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十三集 贏家輸家
第一章 火山基地
茂盛的植被不但生長在火山的外壁，甚至連火山口的內側，也長滿了蔓藤和灌木類的野生植物，只有火山口的底部寸草不生，那裡有一條裂縫直通火山裡面，煙就是從這裏冒出來。
巨大的鍛錘一上一下，擊打在那些鋼質鍛件上，火星竄出數米遠，但因為有魔法隔絕，所以沒有絲毫聲音傳遞出來。
火山最後一次噴發，是在兩千八百年前，那是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噴發，火山灰埋葬了當時一座相當著名的大城市，也造就了它的不世凶名。從那以後，這座火山就被世人稱作「地獄之門」。
岩漿的凝結物無論如何都比不上岩漿本身，再加上爆裂的岩漿四處飛濺同樣具有相當殺傷力。
簡陋的吊架、沈重的鐵鈎和滑輪組，周圍定忙忙碌碌的人們，這些魔法師此刻暫時充當鐵廠工人的角色。
底下是一個巨大的空洞，那是火山噴發之後，岩石凝結收縮造成的，面積大概有幾百坪，數百根不同粗細的石柱支撐著整個洞穴。
「如果戰爭只是費錢費力而沒有任何好處的話，這個世界就不會有那麼多戰爭了。」赫爾突然間感到自己彷彿像是一個哲學家：「就拿技師來說，他肯定對這一次進攻裁判所非常期待。」
帶往梵塞的第一代魔機，除了半人半蜘蛛形態之外，還是半木質半鋼鐵結構的，木質部分佔百分之八十，在梵塞，這些人形魔機還能夠耀武揚威，但是在這裏，那僅有一次和裁判所的正面交鋒，足以證明，木質結構的魔機在魔法攻擊面前非常脆弱。
兩個人跟在馬車後面進了火山口。
「還有兩批。」齒輪看了一眼手裡的清單，上面羅列著所有的物資。
三十架魔機是個不小的數字，所以赫爾決定花費一點時間，把這些魔機全都改裝為全鋼結構。
「在武器方面，這場戰爭被認為是槍枝的勝利，火炮在戰爭中的效果第一次被優秀的槍枝超越，最後，貝魯帝國在兵力和物資的運輸方面也超越亞法一大截，特別是貝魯帝國對鐵軌列車的運用，使得他們總是在局部戰場上掌握優勢。」
不過最貴重的還不是這些鋼質的部件，而是作為動力來源的魔法核心元件。
讓馬車上了升降梯，赫爾和齒輪這才上去，升降梯的旁邊有絞盤，兩個魔法師用力轉動絞盤，將升降梯緩緩地降了下去。
「你知道亞法輸在哪裡嗎？」赫爾問道。
洞並不深，只有二十幾米，但深度相當合適，正好能夠避開生命探測魔法。
誰都知道這是一座非常危險的暫時休眠的活火山，在人類漫長的歷史上，它曾幾度噴發，埋葬無數人的性命。
「我參加過增援那庫恩要塞的戰
在那一顆顆西瓜大小的岩漿彈旁，還盤著幾十條鐵眼鏡蛇，它們同樣等待著進行攻擊。
「這應該是最後一批貨物了吧？」赫爾隨口問道，他看了一眼天色。
這些魔法師取的岩漿並不多，只是西瓜大的一團，這些岩漿從洞口取出之後，居然沒有冷卻凝結，而是被一層無形的隔膜包里著，紅彤彤的堆在一邊。
「完全是僥倖。」赫爾說道：「你知道，我是來找尋征服者查理陵寢的線索，所以和教廷談妥之後，他們讓我在圖書館隨意查找。傳說征服者查理的陵寢在一條河的入海口，所以我必須查找各種地理和水文資料，特別是那些曾存在過，之後又消失了的河流。」
齒輪此刻腦子裡也有些亂鬨哄的，對於赫爾的異想天開，他還不能夠完全接受，因為他無論如何都不認為，那些長著六條腿，且需要一個魔法師專門伺候的東西，能夠在戰場上，在硝煙瀰漫情況複雜的環境中衝鋒陷陣，那東西太嬌貴了，動不動就故障。
