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十三集 神人之間
第二章 生和死
赫爾反反覆覆的將那段對天魔的描述看了幾遍，讓他感到疑惑的是，天魔居然不是負能量生物。
說到戰鬥方式，黛安娜和赫爾恰好是兩個極端。
黛安娜並不是笨蛋，最近這段時間她一直隱約有些感覺，好像自己欠缺些什麼。而且，一直以來她都感覺得到，只要想明白了這些，她就能夠看破虛幻和真實的區別。
但更加令赫爾感到心驚肉跳的是，入滅還不是普通的死亡。
這種對死亡完全漠視的態度，效果非常明顯，不過他並不是像黛安娜那樣漸漸能夠支撐更長的時間；相反，自從他對死亡變得無動於衷之後，對決的時間也變得更短了，都是一下子被幻象秒殺，前前後後用不到兩秒鐘的時間。
赫爾感到愕然，自己豈不是等於已經修到了《大樂賦》的第十層？
唯一不同的就是，在領域空間裏面不會有真正的死亡，這種死亡的感覺只會持續一分鐘左右，之後一切又恢複原狀。
作為一個資深的死靈魔法師，他多多少少能夠猜到這樣做的目的。
他心中暗想。仔細想來他同樣也和虛幻的黛安娜對決過，虛幻的黛安娜和真實的黛安娜在力量和技巧方面沒有任何差別，但是一個卻可以幾下就將他擊敗，另一個卻是他的手下敗將。
漢文明就更加奇怪了，他們不叫成神，而是稱之為飛升。
最詭異的是，那上面認為任何有形有質有能量的東西都不可能永恆存在，只有無形無質無能量的東西才可以達到永恆。
霍布斯教授沒有翻譯，不過赫爾也能夠看懂這兩個字的含意，翻譯過來就是送死或者自殺。
臨死前那一瞬間的恐懼、被擊中時候的絕望，甚至連疼痛的感覺都分毫不差，然後就是神智開始漸漸模糊。
有讓人復活的神術也有類似的魔法，不僅神聖系有這種能力，亡靈系同樣也可以做到。
幾乎就在一瞬間，黛安娜的身影消失了大半。幻之聖鎧雖然強悍，但同樣也有一個弱點，那就是分身不能夠承受攻擊，只要被攻擊到就會立刻消失。
赫爾暗自嘀咕，「這《大樂賦》或許改成《大悲賦》更加合適，修鍊的目的居然是要送死。」
他從來沒有聽說過天魔這種東西，從描述之中看來，天魔絕對不是魔界生物，更像是幽魂或者幽影之類的死靈生物。他對於死靈生物瞭若指掌，卻從來沒有聽說過與之類似的。
「停！」黛安娜高叫起來：「讓我換上鎧甲重新打過。」
這個好運的傢伙偏偏歪打正著，用錯誤的方式練習出不懼生死的本能反應，以他的實力如果碰到半神
現在她終於明白了。
那三本秘笈總是隨身攜帶，但赫爾從來沒有拿出來給黛安娜看過，就算看了，也未必看得懂，那上面的文字絕對不是短時間能夠學會的。
這樣一想，他又想起一些東西來。
那三本秘笈之中，開篇都有大段這類的描述。以往他全都將這些當作是廢話，所以一向都是跳過不看，而這些廢話之中就有關於看破生死的描述，除此之外還有更多玄之又玄的東西。
「原來看破生死竟然那麼容易。」
她當然看得出自己輸在哪裡。一開始她將失敗歸咎於赫爾那拚命的打法，但是失敗得多了，她漸漸發現最終的原因是她並沒有辦法完全控制住自己的行動，那種下意識的閃避完全來自於本能。
反正黛安娜幻化出來的那些對手，沒有一個是他能夠打贏的。為了節省時間，所以他乾脆不管對手出什麼招，直接一招便打過去。
赫爾不喜歡哲學，所以他越看越感到頭痛。三本秘笈裏面全都涉及到對生死的描述，但是描述的內容完全不同。
那種連幽魂都算不上的東西叫做天魔，名字倒是非常威風，赫爾將那本秘笈翻了過來，秘笈本身就叫《天魔秘籙》。
