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一集 國王的手段
第三章 不幸者
克曼狄的這番莫名指控，令葛勒特將軍勃然大怒。
「用不著拐彎抹角的，我的管家和僕人全都離開了。三天前他們來到這裏的時候，顯然以為替我這個沒落的傢伙工作能夠獲得許多好處，現在他們肯定已經知道，我這裏根本就沒有任何東西。」克曼狄伯爵說道。
那位北方領地的統帥葛勒特將軍，緩緩地從馬車上下來，他輕輕地接過副官遞給他的拐杖。
看到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那個公告官朝著身後，指了指旁邊的牆壁，那個張貼布告的侍從立刻走了過去，開始了他的工作。
事實上，最令人感到唾棄的，毫無疑問，便是公告之中最頂端的那個名字。
這個被公認瀆職的前線統帥，竟然仍被認可了他所建立的功勛，他所消滅的魔族的數量，多多少少挽回了他的一些聲譽。
那些曆數的疏漏和差錯，同樣也指出了這位北方軍團的統帥，不應該駐紮在波爾玫，而放棄了真正重要的北方領地的其他地方。
「正因為如此，即便我站出來，對我曾經的部下高喊『不要再感到委屈了，不要再因為遭受不公而鬧事』，難道會有用嗎？」克曼狄伯爵聳了聳肩膀說道。
我最為親愛的朋友，隆重的儀式已為你準備妥當，就等著你回到拜爾克，你我將再也不是伯爵，而是丹摩爾王朝的兩位新的侯爵。
剛剛還在議論著國王陛下的判決是何等不公，但是此刻看到外面這副景象，那些勃爾日的居民，又不知道應該如何說為好了。
彷彿是為了證實他們心中的憂慮一般，遠遠地傳來了嘈雜的馬蹄聲。
這個地方已然是他第五次前來，說實在的，他對於克曼狄會選擇這樣一個地方隱居，心中頗有些想法。
他非常清楚，克曼狄雖然辭去了一切職務，不過以他所擁有的財產，絕對不可能只買得起這樣的宅邸。
守衛自己的財富，這顯然是誰都會儘力去做的事情。
雖然想要得到免費治療的手續稍微煩瑣了一些，不過，可沒有人會認為那是不好的事情。
更多的錢，應該投在那些軍人們身上。
至於那些救濟院，顯然證明他真心希望，能夠給予他所造成的一切一些補償。
誰都無法得知，在這件事情上到底誰對誰錯。
那些正站立在廣場上、神情之中充滿了憤怒和失落的人，立刻變得倉皇失措起來。
單單這些，就已然足夠值回那番小丑表演的票價了。
「這完全可以想像，那天陛下在會議之上，當著眾人的面，將克曼狄遞交上來的那份報告念出來，顯然已經不打算給他留任何餘地。
在身材肥胖的公告官的身後，跟隨著一個張貼布告的隨從，他背後背著一個巨大的麻袋，足以將他整個人包在裏面，而他的手裡則拿著刷子和裝滿漿糊的水桶。
不過這一次卻並非是諸神的祝福，相反的，卻是那些可怕魔族給予的禮物。
和拜爾克完全相反的，還有北方領地的平民對待那兩位將領的態度。
不過其中也夾雜著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蒙森特是我的故鄉，或許這令我稍微對那裡偏心一些，我希望你能夠扔一些錢在那上面。
伴隨著馬蹄聲而來的是「錚錚」金屬碰撞之聲，顯然這一次到來的士兵，全都身穿著鎧甲。
當然，我指的絕對不會是克曼狄那伙人。
此刻你是那裡的最高行政長官，那裡對於你來說，就是最好的表現舞台，你既可以充當演員，同樣也是編劇和指揮。
跟在鼓手身後的正是公告宮，和所有的公告官一樣，那是個身材肥胖、脖子顯得特別粗壯的胖子。
甚至連靠近廣場的那些窗戶也紛紛打開，從窗口探出一張張好奇的面孔。
「我一直都非常清楚，老亨利手裡的那些魔族，是你幫他弄到的，你以為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情，以為做這件事情的全都是你的親信。
聽著那越來越顯得衰弱的慘叫聲，那個公告官早已經躲到酒吧的最裡面，怎麼也不肯拋頭露面。
這位北方兵團的統帥非常清楚地感覺到，這一連串事件背後，是克曼狄那伸縮不定的手掌。
甚至連那些吟遊詩人，也用哀怨而又委婉的音樂，來訴說這支英勇的兵團的不幸的遭遇。
兩個騎著戰馬的軍官出現在廣場的一側，在他們的身後緊緊跟隨著一隊士兵。
在那烈日炎炎的操場之上，兩隊士兵正準備換崗，那整齊的命令聲，讓這位年邁的統帥，彷彿回到了當年在軍校之中的情景。
躲在一個角落之中，這位欽差大臣小心翼翼地將信紙展開，他急切地想要從裏面知道，他剛剛詢問的那些問題的答案。
