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一集 暴風海航行
第五章 真相
崔特問道。
「我們也曾想到過，那些諸神使者或許在上方的高空之中，為此我們專門製作了一個裝置，命專人晝夜不停地巡視搜索，但是最終的結果同樣毫無成效。」
「而此刻閣下的所作所為，好像和這兩條完全不相符合，我知道了國王陛下剛剛駕崩，而繼承王位的王儲年紀非常幼小，想必閣下認為此刻時機非常合適，所以打算趁機廢棄已然做出的承諾。」
事實上，煽動能夠奏效的機會已然失去，這令他感到非常後悔，不應該小看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
座艙的蓋子，就像是一面拉長了的塔盾，前面固定著，後面可以掀開，從開口可以滑入到座艙裏面。
除此之外便只有一左一右兩個刻度盤，兩個刻度盤幾乎一模一樣，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上面的刻度，左面的刻度盤上的度數是從零到一萬，而右面刻度盤上的度數是從一百到零。
「因為在空中堡壘之中，除了令堡壘飄浮行進的裝置之外，還有另外一個更大顯然更加強勁有力的裝置。
「更令人遺憾的是，他對此始終不能夠忘懷，以至於仍舊經常出沒於你的母親身邊，當然他不敢讓你的母親發現。
「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最近我對於利益和價值有了一些全新的認識。」
「除了這個裝置本身是個巨大的麻煩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大麻煩，用這東西推動的飛行裝置，並沒有辦法和飛毯以及雷鳥一樣停在空中。
那位自由軍首領指了指地圖問道。
「這次確實有些意外，不過情況就是這樣糟糕，當然事先將每一個即將使用的裝置都試一試，足以保證不再發生今天的事情。
「這件事情和我無關，同樣也和自由軍沒有任何關聯。」
崔特回應道：「你想要說，所有這一切，都是因為你此刻的地位有所不同，此刻我的所作所為，都是在討好於你？」
系密特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過了好一會兒，一切彷彿已然準備停當，令系密特感到有些憂慮的是，原本在一旁觀看的人們開始漸漸向兩邊退開，更令人感到恐慌的是，那東西的兩邊甚至支起了兩張巨大的銅網。
一道亮紅色的火球猛然間炸裂開來，緊接著黑漆漆的、濃密的烏雲騰空而起，就彷彿是一把巨傘一般籠罩在頭頂。
他轉過頭來鼓了幾下掌，用一種異樣慵懶的語氣說道：「非常了不起的表演，施渥德先生，怪不得閣下能夠在伽登扮演貴族，一扮就是十幾年，居然從來沒有被任何人拆穿。
「司令官大人，我的部下剛剛向我報告，沿海的港口城市，此刻正以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殘酷手段，對付可憐和無辜的難民，不知道閣下對此如何看待。」那位自由軍統帥並沒有首先對系密特發難，而是轉過頭來朝著赫勒謝勛爵質問道。
「但是有那麼一部分卻令我們一籌莫展，僅僅從外表上觀看，就可以肯定，那絕非是我們以往熟悉的魔法力量，而是另外一種知識的產物。
滑移的速度明顯越來越快，不過坐在座艙裏面卻顯然是一件苦差事，系密特幾乎肯定底下的那三個輪子沒有任何彈簧襯墊，所以地面的顛簸傳遞到座艙裏面，就變成了劇烈的顛簸。
那東西的模樣，並不能夠令系密特產生一絲好感，在系密特看來，這玩意兒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爬滿了蔓藤和枝條的小水缸。
「我無從知曉那些諸神使者環繞一圈需要多少時間，同樣我也無從知曉諸神使者的航線是否和暴風海一致，我更不知道一件事情，那便是諸神使者是否在飛行的過程之中，將自己的身形徹底隱藏。
