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六集 不死之王
第九章 回到現實
女孩在右側第二列隊伍之中，和一大群比她稍微大些的孩子站在一起。
「那個女人，穿長袍的人，還有你的敵人。」不死之王很平淡地說道，彷彿在他眼裡，誰都一樣。
「這怎麼用？」赫爾問道。
「宣誓吧，互相效忠對方。」不死之王說道，他指了指紅公爵，示意由他開始。
這一次的魔鬼山脈之行，不但解決了一個心腹之患，更是讓他滿載而歸，所以在告別的時候，赫爾對於給予他這一切的不死之王，確實充滿了真誠。
那個五邊形的穴眼不停地噴吐著黑煙，三件魔導器懸浮其上。
「我沒有想到，你會活到最後。」不死之王說道，欺負紅公爵不知實情。
赫爾有些看傻了，他沒有想到收割者的靈體這樣出色，果然是不死之王所說的萬里挑一的靈體，能夠實質化就是證明。
赫爾已有了自己的選擇。
生命畢竟寶貴，作為一個賭徒，紅公爵決定賭一把，他記得自己的運氣一向不錯。
「我沒有想到有這麼多人自願，不過我需要一些有實力的人。」赫爾說道：「請大家按照能力的高低排一下隊列。」
赫爾笑了，他知道自己的祈禱起到了作用，他甚至隱約感覺到線團之中傳來的那一絲謝意。
直到這時候，赫爾才知道，這個傢伙的真名叫「希克梅耳·菲利浦」，赫爾並不擔心紅公爵在簽名上面作假，因為不死之王能夠閱讀思想。
「我可以跟著您嗎？神使大人。」那個女孩看到赫爾朝這裏望過來，心裏怦怦直跳，對她來說這是絕佳的機會，所以她忍不住叫了起來。
紅公爵有一個特長，那就是他對每一個遭遇過的敵人，都能夠牢牢記得其特徵，擅長布設圈套和伏擊，正是他的對手所擅長的手段。
正如他預料的那樣，所有的野人一下子全都站了起來。
這是一場成功的騙局，現在終於顯露出真相，可惜作為受害人的紅公爵，再也沒有機會看到了。
赫爾心裏不禁苦笑，此刻他總算知道，信仰的力量有多麼強大，那個女孩居然沒有將他當作是仇敵，反而渴望跟隨他。
第一個亡靈魔仆剛剛完成，旁邊的鐮刀也冒出煙雲，這一次的動靜更大，黑色的煙雲汩汩冒個不停，眨眼間整個地下室全都被黑煙籠罩。
突然，赫爾看到隊列之中有一雙熟悉的眼睛緊緊盯著他。
最簡單的方法當然是送幾個強大的亡靈魔仆，但是不死之王只是察看了一下，立刻發現，他的身邊根本就沒有適合他的代理人的貨色，就算他慷慨相贈，三五年內，他的代理人也沒有能力繼承那些亡靈魔仆。
不死之王招出了一把匕首，這件兇器一眼看去就充滿了邪惡的感覺，它全身漆黑，死亡的氣息纏繞其上，那如墨的鋒刃不停地冒著黑煙。
換紅公爵簽名的時候，他顯得有些猶豫，不過最終紅公爵也照做了。
在陰森的地下室，在最深層的地方，一座祭壇正噴涌著黑煙，祭壇上刻畫著神秘的
紅公爵和赫爾在魔鬼山脈之中周旋了這麼久，對赫爾的戰鬥風格有著很深的印象，一個人在這麼短的時間里，是不可能有很大改變的。
聽到這番話，紅公爵頓時皺起眉頭，他並不是魔法師，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對方所說的是否真實，萬一眼前這位和他的對頭合夥騙他怎麼辦？但是轉念一想，紅公爵又想不出，這裏的主人有什麼必要騙他。
赫爾凝視著那兩縷黑煙，他的心中只有嘆息，過了好一會兒，他發出了真誠的祈禱：「請求幽冥之中的諸位君王，賦予這兩個人永恆的愛情。」
「是的，就是幻境，幻境可以模擬對決，同樣也可以用來模擬其它東西，想要傳授知識可能做不到，但是只是為了教會社交禮儀和在外面世界必須知道的事情，幻境絕對可以做到。」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空間傳送門前，全都是跪倒在地的野人，他們顯得那樣虔誠恭順。
突然間繚繞的黑煙飛竄而起，那噴涌而出的黑煙漸漸凝聚成一團朦朧的人形，樣子說不出的詭異。
對此紅公爵倒是沒有太多懷疑，因為剛才簽名的時候，是從赫爾開始。
