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部曲 第四集 丁 靈犀度劫
第十一章 雪獄
三人徑自出了寥香閣朝念祖塔行去，守在塔外的四名山莊護衛遠遠看見了畢虎，其中一名看似頭目的中年漢子迎上道：「雷爺，這麼晚了您怎麼還沒歇著？」
原來在這浮冰上倍受酷刑煎熬的，竟然是他的舊識雲冪宮宮主石磯娘娘！
密道只有一個入口，萬一被人發覺堵在裏面斷無生路，畢虎可不想再下去冒險。
眼見已是二更天，多數人已然散去，廳里只剩下雷鵬的表親涼州烏衣堂堂主烏獷作陪。幾個時辰下來，兩人早已喝得滿眼天星不分南北，卻猶自呼喝著要下人上酒。
畢虎儘管其貌不揚，在天陸九妖里的名聲也不如赤髯天尊等人來得響亮，但他與石磯娘娘之間，卻有一段不為外人所知的情緣。
雷鵬是真醉了，他不假思索地衝著幾個丫鬟一揮手道：「你們都給我滾出去，老子不叫——你們，就別進來！」
畢虎乾笑道：「反正雷大莊主藏酒無數，也不在乎少這一壇。倒是你們兩位這麼晚了，為何還在這兒喝悶酒？」
丁原道：「師兄，還是我下去吧。你的修為比我高，真若有人闖進來，你也可以多擋一會兒。」
這個時候，浮冰上的女子似乎隱約聽見人語，她有氣無力地呻吟道：「雷威你這狗雜種，有種就殺了老娘，不然老娘只要有一口氣就要將你扒皮抽筋！」
畢虎被識破心意也不臉紅，嘻嘻低笑道：「怎麼會？我這個人最懂得知足，有一枚就夠了。」
浮冰上躺著的女子在冥火煉心的折磨下苦痛無比，偏偏不敢稍動，唯恐熄滅了金針上的冥火，引來更加凄慘的折磨。
畢虎暗叫倒楣，可是事情到了這步田地，他也無話可說，埋頭鑽進了密道。
那幾個丫鬟小心翼翼伺候著雷鵬，到了晚上大半早疲憊不堪，聞言如得解脫悄然退下，將廳門帶上。
正在不可開交時，畢虎手中拎著一壇酒笑嘻嘻地走進來，身後還跟著兩個中年漢子，卻是丁原與盛年喬裝所扮。
守護念祖塔其實不過是一份閑差，這兩百多年來，也鮮少有外人敢闖塔鬧事，而雷鵬整日最忙的事情便是飲酒作樂，除此以外，數十年來他埋頭修鍊進境可觀，隱然成了天雷山莊中修為僅次於雷威的第二高手。
潭中黑水橫流，微微泛著漣漪，卻也能一眼看到深淺。
畢虎又將兩人酒杯倒滿，問道：「我看雷兄悶悶不樂，莫非有什麼心事？」
不過在眾目睽睽之下，雷鵬卻要這麼開門，就未免太過奇怪了，因此畢虎顫著手將鑰匙掏出隨便取了一把插入鎖孔一轉，那虎頭鎖卻分毫不動。
畢虎嘿嘿道：「兩百多年來一直有人使用它，焉有不磨損的道理？」說罷，走了上去伸手握住金鞭，他先是小心翼翼的左右轉動了一下，一對小耳朵隨之輕輕顫動，爾後臉上露出得意笑容，運力一按，再朝左一扳便閃身退開。
畢虎一掃左右侍奉的丫鬟，笑道：「雷
雷鵬喝下一杯雪裡火，腦袋幾乎垂到了桌上，聞言一擺手道：「悶酒？什麼——悶酒！我高興的很呢！」
潭面上波光熠熠，無數細小的冰渣載浮載沉，升騰著乳白色的寒氣，更有許多大小不一的黑色冰層，徐徐漂浮著。
雷鵬打了個酒嗝道：「我沒醉，我能喝——」
當下也不急多想，於是說道：「就算順利，在下也至少需要一個時辰的工夫，方能除去她身上的毒，期間就先請畢先生救出秦老爺子和阿牛。萬一我們被天雷山莊發覺，就麻煩畢先生與丁師弟聯手為我護法。」