「我很遺憾，不得不請你們跟我走一趟，軍事法庭會聽取你們的陳述。」為首的那兩個軍官之中的一個，用淡然的語調說道。
更為威風的，自然是他的嗓門，這位公告官用中氣十足的聲音，高聲朗讀起手中的策令。
事實上，這裏的每一個人都認為，如果那個時候葛勒特將軍就在勃爾日城，那噩夢般的景象，絕對不會出現在他們眼前，並且至今仍舊困惑著他們。
只不過此刻你在那裡，而且你本人又是麻煩的中心和針對的目標，正因為這個原因，我一開始便勸告你，趕快離開那個己沒有絲毫利用價值的是非之地。
走進那幢樓，裏面雖然布置得頗為優雅，不過和任何一座貴族宅邸比起來，這裏都顯得擁擠和壓抑。
如果說將北方領地當作是一個巨大的舞台的話，這位欽差大臣最希望扮演的，毫無疑問是救世主和英雄的角色，但是此刻他的盟友卻建議他扮演丑角，這如何能夠令他高興得起來？
不過最重要的是，你還定那個舞台的老闆，此刻的你想必不會為了金錢而犯愁，你完全可以儘快將那筆錢花光，當然你得尋找最為合適的理由來花這筆錢。
這些騎兵護衛著一輛馬車，那輛馬車雖然簡陋，不過此時此刻能夠乘坐馬車的，絕對不會是普通人物。
此刻這個公告官的手裡正握著一張策令，這正是他即將當眾宣讀的、來自京城的最新消息。
「國王陛下有令，告諭各地民眾，今局勢危急，各地官員應竭誠努力，各兵團將士應奮勇守衛……
這番話，顯然觸動了那位退役將領的痛處。
「令罪人用以往之功勞彌補此刻之缺失，特此宣布，撤除駐守特賴維恩要塞之要塞兵團指揮官一切職務，特此宣布，駐守特賴維恩要塞之三等以上軍官，盡數降階一級之
「看來，這一次國王陛下對於克曼狄將軍耿耿於懷，顯然不肯輕易放過他。不過更令我感到擔憂的是，陛下對於那些英勇犧牲的前線將士，表現得如此冷酷無情，確實有些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突然間如同火山爆發一般，克曼狄伯爵高聲叫嚷起來：「我親愛的長宮，顯然您已徹底站在了那位受人尊敬的欽差大臣那邊，我非常清楚其中的原因，他幫你解決了最頭痛的麻煩。
我從特殊的渠道，聽到一些對你不太有利的消息。
街頭的酒吧，廣場上圍攏成一團的人群，總是能夠聽到對那些名字羡慕不已的聲音。
勃爾日城的城門口附近的街道，全都可以稱得上是這座城市最為繁華熱鬧的地方。
自古相傳的神話之中，天氣之所以如此炎熱，是因為諸神之中的火神，同時又是鍛造之神的埃隆，即將開始弛那漫長的整整三個月的工作。
事實上，他一直認為，他的那位睿智的盟友，足這個世界上最為優秀的演員。
至少絕對不會在此時此刻欺騙他，因為在拜爾克這個更為廣闊、更為輝煌的舞台之上，他們兩個人還有許多掌聲等待著去贏得。
為首的那位軍官，冷冷地掃視了一眼那些手持武器的傢伙，最終將目光投向了那個躺倒在地上、已然人事不知的張貼布告的人。
一想到這些，這位國王陛下的寵臣立刻決定，沒有任何猶豫地，聽從他的那位睿智盟友的建議。
快點放下你在北方領地那些雞毛蒜皮的事情，現在那裡對於你來說已毫無意義，接下來會發生的，毫無疑問都只會是一些令人頭痛的麻煩和紛爭，就像當初我離開那裡之前一模一樣。
克曼狄伯爵用異常冰冷的語調說道。
雖然此刻在那些聚攏在一起的人群之中，仍舊流傳著嘲諷那位欽差大臣的惡毒笑話，不過，聽眾的反應已不再那樣起勁。
不過，法恩納利伯爵更知道一件事情，那位對任何事情都極力追求完美的至尊的陛下，對塔特尼斯家族的那些繪畫，早已經有些難以容忍了。
首先，便是那位北方軍團的總指揮葛勒特將軍。
「錚錚」鎧甲碰撞引起了金屬之聲，顯得越來越近，甚至從街道的另外兩側也傳來了這樣的聲音。
每一次來到這裏，葛勒特將軍都禁不住皺起了眉頭，他能夠住得慣兵營，卻總覺得和這種地方格格不入。
「您同樣從國王陛下那裡遭受了不公正的對待，這顯然令您輕而易舉地獲得了許多人的同情，而那位欽差大人，更是給於了您的直屬部下們足夠的補償。
猛地抖開手中拿著的策令，這一手對於他來說熟練到了極點，正因為如此，看上去是如此威風。
這個來自京城的有些笨拙的公子哥，雖然連大麥和小麥都分辨不出來，甚至對著騾子叫毛驢，不過他拿出不少錢來創辦了三所免費的醫院。
整整兩個小時毫無效率的談話，不但令葛勒特將軍的耐心消磨得越來越少，那個固執任性、剛剛辭職的軍人，同樣顯得煩躁不安起來。
這些士兵身穿著薄鋼的胸甲，武器也僅僅只是一柄細刺劍，不過他們左手臂膀上系著的那面小小的薄鋼盾牌，卻足令他們在這種程度的戰鬥中佔據優勢。
