一個客人受到邀請。
系密特並非不知變通的人物，當初他在玲娣和沙拉身邊的時候，便已顯露出靈活應變的能力。
原本在他預料之中，一路之上的那些布置，全都應該出自那位克曼狄將軍之手，同樣地，令這位軍曹如此關心調查團所在位置的原因，無疑也是那位對塔特尼斯家族極度不滿的將軍的意思。
對於那座宅邸，系密特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他就是在那裡出生，並且在那裡長大，那裡的每一個角落，都曾經留下了他的歡笑和悲傷。
「不過在我們確認誰才是真正莫拉的使者之前，我們仍舊會首先遵從你的意願。」那位老者緩緩說道。
「父親大人，我相信和令大家獲得拯救比起來，稍稍的無禮，完全能夠讓郡守大人和您體諒。」巴甫神情凝重地說道。
而這裏，偏偏被看作是，比通過奇斯拉特山脈更為安全的，前往北方諸郡的路徑。
系密特問道，這一方面是因為他想擺脫眼前的困境，而另外一方面，則是因為好奇的心理。
「這非常難說，不過，絕對不能夠排除這種可能性。」巴甫沉吟著說道。
「哈哈——我真是沒有想到，你居然是從那條老路下來的。那條老路更南方一些的地方，已開闢出一條新的道路，那裡和這裏一模一樣，全都布設了關卡，甚至還有一隻小隊駐守在那裡。」那個軍曹回答道。
「那位美艷清純如同天使一般的小姐，或許是我們大家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故作清高只會讓所有人陷入滅頂之災。」為首的那個人說道。
懸崖之上，有一條非常隱密的小徑，直通底下的這片茫茫無際的沙漠，這一次系密特總算有時間，慢慢搜尋這條傳聞之中的「天之小徑」。
「畢竟，嫁給你，她將來毫無疑問會是一位伯爵夫人，而嫁給那個只懂得油嘴滑舌的傢伙，她準備晚餐的時候，或許只能夠參考丈夫在牌局上的運氣。」
「雖然聽說國王陛下已派出了第二支調查團，但是調查團的成員之中，可絕對沒有像那位小姐一般的人物存在，她總不可能是那位赫赫有名的格琳絲侯爵夫人吧，侯爵夫人不可能這樣年輕。」那位為首的人物喃喃自語道。
「或許我真的會踏上前往沙漠中心的道路，不過此刻，我必須向你表示抱歉，我有非常沉重的使命必須完成，絲毫沒有空閑能夠令我脫身。」系密特說道。
「喂——小傢伙，你從哪裡來，又要到哪裡去？」那個軍曹高喊道。
「我是否能夠請求你們幫我一個忙？我需要儘快趕路，希望你們能夠幫我看押一下這些犯人。」系密特朝著那個老者說道。
「噢——你這個狡猾的傢伙，開了個這麼高的價錢，不過我相信，那輛馬車或許比這還要更為昂貴一些。」
伯爵顯得有些失魂落魄，他剛剛開口，便被站在一旁的巴甫捂住了嘴巴。
一個軍曹正坐在懸崖邊用青條石砌出來的矮牆之上，他的旁邊，趴著一隻無精打採的獵狗。
他甚至開始懷疑，這些沙漠之民，難道擁有著和他一樣，來自於那奇特魔族的無比敏銳的感知力和獨特的眼睛。
正因為如此，當他們看到那個人回來的時候，感到有些驚訝和疑惑，不過更令所有人感到震驚的是，那個人顯露出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
「其他人在幹什麼？在搬運貨物嗎？」系密特問道。
勃爾日河兩旁到處都是臨時的碼頭，從南方運來的貨物，正在被小心翼翼地卸載下來，搬運上岸，並且堆在河岸邊的人行道上。
宅邸的大門仍舊像以前那樣，優雅而又不失華貴，但是此刻站立在門口，迎接賓客到來的，已不是他家的管家。
「你甚至還不知道，你所傾慕的那位小姐是否是某個貴族的千金，萬一她只是運貨商人的女兒，或者是掌柜千金，你的父親是絕對不會讓這樣一位媳婦進入家門的。」那個人又笑著說道。