同不死之王正式告別，赫爾帶著兩條獵犬，踏上了回家的路，穿過空間傳送門出來的時候，已是當初差一點送命的那座神廟。
是那個女孩，那個被他用一隻鬼影狐鼠誘騙上當而被抓住的女孩。
赫爾想了想，三個亡靈魔仆里，紅公爵從底層的流氓混混一直升到血仇兄弟會的代理人，可以說社會經歷最為豐富，所以由他來擔任老師，最合適不過。
「對了，走的時候把這帶上。」不死之王將一塊黑色的符石扔到了赫爾手裡：「帶著它，你就可以隨時和我聯絡。」
「你走的時候，到外面去挑幾個手下，我會告訴他們，你是我的神使，他們肯定會對你忠心耿耿。」不死之王對赫爾說道：「他們別的用處沒有，保護你的安全應該做得到。」
「可以讓他們也跟著您啊。」女孩立刻說道，立刻旁邊的隊列之中又站出一男一女兩個人，雖然不說話，但是兩個人的眼神之中都充滿了熱切期待。
話音剛落，紅公爵一頭栽倒在地上。
「非常簡單，你只需要回去之後建一個幻境室就可以了，把這個東西帶進幻境室，你就可以見到我，和我面對面地交談，比傳訊術要好多了。」
越往右隊伍越年輕，右側的一列全都是十五歲以下的小孩，赫爾自然不會考慮。
而女人則不得不填補男人們的空白，擔任守護士、預言家、幻術師之類輔助性的魔法師。
讓赫爾感到有些訝異的是，走出來的大部分是女人，不過轉念之間，他就明白了為什麼會這樣。
不死之王把匕首遞到赫爾的手裡。
「我在此以我的生命向你
「請求幽冥之中的諸位君王，賦予我的僕人，最強悍的力量。」赫爾高聲祈禱著。
「不可解除？沒有什麼是絕對不可解除的東西。」不死之王用輕蔑來作為回答：「只要你們兩個人願意，我可以幫你們化解那個魔咒。死靈魔法里有一種叫『生命誓約』，發下『生命誓約』之後，就相當於將生命交給對方。
一道火光憑空竄了起來，隨著火光的蔓燒，一張契約顯露出來，那上面原本簽署的赫爾的名字已消失，契約上只剩下紅公爵的大名。
「我可不是一個好老師。」赫爾尷尬地說道。
不過轉念之間他又有些猶豫：「我很擔心他們是否能夠適應外面的社會，他們甚至只會說一千多年前的語言。」赫爾嘆道。
「尊敬的神使大人，至高無上的神剛剛降下旨意，說您會在我們之中挑選出一批人作為您的隨從，跟隨您到外面的世界為神的偉大事業效力，您需要什麼樣的人，請儘管吩咐。」為首一個戴著桂冠的白鬍子老頭匍匐在地，畢恭畢敬地說道。
不死之王取下筆快速地書寫起來，上面是幾行文字，下方是一段咒語，最底下畫了一個魔法陣。
「我是否有幸知道，哪幾個人是最終的倖存者？」紅公爵終於放下心來，他顯得極為恭敬地問道。
赫爾接過符石，心裏頗為高興，因為不死之王既然這樣說，證明這東西沒有距離的限制，魔法師常用的傳訊術距離不超過二百五十公里，如果想要傳遞得更遠，就必須通過接力的方式一站一站地傳下去，哪裡有這個方便？
可以確信，這絕對不是因為赫爾本身的魅力有多麼巨大。
「我需要守護士、預言家和幻術師。」赫爾立刻說道，立刻從每一個隊列之中都走出幾個人來。
完成儀式之後的第三天，無意中計算了一下，發現自己已進入魔鬼山脈將近一個月的赫爾，開始有點想念外面的世界了。
「他比你們先到，也比你們先進入幻境。」不死之王閱讀了紅公爵的想法，所以立刻說道：「他是你們之中最擅長利用地形的一個，設置圈套打伏擊戰，是他最擅長的戰術。」
突然棋盤冒出煙雲，煙雲漸漸凝聚成形，最終變成一個和赫爾非常相似、身穿連帽長袍的人影，唯一不同的就是帽沿底下露出的那張臉，那張臉和紅公爵活著的時候一模一樣。
猶豫了一下，最終他捨不得浪費收割者的靈體，他想看看收割者變成的亡靈魔仆最終能夠變得多麼強大。
正當他為未來而提心弔膽的時候，門突然間打開了，這裏的主人出現在門口。
在幻境之中絕對不可能知道誰是對手，誰又是幻境產生的怪物，他又沒有辦法和別人取得聯絡，只是感覺之中，有兩個對手與眾不同，他們特別厲害。
不死之王替赫爾想了一個辦法：「這樣吧，你
