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二集 黑色熾天使
第九章 扮豬吃大象
此刻的赫爾，正在替自己達成的這筆交易而感到無比興奮。他並不認為，自己已經失去了那批財寶，這位先生只有麗達一個女兒，他所擁有的一切，將來都是屬於麗達所有。
夏克·迪安：軍事情報處特別潛伏組，第三小組組長，他在鬧市區開了一家書店做為掩護，在受訓的時候，赫爾對他並沒有什麼好感。
「……」
赫爾把煙頭扔在地上，用腳踩滅，然後轉過身來一口氣說道：「你是一個商人，一個非常成功的商人，不過大部分的人能夠看到的，只是你的那些光明正大的生意，恐怕在暗地裡面，你還擁有著更多的產業。」
「把手舉起來，如果你不想被獵槍打成篩子的話。」樓梯口那邊傳來一陣警惕的聲音。
「看樣子，你我是同一類人。」矮胖中年人嘴角抽動了一下，吐了一口煙說道。此刻的他看不出一點讓人發笑的地方，反倒是深沉得讓人感到有些可怕。
在他眼裡，迪安就是屬於那種對於命令太過積極的人，說得更難聽一些，就是對上面言聽計從，對下屬卻百般苛求的傢伙，不過，也確實只有這樣的傢伙才能夠官運亨通。
他給自己點著了雪茄，隨著一口深吸，雪茄的頂端火光一亮，映照出矮胖中年人陰沉的面孔。
「正在設法證實，情報是從一個報社記者那裡弄來的，那個人是一個抵抗社團的頭腦人物，肖恩已經發展他成為我們的下線。」迪安說道。
迷霧中亮起了一盞燈，燈光照亮了馬車，可以看到馬車的車門敞開著，彷彿正在對他發出邀請。稍微猶豫了一下，赫爾走到了馬車旁邊，他讓自己仍舊保持著那種風度翩翩的微笑。
突然間，一種突如其來的寒意，從他的心底湧起，赫爾感覺到自己彷彿被一頭可怕的猛獸盯住了一般。
兩個人面對面坐在那裡，誰都沒有搶先說話，過了好久之後，矮胖中年人抽出兩支零茄，遞了一支給赫爾，而他也欣然接受，為了回敬，他掏出火柴，給麗達的父親將雪茄點著。
聽到中年人這樣一說，赫爾的心裏輕鬆了幾分，他的另外一個身分，總算沒有泄漏。
「不過現在我們卻有一個絕佳的機會，讓密斯康的礦工和鋼鐵工人跟著我們干，這是因為我們得到情報，貝魯當局對密斯康礦石和鋼鐵的產量連續下滑，非常不滿。
正如赫爾預料的那樣，在這個驚人的數字面前，麗達的父親這樣的富豪也感到動搖了，他沉默了半晌，口氣已經不像剛才那樣堅硬：「說來聽聽。」
赫爾很想不去理睬這條莫名其妙的命令，可惜他不敢，他的命運全都攥在軍事情報處的手裡，他的身分是軍事情報處替他安排的，這些東西只要經由任何一條渠道，交到貝魯當局的手裡，他便死無葬身之地。
更何況，這筆交易同樣也意味著將那位先生，
「我們的力量，還有使用力量的方式，我們對力量的理解，都很相似，他和我之間的差距，只是時間多少，給他三十年的時間，他也許會和我一樣。
「你不要以為我這個父親，對女兒的情況一無所知，她結交的是什麼樣的朋友，她參加了什麼樣的社團，她做了些什麼事情，我都一清二楚。」矮胖中年人衝口而出說道。
那個保鏢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說道：「他和我是同一類人，有很多地方非常類似。
「以後可絕對不能夠再有輕敵的想法。」赫爾一邊活動著手臂，一邊暗自告誡自己。
但是除了前面那個正在抽雪茄的矮胖中年人之外，根本就感覺不出另外一個人的存在。
「我絕對不會用女兒和任何人做交易，年輕人，你太看不起我了。」輕蔑之詞從麗達的父親嘴裏脫口而出。
赫爾微微一愣，他確實沒有想到，迪安居然也對這位戈勒爾先生感興趣，和剛才的迪安一樣，赫爾有些猶豫，不知道是否應該亮出更多的牌，對於戈勒爾先生他雖所知甚少，但是全是不為人知的內幕。
迪安歪著頭想了想，最後還是說道：「你是否曾經聽說過，有一個叫戈勒爾的傢伙？」
「這裏很安全，買下這裏后，我在卧室四周、天花板和地板都加了一層木板，而且兩邊、樓上、樓下的房間全都當成倉庫租出去了，平時根本沒有人。」迪安在床沿邊上坐了下來說道。