即便是那位自由軍統帥，也沒有能力反駁他們的首領，一個個顯得有些垂頭喪氣。
他傳承自力武士的力量，他所擁有的武技和魔法，所有這一切都足以令他站在不敗之地。
系密特從口袋裡面掏出了一枚金幣，將它輕輕地放在那波光粼粼的海面之上，與此同時，又掏出了另外一枚金幣。
「我最為擔憂的並非是這件事情，真正的麻煩是，沒有人知道這些諸神使者是否隱藏自己的身形，另外一個極大的麻煩是，這些諸神使者萬一就躲藏在暴風的頂端怎麼辦？」菲廖斯大魔法師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是否能夠準備兩部飛行裝置，一雙眼睛總比不上兩雙眼睛來得有效。」
草坪上還有幾個人在那裡痛苦呻吟，他們個個渾身上下血肉模糊，而其中傷勢最為沉重的，便是那位自由軍勇士，他的背上深深地釘著好幾塊金屬碎片。
系密特說道。
說到這裏，這位自由軍統帥轉過頭來，朝著系密特冷冷地說道：「是不是悲天憫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們絕非空有口齒之利的人，更要讓別人知道，自由軍為了人類的未來流的血、作出的犧牲，沒有任何一方能夠比得上。」
「想要操縱這東西非常簡單，那根槓桿可以完成所有的工作，往左往右想必用不著我來告訴你。
眾所周知這位大人物是家中的獨子，正因為如此，系密特立刻明白了許多沒有說出來的意思。
一個看上去極為笨重的銅質的大圓桶，和那水缸直接相連，將它們連接在一起的是一根手臂般的銅質管子。
旁邊的菲廖斯大魔法師試探著問道。
突然間，一個想法從系密特的腦子裡面跳了出來，這個想法顯得有些突兀，甚至連繫密特自己也無從知曉，那到底是自己的想法，還是那位無所事事的至高無上的父神，將答案直接塞進自己的腦子裡面。
突然間，系密特感到
「為了躲避國王的耳目，他只能夠偷偷潛入你家的宅邸，卻恰恰聽到了那番斥責。
這顯得頗為激烈的詰問，令所有人都有些震驚，即便原本正愁眉苦臉商量著的崔特和菲廖斯大魔法師，都抬起了頭來。
「你感到了威脅？你的副手是一個你駕馭不住的人物，因此你不得不將他犧牲掉。」
那個剛才在轟鳴聲中化為滾滾火球的東西，就固定在肚子底下靠近尾巴的所在。
心情煩悶，令原本頗為豐盛的午餐都顯得食之無味，他手裡端著餐盤在走廊之上走來走去。
「不久之後，你父親憤然離開，不過他為了掩飾，從回到家中進入家門那一刻起，就刻意顯示出一副高興的模樣，離開的時候同樣笑容滿面。
「眾所周知，我們在這片領域已然花費了許多時間和精力，因為確信某個人提供的絕密情報不可能有錯，所以我們仍舊堅持在這裏挖掘著。
想到這裏，系密特也緩緩地站了出來。
一對延伸開來將近五米的翅膀，顯得微微有些向上翹起，渾圓修長的身軀在尾端微微翹起。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一個自由軍軍官急匆匆地跑了進來，他原本徑直朝著他們的首領走去，但是看到首領正陷入沉思之中，這位軍官微微一愣，旁邊的那位自由軍之中的第二號人物，那位施渥德先生走了過來。
剛才那番話，令系密特感到特別的刺耳。
「不過這個裝置，迄今為止對於我們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謎團。」那位自由軍首領嘆息了一聲說道。
「你恐怕將這件事情想像得太過容易了，在這幾千年的歲月之後，從諸神使者保留下來的如此眾多的東西裏面，我們又何嘗弄懂了多少東西？
「而此刻，閣下好像將塵世間所有陷入苦難者當作是你們的同伴，但是我倒是比較清楚，他們之中的大部分，對於你們的那些自由平等的口號，並不是非常贊同。
「就讓我代替我的父親，來了結當年那場令他感到遺憾的決鬥。」系密特低聲自語著，他緩緩地靠在椅背上面，雙手輕輕地握住那豎立著的槓桿。