這裏的街道狹窄而又擁擠，這裏的商鋪緊緊挨在一起，這裏的街上，總是能夠聽到從兩旁的酒吧裏面傳來放肆的說笑聲。
當然，偶爾也會有一兩個不太和諧的音符。
另一個原因是，在他們身上你同樣不必投入太多金錢，他們朝不保夕，隨時都可能成為魔族的犧牲品。
「書房。」葛勒特將軍淡然地說道。
突然間，這位國王陛下的寵臣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他想起他的那位盟友，也並非全都是一副聖賢的模樣，事實上在某些方面，他同樣也顯得近似於一個可笑的丑角。
「為了保全你，我們誰都未曾提過這件事，整個北方軍團都在為你保守秘密，而你卻還在為此得意洋洋！」葛勒特將軍憤怒地說道。
雖然心裏這樣想，不過這位北方兵團的統帥嘴裏，絕對不可能說出來，他只能夠繼續用好言勸解。
兩天前，勃爾日的大街小巷、酒吧和廣場上，還傳揚著那位欽差大臣是個愚蠢透頂的白痴。
以我對於北方領地居民們的了解，他們的性格，多多少少比更南方一些的人要不知好歹。
留在廣場上的人同樣顯得茫然，更多的人抽出了佩劍。
原本人頭擁擠的廣場，很快便恢復了剛才的寧靜，只有那個張貼布告的人，還在那面牆壁前忙碌著。
隨著鼓聲越來越近，只見一隊人正緩緩地朝著廣場走來。
「我只能夠說你太過愚蠢，要知道，老亨利曾經聯絡過的，並不僅僅只有你一個人而已。他甚至找過我的部下，而最終接受他的請求的，就只有你一個人而已。
「毫無疑問，那個傢伙非常懂得收攏人心，而且他的背後有大塔特尼斯撐腰，以至於他甚至能夠比國王陛下更加出手大方。
一坐在沙發上，葛勒特將軍便直截了當地說道：「克曼狄伯爵，我無論是作為你曾經的上司，還是作為你的朋友，都希望你能夠站出來，阻止你的那些部下，不要再製造不必要的麻煩。」
而此刻最感到憂心忡忡的，毫無疑問便是那位年邁的統帥。
「……」
正因為如此，這位受到陛下寵愛的年輕的欽差，仔細地咀嚼著這封信隱含的味道。
沒有人站出來反對，不過同樣也沒有幾個人將佩劍重新插回劍鞘。
那些隱晦的辭句，自然而然地被看作是軍方對於失職將領的偏袒。
我相信你能夠想到，讓他們對你感恩載德的辦法，這實在是非常簡單的一件事情。
「你剛才所說的那些人，或許曾經是我的部下，但是此刻他們和我沒有絲毫關係，我退休了，我現在再也用不著對任何人負責。
有人猛然間拔出了腰際的佩劍，但是立刻被旁邊的人一把拽住。
「噢——我沒有部下，我現在一無所有，您應該非常清楚這件事情，我現在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平民，一個需要你保護的無助的人。」
另一個成為發泄目標的，毫無疑問便是那個張貼布告的人。
「就像蒙森特郡的那巨大的虧空一樣，其中的積怨由來已久。」那位參謀長嘆了口氣說道。
如果是我，我會在離開北方領地之前，將這件事情了結清楚。
這些軍人非常
只要打聽一下勃爾日人喜歡觀看的戲劇，我相信，你很快便能夠明白我所說的這番話了。
那些原本看熱鬧的平民，此刻逃進了房子裏面，所有的門全都緊緊地關閉著，那些充滿好奇的人全都湊到窗口，朝著外面張望著。
「歡迎您的到來，您永遠足這裏最受歡迎的貴賓。」克曼狄伯爵故作姿態地說道。
一隊騎兵穿過了城門前的廣場，拐進了旁邊的小路。
至於你所認為的那個麻煩，在我看來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法恩納利伯爵用近乎于搶奪般的速度，將那張紙拿了過來。
他絕對能夠確信，他的盟友真心希望能夠給予他幫助，同樣他也非常清楚，以他的那位睿智盟友對於北方領地的了解，他提出的建議無疑將是最為正確的選擇。
「而您，我曾經的長官，顯然同樣也不是真正的失敗者，上一次勝利陛下賜給您的那座金山，足以讓您的家族成為丹摩爾最富有的家族之一。
將策令捲成一團、塞進衣服上的那個大口袋裡面，公告官揮了揮手，阻止了鼓手的敲擊。
用那筆錢來洗清你的名聲，我相信沒有比這更加合適的花錢方式了。
在拜爾克市民看來，這位葛勒特將軍，根本就沒有資格再一次獲得獎賞，但是國王陛下既然認定，他功過相抵后，仍舊功大於過，那又有什麼話好說，誰讓這位至尊的陛下以慷慨大方出名呢？
更何況，北方軍團之中，許多將士在北方領地有自己的親屬，那些人非常清楚，這支英勇的兵團遭遇到了一些什麼，並且在魔族入侵的時候，做出了何等的貢獻。