畢虎在烏獷身旁坐下，盛年、丁原則一左一右罩住雷鵬。
可是被施術者明知如此，卻又不敢將金針拔下，更不敢讓冥火熄滅。塗抹在金針周圍的那層銀圈，乃是採擷自天陸西南惡沼中的「脫胎換骨散」，如今全賴金針以毒攻毒，克制住毒散侵襲，一旦撤去金針，則脫胎換骨散即刻發作攻入體內，令肌膚在瞬間腐爛脫落，骨頭也變得酥脆不堪，微微一動便會斷裂。
畢虎奇道：「雷威怎會知道魔教秘傳酷刑的用法？」
當下侍酒的丫鬟送上碗筷杯碟，畢虎拍開封泥給雷鵬、烏獷斟滿酒道：「雷兄、烏兄，老哥我先敬你們一杯。」
畢虎一拍胸脯道：「盛兄儘管解開冥火煉心，解救秦老爺子他們的事情，全包在我身上。就算稍後有人闖了進來，我拼了這條老命，也要守住盛兄與石磯娘娘！」
烏獷一聞酒香，嘿嘿笑了起來，搖搖晃晃伸手指著畢虎道：「你這老偷，居然把雷大莊主珍藏的『雪裡火』偷了出來，若讓他曉得，看不扒了你的賊皮。」
畢虎醉醺醺地瞅了對方一眼，伸手推開他道：「老子我心裏不痛快，想出來走走，這——也要你鄧韜管？」
她憔悴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喜色，斷斷續續的聲音幾不可聞道：「曾郎，是你嗎？」
盛年這才曉得畢虎口中的「清妹」居然就是石磯娘娘，可是她素來隱居不出，無甚冤家，怎麼又會得罪了雷威，在此慘遭毒刑？
這念祖塔建於兩百三十多年前，裏面供奉著天雷山莊歷代莊主的神龕，每年的黃道吉日，雷威都要率領庄中大小頭目入內祭拜，可是就在高塔之下，竟然另有玄機？
盛年苦笑道：「畢先生且慢說謝，冥火煉心歹毒無比，牽一髮而動全身，盛某也沒有十足把握可以解開，唯有以真氣將其一一逼出化解。
畢虎大喜道：「如此有勞盛兄！」
盛年問道：「畢兄，你是否聽到有女子的呻吟聲？」
盛年與丁原互視，心中也不得不佩服這老賊頭的心思縝密，居然連今晚在念祖塔值夜的山莊護衛名字都打探明白。他露了這麼一手，還有誰會懷
那邊畢虎也搞定烏獷，嘿嘿一笑道：「對不起兩位，做個好夢吧。」
天交兩更，天雷山莊寂靜無聲，七層高的念祖塔外月色朦朧，時有風燈閃耀。
那些護衛雖然心中疑惑，可是誰也沒識破眼前的雷鵬，竟是畢虎以天魔化身大法幻變而成，於是點頭應了。
「但如今我們身處險境，又需救出秦老爺子和阿牛，時間萬分緊迫，盛某隻好全力一試，以觀天命。」
雷鵬一口把酒喝乾道：「我們——不說這個！你肯來陪我雷鵬喝酒，就是看得起我這個朋友，來——我們再干！」
畢虎不以為然的答道：「這種地方，有人忍耐不住酷刑，哀號幾聲也是正常的事情，卻正說明我沒有找錯地方。」
倘若在清醒時，雷鵬多少會生出疑心，可是現在哪會再管。他招手喚道：「來人——給畢老哥和他的朋友，再、再上碗筷！」
盛年頷首道：「丁師弟，他說的也非完全沒有道理。我和畢先生下去救人，你就守在這裏，一旦有危險就以嘯聲相應。」
兩人正在低聲交談之際，已然走出狹長的密道，眼前豁然開朗，只見一座方圓百多丈的冰潭橫亘在密道盡頭。
盛年用真氣托起畢虎道：「畢先生何須如此，盛某焉有坐視不管之理？」