「背井離鄉，生活的苦難，確實令那些逃亡者成為可憐人，但是無可否認，一無所有和希望生存下去，同樣也令他們非常容易被煽動，被一群居心叵測者當作是工具來使用。
「所謂的互不干涉，是指自由軍不插手于丹摩爾其他郡省的政務，同樣宮廷和內閣也不插手承諾給你們的那幾個郡省的事物。
「有一件事情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剛才所說的兄弟並非是泛泛之談，施渥德確實是我的兄弟，他的身上流淌著和我一樣的血，我會盡一切可能保護他。」
系密特忍不住問道。
「如果情況真的是這樣，那豈不是要搜索遍暴風海籠罩範圍之內的每一寸天空？」自由軍之中的一位插嘴問道。
「毫無疑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哥哥的虛偽，和你的真誠，全都繼承自你的父親，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人，我完全無法看透的話，你的父親便是其中的一個。
「難道你們研究了如此之久，也沒有絲毫頭緒嗎？」
系密特問道。
「但是好像軍隊、教會和聖堂武士同樣也在流淌著每一滴鮮血，自由軍未必比他們做得更好。
「對於婚姻和愛情，我不想說三道四，我從來未曾品味過其中的感覺，唯一知道的是，我弟弟在這件事情上受了相當大的創傷。
「毫無疑問，這便是在那一剎那我所看到的景象，那個將各位引到這裏的座標，就這樣出現在了那個遠在萬里之外的裝置上面。」
當一切稍稍平靜下來，只見那圍攏在四周的銅網早已經鼓脹變形，即便如此，整個草坪上仍舊散滿了亂七八糟的金屬碎屑，剛才放置在這裏的躺椅和長桌，此刻更是被爆裂開來的金屬碎片擊打得傷痕纍纍。
這個模型製作得如此逼真，甚至連晝夜變幻，暴風的消減也表現得淋漓盡致。
「更何況，這些裝置還得區分成兩類，其中的一類對我們來說，雖然神奇奧妙卻還並不陌生，所使用的仍舊是我們所熟知的那些力量。
很顯然，同樣心情煩悶的也大有人在，系密特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位自由軍首領和菲廖斯大魔法師，正皺緊眉頭在那裡商量著什麼，他們身邊的茶几上，同樣放置著幾乎沒有動過的午餐。
「反正這裡有這麼多魔法師，為什麼我們不能夠集中一下大家的智慧，找出一個合適的改進方法？」
系密特飛身跳上了那東西的脊背，和雷鳥差不多，這東西的前端同樣也有一個座艙。
朝著地圖看了一眼，系密特往椅子靠背上面一靠說道：「我確信這個座標絕對準確，之所以一無所獲，原因恐怕並非是座標不對，而是尋找的方法並不准確。
「我並不認為，我和我的弟弟對於你，或者你的父親有任何虧欠，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可以隱瞞了，我始終有兩件事情想要告訴你，第一件事情便是，你父母的婚姻，並非像你想像之中的那樣幸福美滿。
「為什麼我見到成群結隊的難民在道路上，搶劫任何可以搶劫的東西，為了一片麵包不惜殺人越貨？
「我敢再一次發誓，我弟弟並沒有在決鬥之中作弊，非常不幸，在半路上，在他即將和我弟弟決鬥的時刻，另外一輛馬車迎面而來，馬車上的乘客，是他所認得的熟人，更可悲的是，對方朝著你的父親點頭致
系密特振振有辭的發言，令在場所有的人啞口無言，那位自由軍統帥原本早已經想到的詰問之辭，此刻全都派不上用場。
說得更清楚一些，這兩個飛行器，就像是兩隻金屬的海鷗。
崔特說道。
「難道不能夠飛到暴風的上方去嗎？」
正在這個時候，他無意中看到右側前方一個銀色的陰影，拖著長長的藍色的火羽朝著雲層飛去。
崔特長嘆了一聲說道。
他又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這件事情，是他和你們塔特尼斯家族自己的糾紛，我相信說到這裏，足以讓你明白我所說的是什麼意思。」
聽到這番話，系密特陷入了深思。