或許是因為白天已睡過一覺，雖然此刻已是半夜，但他卻一點困意都沒。
他最終決定在這件事情上攤牌，因為合作至少對目前來說有好處。
馬車旁邊站著一個保鏢。
「那麼就讓我來猜一下您的身分。」赫爾微笑著說道，他同樣要給予眼前的這個人一擊，如果他猜測得沒錯的話，對方應該是個相信實力勝過一切的人。
話音剛落，那後來的幾個人都將目光轉向了迪安，後者無辜地攤了攤雙手說道：「這不是我告訴他的。」
稍微檢查了一下傷勢，左臂承受了大部分的重擊，如果不是那件皮馬甲的話，恐怕已經骨折，現在骨頭雖然還算完整，不過手已經腫起了一大塊。
「身手相當不錯，這讓我非常為難，平心而論，我很欣賞你，但是你的存在，會給麗達帶來麻煩，非常大的麻煩。」矮胖中年人嘆息道。
赫爾聽到這個消息心頭一動，他隨口問道：「那個人是不是叫伽德，在《布朗頓時報》工作，是個半工半讀的大學生？」
赫爾甚至想好了用來磨合這個團隊的目標，沒有人比他們更加適合，去打探礦冶銀行中正在醞釀的那個陰謀。
壞
赫爾絲毫不為所動，他相信愛情是無價的。但是他同樣也相信，足夠的金錢可以讓人心被打動，所以他仍舊說道：「這是一筆至少價值五億克朗的交易。」
馬車上的那個，正是麗達的父親。
他看了赫爾一眼，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相信你來見我，不是心甘情願的吧。其實我也不希望看到你，在我的印象里，你是一個不想受到控制的人，所以在你的身上會引發出什麼樣的變數，誰都說不清楚。
最終的結果，對他們兩個人來說，還算得上皆大歡喜。赫爾替他的那些黃金、白銀和名貴珠寶，找到了兌換可以使用的現金的渠道，而麗達的父親也得到了傳說中的寶藏。
「這下子人全都湊齊了，告訴大家一個消息，赫爾和我們踩到同一條線上了，剛才我們正打算交換情報。」迪安說道。
「瑪斯克爵士，塔倫的花花公子，看來我有點小看你了。」黑暗中傳來矮胖中年人那熟悉的聲音，但是那聲音給赫爾的感覺，卻又顯得有些陌生。
「我只知道，他正在替貝魯人研究一些非常奇怪的東西，因為不敢肯定這個情報是否有用，所以我至今也未曾上報。」
現在如何收場？赫爾著實感到猶豫。
在赫爾的印象里，麗達的父親是個對女兒過分溺愛，在家裡沒有什麼威信的人物，從他招幾個大漢堵住小巷，一大清早拿著一把獵槍守在窗口，這樣滑稽的舉動看來，這位父親大人還頗有幾分表演喜劇的天分。
他隨手翻了翻報紙，突然赫爾注意到布告欄之中有和他約定的暗號，赫爾迅速找到了隱藏的消息。
「不過既然上面一定要你進入我的小組，你我都沒有辦法，我只能夠對你說，但願你我合作愉快。」
赫爾做過一些交易，不過和麗達的父親比起來，他的那點經歷，根本就算不得什麼，幸好赫爾熟知交易的原則，像他們這樣層次的人，心裏全都有一筆帳，對於聰明人，一般很少會有漫天要價的事情發生。
「我為什麼要驚訝？對於一個能夠一眼看透喬治實力的人物，如果他憑藉今天所發生的一切，以及之後的那些交談，還猜測不出我隱藏的身分，那才叫奇怪。」麗達的父親同樣扔掉了雪茄頭說道。
昨天晚上的竊聽，讓赫爾一整天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的內心深處，有一種感覺告訴他，將會有重大的事情發生。
「說來聽聽。」麗達的父親並沒有感到觸動，這原本就在他的預料之中，從這個年輕人從樹林里走出來的那一刻起，他便已有感覺，這個泡了他女兒的傢伙，絕對不簡單。
等到他來到迪安的書店前時，霧氣還未曾完全散去。現在
忽然間，他感覺到那個矮胖中年人渾身一抖，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槍機扳動的聲音。
取出開鎖的工具，打開門鎖進入。底樓是個很小的小屋，四面全都是書架，從書架和書的新舊程度來看，這些東西在這裏已經很久，迪安居然是將一座舊的書店買了下來，不聲不響地繼續著原來的買賣，赫爾對這傢伙的評價總算稍微高了一些。
