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一集 神賦間諜
第四章 獵手之王
「事先說明，這一千五百克朗是另外支付的學費，如果你打算學的話，得先把這裏所有的東西買下來，價錢仍舊是剛才說過的七百克朗。」老頭悠然說道，他的嘴角掛著一絲笑意。
聽到這番警告，赫爾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赫爾花了好一番工夫，才找到一家店鋪能夠承接他的訂單，價格自然貴了許多，赫爾順便讓那家店鋪幫他進了一些高檔的衣料。
只見他伸展雙臂，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夾住一支小箭，輕輕扣在弩弦之上，弩弦立刻繃緊。
此刻的他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是臃腫而又頹廢的老頭，而是一頭狡猾無比的老狐狸。
兇悍的獵狗大多強壯，赫爾更是從裏面挑了十二條最年輕強壯的獵狗，原本他只要十二條獵狗，但是當他準備付錢的時候，卻注意到那些兇悍的獵狗裏面，有一條又老又瘦。
在這道圍牆的西側，還孤零零地聳立著一座要塞，這座要塞的式樣顯得極為古樸，和圍牆的建築風格極為相似，同樣是泥土和岩石的混合體，要塞原本至少有三層，但是此刻上面的兩層已經只剩下一些殘垣斷壁。
「槍雖然是一種強有力的武器，不過卻和這條法則相抵觸，所以擅長用槍的人，在魔鬼山脈之中，總是最容易喪命。
這裏和其他小鎮不同，雪露特的市中心廣場佔地極為寬廣，廣場的正中央突兀地建造著一幢三層高的樓房，四周則是用大塊的油綢連接在一起搭成的巨幅頂篷，從那些油綢已經變得黑漆漆的樣子看來，這座市場由來已久。
雖然那個商人售賣的金屬用具裏面，有成套的裁縫用品，不過赫爾看不上這些東西，他需要的是專家級的工具，必須專門訂做。
赫爾先注意到那座要塞，然後才看到自己的新家，他買下的莊園，就緊靠著要塞和圍牆，帶他來這裏的是小鎮上的鎮長助理，他同樣也沒有費多少手腳，就完成了地權登記和房產過戶之類的手續。
雖然心裏充滿了疑問，不過赫爾仍舊花了一筆小錢，把這頭老狗也收了進來。
小鎮上所有獵手手裡最桀驁不馴的貨色，全都送到了他的面前，任由他隨意挑選，或許連這些獵狗原來的主人都巴不得將它們早點出手，所以開出的價錢異常便宜。
在貝魯帝國對佔領區的態度還未曾明朗之前，赫爾絕對不希望出現太大的赤字。
從買狗的地方走出去好遠，始終在旁邊一言不發的那個負責引路的工人，突然走到赫爾身邊，小聲的說道：「爵士老爺，看得出您是個好人，你最好設法把那條老狗送掉，要不然厄運遲早會降臨到你的頭上，那個把狗賣給你的人，此刻恐怕正在請客慶祝。
獵手的手裡絕對不會缺裝載活體動物的籠子，就算是最堅固的籠子，也花不了幾個錢，在他用魔法控制住這些兇悍的獵狗之後，他才會讓這些獵狗走出鐵籠。
老者的眼神之中露出了一絲哀
不過赫爾隱約可以從那笑聲中聽出一絲不以為然，只見老頭緩緩地抬起頭看了一眼赫爾。
「誰能夠更加隱蔽，誰就能夠生存下來，這就是魔鬼山脈的法則，不管是人還是魔獸，只要在魔鬼山脈裏面，就必須遵從這條法則。
「挑一個時間，你帶著我進一次魔鬼山脈如何？讓我親眼見識一下你運用自然的技巧。」赫爾連忙說道。
修建這座莊園的人肯定是個高雅之士，在房間裏面轉了一圈之後，赫爾就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此刻他手裡還有五千馬克，這是他一個月之前兌換的數額，如果現在兌換肯定沒有那麼多，這筆錢如果節省一些用，足夠他兩年的花銷。
「不過弩和弓並不是必須的工具，隨著我對魔鬼山脈的叢林法則越來越精通后，山裡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樹，都可以成為我用來控制獵物注意力的工具。
除了狩獵工具之外，赫爾還買了十三條獵狗，他挑選獵狗的標準，讓那些獵手們感到可笑。