「好吧，或許你說得不錯，我得去見見我的父親。」說著，巴甫對身邊的管家吩咐了兩句，然後轉身走進了大門。
「從蒙森特也無法招來工人嗎？」系密特忍不住問道。
不過無可否認，這些故事全都無比美妙，令系密特聽得如痴如醉。
「我無比確信那位小姐擁有著高貴的身分，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位完美無缺的天使。」一邊朝著一位剛剛下了馬車的賓客鞠躬行禮，巴甫一邊固執地說道。
打發了兩個僕人，讓他們一直跟隨著那兩位陌生的客人，那位青年希望隨時能夠聽到有關那位小姐的消息，他更希望能夠在完成這已變得極為乏味的使命之後，能夠在最短暫的時刻，來到那位美艷迷人如同天使般的小姐身邊。
長長的車流一直延伸到那座他無比熟悉的宅邸門前，車流是如此地緩慢，簡直是在緩緩朝前挪動一般。
「會不會是國王陛下對第二支調查團，仍舊無法絕對信任？畢竟那位法恩納利伯爵曾經受到過軍方的排斥，至於格琳絲侯爵夫人，她和塔特尼斯家族幼子的關係盡人皆知，因此想要讓她偏向軍方，同樣毫無可能。
「我確信我所說的事情，比任何事情都更為重要。」巴甫非常肯定地說道。
「恭喜你，偉大的英雄。」系密特笑著說道。
將書房的房門關上，巴甫將自己的父親拉到窗檯旁邊，他湊近父親的耳邊，用極低的聲音，將剛才的發現說了出來。
系密特模稜兩可地說道，不過這番話顯然非常容易讓人誤會，以為他和那位
「啊——這難道是真的？」
令所有人感到出乎預料的是，他們等了很久，如此漫長的等待甚至令這些人懷疑，他們的朋友出了意外。
那位侍從顯得有些無奈，他只得敲了敲書房的門。
「奇怪了，這樣一位人物，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我記得，是在五天之前看到他們的，因為我的馬車非常輕便，因此那個車隊在到達括拿角之前，已被我遠遠地甩在後面。」系密特說道。
這個青年的臉上，絲毫沒有顯露出不悅的神情，原本他打算讓這輛馬車通過，以便迎接下一位貴賓，但是當他看到將系密特抱在懷裡的露希，他立刻眼睛一亮。
「我相信，我們之所以會來到這裏，是偉大的神莫拉的旨意，他讓我們來到這裏，讓我們和你相遇。」
如果說，上一次回到這裏，他所遭受到冷遇，令他充滿感慨的話，這一次便不是感慨，而是無比的凄涼。
「上一個星期更加熱鬧，無論是這裏，還是懸崖下面，都堆滿了補給品，我們連續搬運了整整三天，才將東西從下面弄到這裏來，又用了三天時間，才將大部分貨物運走。」那個軍曹伸了伸懶腰，說道。
「這根本就沒有什麼，想必這是命運之神的安排，既然是偶然和巧合令兩位來到這裏，為什麼不讓這偶然和巧合繼續下去？
「而且，隨著天氣越來越炎熱，所有人都在擔心，魔族將會再一次發起猛烈進攻，這個時候，克曼狄將軍根本就沒有空閑離開前線。不過，你或許能夠見到特立威尉官，他有的時候，會前往蒙森特催討軍餉。」
「那麼告訴我，你們的神預言了些什麼？」
系密特駕馭著馬車，急速朝前駛去，這一路上，總是能夠看到長長的車隊。
「儘管別想期望著能夠從一輛輕便旅行馬車之上找到徽章，任何一個體面人都不會坐著那個東西外出，它們是管家和商人們的專利，不過或許能夠在車軸之上，找到一圈鋼印，那至少能夠知道，這位小姐來自何方，她家的境況又是如何。」
那個人的話，顯然令所有人大吃了一驚。
「你正在做的事情，原本就是偉大的神明莫拉的安排，要不然你也不會來到這裏，來到這荒無人煙的沙漠之中。