赫爾並不是哲學家，研究哲學會讓他感到頭痛。不過，此刻他並沒有辦法感到頭痛，因為他正感到痛苦不堪。
至於天魔，從幾本秘笈上面的描述看來，漢文明的修鍊者挺害怕這種高層空間的生命形式，天魔沒有什麼攻擊力，但是搗亂的水準一流。
按照那上面所說，《大樂賦》前面的十一層境界全都只是手段，這些手段就是為了「破而後立，寂滅永生」這個目的而獲得足夠籌碼。
《大樂賦》練到最後居然是為了成為一種連幽魂都算不上的東西，而要達到這個目的就必須經歷一次寂滅。這實在讓赫爾無話可說，他現在特別後悔當初沒有看清說明就急於開練，現在是騎虎難下了。
她完全是反射般的揮劍疾斬，倉促之下出劍自然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在黛安娜的預想之中，赫爾應該仍舊像以往那樣。
一開始的時候，他還會本能的閃避而且總是閉著眼睛等死，但次數多了他甚至連閉眼都用不著，就直愣愣看著自己被穿透或者打扁。
當黛安娜在一旁愁眉不展的時候，赫爾卻在暗自高興，雖然被逼著打了幾十場，累得他差一點吐血，不過他還從來沒有那麼爽過。
赫爾
這和其他的成神的方法完全不同。
把那些廢話看完，赫爾徹底傻掉了。
聽到黛安娜叫停，赫爾帶著一串殘影遠遠逃了開去。剛才他就在奇怪，這一次碰上的對手怎麼和往常完全不同，如果是幻化出來的對手剛才那招絕對不會有用。幻化的人物不會擁有對死亡的恐懼，所以攻擊和格擋都會像機器那樣精密。
黛安娜當然不認為赫爾真的已經達到了看破生死的地步，如果真的看破的話，絕對不會在對決練習的時候支撐的時間越來越短。而黛安娜多多少少也能夠猜到，赫爾其實是用快速死亡在應付對決練習，這是一種標準的偷懶方式。
直到這個時候，赫爾才注意到《大樂賦》最高境界只有八個字「破而後立，寂滅永生」。
領域的特性倒是很像第十層提到的「空」的境界，只不過「空」沒有任何屬性。
第二種對生死的描述倒是很合乎他此刻的狀態，那就是淡然的面對生死。只要不把生死看得太過重要，生死本身就變得不那麼重要了，不過這樣做終究還是為了生。對這種理論，赫爾非常讚賞。
之前聚集的全都是「力」。按照老教授的翻譯，「力」就是能量，各式各樣的能量，但是到了「空」的境界，「力」就變得毫無意義。
幽影是死靈系頂級存在之一，最厲害的殺招就是直接攻擊靈魂，它的靈魂侵蝕可以讓一個下位神靈直接隕落。
黛安娜直接將他扔進了領域空間裏面。並且幻化出各式各樣戰聖級別的高手，不停和他決鬥。
此刻他已經是第九層境界，可以吸收天地之間的各種能量。這一層完全是量的積累，等到量積累到了一定的程度，自然就會突破到下一層。
在黛安娜的領域空間裏面，所有一切都像是真的，甚至連臨死之前的感覺都和真的一模一樣。
逃並不是她的擅長，千重劍影既是殺招同樣也是防禦性的招數。黛安娜的家傳武技講究的是攻防一體，除非強行破開她的千重劍影，否則想要欺近她的面前非常困難，所以逃跑就顯得沒有必要。
雖然有許多謎題等待解決，不過他已經打定主意，絕對不再讓《大樂賦》的境界更進一步。要不然哪一天莫名其妙寂滅了也說不定。
古代埃西人前往的神界就不是現在所說的神界，而且按照阿努比斯的說法，埃西人還人為創造了一個低元神界，那是用來被不能成神、必須由別
原本就感覺不妙，再看到這八個字赫爾差一點昏倒，他連忙仔細翻看《大樂賦》前面以前忽略掉的那部分。
這種理論讓赫爾嚇了一跳，更令他嚇一跳的是，他修鍊得最高深的《大樂賦》居然走的就是這條路子。