從一個做礦石和金屬用具交易的商人那裡，赫爾花了兩百多克朗買了一桶火藥，二十五磅鉛，兩個酒精噴燈，一個八厘米直徑的石墨坩鍋，一組各種口徑的鉛彈模子和修整夾。
赫爾並不擔心，那些凶狗會違背他的意志。
赫爾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情，老頭此刻所說的話，顯然和他剛才的表演完全不一致，所以插嘴問道：「我相信你的選擇肯定有原因。」
聽到赫爾說出來意，那個老頭連頭也沒有抬，只是用手指點了點四周，說道：「留下七百克朗，所有的東西你全都拿走。」說著他輕輕嘆了口氣。
能夠如此順利，顯然和他擁有爵位頭銜有關，這讓赫爾第一次感到，原來頭銜居然仍舊如此吃香。
它身上的毛很多已經脫落，露出紅色的蘚斑，其他的獵狗狂吠不已，但是這條老狗卻如同得了瘟疫一般，耷拉著耳朵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按照獵狗主人的說法，他打獵的時候，一直有意讓那條老狗送死，但是每一次都無法如願以償。
赫爾微微皺起了眉頭，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間感覺到，老頭所說的這番話，非常耳熟。
這幢別墅建造地相當低矮，這樣一座兩層樓的建築物，竟然還不到一層的普通農舍高。一開始，赫爾甚至有一種天花板很容易碰到頭頂的感覺。
赫爾同樣也感到非常疑惑，他一直在琢磨，穆恩老頭所說的話，讓他產生的熟悉感覺到底來自何方？
除了市中心廣場，小鎮最為繁華的地方就得數那丁字形的長長一豎，這一豎遠遠得伸展開去，足足有一公里長。
「沒用？」老頭輕笑了一聲說道。
他相信上帝，但是卻不相信存
這條老狗狡詐異常，再厲害的野獸也只能夠讓它受傷，偏偏老狗的恢復能力還特強，就算不加以治療，傷口也會很快恢復。
老頭把煙斗、小刀和那塊雕刻到一半的木頭放在桌子上，從搖椅上站了起來，走到赫爾身邊。
小鎮上的大部分房屋都依路而建，正對路邊的房屋被開闢作店鋪，店鋪的後面是倉庫和住人的地方。
「奪」的一聲，那支小箭飛了出去，穩穩地釘在了對面牆壁上，一串鐵鏈最底下的煉環之中。
後者則是強行將一個類似靈魂，卻沒有生命印記也沒有自我意識的東西，加在原來的靈魂之上，能夠幹什麼，不能幹什麼，全都由那個類似靈魂的東西決定。
對於那位鎮長助理一連串的建議，赫爾幾乎全都立刻拒絕，他的心裏早已經有所安排，可能在一段相當長的時間裏面，他不會雇傭任何一個僱工。
雪露特小鎮的那一橫，左側的半邊顯得略微蕭條一些，而右側半邊雖然比不上那一豎，連綿的商鋪也有數百米長。
所有的房間之中，最為特殊就是大廳。這座大廳顯得有些狹長，甚至像是一條走廊，大廳四周的牆壁上沒有一扇窗戶，但是外側牆壁的頂角線，卻被一圈玻璃頂棚所取代，所以裏面的光線異常充足。
赫爾最熟悉的就是衣服，所以他的眼睛掃過身邊的人們的同時，迅速地通過他們的衣著，來判斷這些人的身分和職業。
「大多數猛獸即便被槍彈擊中致命要害，也不肯立刻喪命，那些魔獸就更不用說，不少魔獸根本不怕槍彈，鉛丸只能打穿它們的皮膚，卻射不穿肌肉。
他取過那把小弩，左手從牆上掛的箭盒中抓了一把小箭。
他甚至不敢讓那十三條凶狗待在一起，那樣用不著一天，十三條狗就會死得一條不剩。
「不過我最需要的是地圖，我知道每一個優秀的獵手，都會在自己的地圖上做一些專門的標記，用來標明危險之地，或者各種動物的出沒範圍。」一邊說著，赫爾一邊走到一面牆壁前，那面牆壁正中央架著一支長槍。
「低級動物控制」不是精神類的魔法，而是被歸於召喚類魔法之中，前者僅僅作用於精神，受術者只要精神力強大，就可以掙脫控制。
「我的槍比你的好，而且我不認為，這些弩和弓能夠有什麼用處。」赫爾輕輕取下那把小弩扣上弩弦，對準窗口比了比說道。
和大多數建造在山裡的小鎮一樣，雪露特的形狀很不規則，小鎮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大大的丁字，那丁字的交接處自然是小鎮最為繁榮的地方。
