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部曲 第三集 丙 牛犢初生
第九章 闖陣
石磯珠倏忽飛回，色澤黯淡許多，彷彿也受到重創。
說話間頭頂紫光爆漲，三盞紫瞳魔燈宛如幽靈，飄到了半空中煥放出妖艷的光芒，籠罩于方圓數里的山野。
足足有半盞茶的功夫，風聲徐止，周圍恢復一片靜謐。
丁原一怔，還來不及多想，那女鬼已撲至丈許開外，森寒的陰風與腐屍難聞的氣味清晰可覺。
原來布陣之人受到丁原與蘇芷玉的言語譏諷，又惟恐他們與谷內被困之人裡應外合，故此驅動紫瞳魔燈變幻陣勢，以求速殺二人。
話音未落，一記震耳欲聾的滾雷在空中炸響，排山倒海似的罡風，呼應著雷聲，宛如泰山壓頂轟擊下來，吞吐著駭人的團團紅紫光芒。
周圍分明是光霧繚繞，樹影搖曳，好像又回到起初的模樣。
但她亦清楚自己與丁原兩個人里，必然要有一個回身去抵擋，這才能護下另一個人。
一道道熱浪從四面席捲過來，令丁原與蘇芷玉如墜銅爐之中。
如此在陣中行了多個時辰，前方傳來清冽水聲，隱藏在光霧深處，看不真切。
丁原不敢怠慢，辨了辨方位朝南跨出了四步。
然而這不過幾千字的巨著，卻字字珠璣，道盡天理玄妙，玄黃本真，為不世之仙書。
半空驀然三聲悶響，散落下繽紛光雨，整個天地好像都猛烈的晃動數下，陣中的殺氣罡風短暫凝固，諸般幻象亦頓時一滯。
蘇芷玉俏立在一塊山石上，盈雪劍已收入劍鞘。
數十頭形狀怪異的凶禽魔獸，個個大如小山丘，自上方的光霧裡躥出，朝著天心燈如雨打梨花一陣猛攻。
他的嗓音並不大，卻以純厚的真氣遠遠送出，即使是在數十裡外也可聽見。
蘇芷玉見丁原無恙，也鬆了口氣，說道：「這是九宮幻門之一，若不識此陣玄奧，在外面一通亂走，永遠也無法打開此門，更不能通過九光魔陣。」
蘇芷玉沉吟片刻，說道：「丁哥哥，麻煩你朝西面走上三步。」
只見兩人腳下的青草俱都枯萎發黃，一片片焦枯的樹葉隨著山嵐飄蕩，乾涸的土地冒著乳白色的蒸氣，一股灼熱的氣浪從足下生起。
「看來大千世界浩瀚如煙海，我卻險些做了井底之蛙。他日若得空閑，定要在奇門遁甲上花些功夫，不然任有通天徹地之能，陷入奇陣之中，也是虎落平陽。」
雖然她在九光滅魂陣中，同樣分辨不出棲鳳谷的具體方位，但依照陣理觀測，理應位於九光滅魂陣的中央，這也合乎先前自高空所觀的情景。
而在十丈外的黑暗中，不知還隱藏著多少未知的危險與殺機？
蘇芷玉小心翼翼朝前邁了九步，然後停住不前，低頭端詳腳旁一個隆起的小土堆。
蘇芷玉心頭一緊，曉得是那暗中布陣之人，眼見自己與丁原就要脫陣而逸，於是掩襲上來。
丁原不明所以，卻依照吩咐做了，眼前突然紅光大盛斗轉星移，竟看不見蘇芷玉所在，耳中聽見她悅耳的嗓音急道：「向南再退四步！」
那聲音哈哈大笑道：「老夫縱橫天陸
他的眼前又浮現起五年多前，蘇芷玉充滿稚氣的小臉，耳旁彷彿聽見那幼嫩的聲音說道：「丁哥哥，你給我講個故事好不好？」
有時候明明看見，三丈外有一樹木，迎面就要撞上，可不管怎麼走，它總在那處，好像如影隨形，保持著與兩人三丈的距離。
丁原心念急閃，暗道：「若我不回身抵擋，只怕我和玉兒都難逃此劫。可是我若要回過身去，必然又將重陷絕陣不得脫身。
那山崖竟然抖動起來，彷彿是一道浮光掠影的水幕一樣。