這幾十年來畢虎對石磯娘娘痴纏不已，百般討好，無奈對方就是不理，總是讓他一再的自討沒趣。
烏獷似乎比雷鵬清醒一些，連忙道：「老雷喝多了，咱們別理他胡說。」
丁原「嘿」了聲道：「別臭美了，快抓緊工夫下去救人。」
盛年的動作比畢虎更快，話音未落已然掠到浮冰之上。
石磯娘娘迷迷糊糊里聽見有人喚她，吃力地睜開雙目，第一個瞧見的卻是盛年。
畢虎只比盛年晚半拍也掠上了浮冰，他一見之下再無懷疑，激動難已的叫道：「清妹，你怎麼會在這裏？」
他俯身小心翼翼的撥開那女子面上散亂的髮絲，露出一張憔悴的臉龐。她看上去大約四十多歲，在冥火煉心的煎熬中早已花容全失，雙目緊鎖，嘴中不停發出痛苦的呻吟。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雷峰手持的金鞭上，以傳音入密說道：「你們兩位是否也看出那金鞭有點不對？」
畢虎也不明白鄧韜在笑什麼，哼了一聲，在丁原攙扶底下一步三搖上了石階。
丁原一把抄在他腋下，哼道：「你最好別打我懷裡東西的主意。」
畢虎一咋舌道：「這是什麼鬼玩意兒？」他驚訝之下，連傳音入密也忘了。
盛年和丁原可沒有如此閑心雅緻陪他喝下去，彼此眼色一換，雙雙出手如電。
兩人的仙劍都各自以粗布包裹住，以防有人從劍上識出身分。
那念祖塔底層的黑漆大門緊閉，外面上著一把虎頭銅鎖。這個當然也難不倒畢虎，即使是丁原和盛年，也可以輕而易舉的以翠微真氣震斷它。
盛年識得冥火煉心自是授自於布
這幾日雷威發下奔雷帖，山莊頓時又熱鬧了起來，不少早一步收到帖子的賓客陸續而來，其中也有雷鵬的熟識。因此每天夜裡，他的寥香閣都是高朋滿座，不醉不歸。
畢虎一搖腦袋道：「下面應該沒什麼問題了，我就在這兒給兩位把風，要是有事也好彼此呼應。」
他假裝扶著畢虎走出廳門，幾個丫鬟和護衛尚守侯在外，見畢虎、丁原和盛年走出來不禁一怔，紛紛躬身道：「院主！」
盛年一怔，沉聲回答道：「前輩認錯人了，在下姓盛。」
更殘酷不過的，是這針上蘊藏著三蠱七毒，在針尾冥火驅動之下徐徐滲入被施術者的血中，使其生不如死，如受萬蛆蝕身。
畢虎給盛年這麼一拍一贊，頓時骨頭輕飄飄起來，老臉上滿是得意笑容，受之無愧道：「那是當然，別說小小的天雷山莊，就是楚望天的忘情宮，我也一樣如履平地。」
漆黑遠處傳來了夜巡庄丁有氣無力的打更聲：「天乾物燥，小心火燭——」其間和著一陣不知從何處飄來的酒令聲。
那金針裸露在肌膚之外的不過才一寸多，針頭上卻燃燒著如豆藍火，冒起縷縷青煙。
他若是曉得畢虎早一晚已盜走了天雷鼓，恐怕這雪裡火一口也喝不下去。
盛年與畢虎方才聽到的呻吟之聲，便是從這女子口中發出，景象之凄慘，簡直令人不忍卒睹。
畢虎苦著臉道：「不是我不肯下去，要是外面真的有人進來，我們這些人可就全死定啦。」
可是石磯娘娘越是對他不假言辭，畢虎就越發心癢難熬努力追求。
他知道那六枚石磯珠乃是石磯娘娘當年送予曾山的信物，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如今負責掌管念祖塔的乃雷威嫡親堂弟雷鵬，他沾了與雷威系出同支的光，在天雷山莊里也坐上了內四院院主的交椅，但心裏卻對修為不及自己的二莊主雷遠多有不服，可是誰叫人家是親弟弟，而自己只是親堂弟呢？