一路上，系密特接受了無數次恭敬的點頭致意，不過他非常清楚，所有這一切並非給予他的，這些致意是那些士兵給予他身邊的那位「姐姐」。
有的時候，系密特甚至感到自己，化身成為了故事之中的主角，那種辛酸和憂愁，那種歡樂和喜悅，他完全能夠清清楚楚地品味到，每當這個時候，他總是靜靜地坐在露希小姐的身上，任憑馬拉著馬車朝前飛奔。
「不，我們不能夠幫助你。」那個老者連連搖頭說道：「在你踏上前往沙漠中心的旅途之前，你只能夠被看作是無關緊要的外來人。」
灼熱的太陽照射在大地之上。
不過，系密特不得不承認一件事情，那便是露希對於自由的執著，這甚至令他感到羡慕無比。
「這怎麼可能？除非這裏令兩位感到簡陋和令人壓抑。
不過，系密特非常清楚這個傢伙是個怎樣的人物，她的瘋狂甚至到了有些病態的程度。
「不，至少還未曾得到提升。」
「這是否太過沒有誠意？」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知父親大人。」巴甫對其中的一位侍從說道。
突然間，系密特看到那個軍曹肩頭別著一道勛徽，他問道：「你是個軍官？」
「噢——我的老朋友，或許你應該將這件事情，儘快告知你的父親伯爵大人，有一位不為人所知的公主殿下，此刻正在你家的舞會之上。」為首的那個人說道。
「你好，你們的話，我說得不是很流利。」
「難道你連片刻都無法等待？郡守大人正在和我談話，這顯得多麼沒有禮貌。」那位伯爵扳起了面孔訓斥道。
但是當為首的那個，最為氣勢洶洶，同樣也是最為兇悍的強徒，突然間被一把看不見而鋒銳無比的利刃，從正中央筆直截成兩半的時候，原本的那一絲恐慌，已然化作難以遏止的恐懼。
「是的，至少可以這樣說，不過幾天之後，便有一個新的軍官將被調配來接替我，聽說從京城之中，又來了一支調查團。」
說著，那個人朝著遠處走去。
懸崖底下，便是一望無際的戈壁，或許是因為土壤之中還滲透著一些水份，懸崖底下能夠看到一叢叢的灌木，不過這片灌木延伸到戈壁不遠，便迅速消失。
用這種方法隱藏身形，確實並非完美，如果不是因為那些傭兵對於沙漠缺乏足夠的了解，此刻他肯定暴露了行蹤。
原本悠閑地坐在沙發上的郡守，此刻也站了起來。
那個軍曹說道：「對了，你這一路上，是否見到過有一隊人馬和你們同行？」
「如果你打算和你的親戚見一面的話，你可以前往蒙森特，到那裡，向軍政部提出探望親屬的申請，只要告訴他們你的姓名，還是你想要見的人的名字，他們會替你們安排好的。
這樣的景象對於系密特來說，同樣異常熟悉，當初他的哥哥還擔任蒙森特守備的時候，每一次召開宴會，同樣是這樣一番景象。
「父親大人，我有極為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您。」巴甫立刻說道。
旁邊其他的人也連連點頭，顯然這是他們共同的想法。
曾經是書房，現在仍舊是書房，書房的門口同樣站立著兩位侍從。
站在門前的，是個年紀不大的青年，不過看他身上的穿著，顯然不是這裏的管家，他的上身穿著一條寬鬆的殷紅色禮服，巨大的花邊裝飾著領口和袖管，他的手指之上帶著幾枚戒指，最顯眼的那枚戒指上，鑲嵌著一顆碩大的紅寶石。
幸好這裏從來不缺乏粗壯的原木，那些鋪設著厚重木板的道路，看上去，反而比鋪上青石板更加光鮮耀眼。
「如果兩位沒有過請帖，那毫無疑問是我的過錯，因此，我
「哈哈——巴甫，我的好朋友，看樣子，你已然墜入了情網。」
「會有這樣的事情？」那位伯爵大人立刻驚惶失措起來，他的面孔變得煞白。
正因為如此，當他醒悟過來的時候，已被長長的車流包圍在了中間。