「是其他人到了，正好大家見上一面，自從離開梵塞之後，我們和你一直未曾聯絡過。」迪安站起身來說道。
小小的房間裹，人擁擠成團，兩個人坐在床邊，一個人坐在那張書桌上。
赫爾被讓到了樓上，樓梯狹小而又陡峭，迪安住在三樓，他的房間非常窄小擁擠，一張單人床，一張書桌，一個柜子就把房間塞得滿滿的。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桌上仍舊放著他早晨寫的文條，只是旁邊多了一疊報紙。
猛吸了一口雪茄，他又繼續說：「能夠讓麗達這樣痴迷的，只有那些所謂的為民族利益而奮鬥的人，但是你表面上看似一點都不像這種人，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你是從梵塞來的、負有秘密使命的那種人，我沒有猜錯吧？」
迪安想了想，最終也選擇了攤牌，正當他打算開口的時候，床頭邊上傳來一陣鈴聲。
「說說你們的情況，你們人多，想必進展比我快得多。」赫爾說道。
想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清晨他早早地從床上起來，外面還是迷霧蒙蒙。
「我想和你談一筆交易。」赫爾連忙說道。
坐在馬車上，麗達的父親一直皺緊眉頭思索著，過了很久才轉頭問身邊的那個保鏢：「喬治，你真的覺得，那個小子有和我同歸於盡的實力？」
將假髮套和鬍子暫時取下，赫爾在外面披了一件風衣，出門前他在桌子上留了一張新的字條。
但是，現在並非停下來治療傷勢的時刻，因為還有另外一輛馬車，至少還有三個敵人。
麗達的父親一臉無奈，自始至終他都未曾放棄過殺人的念頭，赫爾絕對沒有想到，讓這位父親放棄殺人的，並不是他的財寶，而是他所擁有的實力。
赫爾的話，讓迪安有些驚訝，他忍不住說道：「原來你也已經得到了情報，看來你插手這件事情已經不是一天兩天。」
「別再這麼偷偷摸摸地到我的書店來。」迪安將獵槍放進柜子說道。
雖然挨了幾棍子，卻也讓他徹底清醒，如果不運用穆恩傳授給他的狩獵技巧，他的實力其實並不怎麼高超，他擁有速度和靈活性方面的優勢，可惜並不能帶來最終的勝利，特別他所運用的武器是一根棍棒的時候，就更是如此。
「我想看看你的傑作。」矮胖中年人說道，說
藍色的那面是筆挺的禮服，墨綠色的那面則是平常穿著的衣服，兩者無論是款式還是新舊程度，看上去都完全不同。
「看來你的手伸得並不比我們短。」坐在書桌上的那個人訕訕地說道：「輪到你了，說說看，你知道些什麼。」
「所以希爾斯·戈勒爾向當局建議，將五十萬貝魯南部各州的居民，遷到這裏，而這些人的到來，將徹底搶走現在的礦工和鋼鐵工人的飯碗。」
快要分手的時候，麗達的父親彷彿想起了什麼似的，對赫爾說道：「至少一個月，你別站在我的家門口，我仍舊會拎著獵槍在窗口後面等你，不過你可以試試那道你很熟悉的後門，後門或許沒有上鎖。」
「先說我們的吧，前一段時間我們很不順，密斯康的抵抗運動組織得並不好，這裏的員警實在太多了一些，當局控制得也很嚴。
那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上面命令他在一個星期之內，和他原本應該隸屬的小組聯絡。
赫爾馬上問道：「情報可靠嗎？」
「或許我們該把屍體處理掉，我不希望給自己惹麻煩。」赫爾說道。
赫爾看了迪安幾眼，眼前的這個傢伙，和他印象裏面的那個只懂得在長官面前表現自己的人，很難對應起來。
比兔子稍微遜色一些的耳朵，比獵狗差一籌的鼻子，以及比鷹有些不如的眼睛，全都被調用起來。
從口袋裹面掏出四分之一張面額為十克朗的鈔票，赫爾緩緩說道：「你認不認得這個？」
「我們恐怕不是同一類人，只是有一點我們確實很像，我們平時總是戴著另外一副面具活著。」赫爾說道。
「你還是老樣子。我昨天晚上看了報紙上的消息就來找你，沒有想到你的歡迎儀式竟然這麼不友好。」赫爾聳了聳肩膀說道。