畢虎聽石磯娘娘開口不離曾山，心底不禁又是酸溜溜的，可是一看心上人凄慘的模樣，又忍不住說道：「盛兄，你既能識得冥火煉心，就必然有解救的法子，無論如何也要救她一命！只要你肯答應，要我給你磕頭都成！」說著，竟然真的雙腿一屈跪了下來。
話是這麼說，可是一抬手，已將整杯酒灌下。
盛年一拍畢虎肩頭道：「閣下果然了得，天雷山莊的機關密道，在你手中簡直如同兒戲。」
丁原心想，要是你也懂得知足，這個世上就沒貪心的人了。
盛年搖頭道：「你不必跟我爭了，既然我是師兄，這裏就由我做主。」說著，朝畢虎一點頭道：「畢先生，麻煩閣下先行探道。」
如此境遇，簡直比地獄酷刑還凄慘萬倍。
在兩人對面，尚有一個狹小的入口，潭水便從那裡徐徐注入進來。
兩人一前一後謹慎前行，大約走了二十多丈，前面的洞口傳來了一線烏光。畢虎精神一振道：「盛兄，看樣子黑冰雪獄已經不遠了。」
雷鵬怎料到變故突起，何況他早已爛醉如泥，空放著一身驚人修為，被盛年與丁原突襲成功。
雷鵬身子一軟，碩大的腦袋重重砸在桌面上，昏死了過去，表面看起來，就如同酒醉酣睡一般。
畢虎綠豆小眼一轉道：「你們兩位最好扶著我，這樣裝得更像些。」
畢虎亂搖著手醉態十足的吩咐道：「我帶兩位朋友出去走走，你們就在這兒守著。」他的聲音模仿的唯妙唯肖，別說丁原、盛年幾乎分辨不出，那些護衛丫鬟亦未察覺不對。
那冰潭上方約十丈高處的洞頂上，倒懸著或長或短、千姿百態的黑色冰棱，四周洞壁亦皆被冰雪封凍光可照人，泛著烏幽幽的光芒。
盛年沉穩的面龐上泛起怒色，徐徐道：「這是傳自魔教的三大酷刑之一，名叫『冥火煉心』。沒想到雷威竟把它用在一個女子身上，果真該殺！」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生出雷威對他的猜忌之心，索性就將雷鵬閑置在念祖塔。
丁原立刻明白了盛年的心意，曉得他是要在最後關頭保全他，卻寧可把自己陷入絕境。丁原也非婆婆媽媽之人，他心中已有決定，一頷首道：「小弟明白，師兄保重！」
讓人覺得詭異的是，在冰潭中央的一塊浮冰上竟仰躺著一名赤身裸體的女子，長發飄散在臉上遮住了面容。
丁原伸手掀開覆蓋在供桌上的紅布，露出桌子底下一個黑乎乎的洞口，一股冷風颼颼冒出，帶著絲絲白氣。
在每根金針的周圍尚塗著一層銀白色，酒杯口大小的圓點，直滲入那女子乾澀的肌膚中。
畢虎聽到這女子的聲音，一下子跳了起來，驚叫道：「你，你是清妹？」
果然鄧韜被推開也不敢生氣，反而笑呵呵巴結道：「雷爺別光火，是小的嘴笨。這黑燈瞎火的，要不要讓小的為雷爺挑著燈籠照路？」
丁原豈能讓他如願？他一探手，抓住畢虎右腕冷冷道：「對不起，我可信不過閣下。萬一你把密道封上了一個人溜走，我們便全成了瓮中之鱉。再說下面說不定還有什麼機關，要靠閣下開道。」
至少待在塔里，一旦有事，破窗而逃總要容易一些，再不濟也能憑著念祖塔周旋一番。
盛年看了眼點頭道：「不錯，它看上去好像經常有人使用，鞭上刻著的飛虎圖像有點磨損。」