那位老者用極為生硬的語調，緩緩說道：「我必須說，我們並不知道你為什麼而來，同樣我們也絲毫不清楚，他們打算幹些什麼。
一聲驚呼從郡守的嘴邊響起，他的臉上也顯露出萬分緊張的神情。
「偉大的神明的使者，如果你打算和我們一起走，那麼我們可以立刻開始，動手收拾你的敵人。
「噢——我的朋友，話雖然是這樣說，不過一旦將愛情和利益進行權衡，我相信那位小姐會聽從她的伯父的建議。」旁邊那個人笑著說道。
那條斜坡靠近懸崖的外側，用青石板砌著一道護欄，因此顯得頗為安全。
包括巴甫在內的所有人，全都豎起了耳朵。
而系密特也不知道，那些沙漠之民那樣做，到底是什麼意思。
「噢——對不起，我並非是受到邀請的賓客，只是旁邊的馬車令我動彈不得。」系密特連忙打了個招呼。
巴甫此刻已沒有了迎接客人的心情，徑直轉過身來問道。
聽到這些，那個為首的人，用力拍了拍巴甫的肩膀，用極為低沉的語調說道：「親愛的老朋友，或許你得打消你的念頭，將你此刻灼熱的愛意暫時冷卻下來，你或許有資格成為那位小姐的車夫，不過愛情的追逐者，恐怕早已經另有其人。」
「是的，我彷彿已然聽到愛情之神拉開弓弦的聲音，我相信我已然無可救藥地，被那致命的箭矢所射中。」巴甫說道。
「噢——看樣子，你膽子倒是不小，千里迢迢來到這裏，竟然只有你和你的姐姐兩個人。
或許到了門前，他可以向這裏的新主人稍稍解釋一下，他只是被捲入車流的普通路人而已。
「一位王室的遠親，不為人所知的公主殿下？」立刻有人插嘴道。
這裏的地面，並不像蒙森特通往奇斯拉特山脈的那條大道那樣平整，畢竟以往這條道路實在沒有多少人行走，正因為如此，大道之上甚至並非全都布設著青條石，而是用厚重的木板來代替。
沿著那異常險峻的山間裂隙，馬車小心翼翼地，駛下了那道橫亘綿延遠達千里的懸崖，這是這段路程最為危險的所在，系密特非常懷疑，如果魔族佔據這條裂隙，有多少人還能夠通過這裏。
雖然大街上同樣人群擁擠，雖然這裏也隨處能夠聽到嘈雜歡笑的聲音，雖然街道兩邊同樣建造著高聳的建築物，不過所有這一切，和京城拜爾克比起來，確實遜色許多。
「有幾輛馬車，又有幾個隨從？你們是在哪裡遇到他們的，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那個軍曹提出了一連串的問題，這立刻引起系密特的警惕。
「如果你不打算和我們同行，我們也絕對不會強迫你，但是你總有一天會再次進入沙漠，不過到了那個時候，是否能夠憑藉你自己的力量，找到我們隱藏在沙漠之中的都城，或許將是偉大的神明莫拉給予你的考驗。
「我知道他們之中有一個人，非常狡詐而且謹慎，他是這些人的首領和大腦。」系密特說道。
系密特轉了一個圈子，從北門進入那座他曾經非常熟悉、但是此刻卻顯得異常陌生的城市。
巴甫顯然對此有些不以為然，不過他畢竟也希望知道，自己所青睞的心上人，到底來自何方。
「好像只有三輛馬車，不過其中的兩輛馬車是空著的隨行的人員，我沒有注意，不過好像應該很多。
「你好，行走在黑暗之中的勇士，我們等候你的到來，已將近千年之久，偉大的神明莫拉早在一千年前，便已預言了你的到來。」那位老者說道，他的語調之中微微帶有一絲興奮。
「據我所知，勃爾日城裡最為昂貴的一輛馬車，屬於汨羅瓦伯爵所有，那輛馬車加上拉車的那四匹俊絲麗馬，總共價值不下二十二萬金幣，足以在蒙森特附近，買下任何一座莊園，外加一百五十畝土地二十五年的使用權。
系密特相信，絕對不會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這些從四面八方湧來的商人，可絕對不是一個容易忽略的目標。