這種待遇讓赫爾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他還從來沒有被這樣尊敬過。
聽到不死之王這樣一說，赫爾暗自欣喜，因為他原本就擔心自己沒有幾個信得過的手下。
當赫爾和紅公爵將各自的那一份拿在手裡的時候，突然間卷札「呼」的一聲點著，在一片明亮的火光之中迅速燃燒殆盡，一切都和當初的魔法契約一模一樣。
「在古代，這是向對方表示效忠的最好證明，交出生命就意味著死亡，所以只要你和你的對手互相交換『生命誓約』，那個魔咒就不解自除。」
隨著禱告完成，兩縷黑煙頓時消散，正當赫爾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就看到線團迅速展開，然後自己伸展扭曲，在半空中捲曲成一對互相交纏在一起的心。
所以他確實有可能根本就沒有遇到過他的對手，因為以他的那個對手的性格，看到他那浩浩蕩蕩的大軍，肯定遠遠地躲開了。
因為幻境之中，只有兩個對手看上去與眾不同，但是他們的戰鬥方式，全都和他的對手並不一樣。
將紅公爵翻轉過來，臉朝著天花板，赫爾將匕首對準他的心口，然後一刀插了上去。
他早已調查得清清楚楚，他的對手原本只是一個裁縫師，發跡只是最近的事情。
魔力五角星的五個角蹲著四尊雕像，分別是死神、冥皇、魔王和墮落天使長、剩下的那個角就在赫爾的腳下。
那個戴著桂冠的白鬍子老頭立刻下去張羅起來，很顯然這些野人對各自的實力非常清楚，赫爾甚至懷疑，他們事先已研究過，所以轉眼之間就排成了六行。
「你們都是相當優秀。」不死之王並不吝嗇對別人加以讚揚：「能夠到達這裏，而且在幻境里做出正確的選擇，就是最好的證明，不過最重要的是，你們最終存活了下來，對於優秀的人材我一向都很感興趣，我希望你們為我服務。」
赫爾無意間看到那個女人的領口別著一個金色的圓盾，那是守護士的標誌，他立刻想起作為一個專研死靈魔法的人，守護、預言、幻術這三類魔法和他永遠無緣，而他的亡靈魔仆也不可能擁有這類魔法，這無疑是他最大的弱點。
「總共有四個人活了下來。」不死之王並不打算在這件事情上撒謊。
「我不可能是唯一的倖存者吧？」紅公爵問道。
這場死亡舞會終於結束了，他是最後的勝利者，也是唯一的倖存者。
他身披著黑色長袍，雙手攏在袖管中，靜靜地站立在那裡，他已這樣站立了兩天，如果不是變化成亡靈，還真無法支撐下來。
而另外兩個倖存者，一個擅長強攻，一個喜歡突襲，而他則長於協調全部的力量，在力量對比佔據優勢的情況之下，以強凌弱將對手一口吞掉。
隨手一招，不死之王憑空變出一
這片真誠之心，讓不死之王感到非常高興，他覺得自己確實沒有看錯人，擁有一個有能力有忠誠的代理人並不容易。
「我的敵人？我進入這裏的時候，好像沒有看到過他。」紅公爵裝出一副微微有些錯愕的樣子，不過他心中卻充滿了疑慮。
突然他想起，他的這個代理人的實力還不強，應該給他配屬幾個厲害的保鏢。
不死之王說道：「不過，就是建造幻境室需要花費一些錢，差不多一百三十萬克朗左右，我相信這筆錢對你來說算不了什麼。」
作為對這片真誠的回報，他當然應該有所表示。
想了半天，不死之王最終想起，外面那些將他當作是神來崇拜的人，對這些人，他絲毫都不在意，他甚至有些認可赫爾對那些人的定義，用野人來稱呼那些早已退化到原始形態的傢伙。
「您打算怎麼處置我們？」紅公爵終於問到至關緊要的問題。
在一個空蕩蕩的房間里，紅公爵不停地走動著，他顯得有些煩悶，不過更多的是茫然，他醒來的時候，只有一個人。
「你的那三個亡靈魔仆里隨便挑一個就可以了。」不死之王說道。
對紅公爵，赫爾沒有一絲好感，當然他更不會希望紅公爵的靈體保有意識，而且對他來說，紅公爵變成的這個亡靈魔仆，力量越強大越好。
不死之王點了點頭：「這倒是一個大問題。」他想了想已有了主意：「你可以教他們。」
原來的那批人里除了精靈魔法師貼片、教練和仍舊活著的技師，其它人和他都有些距離。