幸好當初尋找藏身處的時候，赫爾就注意到了這個地方，這座活火山底下有岩漿，而岩漿帶有大量的熱能，岩漿凝固之後形成的礦石，很多是富含火元素的材料，他原本打算將火山岩製成魔法彈藥，沒想到技師給他出了這個更好的主意。
「我感覺你說的是那些已被淘汰了的重裝甲騎兵。」齒輪說道。
火山口裡另有蹊蹺，只見地上那道裂縫旁的一塊巨大岩石，忽然間滾動了幾米，露出一個洞口。一架升降梯就停在那裡。
「真是一個不錯的地方，你是怎麼找到的？」齒輪問道。
雖然有些不以為然，齒輪也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和赫爾多費口舌。
改造好的魔機，就像是一隻只巨型的蜘蛛靜靜地趴在旁邊，它們的外殼泛著猙獰的烏黑光澤，背上是一道傾斜的鐵板，鐵板的斜度很大，就算是實心炮彈正面擊中也難以穿透，十有八九會被彈開。
不過此刻赫爾對於這一切都不感興趣，他更在意另外一邊。
在空洞中央有一個四、五坪大小的凹陷，裏面泛起滾滾的岩漿，如果不是那赤紅的顔色，看到它的人恐怕會以為那是個小池塘。
就在這時候，那輛馬車已到了山頂，兩個人不得不站起來，讓馬車通過。
「而空騎能夠如此囂張，還不是因為空騎士每人都有一枚空間戒指？
「現在我們有了戈勒爾這個鋼鐵大亨作為後盾，又有了技師和他的那幫手下，背後還有不死之王這個靠山，不把握這樣的機會就可惜了。」
齒輪一下子被問住了，因為導致戰敗的原因很多，但他隨後便接著說道：「首先就是軍事體制的差異，貝魯帝國的軍事體制現在看來是最先進的，他們的參謀制度，在這場戰爭中被證明非常完美，除此之外，貝魯帝國的軍官和士兵素質都遠遠超過亞法。
這些改進過的魔機，雖然放棄了上面人形的部分，只留下了蜘蛛樣子的軀體，看似節省下很多，但它們都是用E27號鋼材製造，外殼更是冷鍛而成，比一門重炮還貴，這還不算頂上的那門六十毫米口徑的霞彈炮。
「你的觀點太悲觀了。」赫爾笑著說道。
「你怎麼會想到調查這些？」齒輪問道。
此刻的他已不是以前那個小裁縫，眼界的開闊讓他的心胸也寬廣了許多，而且看待問題的角度也和以往有所不同，雖然在謀略方面遠不如齒輪，更沒有克力特曼那種運籌帷幄的智慧，但是他的眼光卻已超過了齒輪和克力特曼。
「你就那麼肯定，教廷在此之後沒有布設監視點？」齒輪問道。
「一切按照計劃進行就可以了，三天後我一個人前往教皇宮。」赫爾說道。
這個另類的辦法不是任何一個魔法師想出來的，發明者是技師這個大外行，真空護罩是防護系最為基礎的魔法，這類魔法全都有持續時間長、消耗魔力少的特點，以這些魔法師的實力，讓真空罩持續五、六個小時根本不是問題，必要時，五、六個小時之後再施展一次真空護罩就行了。
「那是因為你沒有上過戰場，雖然亞法和貝魯的這場戰爭，我一直都在後面沒有直接上戰場，但是作為一個身處前線的士兵，我個人的感受比什麼軍事評論家、戰略研究家都深刻，你知道，我從這場戰爭看到了什麼嗎？」赫爾說道。
「不，這裏的監視點很多，多得讓你難以想像，有監視地熱的，有監視火山內部情況的，還有監聽地面震動的，大大小小有數百個監視點。」赫爾說道：「不過我也打聽到，每年春季都有大批的伐木工人到這裏偷伐木材，但卻沒有任何人管這件事。」
這個杯子形狀的火山口的一側有一道缺口，就像是一個天然的出入口，又彷彿是一扇高聳而又狹窄的大門。缺口外是一塊平台，此刻正有兩個人坐在那裡，悠然地眺望著遠方。
在這種情況下，
在梵塞還沒有打過真正的仗，前前後後已花掉了一千多萬克朗，而這一次為了打裁判所，單單兩百三十多具改進過的魔機，就超過了這個數字。
這個如同小池塘般的岩漿口旁邊顯得非常熱鬧，一邊架著鍊鋼用的煉爐和從鐵工廠運來的工具，另外一邊，則是十幾個魔法師們聚攏在一個巨大的魔法陣里，他們正不停地抽取岩漿。