據說，那灼熱的、放射著令人不可逼視的光芒的太陽，便是這位鍛造之神所使用的火爐。
「那裡是個火山口，但是，此刻唯一能夠令這座火山不至於徹底噴發的，就只有葛勒特一個人而已。」
盛夏季節在丹摩爾，一向被世人看作是富裕繁華的季節，同樣也是金錢翻滾的大好季節。
我時刻等待著你能夠回到拜爾克，我期盼著你的回歸，而並非僅僅只是一封書信出現在我的面前。
公告官走到廣場中央，吩咐鼓手加快了鼓點的節奏。
最近勃爾日城裡發生了好幾起衝突，衝突的引發者全都是克曼狄兵團的士兵，而且這些傢伙顯然有著將衝突越演越烈的趨勢。
如果說我有什麼可以給予你幫助的話，那麼就只有一個必須由你自己定奪的建議。
這位國王的寵臣非常清楚，塔特尼斯家宅邸的那些劣質繪畫的數量是何等之多，更知道，如果讓他的盟友自己來修改這些缺陷，需要花費多麼巨大的代價。
法恩納利伯爵拿著信，飛快地跑到走廊盡頭，只有那裡的窗口才能夠透進陽光。
克曼狄伯爵要起無賴來，此刻他感到自己需要獲取同情。
一場紛爭就這樣結束了。
小路兩旁建造著整整齊齊的樓房，這些樓房大多數有五六層高，朝南的窗戶顯得頗為寬廣，有些甚至做成了近乎于落地窗的模樣，延伸出來的陽台同樣顯得極為亮堂，能夠住在這裏，手裡顯然必須有一些積蓄才辦得到。
和同樣金色的秋季不同，盛夏的富裕是屬於有錢人，而秋季則是窮人們的季節。
事實上，勃爾日人越來越感覺到，這個曾經胡亂指揮、給他們帶來了恐怖可怕的噩夢的傢伙，或許是他們曾經擁有過的、對平民最為親切的行政長官。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房門輕輕地打開了，裏面是一間狹小黑暗的斗室，只有正中央的上方鑲嵌著一塊閃亮的晶體。
至於這些「幸運兒」為此而付出了一些什麼，卻絲毫沒有人提及。
「毫無疑問，那一對權勢和謀略的組合，足這一次最大的贏家。
說著，這位北方軍團的統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座位於平民區的宅邸。
這位國王陛下的寵臣非常的清楚，塔特尼斯家族的這個缺陷，早已經成為了京城拜爾克最讓人津津樂道的笑料，甚至國王陛下還會經常用「塔特尼斯家族的繪畫天賦」來開玩笑。
不過法恩納利伯爵非常清楚，他的盟友絕對不會欺騙他。
而這些高明人物，也絕非什麼野心勃勃的人物，但是他們最終都沒有長久擁有陛下的信任。
這完全是因為這位欽差大臣，頗能夠為民眾們考慮的原因。
對於許多人來說，他們真的能夠看到無數黃金從眼前流淌而過。
不過只要稍微一打聽，就可以知道，波爾玫正是國王陛下賞賜給這位總指揮大人的領地。
更何況對方的人數也遠比自己來得多，不過最為糟糕的，無疑便是他們並沒有一個統一的指揮官。
最近這段時間，葛勒特將軍始終有某種非常強烈的預感，那是非常糟糕的預感，彷彿災難即將來臨。
而這樣的功勛，毫無疑問會令人聯想起——以權謀私、瀆職、自私自利等等一連串的惡名。
這位北方軍團的統帥非常清楚，是什麼令他感到如此恐懼，他即便面對成千上萬圍攻過來的魔族的時候，也從來不曾擁有過這樣的感覺。
這座宅邸的書房同樣窄小擁擠，書房裡面除了兩排靠著牆壁的書架，就只有一張拐角沙發。
如果說克曼狄兵團的遭遇令人感到同情的話，那麼此刻那個張貼布告的可憐人，更令人感到同情。
我會裝作驚訝，為什麼那些偉人獲得巨大成功的辦法，到了自己的手裡，就完全是另外一番結果。
是否要採納我的建議，全憑你自己選擇，我再一次盼望著你能夠儘快返回拜爾克。」
不過這一次，這些普通居民躲得遠遠的，全都站立在街口，有的甚至躲在門裡面。
「而這一次，偏偏我們又沒有任何話好說，國王陛下只要將塔特尼斯家族幼子的功勞，以及他所得到的獎賞，和其他人進行比較，即便我們也只能夠啞口無言。
「這個慘遭你們毆打的人顯然是個無辜者，我相信絕對不是他令你們遭受冤屈。
這番話，讓葛勒特將軍感到很不舒服。
「這裏好像顯得空曠了一些。」葛勒特將軍笑了笑說道。
或許能夠看清這一點，是自己的盟友比那些人更有智慧的表現，同樣也是這個原因，在自己未曾失去國王陛下的寵愛之前，那個盟約將始終緊密地維
拜爾克人更願意相信布告上的言辭，因為那些布告顯得更加真實。
而這時，身穿鎧甲的護衛隊，已將廣場圍攏了起來。
這原本就是他時刻都感到寢食難安的最大夢魘，如果剛才便提到這件事情，或許克曼狄會一下子變得軟弱下來，但是此刻正在氣頭上，腦子已然有些發昏的他，竟然用更加強硬的態度來應對葛勒特將軍。