正中央的桌子上，放置著一幅極為奇特的地圖。
剛才的爆炸仍舊令他有些揪心，不過只要想到這一次的任務是何等重要，一旦失敗，那位自由軍統帥犧牲性命也就罷了，但是如果因此而認為諸神使者並不在暴風圈裡面，那就太過糟糕。
「另外一個辦法，顯得更加冒險，在空中堡壘之中，有那麼一種裝置能夠用來飛行，不過這種飛行方式顯得非常不保險。
那是一個他所不熟悉，也沒有任何優勢可言的決鬥場。
另一個讓人感到很不舒服的，便是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不過這同樣也並非是單方面的約束，同樣對於沒有宣布承認你們的教義，不願意遷徙到你們控制的郡省的人來說，你們也不能夠強行將他們虜作你們的信徒。
話音剛落，四周立刻響起了一片鬨笑聲。
「這點距離很有可能是在垂直上下之間，我曾經為了找尋某個目標，在一堆砂子裏面往下挖掘了好幾米深。」
「閣下剛才的慷慨激昂，說好聽一些是多管閑事，如果深究下去，未嘗不是有所圖謀？我記得國王陛下生前剛剛和自由軍作出承諾，給予自由軍成長的空間，不過我記得有一個重要前提，那就是互不干涉和不可強求。
「為什麼我這一路之上所看到的難民之中，如同聖賢一般扶助孤苦，挽救蒼生的人一個都未曾看到？
「我們和塔特尼斯家族的關係，也並非僅僅因為對自由之神的理解而產生，事實上，我弟弟和你父親在他們還非常年輕的時候，便已然相識，有一段時間，他們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好朋友。
「因為某種原因，我確信諸神都有捉迷藏的愛好，他們給出的座標，往往和真實之間存在著一點點距離。
他看了一眼菲廖斯魔法師，又看了一眼崔特，崔特低垂著腦袋，思索了好一會兒。
唯一令系密特感到不滿的，就只有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這種轟鳴聲就彷彿是一頭從來沒有人見到過的魔獸所發出的怒吼，怒吼聲甚至令心臟為之震顫。
平心而論，他本人原本最擅長的就是進行煽動，而煽動的準則，便是找出一個突破口激化矛盾，然後獲得眾人的同情。
「非常湊巧的是，那天我弟弟恰好前往你家，更令人感到諷刺的是，他原本的意圖是打算和你母親告別，因為他從此要隱名埋姓消失蹤跡。
說到這裏，那位自由軍統帥，轉過頭來盯著系密特。
「而那個龐大的飛行裝置，顯然就屬於後者之類，我們不知道它如何才能夠工作，我們甚至連它有可能的原理，都僅僅只能夠通過猜測來獲得。」
「太過危險，除此之外，讓誰來冒這個險呢？」
「菲廖斯大師，你看是否下定決心冒一次險？」
雖然明明知道離成功就只有一步之遙，但是自己卻偏偏無法找到通向成功的道路，眼前只有一片懸崖峭壁。
「我剛剛得到消息，丹摩爾的港口以及海邊的城市，此刻全都正在對那些孤苦無依的難民施加暴力，很多難民被冠以暴徒的名義殘酷射殺，其他的難民則被變相的加以囚禁，失去了人身的自由。」
在這座大廳裏面，此刻坐著三十幾個人，其中大部分是艦隊將官和自由軍之中的上層軍官，不過正中央的桌子前面坐著的六個人里，倒有四個是魔法師。
「這絕對不像是自然現象，風是喜好自由的，是到處飄蕩的，除了這裏，我實在難以找到位置固定不變的風。
傷員被小心翼翼地抬了下來，崔特和其他人繃著面孔走到了那炸裂開來的奇特裝置的近前。
聽到系密特的質疑，崔特發出了一聲冷笑：「對於其他人，我或許會擁有這樣的擔憂，但是對於他，我並不擔心他不聽號令，甚至篡奪我的權力。
「當他們倆互相接近的時候，便用一種在近距離有效，可以令人內臟受損的武器互相射擊。
「悲劇就在那天晚上發生，在馬車旁邊，這兩個當年的情敵重新見面，施渥德提出用決鬥解決問題。
「等到這件事情完了之後，我會向你索取你們虧欠我父親的一切。」系密特冷冷地說道。
這幅地圖就彷彿是一個縮小的世界。
「他們所遺留下來的魔法裝置之中，就以聖堂所擁有的最多，但是聖堂對此又有什麼進展？