因為出發前，技師已為預料之中可能發生的損毀準備了大量備用件，所以那些精細的運動機件用不著赫爾費心製造，他需要製造的只有外殼和支撐架這類東西。這些部件不太容易損壞，所以技師預備的部件不是很多。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帶來的那些奇特馬車中的一輛，在一頭鋼鐵犀牛的拖拽之下，正朝著山上而來。
「你最好四處轉轉，以便吸引目標，等到我們開始進攻之後，再趕過來。」齒輪說道：「或者你根本用不著趕過來，反正以你的實力，多你也不多，少你也不少。」齒輪調侃道。
「你那麼肯定你的魔機有用？在我看來，就算要製造軍火賺錢，賣槍枝彈藥或者火炮同樣賺錢，」齒輪說道。
出力相差一倍，製造難度和所需材料的價格相差十倍不止，拿出材料的赫爾不痛心，齒輪這個精幹的人反而感到有些受不了。
它們已不是鐵眼鏡蛇而是熾熱灼炎蛇，和鐵眼鏡蛇比起來，熾熱灼炎蛇定一次性使用的攻擊性武器，可怕的熱度不但使任何碰到它的人都會嚴重灼傷，就連熾熱灼炎蛇自身的鎧甲也承受不了，時間長了也會漸漸銷蝕，但是熾熱灼炎蛇整體的威力，要比鐵眼鏡蛇強大的多。
聽到赫爾提到秘密基地，齒輪發出了會心的微笑。
這起發生在利馬帝國時代中後期的慘案，造成的後果就是，在其後的兩千八百年之中，這座火山腳下再也沒有人煙，甚至方圓幾十里之內連農田都看不到。
「為什麼你會有這樣的感覺？」赫爾感到非常奇怪：「不過就算是那樣也沒有關係，不是有一句名言：歷史就是一個大的輪迴，只是在不停地重演以前發生過的事情。
「我告訴你，我的看法是，亞法是輸在背包上。亞法士兵的負荷能力不足貝魯士兵的三分之二，而且滿負荷的前進速度，更是不能夠和對方相比。
「我明白了，這座火山的腳下當初應該有一條河，火山噴發之後，將河蓋沒了。」齒輪是聰明人，當然立刻猜到：「教廷想必有這裏完整的記錄，而且這是一座活火山，他們肯定隨時都在監視著，但是你怎麼知道，這些監視魔法陣對於人的氣息
任何一個進攻點都只會有一次攻擊，攻擊時間絕不會超過十分鐘，從進攻開始到打掃戰場，必須在如此短暫的時間里結束。
所以進攻只會是迅雷不及掩耳般地，在對方最不防備的時候發起，以霹靂雷霆般的氣勢和閃電劃過天際一樣的速度，給予對手致命的一擊。
「戰爭真是一件費錢且費力的事。」齒輪重重地嘆息了一聲說道。
「習慣，一個人一旦養成習慣是很難改變的，就拿我來說，我原本只是打算在這裏查一些資料，然後離開，教廷對於我來說，只是一個短暫停留的地方，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仍舊不由自主地會想要在這裏建立一個隱蔽的基地，當我看到這座火山的資料后，就下意識地確認，這裡是最適合建造秘密基地的地方。」赫爾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膀說道。
倉卒改造，所以赫爾不可能去弄像E27那樣的優質鋼材，他只能用到處能弄到的廉價生鐵代替。
不過這也是事實，計劃已反覆驗證過，幾乎考慮到了一切可能發生的變化，他們可以依靠的，就是擁有大量超級魔法師的優勢。
齒輪並沒有帶太多的彈藥，這不是因為他們的兵工廠製造不出，也不是錢的緣故，真正的麻煩是太多彈藥沒辦法運進教廷國。
這些抽取出來的岩漿也是彈藥，用來彌補炮彈的不足。
「這次對付裁判所，同時也是試驗他的那些武器，技師那個傢伙，讓我把進攻的情況全都記錄下來，他要看看他那些寶貝的戰鬥情況，以便進一步改進。」齒輪說道。