最後的建議，我並不指望你會願意接受，你完全可以自己考慮，不一定要聽從我的意見，因為這或許會令你感到難以忍受，甚至感到自尊心受到損傷，我並不希望令我最親密的朋友感到難過。
聽說你在戰局開始之初，指揮並不是非常有效，甚至有人將勃爾日城所遭受的巨大損失，算在了你指揮失誤的頭上。
旁邊的廚娘眼神之中那不以為然的神情，顯然證明，事實並非像這座宅邸的主人所說的那樣。
正在這個時候，街頭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鼓聲，那是公告官員正往這裏前來的標誌。
要知道，迄今為止，還從來沒有看到過，哪位貴族老爺站出來，對普通平民承認過自己的失誤。
門緩緩地打開了，開門的是一個胖女人，她是克曼狄請來的廚娘。
那些原本漸漸散去的人們，立刻再一次圍攏在一旁看起熱鬧來。
但是他的話頭，立刻被這座宅邸的主人打斷了。
「英明公正的國王陛下，以仁厚之心，降恩赦于罪人……
「你現在打算將葛勒特調回來，取代你的位置，但是又有誰能夠壓服得住克曼狄兵團的那些軍官？
那位北方兵團的統帥非常清楚，是什麼令那些僕人紛紛辭職。
紙上的墨還未曾干透，這位欽差大臣一眼便認出了那是他唯一的盟友，遠在千里迢迢之外的塔特尼斯伯爵的字跡。
這就是北方領地的民眾，他們早已經在幾個世紀以前，就學會了如何面對苦難和悲一隻。
「噢——那手法多麼高明，我沒有看到他花費多少金幣，但是卻聽到無數擁戴的呼聲，顯然這並非是欽差大人本人的智慧，完全可以看得出來，是大塔特尼斯在幕後為他謀劃一切。
「更何況，我的職責便是維持治安，你們打了人，不管是因為什麼理由打人，都觸犯了法令。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每當有人跳出來，為那位曾經的英雄說話的時候，拜爾克人雖然沒有人打算加以阻止，不過臉上多多少少會帶有一絲不以為然的神情。
「更何況，陛下現在變得越來越精明了，那份公告毫無疑問對於我們相當不利，最為不利的，莫過於陛下勒令我們自己附加的、對於葛勒特將軍和克曼狄的行為的陳述。
五六分鐘的等待，和副官三次敲擊房門，令那位北方軍團的統帥清楚地知道，此刻並非是拜訪那個任性又固執的傢伙的好時機，不過他沒有退縮的餘地。
「我替自己豎立了一個極為糟糕的敵人，與此同時，我非常愚蠢地和另外一個蠢貨結成了盟友。
就像幾個月以前，京城裡面的人第一次知道有克曼狄伯爵這樣一個人一樣，此刻他們又聽到了幾個以往未曾聽到過的名字。
「我打算向國王陛下辭職。」老元帥用那顯得有些衰落的語調說著。
此刻圍觀的人群已然漸漸散去，一陣曦噓聲從不知道什麼地方響起。
「平心而論，我知道這確實對於葛勒特非常不公正。
這樣一位高明演員所提出的建議，實在沒有不加以聽從的理由。
那聲音帶著無盡的凄涼，同樣也充滿了委屈。
老朋友的這番話，令年邁的統帥啞口無言，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訥訥說道：「難道想要保全葛勒特都做不到？」
這或許確實是你的麻煩，不過在我看來，對於葛勒特侯爵來說，同樣也是他的大麻煩。
陛下一向以來都非常注重獎賞高級軍官，對於低級軍官有些忽略。而這正是你我的機會，那些低級軍官雖然沒有什麼用處，不過他們可以為你創造名聲。
此刻在勃爾日的大街小巷，有二十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正做著同樣的工作，而前面的廣場正是他的最後一站。
剛剛經歷過一番前所未有的動蕩，這座北方最為繁華的城市，此刻又迎來了另一場軒然大波。
這裏只有很少的人擁有和布告之中同樣的認識，而大多數人，則對那兩位曾經的英雄充滿了同情。
除此之外，還導致軍團主力陷入困境，難以調動和增援，更是讓看到這一條的拜爾克人，感覺到當初的功臣，此刻已然變得怯懦和貪婪。
「我相信，他同樣曾經設想過解決那些人渣，只可惜那個時候，克曼狄這個白痴卷在裏面實在太深，弄得葛勒特投鼠忌器。
「經歷了這一次的事件之後，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不僅僅必須面對隱藏在群山叢林裏面的魔族，更得頂住國王陛下那不信任的眼神，以及底下的軍官們有可能引發的各種各樣紛爭。