好在那些蝙蝠只棲息在洞壁上，也不發作，蘇芷玉自然也已經看到，低聲道：「丁哥哥，這是九光滅魂中的幻象所生，只要依照陣法通過，就不會有事。」
若是常人，只怕走不出百步就要被灼烤而亡，化作了乾屍。
火團被拳風一挫，紛紛橫飛而去，大多撞擊在樹木山石之上，擊得石木粉裂，散落一地。
蘇芷玉一邊計算陣法，一邊小心前進。
但在九光滅魂陣的結界之外，卻因受到陣法所阻，對裏面發生的任何情況都無法察覺，更不會聽見丁原的說話聲。
這小土堆大約三寸多高，上面並排擺著三行九顆石子，平日看來也無什麼特異之處，可蘇芷玉卻輕蹙眉頭，右手玉指掐算半晌，才徐徐出了一口氣道：「原來那布陣之人用的是『三三之術』，竟可以配著四象之陣生出三十六種變化，我方才險些小覷了他！」
蘇芷玉在丁原耳邊道：「丁哥哥，可以睜開眼了。」
丁原人在空中雙拳一錯，捲起兩道強勁的罡風朝下轟去，卻是一招二十二字拳中的「此」字訣。
只是在前方十丈外，隱約可見一蓬白光閃爍，依稀是一個山谷的入口。
兩人身外依舊是樹影婆娑，紅光瀰漫，只是頭頂多了隱隱的雷聲滾動。
當日曾山送他石磯珠只為遊戲，沒想到這次下山卻屢屢派上用場。
他功凝雙目，兩眼如寒星一閃，這才依稀透過重重黑雲，看見那洞壁上掛著成千上萬隻黑羽蝙蝠，黃色的冷光便是從它們的眼中射出。
層層雲嵐里，無數道紫電划裂天幕，縱橫交錯，宛如劈岳崩山的天斧神劍，排山倒海的砍向兩人。
於是再無半點遲疑，揮手祭起三枚石磯珠。
只見前方五丈開外，異變陡生，「轟」的一聲憑空爆起一簇紫光，竟形成了兩丈多高的一道光門。
蘇芷玉所說的「雷盡雲生，火滅水起」的道理，他也懂得，於是點點頭道：「這麼說來，出路還是要著落在瀑布上。」
剛一進入魔陣，眼前頓時被漫天的紅光包圍，說不出的陰森詭異。
丁原精神一振，與蘇芷玉對望一眼，喜道：「玉兒，莫非前面就是棲鳳谷？」
蘇芷玉嫣然一笑，俯下柔若無骨的纖腰，輕輕將土堆左角那顆石子移向中間，再將中央石子推到左下角。
四周的蒼松古柏
這聲音不曉得從何處響起，卻自四面八方一同傳來，宛如說話人就在耳邊一般。
蘇芷玉忽而直行九步，又退三步，忽而左行三步，又朝右連退九步，步法看似雜亂無章，卻正合陣法之道。
抵達洞口，蘇芷玉與丁原邁下扁舟，踏在潮濕的青苔地上，耳朵里響起奇怪的隆隆聲。
有時一條溪水攔路，可真的踏了上去，卻是實地，再等回頭看時，水流已在後方。
她蓮步輕移，朝前走了四步，一隻靴子已踏入潭水。
天心燈「叮」的長鳴，在光焰交擊里劇烈搖晃，周圍爆出一蓬蓬耀眼的火花。
蘇芷玉站在瀑布匯聚起的碧潭邊，沉思一會，又打量了一下四周情形，說道：「依照九璣天卦推算，我們入陣后，一共走了九百九十九步，正該是雷盡雲生，火滅水起的變化更替。」
雪原、盈雪二劍不約而同在鞘中微顫，低鳴示警。
蘇芷玉點頭道：「我們已到陣中，那白光可能是什麼寶物發出，正可抵禦魔燈，這才守得谷內平安，看來棲鳳谷里果真有人在。」
但這留下之人，不僅有強敵在側，更是身陷九光滅魂陣，生望渺茫，不過這也總比兩人全都再陷在陣里強。
腳尖剛一離地，下面「喀喇喇」的連串響動，地面紛紛開裂，形成一道道數丈寬的溝壑，一蓬黑氣蒸騰而出，打裏面射出一串串紫色火團。