系密特問道。
「那也就是說，即便能夠確定，那些諸神的使者就隱藏在暴風之中，我們也仍舊沒有絲毫的辦法將其尋找出來？」
「終於你的父親忍耐不住愛情的考驗，他運用了一些並非屬於愛情的手段，他按照貴族的禮儀和規矩，向你的外祖父母提出了請求，請求他們允諾這場婚姻。
系密特倒是很想再看一眼那氣勢恢宏的藍色火柱。
系密特說道。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不過這一次，和那驚人聲勢相符合的，是它所顯示出的
菲廖斯大魔法師緩緩地搖著頭說道：「親愛的系密特，我們可以確信無論是下方還是上方，都無法找尋到諸神使者的蹤跡。
正在這個時候，旁邊的那位自由軍統帥站出來說道：「如果必須要冒險的話，就由我來，我對於這件事情，以及需要找尋些什麼，比其他人要瞭解得多，正因為如此，我相信我是最好的選擇。」
「這個標記所在的位置，正是出入暴風海的諸多通道之一，我們計算了當時所使用的儀器能夠有所反應的範圍，在這段日子裏面，這個範圍之內的所有地方都被我們翻了個遍。
「你父親天性喜好自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個和我一樣的人，反倒是施渥德，我從來不認為他真正懂得自由和平等的意義和價值。
「迄今為止，我們仍舊沒有發現有關諸神使者存在的任何直接跡象，唯一能夠找到的，就只有探測到一些和『空中堡壘』所使用的能量結晶，相似的能量反應。
說到這裏，這位自由軍首領顯得非常猶豫起來，他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壓低了嗓門說道：「有一件事情，我不得不告訴你，你最好小心一下你的競爭者，我不敢保證他會在這次冒險途中對你做出些什麼。」
聽到這番話，旁邊的每一個人都保持沉默，看到剛才的那番景象，沒有一個人會以為那只是危言聳聽。
「或許像波索魯自己所用的『晨星』一樣的飛行裝置能夠嘗試一下，不過成功的可能仍舊微乎其微。
系密特緩緩轉動著另外那枚金幣，讓它在暴風圈的上沿繞著圈子滑行著。
毫無疑問這是個模型，一個和真實世界一模一樣的模型，此刻那位曾經和系密特見過面，曾經布局對他進行狙殺的自由軍將領，正手指著模型地圖上的一點，那一點恰恰位於風暴圈裡面。
「另外一個刻度表更加至關重要，它告訴你燃料還有多少，少於百分之二十就必須返航。
「更令人遺憾的，就是連你父親也不相信這件事情，你父親用溫柔委婉卻足以傷透任何一個女人的心的話語，暗示了他已然知道了一切。
此刻，系密特甚至有一種錯覺，好像自己正坐在一座熊熊燃燒的煉爐上面，那藍色的火柱和轟轟的聲響，使得這種感覺顯得如此真實。
系密特驚訝地問道：「為什麼當初不肯告訴我這些？而現在卻徹底拋棄了你最忠實的部下？」
一艘「海龜」將剛才所提到的飛行裝置運了過來，這東西仍舊得放置在院子後面那空曠的草坪之上。
「逃亡者確實暫時失去了自由，但是他們所獲得的卻是生存下來的可能，我不相信有誰會在暫時失去自由和生存下去之間選擇前者，請聽清楚，是暫時失去自由，閣下沒有機會再這上面大做文章。」
「這是當初最為成功的兩架實驗品，你的這架按照海鷗的樣子設計，所以更穩定也更加靈活，另外一架的原型是雨燕，所以從速度上講，另外一架佔據優勢。
那位艦隊司令赫勒謝勛爵聽到這樣的詰問微微一愣，沒有得到確切的情報，他根本無從對當前的局勢加以推測。
系密特愣愣地看著眼前這位自由軍的領導者，對於這位赫赫有名的先生，他曾經詳細瞭解過。
系密特冷冷地問道。
系密特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火柱，火焰的顏色如同天空一般湛藍，實在是美極了，不過更為美麗和奧妙的，還得數那條火柱裏面那一串連在一起的火球，這些亮白色的火球，就宛如一串明亮無比的珍珠。