這件事情，此時此刻絕對不會引起任何糟糕的後果，但是很難說將來是否會有人將它拿出來，重新翻你的帳。
那十有八九，是為第一次戰役之中最大的兩位功臣——北方軍團的統帥葛勒特將軍，和那位克曼狄兵團長叫屈的聲音。
不過，沒有人在意這些人到底建立了什麼樣的功勛，事實上，拜爾克人真正關心的，是他們得到了什麼樣的獎賞。
和京城拜爾克的廣場上張貼的一模一樣的公告，同樣也出現在了這裏。
「你是否想過，有誰能夠接替你的位置？」身後的參謀長不以為然地說道。
「至於您所說的那些，我相信既然引起了騷亂，就肯定有原因，不是嗎？
如此漫長的勸告仍舊不起作用，令這位北方軍團的統帥感到厭煩，而此刻克曼狄那不公正的指責，更是令他火冒三丈。
而此刻這位北方兵團的統帥，越來越感到不耐煩起來，如果說以往他對於克曼狄的任性只是感到不喜歡的話，那麼此刻就只能夠用痛恨來形容。
「噢——還有什麼比一個不會搶奪功勞，而在國王陛下面前非常得寵的人，更容易受到歡迎的呢？」
「我打算將葛勒特將軍從北方領地召回來，他將是最為合適的人選了。」老元帥緩緩說道。
揮了揮拐杖，示意副官上前敲門，葛勒特將軍靜靜地等在那裡，他默數著時間，開門時間的長短完全可以印證，他所拜訪的那位固執的客人心情怎麼樣。
參謀長緩緩說道：「陛下現在越來越不信任其他人，他
「我能夠猜到你心中的打算，不過我必須警告你，這樣做，無論是對於北方領地，還是對於你和葛勒特將軍，都沒有任何好處。」
「雖然最終陛下拿出了這筆款子，卻逼著我，一定要讓克曼狄將軍主動辭去軍職。」年邁的統帥有氣無力地說道。
不過這種繁華熱鬧完全屬於平民，和市中心那林立的、恢宏而又優雅的建築物交織在一起，所組成屬於貴族的繁華熱鬧，完全不同。
走在最前面的是那個鼓手，穿著可笑的寬身大褂，頭上還戴著一頂環圈盔。
我幾乎可以確信，在陛下的手中同樣有這方面的報告，而且可以確信，報告絕對不止是一個人遞交上來的。
公告被撕扯成為碎片，那群人彷彿要將所有的不滿，全都發泄在這些被撕扯成為粉碎的紙片之上一般。
「噢——對了，幹什麼站著說話，我此刻雖然什麼都沒有剩下，幾把椅子總還是有的，請進來坐吧，是去小客廳還是書房？」克曼狄伯爵說道。
「而您也非常清楚，陛下絕對不會願意讓王國再增添更多的公爵，特別是一個軍人出身的公爵，您本人也沒有這樣的野心，現在的一切豈不是正符合您的願望？」
這些粗人難以理解聖賢的仁慈和偉大，反而比較喜歡那些經常做蠢事的老好人。
在氣勢恢宏的大教堂的一角，欽差大臣法恩納利伯爵，正等候在一個狹小而又低矮的門外。
他們對於那昂首挺胸給予他們恩賜和施捨的人，或許並不會表示感謝。
「我非常清楚，那個無能、白痴的法恩納利令你們產生好感，因為他可以當著眾人的面告訴別人，他在軍事方面完全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白痴，顯然在你們眼裡，他並不會成為你們的威脅。
這些平民百姓唯一知道的便是，馬上就要有更大的麻煩了。
只不過，勃爾日城的居民看到公告之後的反應，和拜爾克人完全不同。
布告上清清楚楚地寫著他的功勛，不過在拜爾克人看來，這樣的功勛根本和這位總指揮不相符合，因為他的功勛只是守衛住了北方領地之中、不太為人所知的一個小地方——波爾玫。
更何況，統帥部還在其後羅列著這位總指揮大人的幾條差錯。
和京城拜爾克比起來，勃爾日城顯得涼爽許多，當清晨薄霧籠罩整座城市的時候，人們甚至得披上一件薄薄的外衣。
那次會議之後，他彷彿突然間衰老了許多。
「真正令人感到遺憾的，便是葛勒特。你我全都非常清楚，葛勒特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差錯，他之所以不待在勃爾日城，全是因為不想捲入克曼狄和前任郡守那伙集團裏面。
「這個世界沒有天理啊！」突然間廣場上正引起混亂的人之中，有一個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哀嚎。
毫無疑問，他們的智慧和聰明便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而另外一個原因便是，睿智而又高傲的他們從來未曾想過，在國王陛下的身旁，安插一個能夠不時地替他們說好話的人物。
這是平民區之中屬於中上流人物居住的住宅區，而此刻，在其中的一幢樓房的前面，停著一隊騎兵。