突然間，旁邊走過來一個差不多年紀的青年笑著說道，在他的身後，還跟隨著好幾個同樣的人物。
「莫拉的預言之中，並沒有讓我們強迫你去做任何事，如果你願意跟隨我們，前往我們的中心，沙漠的靈魂，你將會省卻很多麻煩。
一陣慌亂，首先從那些曾經見識過系密特力量的人之中傳來，他們的恐懼同樣也引起了其他人的莫名其妙，顯然另外一些人怎麼也無法想象，這樣一個年紀幼小的貴族少爺，憑什麼能夠引起這樣大的騷動。
那個個子最為矮小的人，顯然上了年紀，他年輕的時候，或許同樣擁有著健壯的體魄和魁梧的身軀，但是歲月的沉重，壓彎了他的腰。
那個地方原本就建造著一座小鎮，每年春季河裡的浮冰全部消融之後，商人們就會帶著他們的貨物，翻過那兩道山嶺，聚集在那裡。
露希捅了捅系密特的腰眼，顯然示意他接受邀請。
系密特一邊聽著，一邊將馬車趕上了懸崖，他四處張望，只見懸崖之上，早已經平整出大片空地，空地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貨物，還有那忙碌的搬運工人，和等候在一旁的馬車。
不過沒有平整過土地的毛病，卻清清楚楚地顯露出來。
「叮叮噹噹！」金屬撞地的聲音不絕於耳，沒有哪個人還敢舉著刀劍，面對一個眼睛看不見的可怕死神，那根本就不是勇敢的表現，而是無可救藥的瘋狂。
「我得向你表示感謝，你幫了我大忙。」那個軍曹笑著說道。
「不過，我仍舊要勸告你，別往
還有另外一件事情，也令系密特感到非常有趣，那便是露希的腦子裡面，有著數不盡的故事。
「你既然提出這樣的問題，答案肯定令人震驚，就讓我先來開個頭。
帶著閃爍游移的目光，那位伯爵大人走到郡守的身旁，他同樣小心翼翼地湊近郡守的耳邊，而那位郡守大人自覺地彎下腰。
一路上，系密特感到非常顛簸，值得慶幸的是，他的那輛馬車擁有著精良的設計，並且由最高明的工匠製作而成。
「偉大的神明，祂的旨意無人能夠完全猜測，祂的意圖無人能夠徹底得知，不過祂的意圖無人能夠絲毫違背。」那位老者神情嚴峻地說道。
「或許兩位感到我此刻的邀請還不夠真摯，那麼只有請兩位稍等片刻，我立刻準備好正式的請帖。」那個青年固執地說道。
如同一陣風般輕盈地，疾馳在那顛簸的通郡大道之上，這輛馬車引來了一連串羡慕而又猜疑的目光。
不過，當他們看到從帳篷後面轉出來的系密特，很多人顯然已經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非常抱歉，我現在很忙，根本無法顧及那位莫拉大神的旨意。」系密特搖了搖頭，說道。
突然間，一聲震耳欲聾的吶喊，令每一個人為之震懾，那些膽子稍微小一些的傢伙，幾乎立刻坐倒在地上。
雖然隱隱約約之中，系密特彷彿捕捉到一些什麼，不過他仍舊無法將那種感覺訴說清楚，只不過，他非常清楚一件事情，那便是他已離開一個聖堂武士應該遵循的道路越來越遠。
「噢——我的朋友，你的眼光確實不錯，不過我必須警告你，我認識勃爾日城裡幾乎所有值得稱道的貴族千金，但是我對於剛才那位小姐，卻一點都沒有印象。」那個人拍了拍巴甫的肩膀說道。
「莫拉的旨意無法違背，顯然你根本沒有辦法躲過一場考驗，我只能夠為你祝福，孤身一人前往沙漠中心的道路，絕不輕鬆。」那位老者淡然地說道。
「是否能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雖然和勃爾日河相連的維琴河源頭，在奇斯拉特山脈的深處，不過那無數匯入維琴河的支流之中，卻有一條相對安全，從南方只需要翻越幾道不高，同樣也不太危險的山嶺，便能夠到達那裡。