「老師？」赫爾聳了聳肩膀，他不知道怎麼回答。
對於不死之王交給他的使命，他真心誠意打算盡自己的能力去完成。
同樣裝出一副深思熟慮的模樣，猶豫了許久之後，赫爾勉為其難地同意了不死之王的提議。
如果一個族群之中大部分人都是魔法師，因為男人總是更加具有攻擊性，自然而然會選擇成為元素術士、密咒法師、召喚士、甚至死靈法師之類攻擊力強的魔法師。
在黑煙之中三塊實質體正在緩緩地凝聚成形，那是幾塊碎骨拼成一張骷髏臉和一對骷髏手爪，骷髏手爪一把握住了鐮刀長柄。
老頭自己帶隊排在最左邊的一列，那裡面幾乎全都是老頭、老婆婆。
當紅公爵寫完最後一筆，原本藍色部分的墨跡，頓時全都變得像兩人的簽名一般鮮紅。
赫爾在隔壁的房間看著不死之王和紅公爵的對答，所以他很清楚應該如何表現，才不會引起紅公爵的懷疑。
不死之王淡淡地說道：「那只是浪費時間，你們四個人的選擇各自不同，有弱點也有優勢，雖然實力有高低，但是沒有一個人佔據絕對的優勢，除非一方失誤，要不然誰都別想殺死誰。」
穆恩老頭終於得到了他夢寐以求的愛情。或許對老頭來說，這是個不錯的結局
赫爾照做不誤，當然他在卷札上籤署的是自己的真名，因為他知道紅公爵肯定已知道自己的真實身分。
「很榮幸能夠被您這樣的人物看中。」紅公爵畢恭畢敬地說道：「不過，您想要同時招攬我們兩個人恐怕做不到，我們倆受到魔咒的束縛，我們之間必須有一個人死去，這是不可解除的誓約。」
隨著不死之王的手輕輕一抖，卷札一分為二，正好一人一份。
魔法卷札書寫好之後，不死之王將鵝毛筆遞給赫爾，然後指了指卷札的下方說道：「用筆刺破你的手指，然後在這裏簽上你的大名。」
「有一樣東西是最好的老師。你沒有忘記自己是怎麼掌握亡靈之主的所有技巧的吧？」不死之王說道。
得到了紅公爵的同意，不死之王將赫爾叫到這裏，他裝模作樣對赫爾說了一遍同樣的話。
「幻境？」赫爾問道。
「為什麼不繼續下去？不是說，要決出一個勝負？」紅公爵又問道，他已有一些把握，這裏的主人並不想殺他們。
「嘩啦」一陣輕響，赫爾手腕上那個無法取下的手環散落了下來，白色的珠子散落了一地，只有代表他的那顆仍舊還是紅色。
不需要任何說明，赫爾明白不死之王的意思，他並沒有太多的猶豫，接過了匕首，走到紅公爵的身邊。
說到人脈，除了夏隆，沒有第二個人為他撐腰；說到地位，只是在陸軍部和軍事情報處有個空頭銜，有一幫各懷心思的手下；說到錢，他倒是剛剛到手了一筆價值二十多億的橫財，不過他並不能夠動用這筆錢。
紅公爵有的時候或許很狂妄，不過，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他絕對不認為，七個人里他的實力最強，其它人都死了，就他一個活了下來。
他的對手，有什麼能夠打動不死之王？錢？地位？還是人脈？
「我需要一些志願者，凡是自願跟我前往外面世界的人，請站起來。」赫爾並不喜歡別人跪拜，所以他想到一個能夠讓這些野人立刻接受的辦法。
「雪莉，這是你的名字，我沒有記錯，對嗎？」赫爾走到女孩的面前說道：「你還太小，我怎麼能夠將你從你的父母身邊奪走？」
為收割者的靈體所化的亡靈魔仆祈禱來最強悍的力量之後，赫爾靜靜等候著最後一個亡靈魔仆的成形。
「只死了三個？」紅公爵自言自語道，他暗自猜測其中到底有幾分真實。
他同樣也不認為，這裏的主人會突然慈悲心發作，放過他們這些闖入者。
至於夏隆先生的那些手下，他更加不敢動用，剛剛經歷過的那場大清洗，說明夏隆先生自己都無法保證手下的忠誠。
不死之王雖然沒有解釋什麼，卻已讓紅公爵相信，他的對手曾在幻境之中，只是自己沒有遇上罷了。
這一次赫爾足足等待了幾個小時，線團之中才飄起了兩縷黑煙，這兩縷黑煙交纏著冉冉而上，淡淡地勾勒出一男一女兩個人形。
赫爾的神情僵硬起來，他總算明白，什麼叫便宜沒好貨，好貨不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