這群人跑到那張貼的布告前面，其中的一個人三下兩下，將布告從牆壁上撕扯了下來。
「現在你我兩個人同樣被卡在了中間，我相信，北方軍團之中，那些受到不太公正的待遇的將官，現在絕對不會將我們當作是他們可以信賴的長官。」
一個矮小的祭司打扮的人物，此刻正端坐在這座斗室之中，而他的手裡，正握著一張紙。
我已為自己找好了私人衛隊，是否需要我替你物色一番？
欽差大臣法恩納利的名字，此刻在勃爾日，乃至整個北方領地，幾乎和白痴、蠢貨、懦弱者沒有什麼兩樣。
「我知道有些事情，你始終無法想通。」葛勒特將軍試圖解釋道。
盛夏的拜爾克異常炎熱。
同樣，北方領地的居民對於克曼狄兵團，也絲毫不感到陌生，他們親眼看到克曼狄兵團，從前線駐紮地撤回來的凄慘景象。
而另外一些笑話也突然間冒了出來，雖然在笑話裏面，這位欽差大臣仍舊顯得非常愚蠢，不過至少愚蠢得有些可愛。
在當今的國王，那位至尊的陛下掌握權力的這近半個世紀的歲月之中，並非沒有比那位睿智盟友更為高明的人物存在，事實上，那位格琳絲侯爵夫人的前夫，便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那些撕扯公告的人裏面，有人開始慌亂起來，有人退出隊列，朝著那還未曾傳來金屬碰撞聲的街口奔逃。
我會一邊為自己的失誤抱歉，一邊往外拋灑金幣，我會讓每一個人知道，我所做的一切是為了彌補我當初的過失，而並非是給予他們的恩賜。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間，遠處街道盡頭急速奔跑過來一群人，這些人穿著一模一樣的灰色粗布衣服，黝黑的臉膛更襯托出那魁梧的身材，在他們的腰際全都佩戴著長劍，那是軍隊分發下來的制式武器。
這封信，令這位國王陛下的寵臣感到一絲深深的猶豫，正如他的盟友在信上所說的那樣，這最後的建議令他感到難以接受。
你可以讓那裡的人看你想要讓他們看的東西，同樣也可以讓他們，聽不到你不希望他們聽到的聲音。
他憤然地從椅子上站立起來說道：「既然閣下這樣認為，我只能夠承認自己的失敗，我就此告辭，相信再也不會令閣下受到騷擾了。」
但是又有誰知道，在城市的另一邊，在另一群人的心中，不滿和怨憤已然像快要燒開的水一般，即將沸騰起來。
許多人都被這急促的鼓聲吸引，從酒吧、商店、樓房裡面定了出來，將廣場一圈一圈地圍攏起來。
而布告結尾，國王陛下對於這位上一次戰役最大功臣的裁決，令所有拜爾克人，再一次公認他們的國王陛下慷慨仁厚。
「別衝動，我們只想告訴世人，我們所受到的不公正對待。」其中的一個人高喊了起來。
「今有瀆職貪婪之官員，貪污軍費挪用公款，罪大惡極，又有剛愎私利之將官，勾結不肖，製造矛盾……
那個張貼布告的人正打算阻止，兩三個壯漢將他輕而易舉地打倒在地上。
入夏之前按照慣例剪取的豐毛，此刻也已在那些外國商人的手中，變成了可以兌換成為金幣的流通券。
雖然路面上豎立著的那一排排尖利長剌，看上去顯得有些森然可怖，不過來來往往的人的臉
正因為如此，當勃爾日城裡的居民聽說，他們的欽差大臣即將離開北方領地，返回遙遠的京城拜爾克，一時之間滿懷留戀的聲音此起彼伏。
那便是塔特尼斯家族固有的缺點——對於繪畫藝術的無知和弱智。
正因為如此，勃爾日的酒吧之中，除了有關欽差大臣的各種愚蠢的笑話之外，同樣也充滿了對於克曼狄兵團同情的言辭。
而這位欽差大臣許諾的，讓孤兒得到撫養，甚至還擁有免費的教育，這顯然已經大大超過了眾人原本的想像。
而此刻，那金燦燦的陽光，彷彿真的化作了同樣閃亮發光、黃澄澄的昂貴金屬。
「我知道你一直在為如何令自己的部下滿足而感到頭痛，而這正是當初我曾經感到痛苦的事情。
正因為如此，如果我處在你此刻的位置上，我首先會表現出完全不擅長戰鬥和指揮，我會暗示別人，當初我所頒布的命令，全都是從書本和名人傳記裏面看來的。
而最近剛剛傳來消息，陛下果然找了個借口，將塔特尼斯家宅邸的這唯一的缺陷彌補了過來。
此刻他所要拜訪的房間的主人，正站立在二樓的樓梯口。
而法恩納利伯爵非常清楚，他的盟友真正值得稱道的，是那高明的眼光和細密的智慧，那聖潔的外表只不過是最為成功的表演而已。
難道他以為，對付法恩納利伯爵，要比對付當初的塔特尼斯伯爵更加容易嗎？
心情變得越來越差的克曼狄伯爵，隨時都會變成一座猛烈噴發的火山，僕人們顯然無法忍受這位落魄伯爵的脾氣，才離開這裏。
窄小的大廳，一側是通向二樓的樓梯，樓梯旁邊的側門後面是廚房。