畢虎有意「呸」了聲道：「媽的，黃湯喝多了連鑰匙也找不著了！」但剛才一試畢虎已經有底，以他的眼光經驗，無論什麼鎖只要一試就已足夠，他呵呵笑著找出大門鑰匙，果然一插即開。
這時畢虎哪會說「不」？只見他忙不迭點頭道：「好，我們這就分頭行事，清妹就拜託盛兄照應了！」
聲音雖然微弱，可是其中透出的怨毒之意令人不寒而慄。
原來這「冥火煉心」乃是以十三根「玄冥定魄針」插入人體重穴，制住全身的氣血運行，令其空有一身修為卻無從運用，宛若廢人。
念祖塔的底層宛如一個祠堂，中央供著三尊彩金神像。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盛年仰頭已將大半壇雪裡火喝乾，低聲說道：「我們走！」
他俐落的扒下雷鵬的外衣套上，又從對方腰下摘下一串鑰匙，接著口裡念念有詞，身軀漸漸膨脹出兩圈多，臉上黑霧縈繞，肌肉不可思議的扭曲變換，瞬間已然化作雷鵬的模樣，最絕的是他臉上一片暗紅，就跟雷鵬喝多了酒一般模樣。
當中一位是天雷山莊的第一代莊主雷峰，左右是他的兩個兄弟雷堂與雷光，像前的供桌上擺著新鮮的蔬果牛羊，還有三杯清酒。
盛年反手將門關了說道：「裏面幾個都喝醉了，且讓他們歇會兒，沒有雷院主的吩咐，誰也不準進去打擾。」
在這女子赤裸的雙肩、小腹、手背、胸膛、大腿和蓮足上，都赫然插著一根烏黑的金針，再加上額頭上的那根共是十三支，一看即知必是絕毒之物。
他雖然和盛年交往不過旦夕，卻也看出對方乃是一言九鼎的人物，既肯應承，就絕無不行之理。
昨日他見丁原居然懷有石磯珠，立時起了偷覷的念頭。
盛年向他一點頭，走下密道里的台階，畢虎已在下面等候。這密道不過兩尺余寬，伸手不見五指，更有刺骨的寒風嗚咽吹拂著。
盛年跟著走了下去，忽然回頭再以傳音入密對丁原說道：「要是來人眾多你無法久支，我們又不見回應的話，你千萬不要逞強，務必先設法突圍，然後帶著秦姑娘返回翠霞山尋找師父，請他老人家出手相助。」
供桌底下傳來輕微的機關響動，畢虎八字鬍翹起，道：「成了！」
倘若換作其他人，畢虎斷不會如此激動，可是石磯娘娘卻是他數十年來追之不得的仙侶。
三人走進塔內，盛年關上塔門，畢虎頓時醉態全消，瞪著小眼睛打量四周。
鄧韜露出一個曖昧笑容道：「小的明白了，雷爺請。」
畢虎心底暗罵鄧韜多事，表面上卻扮相十足的一拍對方肩膀，嘿嘿醉笑道：「你小子，真、真會拍馬屁！我帶兩個——朋友到塔頂走走，瞧瞧夜景，你——守在外面就是！」
畢虎進門見桌上狼藉不堪，杯橫壺倒，雷鵬和烏獷面紅耳赤，已是喝得不少，頓時心中大定，他一提酒罈朝著兩人笑道：「雷兄，烏兄，老哥我也來湊個熱鬧如何？」
雷鵬醉眼惺忪瞧著畢虎進來，呵呵笑道：「你——來得正好，來！陪我們一起再喝幾杯——」
只見塔中打掃的一塵不染，十六支嬰兒胳膊粗細的紅燭熊熊燃燒，將裏面照得如白晝一般。
如果自己能夠取回石磯珠，說不定可以讓石磯娘娘死了對曾山的痴望，轉而鍾情於己。因此，他才甘冒奇險相助丁原，這點內情，任憑丁原再聰明也無法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