因為沒有人煙的緣故，更因為火山灰富含植物生長所需的營養，所以這座火山四周生長著茂盛的植被，將近三千年的時間，使得這裏變成了一片鬱鬱蔥蔥的森林。
他的這位老大確實有建造秘密基地的癖好，在密斯康，在雪露特，在梵塞，在他到過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有他的秘密基地，而且往往還是建造在地下，通道如同蜘蛛網般四通八達的龐大地下工事。
「那個傢伙是個武器狂人。」齒輪說道：「他跟著你干，還真是跟對了，以前在梵塞的時候，他沒有這樣的機會，狂人的本色也就沒有顯露出來，到了你這裏，他要人要錢，你都給他，他別提有多滿意了，就連魔機這種普通工程師不會去玩的東西，他都有機會隨意試驗……呵呵。」
柔特港東南兩百多公里的地方有一座火山，整齊的平頂錐形，不時的還會往外冒煙，以顯示自己隨時有噴發的可能。
新的魔機全部用鋼材製造，重量達一點八噸，比原來木質結構薄鋼板外殼的初級魔機要重得多
「一個星期之後怎麼樣？」赫爾想了想問道。
赫爾確實想像不到，真空護罩居然還有這樣的作用。
鍛錘正在鍛造魔機的零件，這些是為了改裝最初那三十台魔機而建造的。
「當今世界不大太平，亞法和貝魯剛剛打過仗，北面費倫和那瓦之間為了領土問題眼看著就要開打，再加上這幾年北方之狼一直都在尋求出海口，十年前他們在西面打出了一個出海口，兩年前他們擁有了東面的出海口，現在又把眼睛盯向了南方，這一仗遲早會打起來。
「當然不可能，我只是無意之中看到了一份記錄，那上面說雷頓二世執政時期，曾有人提出開發這片土地，因為這裏的土壤相當肥沃，提議最終被否決了，理由自然是人的性命比土地更加重要，但是發出提議的人並沒有妥協，反而私自帶著人進入墾荒，並且在火山腳下建立了一座隱秘的村莊，這個村莊十年之後才被發現。」赫爾說道。
「另外一個讓我記憶猶新的就是空騎，那玩意兒打不到它也就算了，更討厭的是，空騎能帶的彈藥很多，如果不把它驅走，而讓它盡情地攻擊的話，就算是一支集團軍都會被它打成碎片。
「我們這邊沒有任何問題。」齒輪說道：「如果你打算一個星期之後發起攻擊，那麼最晚三天之後就得和教廷聯絡。」
已有兩條鐵眼鏡蛇改造完畢，原本鋼質的外殼現在變得通紅，就像是燒紅了的烙鐵，身上布滿了猙獰的符紋，這些魔法符紋不停地往外冒著火星。
「那種鋪天蓋地幾萬人、幾十萬人廝殺的場面將變得越來越少，更多的是能夠攜帶大量的彈藥、不容易被擊中，或者擊中也不會被徹底擊毀的戰爭機器之間的戰鬥。」赫爾說道。
「知道他想幹什麼嗎？」赫爾神秘地說道：「麗達的父親已幫我們找到了一批買家。
「你看到了什麼？」齒輪的興趣上來了，討論戰略和戰術是他最感興趣的事情，因為他原本在軍事情報處就是干分析情報的工作，其中就有軍事戰術和戰略分析。
他是負責制訂所有計劃的人，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為了這一連串的行動，他們付出了多少金錢。
「步兵的輝煌曾被騎兵所取代，後來重甲騎兵的出現，讓輕騎兵成為配角，然後火槍的出現又讓步兵重現輝煌，並且一舉將重甲騎兵掃出了戰場。撥內巴大帝讓炮兵變成了戰場上的主角，現在散兵線和後膛來福槍又讓火炮靠邊站，很難說重甲騎兵不會以另一種形式重新出現在戰場上。對了，空騎不就能看作是騎兵的演變？」
「你打算什麼時候進攻？」齒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