這山崖之上密密麻麻，畫著無數丈許大小的圖形，宛如符咒圖騰，閃爍著血紅的暗芒。
蘇芷玉立時停下腳步，低聲道：「我們被人發覺啦，恐怕要有麻煩。」
說話間，兩人進退有序，沿著洞穴向里走去。
那紅光一散，恢復到先前情景，只是自己卻已經站在紫光門前。
驀然背後寒氣襲人，一股凜冽的殺機無聲無息逼迫而來，丁原與蘇芷玉竟也未能提前感應，可見來人修為之驚人。
蘇芷玉突感左手一空，已明白丁原用意，驚呼道：「丁哥哥！」
這次丁原也留心腳下步數，當踏出第三百六十九步時，異變突起，原本安靜待在石壁上的蝙蝠猛的振翅群起，黑壓壓一片壓向丁蘇兩人。
此等稀奇古怪之狀層出不窮，丁原漸漸見怪不怪，只抱元守一，隨在蘇芷玉身側。
原來在火團之間，竟有無數的黑色霧狀遊魂，拖曳著冗長的身影殺了過來，由於是從地下冒出，連天心燈也無可奈何。
但那黑氣中，濃重的腥臭味道，依舊讓人感覺異常難受，呼吸也受到了影響。
再回過頭去，什麼妖氛紅光全都不見，竟是一片風清月明的良辰美景。
「玉兒是蘇大叔水嬸嬸唯一的女兒，當年要不是他們送我到翠霞山，焉有我的這條命在？無論如何也需護得她周全，不能令蘇大叔他們傷心。我不過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即使死了也沒有什麼。」
蘇芷玉頷首淺笑道：「丁哥哥說的不錯
她收拾情懷，打量周圍景物，默默推算九宮四象的變化。
正在這個功夫，頭頂傳來一陣懾人的鬼哭狼嚎，膽子小點只怕五臟都要被驚裂。
蘇芷玉回過頭來，朝丁原微微揮手道：「丁哥哥，你照著我的法子走過來。」
丁原徐徐睜開雙目，不僅蝙蝠已經消失，原先的洞穴也不知了去向。
丁原正要反擊，蘇芷玉欺身到近前，出手如電，春蔥似的玉指按在他的右臂上，低聲道：「別動！」
蘇芷玉見丁原若無所覺，暗自幽幽嘆息一聲，也不知是失落，還是因為躲過尷尬的寬慰？
石磯珠發出三溜五彩絢光，瞬間消失在重重光霧中。
此刻周圍的樹木已然停止，北面的古樹卻不知轉換到哪裡去了，平地之上赫然聳起一堵直入雲天的山崖，橫亘住兩人去路，再看不見谷口的白光。
丁原聞言，立刻合起雙目，就聽耳邊呼呼風嘯，大地彷彿在不住搖顫，就像地震了一般。
在身前數丈開外，一蓬蓬紅霧瀰漫在山林之間，以丁蘇兩人的目力，也只能看到十丈開外的距離。
丁原心頭警兆突起，不假思索的與蘇芷玉雙雙騰空躍起。
蘇芷玉嘆息道：「九光滅魂為魔教鎮教之寶，就算有天目照妖的修為也不管用。可恨我功力未夠，否則直搗中宮，毀了那九盞魔燈，便無須如此麻煩。」
待要回頭再找丁原的身影，可一片白光迷離，哪裡還有他的影子？
蘇芷玉花容微變道：「不好！」
在魔陣南方卻是一蓬暗雲涌動，遮掩了半天天空。
一縷縷黃色雲柱扶搖升起，在空中幻化成成千上百的雲霧魔卒，每個身高都在三丈以上，卻只有上半個身子，下體被團團黃雲籠罩，巨靈大手中揮舞奇形怪狀的兵刃，如滔天的巨浪撲擊過來。
丁原的腦袋觸到山岩的一剎那，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直如撞在了空氣里。
蘇芷玉飛手祭起天心燈，柔和的紅色光華噴薄而出，正接著上空壓來的滾滾罡風。