聽到這番話，葛勒特將軍心中暗罵，這個傢伙的眼睛確實出了毛病，而且非常嚴重，他既然已經知道選擇錯了敵人，現在還和那位受到國王陛下無比隆寵和信任的欽差大臣為敵。
但是此刻，這些北方領地居民嘴裏的愚蠢透頂的白痴，已然變成了一個好心眼的白痴，甚至有人認為他並不是白痴，而只是一個被趕鴨子上架的書獃子而已。
每當這個時候，那是平民百姓便自以為是最為公正的法官，他們的判斷最為接近真實，只不過他們沒有力量，對於他們所認為的罪行進行宣判而已。
把鼓手打發走路，這位微微有些肥胖的公告官，朝著旁邊的酒吧走去。
塔特尼斯伯爵將他自己籠罩在一副仁慈、聖潔的外表底下，他的行為甚至堪稱賢哲聖徒。
雖然布告上寫得相當隱晦，不過看布告的人之中，總是會有看得懂的人物存在。
在統帥部，在參謀部，在前線指揮部，暗藏的怒火如同一條隨時有可能泛濫的河流一般，咆哮著奔騰而過。
剛剛獲得晉陞的伽馬伯爵，和我的弟弟系密特擁有著深厚的友誼，那位賽汶伯爵和我本人是連襟，在他們身上付出代價，你將事半功倍。
公告官需要的只是一副大嗓門，因此挑選他們的時候，依據的標準正是這副模樣。
「最令人感到頭痛的，毫無疑問便是克曼狄那伙人。平心而論，此刻我對於他們是又討厭又無奈，如果說當初我還擁有一絲同情，那麼現在就連這最後的同情都不存在了。
除此之外，還有萵勒特侯爵直屬的那些兵團，他們同樣走功臣，但是所獲得的卻並不多。
「不，我可以告訴你，我沒有任何未曾想通的事情，所有的一切我全都明白，我知道我真正的失誤是在哪裡？
他那位睿智的盟友擁有這絕好的頭腦，不過先哲說過，越是聰明的頭腦，越是會令人起疑心。
那些被圍攏在正中央的軍人，顯然有些不知所措，雖然他們之中有些人非常莽撞，不過面對著此刻的情景，他們也不得不冷靜下來。
「我知道你們會有怨氣，不過無論是什麼樣的理由，你們都不應該用這種方式來發泄怨氣。
「親愛的依維：
「他甚至連最為基本的憐憫都不肯賜予。我剛剛遞交上去一份報告，請求陛下對損失慘重的克曼狄兵團，給予一筆特別的津貼和撫恤金。
不過別直接給錢，那是沒有效率的做法，給他們免費的醫療，救濟那些孤兒寡婦，這會比直接扔金幣下去有用得多。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並沒有什麼差錯，炎熱的盛夏是海路最為暢通的季節，從海外各國運來的貨物，源源不斷地傾瀉在丹摩爾沿海的碼頭之上。
現在想來，這些失誤也情有可原，畢竟這樣一個公子哥，怎麼能夠指望他上過戰場，怎樣能夠指望他知道如何指揮戰鬥。
而此刻，他根本就不需要花費分文，還能夠得到最為高明的畫家的嘔心之作。
「這份獎賞人員名單，顯然便是他有意在北方兵團之中製造對他效忠的勢力，我相信其他人也能夠看得出。
「……」
正因為如此，對於他們來說最為重要的，是家人和孩子。
「我或許該找個醫生好好治治我的眼睛，該死的眼睛越來越不好使，甚至還導致腦子也變得遲鈍起來。」克曼狄伯爵用充滿了自嘲的語調說道。
站在窗口，面對著遠處的操場。
「你讓我感到非常失望。或許你以為自己非常聰明，以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那樣隱秘，根本就不會被別人抓到任何把柄。
他猛然間站了起來，對著曾經的長官怒吼道：「我知道你們沒有一個人喜歡過我，我不僅僅和大塔特尼斯作對，事實上，我同樣也搶走了你的那些部下們的許多功勞。
長劍紛紛扔到了地上。
「事實上，此刻已然沒有人能夠取代葛勒特，除了他自己一個人之外，絕對沒有第二個人能夠收拾得了那個爛攤子。
但是葛勒特將軍非常清楚，儘管他討厭這個桀騖不馴的部下，但是他仍舊不得不前來勸服他。
毫無疑問，這顯然足一番做作。
大多數人對此根本就不會加以理睬，那張貼在廣場上的布告，早已經將獲得獎賞者的功勛，以及受到懲罰的人的罪行，全都羅列得清清楚楚。
因為那來自於遠方的勝利，京城之中的每一個人都聽說，他們那位慷慨的陛下，再一次向那些建立了功勛的人敞開了國庫。
勃爾日的街頭巷尾原本就流傳著，有關這位愚蠢欽差的各種各樣版本的笑話，這毫無疑問，絕對是那些在魔族入侵之中飽受驚栗的平民，唯一能夠表示不滿的方式。
正因為如此，對於那位唯一受到處罰的克曼狄將軍，拜爾克的居民自然更加沒有什麼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