「我可不想帶著你去送死，那是謀殺。不過如果你願意出一千五百克朗的話，我可以把所有的本事全都傳授給你。
從穆恩老頭那裡買到所需要的東西，赫爾只能夠退而求其次。
過了一會兒，
如果不是因為身為獵手的他，殺狗或者棄狗是最不吉利的事情，他早就把這條老狗一刀了結。
赫爾感到非常鬱悶，兩千兩百克朗對此刻的他來說，幾乎是一大半財產，同樣也相當於一年半的生活費用，所以他不可能答應穆恩老頭的要求。
赫爾並沒有牽著十三條兇悍的獵狗招搖過市，那隻會引起一連串的麻煩。
和劫匪的那次遭遇，讓他明白了一件事情，再輕便靈活的馬車，也不可能像騎馬那樣控制自如，馬車唯一的優勢只有長途奔行。
卧室裏面除了一張床之外，沒有任何傢俱，不過東西都可以放在壁櫥裏面，那些壁櫥佔據整整一面牆壁，可以放很多東西。
二樓比底樓小得多，只有幾間卧室以及娛樂室和書房，除了娛樂室之外，所有的房間都很小。那些卧室很容易讓赫爾聯想起旅店的客房。
「這個時候我才真正明白，對於獵手來說，最重要的既不是精準的射擊，也不是布置陷阱的本領，而是隱蔽。
一條好獵狗的標準應該是嗅覺靈敏，服從命令，如果再有些靈性，那就算得上是超一流的獵狗。
不過他顯然並不需要赫爾回答，緊接著說道：「魔鬼山脈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厲害的猛獸，特別是那些魔獸，強大到令你難以想象。
記在赫爾腦子裡面的清單，終於只剩下最後一類物品——狩獵工具。
他看到的是一個坐在搖椅之中，嘴裏叼著煙斗，手裡拿著一把小刀聚精會神，雕刻一塊木頭的老頭。
好獵手所用的工具，和普通貨色總是有些不同，往往在一些小地方有非常精妙的設計。
「我之所以選擇捕獸夾，是因為這種捕獵方法最為隱蔽，我專註于運用捕獸夾的那段日子，無論弩還是弓，對我來說都只是用來控制獵物注意力的工具。
突然間，老頭彷彿撥動琴弦般在小弩之上輕彈起來，「奪奪」的輕響，就如同雨點落下般連綿不絕。轉瞬間，那串煉條的每一個煉環上都釘著一枚小箭。
「從那之後，我就再也不敢說自己擅長打獵。五年之後，我終於替自己報了仇，也從那時候開始，我終於敢深入山脈，那時候的我只用兩種工具，弩和夾子。
對於召喚類魔法來說，只要施術成功，就能夠擁有絕對的控制權。
看了一眼牆壁上掛得滿滿的各類工具，赫爾搖了搖頭說道：「我不需要這麼多東西，很多工具對我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用處。」
旁邊還掛著三把弩弓，中間的那把弩弓是常見的式樣。
剛才赫爾把每一間房間都看了一遍，別墅裏面有什麼，還缺些什麼，他都記在腦子裡面，這同樣也是一種訓練。
遠處，在那丁字形一橫的後面數百米的地方，橫亘著一道長長的圍牆，那道圍牆年久失修，早已經長滿了叢叢蒿草，圍牆的外側，是用一塊塊一米厚、五米長青條石
雖然在地圖上，雪露特是個不起眼的小地方，不過親眼見到之後才會知道，其實它並不小。
「在我來到這裏十年之後，我就已經被稱作是雪露特最好的獵手，在我名聲最為響亮的時候，我只用一種工具，那就是夾子，每一次進山我都只帶十個夾子，不管深入山脈多遠，不管是捕獵還是防身，我都只依靠這十個夾子。」
「你知道我為什麼放棄槍而用弩，之後又選擇弓嗎？」老頭問道。
「像你這樣的人不應該來雪露特，這裡是魔鬼山脈，生活在那裡面的動物，就算是一隻兔子，也比其他地方的同類要厲害許多。」老頭把煙斗拿了下來說道。
說到這裏，穆恩老頭神情之中顯露出一絲光採，他彷彿又年輕了十歲一般。
正如老頭所說的那樣，每年慕名而來的獵手很多，魔鬼山脈裏面的魔獸，對於急著想發財的獵手來說，擁有著無盡的吸引力。
「我用弩最初是為了弩的穿透力，和弩矢上可以塗抹劇毒，但是試驗下來，兩者的用處仍舊不大，不過在無數次死裡逃生之後，我卻另有發現。」
將大部分房間看了一遍之後，赫爾已經明白，這是一座非常適合休假和隱居，享受安寧的鄉村生活的別墅。
把那個鎮長助理打發走，赫爾打開了房門。
另外兩把，左面的一把非常巨大，展開的弩臂有一米多長，滑槽支架的長度甚至超過一米五，這把大弩的下方擱著十支弩矢，弩矢的杆子有拇指粗細一尺多長，矢鋒銳利異常。