蘇芷玉悠然道：「小妹方才在峰頂俯瞰，這九光滅魂陣有四道門戶，正合風雲雷電四象之數。如今我們所站之處乃魔陣正南，為雷門入口。現在正是子夜陰氣極盛之時，正可藉此相衝雷火之威。」
蘇芷玉微笑道：「這女鬼只是幻象，但切不可對她發動攻擊。否則氣機牽引之下，誘發陣勢，不僅女鬼會由虛還真，更將引得陣形變化，令我們陷入危境。這也是我不敢祭起天心燈的原由。」
丁原回想方才情形，果然發覺有些蹊蹺，這女鬼雖模樣猙獰聲勢驚人，卻未讓他感到分毫的殺氣。
她想在空中迴轉身形，可腰間一股柔和大力涌到，將她送進茫茫白光之中，依稀聽見丁原平靜的聲音說道：「去吧，玉兒！」
只是光芒籠罩的範圍在漸漸縮小，眼看風雨飄搖，漸不能支。
丁原尚是第一次見識到陣法奇妙，暗道：「此次若非有玉兒前來，我只怕連這九光滅魂陣的門戶也找不到！
蘇芷玉恍若
猛然聽見遙遙有一記冰寒的冷笑響起道：「哪裡來的小輩，竟敢闖入我的仙陣？」
丁原心裏一松，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據說原文不過四千五百八十九字，六百三十七句，分為上下兩冊，暗合兩儀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宮之數。
丁原專註魔陣之中，也不曾留意身邊少女的變化，何況在他心目中，蘇芷玉宛如當日那個愛哭的小妹妹。
丁原起初以為又是一條溪流，也不以為意，可走到近前才發現，居然是一道從天而降的瀑布橫掛擋路，也不曉得有多少里寬？
蘇芷玉盈雪劍鏗然出鞘，掠過一縷美到極處的電光，「哧」的將一個撲向丁原的黑色遊魂截滅。
丁原再無猶豫，低聲在蘇芷玉耳邊道：「去吧，玉兒！」
果然蘇芷玉右手輕揚，腕上的靈犀鐲化作一縷銀光，正射中山崖上一副狀若「米」字的圖案，「轟」的將它擊成碎片，山石碎屑紛紛飛揚。
但這種細微的差別於千鈞一髮間，往往容易被人忽略，要不是蘇芷玉的提醒，自己已然出手。
可惜其後漸漸失傳，而眾多轉述研究者，亦無法恢復其精髓，惟傳聞在天道一書的下卷中有全文收錄。
自光門之中，隱約傳來滾滾雷鳴，一團團黑氣洶湧撲出，卻被兩人的護體真氣逼到一旁，不得近身。
丁原依言，走到蘇芷玉身邊，低頭一看，自己落足之處哪裡又是什麼山石？分明是一葉丈多長的扁舟，通體似是一片荷花葉，漂浮在潭水上輕輕蕩漾！
此際兩人的身軀尚有大半裸露在山崖之外，而天心燈又被蘇芷玉將將收起，端的是千鈞一髮。
眼前白光閃耀、風聲呼嘯，如墜雲里霧裡。
當下蘇芷玉主意已定，要犧牲自己，將丁原送出陣去，可她卻沒想到，丁原也是抱了同樣的念頭。
蘇芷玉聚精會神，一邊前行一邊演算，不敢走錯半步，不然就是黑雲滅頂之災。
那洞穴蜿蜒曲折，有時豁然開朗，有時僅數尺寬度，那些黑羽蝙蝠，幾乎都貼上身來。
那天心燈不愧是上古寶物，在九光滅魂陣的五面攻夾之下，卻如銅牆鐵壁，柔和的紅光雖如風中殘燭卻始終不滅，抵擋住一次次猛攻。
一個披頭散髮、滿身流淌濃綠色濃汁的女鬼，雙眼放出懾人的金光，從樹后撲了出來，探出兩隻細長的枯爪抓向丁原。
蘇芷玉低聲叱道：「閉起眼睛，千萬別動！」
一路上雖有幻象叢生，卻未真的遇到襲擊。
丁原心中有些詫異，不明白為何蘇芷玉不祭起天心燈來？