站在漆黑的樹林里，四周的霧氣很濃，不過，仍舊能夠看到地上躺著的一具具屍體。
對於一直希望有所表現的他，這無疑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但也正是這個傢伙的存在，讓赫爾非常不願意加入這個團隊。
「三萬金克朗的行動經費，你恐怕才花了十分之一都不到吧。」赫爾看著四周問道。
「你怎麼知道，我帶來的只是麻煩，而不是機會？」赫爾很輕鬆地說道，讓他如此有恃無恐的，是那些用噸來計的黃金和白銀。
這位父親之所以這樣說，倒並不是為了五億克朗就把女兒出賣。不過擁有五億克朗，無論到哪裡都可以站穩腳跟，並且東山再起。
他在穿衣鏡前面頻繁地試著，他絕對有把握在十五秒之內，讓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做法。」迪安並沒有正面回答。
馬車就停在路邊，赫爾慢慢靠近過去，黑暗之中，他看到點點火光，空氣中散發著濃郁的雪茄味道，那是頂級的雪茄。
「不過他畢竟不是我，我並不知道
「我知道一位戈勒爾先生，他是索朗鋼鐵廠的擁有者，也是礦業理事會的理事，還是好幾個礦場的董事，自從布朗頓割讓給貝魯帝國之後，他為貝魯當局做事，我還聽說，他參与了貝魯當局的一項重大陰謀。」
赫爾也不拐彎抹角，徑直問道：「最近有什麼行動？」
再加上兩個假髮套，兩條假鬍子，他可以在兩個不同的身分之間來回切換，這兩個身分之中，一個是來自北塞珂勒舍的皮毛商人，另外一個則是沒有什麼名氣的動物學家。
赫爾並沒有坐出租馬車，而是到車站去等候公共馬車，他倒並不是為了省錢，而是為了公共馬車的車夫不容易記住乘客的樣貌。
和往常不同，赫爾換了另外一身衣服，這是一套非常特殊的衣服，外層是藍色斜紋的卡其布，里而用的是墨綠顏色的厚棉布，無論是衣服、褲子還是馬甲，都可以翻過來穿。
「我很欣賞你，不過仍舊要請你離開麗達，我只有這一個女兒，我不希望看到她陷入危險。」
這個保鏢長得非常平凡，年齡看上去有三十五、六歲，映著燈光，可以看到他的臉非常粗糙，滿臉的短鬍子茬，這樣一個人放在哪裡，都不會引人注意，但正是這不引人注目的外表，引起了赫爾的注意。
只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聽到一陣輕細的腳步聲。
「這好像在你的預料之中。」赫爾說道。
讓兩個人都意想不到的是，赫爾居然還因此替麗達的父親牽了一條線，這位富豪一直對利潤豐厚的高檔奢侈品生意，垂涎欲滴，可惜他一直做的是礦石、金屬和工具生意，沒有那種路子，偏偏赫爾在這方面有不少門路。
「這裏說話方便嗎？」赫爾問道。
有了這五億克朗，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完全可以放棄這裏的一切，以他在明暗兩方面這麼多年的經營，想要逃跑，還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赫爾摸了摸下巴，思索了片刻說道：「我知道這個人的情報來源，他的話可以相信，不過我跟蹤的和你們並不是同一條線，希爾斯·戈勒爾正在替貝魯人做的不僅僅是這些，他身上還有許多秘密。
「原本我們組織了一些學生和工人，希望他們以行動喚起人們和佔領者當局抗爭的意識，可惜失敗了。
不過此刻他沒有時間研究這個看似平凡的保鏢，因為馬車上還有一個重要人物在等著他。
「你看人很准。」麗達的父親點了點頭說道。
系克菲爾得·威廉：迪安的副手，這是一個和迪安同樣個性的人物，只不過他要聰明一些，至少知道在下屬面前裝裝好人。
但是此刻，面對面靠得如此接近，赫爾卻隱約感覺到一股威壓感。
「你是哪位？我好像不認識你。」迪安絲毫沒有放下槍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