「您剛才的表演，絕對稱得上是悲天憫人，只不過其中夾帶了太過憤世嫉俗的成分，令人多多少少能夠感覺出閣下另有圖謀。
「辦法並非一點都沒有，對於飛行的魔法，我們並非完全陌生，只不過需要事先建造塔樓，但是即便建造了塔樓，也無法保證能夠在暴風之中飛翔。
「如果我沒有猜測錯誤的話，這種飛行裝置，應該類似於戰艦之上準備用來逃難的救生艇。
當那位自由軍統帥表現出激烈的神情，系密特已然知道，這個地方即將颳起一陣什麼樣的颶風。
「不過，這也並非不能夠用另外一種方式加以解釋，我們的空中堡壘經常進出暴風海，雖然從來沒有經過那裡，不過這籠罩暴風海的颶風，很有可能將我們的空中堡壘通過時泄漏的能量，席捲到我們方向能量反應的所在。」
金屬的外殼令轟鳴聲變得更大更為響亮，更討厭的是，聽到這種轟鳴聲，他的心裏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恐慌。
「閣下難道不能夠約束他，禁止他做出這樣危險的舉動？」
說著，系密特用手指將第一枚金幣撥到了剛才所指的位置。
更令人感到驚奇的是，那些島嶼確實高出於海面，四周的颶風也和真的一樣狂亂地席捲著。
「我可以在此對你發誓，我弟弟擁有的，只有一片痴情，而沒有墮落和慾望，但是這並不能夠令其他人相信。
看到那位自由軍首領臉上顯露出一絲若有所思，同時緊緊皺起眉頭，一副不太滿意的神情，系密特終於放下心來。
看著那烏雲籠罩、電芒閃爍的前方，那裡就是了結一切，進行生死對決的斗場。
座艙裏面的東西更是簡單得不可思議，那狹小座位的正前方豎著一根槓桿，系密特輕輕搖動了一下，那根槓桿可以前後左右晃動。
「將槓桿往前推能夠令它下降，而往後拉就是上升，不過我必須警告你，無論是下降還是上升，都非常危險，甚至有可能讓這架東西翻轉過來，我相信你絕對不希望腦袋朝下掉下來
唯一一個站立在那奇特裝置旁邊的，是一位自由軍的士兵，只見他猛然間拉下了一根紅色的槓桿。
那碧藍的海水，聳立於海面之上的礁石，那一座座島嶼，甚至島嶼上覆蓋的植物，孤立延伸出去的碼頭，島上的建築物，所有這一切都清清楚楚地顯露在桌子上面。
令他意外同時又在他預料之中的是，他看到了一雙緊盯著他的眼睛，那顯然是挑戰的眼神。
突然間，一陣在不久之前剛剛聽到過的低沉的轟鳴，令系密特感到一陣心悸，緊接著，便是那悠長而又刺耳的轟響。
彷彿在一瞬之間，恐慌和憂慮消失得無影無蹤，那就是他的父親，他的家族的仇敵，而此刻，這個仇敵正駕馭著他的決鬥機器，趕赴那幽暗陰沉的決鬥場。
「我當然知道你想要說些什麼，不過是自由軍沒有什麼物資，自由軍在為對抗魔族而流盡最後一滴鮮血。
但是此刻卻並非是煽動能夠奏效。
「說說看，挖掘寶藏的專家，你有什麼樣的建議？」
「一噸這樣的燃料，能夠令那個裝置持續飛行兩個小時，和從雷鳥之上我們已然獲得的飄移的能力比起來，這種飛行要毫無效率得多。不過現在卻可以試試，這種裝置恐怕是眼前唯一能夠符合要求的飛行載體。」
尾巴看上去不像是海鷗，倒有幾分像是燕子，朝著兩邊分叉傾斜著豎在那裡。
「在這種情況下，閣下又有什麼樣的資格來悲天憫人，你又有什麼資格認為自己會比此刻正在疏導和安置難民的那些人做得更好，你又有什麼資格去誹謗他們？
「我記得曾經聽到過，這片暴風海形成還未曾超過千年，這就更加值得懷疑。」
而他的另外一隻手，平著捏著那枚金幣，懸浮在第一枚金幣的上方。
系密特指著第一枚金幣說道：「我相信當初自由軍派遣的諸多搜索隊，被賦予的任務，便是攜帶著能夠發現諸神使者蹤跡的裝置，按照預定的線路航行。
「不是這樣嗎？據我所知，在自由軍所宣揚的教義之中，從來沒有拯救眾生這樣的條款，自由和平等一向都是你們的口號，不過，你們好像從來沒有強迫別人去接受。
帶著重重心事，系密特感到心情煩悶，隱約之中他擁有著一種感覺，諸神的使者，就隱藏在那暴風的深處。
「我們同樣也想到過，諸神使者有可能長眠于海底，正因為如此，我們冒險在海底鑽了許多數十米深的孔，但是卻根本沒有找尋到諸神使者的痕迹，甚至連純粹的金屬都未曾發現。