霍布斯教授顯然自己也沒有理解第十層所說的內容，當初赫爾看得一頭霧水，但是現在他只看了一眼就感覺到，那上面說的好像就是領域。
以往他這樣進攻，都只會被一招斃命。要知道閃爍並不是不會受傷，從半次元之中出來的那一瞬間絕對會被擊中。
他連忙翻到後面，第十一層的標題絕對怵目驚心——「入滅」。
她打算好好教訓一下這個沒有上進心而且整天偷懶的傢伙。和那些幻象不同，她的攻擊是實實在在的，以她和赫爾之間的實力差距，挨上一下，赫爾至少要在床上躺一個星期。
將《大樂賦》后兩層境界的口訣想了一遍后，赫爾已經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夠避免境界提升了。
每天都要經曆數百次甚至上千次死亡，很快就讓他感到麻木了。很快他就不去在意死亡，甚至死亡被他看作是一種解脫。
從領域空間裏面出來后，兩個人都差一點吐血。對於赫爾來說，反反覆覆重來了十幾次讓他吐血，而對於黛安娜來說，幾十場戰鬥只贏了七場，這對她來說絕對是最為糟糕的戰績。
一開始黛安娜並沒有注意到這件事，當赫爾在練習「迅速死亡」的時候，黛安娜在進行自己的練習；直到她無意間看到赫爾的成果，旁觀的她差一點吐血，她絕對沒有想到結果居然會這樣。
很快黛安娜的分身變得越來越少，她的行動更是被限制在一個很小的範圍中。
「停。」黛安娜大聲喊道：「重新再來。」
而入滅就完全不同了，那是真正的死亡，連靈魂也不會留下的死亡。
幽魂類的死靈生物之中最強的就是幽影，從實力上看來幽影遠比這莫名其妙的天魔厲害許多。
就算是遊離的靈魂也必須吸附負能量才能夠存在，如果沒有負能量，遊離的靈魂會徹底消散。
在領域空間裏面被幻象所殺同樣會感到疼痛，不過這種瞬間的疼痛經歷得多了，同樣也會麻木。
「《大樂賦》果然是由死亡之中感悟生的意義。」
可惜他沒有辦法逃出這個領域空間，這個空間完全受到黛安娜的控制，想要出入首先要問過黛安娜是否同意。雖然他手裡還有兩塊空間轉移符，但那東西實在太珍貴了，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動用。
其中的一本認為死亡
而成神只是為了追求永恆，進入高層空間的一種方法罷了。
入滅其實是要將脆弱的靈魂打散，重新構建出一個「堅固」得多的意識載體，那就是所謂的天魔。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赫爾對死亡變得無動於衷起來。
這種同歸於盡的對攻方式至少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他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死，所以有心理準備，死的時候既不感到恐懼，也沒有太多的痛苦。
狂怒之下，黛安娜並沒有再生成一個幻象，她僅用幻術稍稍改變了一下自己的樣子，然後出現在赫爾的面前。
他同樣也不是傻瓜，第二次對決的時候，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勝利。
但令她明白的居然是個她一直看不起的人物。
同樣是萬千化身，兩個人卻完全不同。
而那些作為戰鬥兵器使用的天使就更別說了。天使之中的強者所擁有的實力比起下位神靈要強得多，但是靈魂卻弱得多，幽影絕對是它們的剋星。
至於最後一種就有些玄妙了。最後一種說法的同樣目的也是為了能夠生存，只不過那上面認為，想要領悟生的意義，就必須從死亡之中探尋；只有完全掌握了死亡的真諦之後，才能夠獲得永生。