丁原以前也讀過些關於九璣天卦的書籍，曉得那是上古達者九璣子傳下的天算之書。
在丁原與蘇芷玉西側，同樣也是驚濤駭浪迭起，呼嘯旋轉的狂風，竟如有形之體，閃耀著綠色幽光，形成一排排數十丈高的風柱，卷得地上亂石橫飛，險些把地皮也掀了起來。
一陣陰風從洞中吹來，夾雜著令人慾吐的惡臭
丁原嘿笑道：「這個鬼地方虛實莫辨，變化萬千，除非煉就通天神目，不然和瞎子也沒什麼分別。」
蘇芷玉雙目頓時濕潤，珠淚不覺盈滿眼眶。
更麻煩的是，那布陣之人尚隱藏在暗處，若趁勢發動偷襲，兩人更難抵擋。
丁原明白這些變化，多半是頭頂那盞紫瞳魔燈惹出的麻煩，但如今光霧蒸騰，哪裡還看得見紫瞳魔燈的所在？
他凝聚心神，以心頭靈覺朝上方探索，終於隱約感覺到魔燈位置。
丁原於奇門遁甲毫無研究，聞言問道：「玉兒，莫非這土堆中也有什麼文章？」
對方掌握的火候不可謂不絕，正是兩人背身出陣之際，或早或晚，都斷不能陷自己于如此被動。
那魔陣東面更是驚險，天色泛出妖艷的紫藍，映照得山石樹木無比猙獰。
一下子見到這麼多扁毛畜牲，丁原心中雖不畏懼也是一緊，想起神鴉上人的火鴉，與之相比，實在是小菜一碟了。
丁原左腳剛踏進光門，迎面突然傳來一聲凄厲的尖叫。
如此六面夾攻下，幸虧有天心燈庇護，不然只要一個疏忽，任你是大羅金仙也要形神俱毀。
那花草樹木、山石洞穴，無不蒙上了一層凄艷的紫光，說不出的詭異。
那人冷笑道：「你這女娃好大的口氣，今日就叫你知道九光滅魂的厲害！」
丁原抬眼沖里打量，只見黑漆漆的洞里，無數豆粒大的黃睛點點，閃爍著妖異的光彩，宛如鬼火一樣星羅密布，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突然間，那些圖形「茲茲」作響，從崖壁上浮現起來，迅速變大，化作各式各樣的血紅滾雷，或疾或徐，彷彿萬馬奔騰碾壓而來。
蘇芷玉哼了一聲道：「你老人家就別大吹法螺啦，九光滅魂陣雖然厲害，卻太過凶戾，尚算不得天下一等一的陣法。莫說比起雲林禪寺的大日如來陣差了許多，那碧落九泉劍陣也未必輸給閣下！」
丁原一驚，但隨即想到蘇芷玉絕無帶著自己撞壁自盡的道理，這高聳的山崖必然隱藏著什麼玄機。
忽覺著腳下一震，荷葉扁舟無風自動，朝洞口駛去。
可就在這時，那女鬼竟驀然幻化作一團綠霧徐徐升起，消失在紅蒙蒙一片的頭頂。
丁原嘿然道：「閣下既然自稱前輩高人，卻怎麼做出藏頭縮尾的事來？若還有半點志氣，就出來相見，我們在此恭候！」
蘇芷玉明眸一閃，清叱道：「九宮飛升，四象絕殺，原來如此！」
又向前瞧，那匹練一樣的瀑布，正中竟然豁然中分，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來，裏面黑雲吞吐翻滾，也不曉得深淺。
掙脫蘇芷玉的左手環抱，左掌在她纖腰上一送，雪原劍反轉過來，一式「中流砥柱」封住身前。
盈雪劍舞起一團雪光，迫得群鬼辟易，左手攬住丁原虎腰，兩人宛如飛鳥一樣，投向山壁。
如此宛如弈棋一般，將九顆石子重新布列，在外人眼中卻看不出絲毫名堂。
這個時候，蘇芷玉臉上忽然微微一紅，鬆開握住丁原的縴手，一顆心莫名的連跳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