「他們倆一起展開了追求，你的父親浪漫而又熱情奔放，而施渥德的特徵是沉穩凝重，他們倆一直平分秋色，誰都沒有真正戰勝對手。
「這些特殊的救生艇上面，擁有著某種裝置能夠進行短暫的飛行，但是這種飛行方式幾乎是不受控制的。
不過這同樣也令系密特相信，無論因為什麼樣的原因，崔特都沒有必要犧牲掉自己的弟弟。一個拋棄了一切，包括自己的家族和地位的人，恐怕會比平常人更加註重親情和血緣。
此刻真正需要的，是條理清晰強而有力的辯論。
系密特微微一愣，他驚詫地看著那位自由軍首領。
「這倒是很有可能，這座暴風之海便是諸神使者環繞飛行留下的痕迹。」菲廖斯大魔法師首先點頭說道。
「你應該非常清楚，我同樣也是一個非常自傲的人物，我之所以會告訴你這些，一方面，我確實對他的所作所為無法贊同，我和他擁有著同樣的夢想和願望，但是有一點不同，那就是我從來不往裡面夾雜私心，而他的私心有的時候太過嚴重。」
看著這稀奇古怪的玩意兒，系密特再一次感到好奇起來，此時就看到那些自由軍們正忙忙碌碌地，將這個小水缸橫著擱在一個巨大的架子上面，這個巨大的支架被牢牢地固定在地上。
崔特一邊搖著頭，一邊問道。
「那麼我就要問閣下，你怎麼就確信那些難民無依無靠、純真可憐，你怎麼就知道，遠在數百海里之外，被殺死的那幾個難民，不是試圖煽動別人從中漁利的歹徒？
但是此刻在那片烏雲底下，駕馭著這種第一次見到的古怪機器，系密特感到自己的心裏沒有絲毫把握。
「世事就是這樣可笑，如果你母親和我弟弟想要有什麼真正親密的舉動的話，他們可以做得非常隱蔽，但是這種精神上的愛情，反倒會引起旁人的注意。
雷鳥只是樣子看上去像是鳥，但是眼前這兩個東西就絕對太像鳥兒了。
正當系密特坐在艙室裏面東摸西摸的時候，后側的頂蓋突然間被打了開來，那位自由軍首領的面孔顯露在眼前。
不知道為什麼，對於眼前這位曾經襲擊過自己的先生，系密特絲毫沒有好感，他有心針鋒相對，但是卻又感到毫無意義。
「我們曾經將這種裝置取下來進行研究，研究的結果令當時的我們非常失望，這種飛行裝置需要事先增添某種燃料，這種燃料和從石炭裏面提煉出來的焦油有些相似。
「除了透過前面的玻璃窗觀察外面之外，最重要的就是經常看著眼前這兩個刻度表，左面的刻度表告訴你高度，我們曾經升到過七千多米，不過你最好不要進行這樣的嘗試。
「據我所知，這個滅絕人性的命令，是你下達的。」
那位自由軍統帥質問道。
「那東西是否太過危險？」
艙蓋被輕輕地放下，系密特透過前面的玻璃看著遠方，他突然間伸長脖子，從轉角那一點點地方，看了一眼旁邊停著的那架飛行器。
「
「如果是這樣的話，各位認為如何？
這番話，系密特怎麼會聽不出其中所包含著的挑戰的味道，他稍微思索了一下。
看到那位自由軍統帥試圖反駁，系密特猛然間站立起來，加快語速說道：「閣下想必要聲稱自己是站在人道和公理的立場，我無從得知閣下的人道和公理，是否刻意要加上自己的標準。
說到這裏，這位自由軍首領重重地嘆了口氣。
「至於不可強求，對於宮廷和內閣來說，只要是相信你們的教義的人，都可以遷往你們的郡省。
聽到這番話，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了系密特的身上。
「我甚至要詰問閣下，為什麼給那些難民發放食物的，是你們口口聲聲殘酷對待那些難民的南方城市的管理者，自由軍的援助物資在哪裡？
「搜索隊繼續他們的航程，而在這一個小時之後，當時遠在萬里之外的我們也不得不準備逃離。」
「你確實擁有自傲的本錢，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情，我並非是像你哥哥那樣的人，我並不打算為了利益而出賣自己的兄弟。
「非常遺憾，無論是空中堡壘還是雷鳥都無法飛得那麼高，事實上，與其將雷鳥和空中堡壘稱作為飛行裝置，還不如說它們僅僅只是飄浮在地面上方，更為合適。