雪露特最好的獵手叫穆恩，不過當赫爾站在那個獵手面前的時候，他有些難以置信。
赫爾看了幾家就已經知道，這裏的攤位做的大多數是批發交易，那些攤主們既賣東西，同時也收購貨物。
將自己的住處告訴那個商人，赫爾讓那個商人把所有的貨物全都送到他的莊園里。
歷經千年，這些厚實的石板儘管已布滿了裂紋，而且表面斑駁破碎，但是卻仍舊挺立在那裡，圍牆的內側，是用碎石和泥土堆砌而成，厚達十米，不過長年累月的風雨侵蝕，使得土牆已變成了一道傾斜的緩坡。
老頭眼皮微微有些浮腫，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他的腦袋光禿禿的，臉上有些發紅。
樓下除了大廳，還有一間可以讓十幾個廚師同時工作的大廚房，和一座塔其式的浴室之外，其餘的都是傭人房間。
除了訓練記憶力之外，赫爾同樣也開始了觀察力的訓練，情報處的教官並沒有給予他這方面的建議，所以他只能夠從他最為熟悉的方面著手。
那個市場上同樣也有各種狩獵工具出售，不過赫爾要的是最好的東西，在剛剛到達這座小鎮的時候，他就已經從鎮長那裡打聽到，誰是這裏最好的獵手，並且從那個工人的口中證實了這一點。
從獵狗主人那裡得知，這條老狗是個陰狠的角色，別看它平時不聲不響，一旦發起攻擊快如閃電，而
「他是在半年之前受騙上當接受了這條狗，這條狗前前後後跟過七八個主人，凡是它跟過超出一年的，最終全都死於非命。」
但是，赫爾挑選的標準卻截然不同，他挑的這十三條獵狗，最顯眼的特徵便是兇悍。
聽完獵狗主人的話，赫爾感到有些疑惑，他從這番話裏面已經可以肯定，眼前這條又老又癩的獵狗，是條靈性極強的神犬，這裏高明的獵手不少，怎麼會完全看不出這一點？
老頭輕輕嘆了口氣，將小弩重新掛回了原來的地方，自言自語般地說道：「我八歲的時候，就跟著大人打獵，十幾歲的時候，就有人說我是個不錯的獵手，那個時候我用的東西，和你剛才所說的差不了多少。
「我甚至試過連捕獵夾都不帶，僅僅依靠一把鐵鍬、一根繩索在山裡捕獵，利用大自然製造出的陷阱，遠比捕獸夾厲害許多，不過實在太累了一些。」
隨意拉了一個工人充當嚮導，在小鎮上轉了一圈，他需要購買一些東西，對於此刻錢袋並不是很豐滿的他來說，那些東西既要符合他的身分，又要夠便宜。
花了五克朗從鎮上雇了一群工人，赫爾讓他們把花圃徹底清除掉，他計畫將土地平整出來之後，建造成一座馬術訓練場。
牆上除了弩之外，還掛著幾張弓，最顯眼的是一人多高的長弓，搭配的箭矢有一米多長，不過弓裏面沒有特別小的。
右邊的弩卻只有巴掌大小，旁邊的箭矢也只有一寸多長，箭桿細如牙籤，箭頭薄而鋒利。
「能夠活下來離開這裏的人，幾乎沒有一個是槍法好的，反倒大多是本事不濟，性情膽小之輩，這讓我想起，我的每一次陷入危機，都是靠躲避才得以死裡逃生。
「我二十幾歲的時候搬到了這裏，請我們來的是個皮貨商人，一開始我們還算順利，後來發生了一件事情，在那一次我差一點送了性命，一起來的人也大部分都死了。
想要購買東西最方便的地方，自然是小鎮中心的那個市場。
赫爾同樣輕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是個固執的人，而且對自己還有那麼幾分自信，所以你的話並不能夠讓我動搖，我誠心想要買些狩獵用具，我需要一套結實而又輕便的獵網、砍刀、十字鎬、小鐵鍬、各類捕獵夾子。
或許是因為這條老狗的另類表現，引起了赫爾的注意，所以赫爾向那條獵狗的主人詢問，這條狗到底兇悍在哪裡？
赫爾很清楚自己的騎術有多麼糟糕，他知道需要彌補的東西很多，騎術原本是他最初羅列的清單上沒有的專案，訓練馬術需要好馬，赫爾發現這已經超出了他原來的預算。
這些獵手之中頗多好手，有些人甚至還小有名氣，每一個人都擁有一兩手絕活。
他好像聽另外一個人說過一番同樣的道理，當時的他肯定沒有理解，此刻同穆恩老頭的這番話相互印證，他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