不過，這卻令那位郡守大人更感到緊張和不安。
巴甫冷哼了一聲，有些不以為然地說道：「我似乎用不著擔心這件事情，郡守大人的那位美麗動人的侄女，不是早就有了追求者嗎？雖然愛情的結晶還未曾產生，不過顯然那只是時間遲早的問題而已。」
更令所有人感到恐慌的是，那個貴族少爺打扮的小孩，突然間憑空消失在他們眼前，雖然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清楚這是怎樣發生的，不過他們多多少少都能夠猜測得到，這是神秘莫測的魔法所造成的奇迹。
「除此之外，我還在馬車背後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一枚紋章，你們絕對不會相信，那枚紋章是什麼樣子。」那個人說道。
和他那位愛吹牛的教父比利馬士先生不同，露希的故事並非是冒險和傳奇，她的那些故事就彷彿是發生在身邊的，愛情和浪漫，還有為了自由而私奔，這往往成為了故事的主題。
「我就再往上增加十萬，這總應該夠了吧。」那個為首的人物，顯然對於蒙森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他立刻說道。
「誰知道？」
「我真是不明白，這些東西是怎麼運過來的？下來的那條路是如此狹小，根本不像這裏被徹底開闊，而且還安裝上了絞盤和吊索。」系密特問道。
猶豫不決之中，系密特迷迷糊糊地駕著馬車，走上了一條他最為熟悉的道路。
系密特非常懷疑，無論他怎麼說，這個固執年邁的沙漠人，也會將這當作是莫拉的意志。
駕駛著馬車，系密特感到有些猶豫起來，他不知道此刻自己應該前往何方，他或許可以去找溫波特伯爵夫婦，他們肯定會非常高興地招待自己，就像小時候，哥哥帶著自己前去拜訪他們，順便和沙拉小姐相會時一模一樣。
「噢——你這個傢伙裝作愚蠢一些，難道不好嗎？」
系密特點了點頭，然後轉過身，朝著遠處那橫亘綿延的懸崖走去。
更令他感到難以理解的是，為什麼不用河流來運輸補給品，而要千里迢迢繞過括拿角，從那一望無際的沙漠前來這裏。
京城拜爾克唯一沒有的，或許就只有正中央那條河流。此刻的勃爾日河，正是最為繁忙的時刻。
即便未曾進入那歡愉纏綿之中，僅僅只是在露希故事里，所營造出來的虛幻世界中，遊歷一番，系密特都能夠感受到精神力量方面的成長。
「那些人僱用了我們，要我們襲擊一群人，這是一筆交易，不過此刻我已不打算進行這場交易了。
那個人無奈地說道：「不過玫瑰花瓣並沒有你所說的那樣多，僅僅只有一片，一面玫瑰花瓣的盾牌，就這樣簡單。」
不過他的眼睛和耳朵顯然靈敏異常，系密特的腳步雖然輕盈，仍逃不過他的耳朵。
系密特看著腳下那一片陰影，心中感到有些無可奈何。
「郡守大人、你的父親，此刻這座房子裏面的貴賓之中，實在沒有多少人敢理直氣壯地說，自己是清白乾凈的。
「這又算得了什麼，我絲毫看不出有什麼風塵，能夠掩蓋兩位所煥發出的耀眼容光。」說到這裏，他往前走上一步，徑直將手臂遞給了露希：「我非常渴望著，能夠知道小姐的芳名。」
那個軍曹調侃著說道，幸好他並沒有太多惡意，顯然這完全是看在系密特的親戚是軍官的份上。
勃爾日仍舊是以往那副樣子，不過見識過京城拜爾克的繁華和喧鬧后，系密特確實感到兩者之間的差異。
系密特不敢讓他心愛的馬車用以往的速度，奔行在這到處布滿石塊、沙礫的戈壁之上，他還得時刻警惕著四周，不過他所警惕的，並非是魔族，而是布滿了這片戈壁的蝎子和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