對於這位自由軍統帥，系密特絲毫不在意，因為他非常清楚，真正對於自由軍能夠有所影響的，只有他們的首領崔特。
「他們倆的志向和興趣差不了多少，對於自由的追求令他們更談得來，但是最終因為一件事情，決定他們倆不可能繼續成為朋友，那件事情便是，他們倆同時遇到了你的母親，並且同時深深愛上了她。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裝置發出了莫名其妙的「嗤嗤」聲響，那位站立得最近的自由軍戰士猛地拉起了槓桿，緊接著便是扭頭就跑。
隨著一陣沉悶的轟響，那個如同小水缸一樣的玩意兒，猛然間噴射出一條十米長的火柱。
原本圍觀著的眾人，此刻也各自朝著自認為安全的所在亡命奔逃，不知道為什麼，系密特也加入到逃亡者的行列。
「施渥德，不要再給我們大家找麻煩了，現在的目標應該是如何找到諸神的使者，喪失了這個目標，或許整個人類將徹底滅絕，到了那個時候，根本就無所謂難民不難民的了。」
「之所以這樣，除了我們所探測到的那股能量存在之外，暴風本身的威力，也限制著飛毯之類的飛行器的進入。
說到這裏，系密特又推了推底下的那枚金幣，金幣突破了暴風圈進入了內部海域。
「我這樣做根本就意味著出賣他，不過考慮到此刻他的意氣用事，會令我們，甚至整個人類陷入危機，這或許多多少少能夠減輕我心中的負疚感。」
「它們能夠到達的最高高度，是離地面七百米左右，不過可以確信，空中堡壘能夠達到更加高的高度。
「人性善良純真，這個世界沒有一個壞人，我相信自由軍之中沒有哪位會擁有這樣的想法。
系密特感覺到，這個傢伙的眼神正緊盯著自己，這令他微微感到了一絲警惕。
「你的父親追求自由，但是偏偏在生命之中的最後時分，選擇了世俗的約束，他微笑著回禮，卻沒有舉起武器，之後所發生的一切，你已然知道。」
看著施渥德的眼神，那位自由軍首領微微一震，他顯然已經明白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他不由將原本緊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一些。
「在這裏我給你一個忠告，即便你打算掉進海里，也最好降落到一百米以下再進行嘗試，要不然，你會發現水面堅硬得簡直就是石塊。這是我們用鮮血換來的教訓。」
正因為如此，系密特始終將目光放在菲廖斯大魔法師和崔特先生的身上。
菲廖斯大魔法師同樣愁眉苦臉地說道。
那位自由軍首領緩緩說道。
聽到這番話，在座的每一個人都互相對望了一眼。
他看著模型之中那一圈肆虐的暴風圈。
他不得不臨時想出其他的說法，但是令他感到煩惱的是，系密特顯然已經將所有反擊的可能都全部堵塞住。
那位自由軍首領微慍地說道。
「在此，我唯一能夠建議的便是將搜索圈擴大，這座暴風海的存在本身就令我感到懷疑。
「而此刻，南方正在進行的，只不過是非常正常的重新建立起秩序，逃亡者確實可能失去了自由，道理非常明顯，壞人和好人的標籤，絕對不會出現在他們的額頭上。
「你父親開始追求他那自由的生活，卻將孤獨留給了你母親，而我弟弟自始至終無法忘卻他的愛情。
只見那個軍官在那位自由軍的統帥耳邊低聲細語了幾句之後，那位統帥的眼睛裏面立刻閃爍起懾人的寒芒。
「我猜想，那些搜索隊自己，並不知曉他們已然捕捉到諸神使者的蹤跡，只有遠在荒漠之中的那個裝置，能夠得出最後的結果。」
「它只能夠前進，前進的速度非常驚人，在我看來，用它來撞毀某樣東西或許非常管用，但是用它來當作是飛行工具，搭乘其上的人最好擁有死亡的準備。」
但是這位自由軍統帥對此充滿了懷疑，他懷疑自己是否能夠對付得了塔特尼斯家族遺傳的敏銳頭腦和細密思維。
但是四周的景物漸漸往後移動，系密特知道，他即將飛上藍天。
很顯然，那個咄咄逼人的傢伙是個私生子，這種事情在丹摩爾的貴族圈子裡面，早已經司空見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