明白是明白了，但是要做到卻相當困難，黛安娜知道自己首先必須克服的就是那該死的本能。
赫爾的化身全都在不停閃爍著，這令他看上去更顯得飄忽紛亂。但黛安娜的化身則個個籠罩著千重劍影，整個領域空間劍影重重如同針山一般。
沒有想到，這一次赫爾根本沒有按照以往的方式出招，而是用一連串的閃爍徑直撲進了千重劍影之中；無數纖細的黑絲在千重劍影之中縱橫交錯，這些黑絲非常脆弱，幾乎一斬就斷，但是這脆弱至極的黑絲卻讓千重劍影變得凝重獃滯。
一看到這些赫爾嚇了一跳，好在自從他能夠憑藉自己的力量融合金色魔王之後，就再也沒有刻苦修鍊過，而且最近黛安娜迷上了在領域空間裏面苦修，於是雙修的機會少了許多。
一旦失去了先機，面對同樣穿著幻之聖鎧的赫爾，勝負已經非常明顯。幻之聖鎧厲害就厲害在分身億萬，多一個分身就多一分力量。
第十層沒有提到任何修鍊方法，只是說要領悟「空」的概念。
黛安娜喜歡主動進攻，她的攻擊非常迅猛，千重劍影原本就是以數量取勝的一種戰技。而赫爾以往都是等著別人進攻，在對手的進攻方向，他會
他立刻躲到一個角落之中，把三本秘笈取出並迅速翻找起來。
突然間他想起剛才黛安娜所說的話，頓時變得驚恐萬分。他很清楚這個女人一旦發飆絕對會失去理性，所謂的鎧甲肯定就是那三件保命套裝，不過對那個女人來說，保命套裝同樣也是拚命套裝。
靈魂其實是一種非常脆弱的意識載體，如果不能夠進入幽冥世界，時間長了會自然消散，而受到正能量攻擊，更是會被直接摧毀。
黛安娜是一個敏感的女人，所以她會感到迷惘，她迷失在真實和虛幻之中。但是換成了赫爾，一切就變得簡單許多。
半神畢竟只是少數，而且遇到那樣的對手，這個傢伙肯定會和金色魔王合體。
最奇怪的是他們飛升的空間是同一個地方，但是飛升的方式卻五花八門。有的帶著身體飛升，不過更多的卻是放棄身體飛升到了仙界再重新塑造肉體，更有類似天魔一般完全放棄肉體的存在。
《大樂賦》第十層同樣把赫爾嚇了一跳。秘笈是霍布斯老教授翻譯的，前面那些九層全都是逐詞逐句翻譯，但是從這裏開始，完全就變成了一篇論文，上面全是教授自己的理解。
到了現在他不敢再將這些看作是廢話了。
普通的死亡只是靈魂脫離肉體，對擁有命盒的他來說，只要換一副肉體就可以了；就算沒有命盒，也有很多方法可以復活。
幾乎在一瞬間，領域空間中便有無數人影飛竄。這一次赫爾的手裡沒了空間道標，所以每一個虛影既是他的實體又都不是他的實體。
無數身影在領域空間之中相互碰撞，剛才的那一幕再次重現，雖然穿戴上鎧甲之後用不著擔心死亡，但是黛安娜仍舊下意識的躲閃一下，而這不必要的動作讓她喪失了先機。
赫爾並不是一個喜歡動腦的人，他就算動腦也只會在製造東西的時候動。他根本沒有興趣去分辨什麼是真實，什麼是虛幻，更不在意到底是真死還是假死。
赫爾很早就知道，成神之路並非只有一條，能夠被稱作為神界的空間也不只是一個。
寫這部秘笈的人認為生命的最高境界就是永恆存在，除此之外什麼都顯得毫無必要。不管是強大的力量，還是創造一切、統馭一切的能力，在永恆存在的面前都只是累贅罷了。
一劍落空讓黛安娜嚇了一跳，本能讓她迅速往旁逃開。
黛安娜以前沒有見識過赫爾這樣拚命的招數，一旦遇上頓時慌了手腳，再加上她不擅長躲閃逃避的技藝，偏偏對手就是一個對此研究頗深的人物，被纏上之後她根本就逃不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