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部曲 第五集 戊 神曲天殤
第一章 水獸
這怪獸虎頭之下連著的，居然是一條八丈來長的蛇身，遍體殷紅披滿巴掌大的鱗甲，在水裡不住翻騰盤旋，聲勢驚人之極，顯然是受到魔符感應，口中發出憤怒的咆哮直奔畢虎撲來。
那怪獸虎頭蛇身，長逾八丈，肋下一對半透明的肉翅舒展開來，宛如兩座小山一般，激得滿潭黑水四處震蕩，直似山崩海嘯。
只見三丈寬，十數丈高的瀑布宛如黑龍入水，傾泄而下，匯成一個方圓十多丈的小潭，雖然比起外邊的那個寒潭小了不少，但卻水色黝黑深不見底，水面滾滾翻動，隱發悶雷般轟鳴。
他失手被擒后，佩帶的沉金古劍亦為雷遠搜去，因此只能以掌作劍，施展翠霞派的超卓劍法。
他深吸一口氣，右掌豎立如劍罡風飛縱，卻是一式「中流砥柱」。
一人一怪便在這洞天中熱熱鬧鬧的打開。
畢虎朝裏面望去，就見這洞穴不過三五丈見方，靠著頂頭一左一右盤膝坐著兩人。
兩股滔天氣浪迎面撞在一起，「轟」的爆開，將三人一獸震得東倒西歪。
畢虎口中直叫道：「虎兄，殺人不過頭點地，我都認輸逃走了，你還追我做啥？」
倘若在尋常情況之下，阿牛的這條小命恐怕就此交代，可偏偏他被雷威囚在了這冰天雪地里，四周徹骨的寒氣又漸漸滲入他的身體，一冷一熱兩道絕毒的氣流反而相互衝撞，在阿牛的丹田裡彼此拉鋸互不相讓。
秦鐵俠嘆了口氣，回答道：「羅兄弟原本就中了森羅火毒未能痊癒，現下又被囚禁在這黑冰潭裡，兩下冷熱夾攻怎麼受的了？他為了抵禦冰火之毒，盤膝運功，不想就再沒清醒過來。我有心助他，奈何修為太差，手剛一搭上去，就被他的護體真氣彈開，也不知道究竟如何了？」
眼見魔虎迫了過來，阿牛不退反進，身軀在翠微真氣的催動下如箭矢一般射出，堪堪讓過血霧，直朝著魔虎而去，卻是要和對方展開近身肉搏，好叫它的各種魔技無從發揮到極致。
魔虎見畢虎破了它的「血雨無常霧」更是惱怒，雙目赫然激出兩道劍光直刺老賊頭。畢虎不敢硬接，以他獨步天下的「龍蛇身法」一屈一閃，避讓而過。
阿牛見那巨尾拍來，黑壓壓遮掩了半邊天空，就是最細的地方也比自己的大腿還粗。
阿牛的右掌掌緣頓時鮮血淋漓，魔虎也未討到好去，數片鱗甲裂開一條細縫，滲出濃綠色的血水。
隨著阿牛一聲低吼，胸腔中積鬱的濁氣噴薄而出，全身上下爆出紅白兩股光團，將體內無法容納的真氣全數迫出，更是將火毒冰魄一併化解清盡，這才震裂洞穴橫空出世。
裏面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別看他平日有些木訥，一旦臨敵應變之機警，絕不輸于丁原。
他心懸石磯娘娘安危，當下風急火燎朝前趕去，奔了大約五十丈遠，忽聽前方傳來隆隆瀑布水聲。
他剛想舉起割鹿刀再施強攻，猛然聽見腳下黑冰潭中爆出滾雷一般的轟鳴，波面排山倒海一分為二，激起了無數高達十數丈的水浪。
也算他運氣不錯，在石壁上爬了一炷香的工夫，當他再探著腦袋，朝一個洞中張望時，就聽見裏面有一聲音低喝
這位天陸神偷在九妖中，修為雖比不上赤髯天尊，但也未必輸于神鴉上人之流，偏偏天生膽小如鼠，也算是一件怪事。
畢虎凌空飛出通道，眼前赫然好一片開闊洞天，在他對面石壁十數丈高的地方，有一道五六尺寬，三丈多長的石隙，奔騰的水流便是從那裡湧出。石隙邊上被人以銳利的銀鉤鐵划刻下斗大三個陰體篆字：「黑冰潭」。
畢虎連連點頭道：「來了，來了！不僅他和丁原來了，連你的寶貝女兒也到了山下，就等我老人家把你們給救出去。」
這一式「中流砥柱」儘管是以手掌代用，但招式之間雄渾圓潤絕不遜色于任何名家出手，準確無比的切在魔虎蛇尾最薄弱的側翼上。
他也顧不得救人了，掉頭就跑。
可魔虎根本不理會他的胡言亂語，三下兩下欺身到了背後，巨大的肉翅如小山一樣壓下。
畢虎心裏不覺有些發毛，暗自嘀咕道：「他奶奶的，這是什麼鬼地方？鳥人不見一個，可除了這兒，雷威又能把人藏到哪兒？」
在結界中央微微凸起一個尺許方圓的方形圖案，上面浮現著一頭殷紅色的怪獸，虎頭蛇身，肋插雙翅，正是天雷山莊的圖騰。
此寶本出自燕山派，以純陽內火淬鍊出一十六枚異金飛梭，發出時火光衝天，鋪天蓋地，有崩雲裂石之能。
靠右一個年紀要小許多，估計不到二十。虎頭虎腦，黑黑的面膛，雙目緊閉面呈痛苦之色，對外面的動靜充耳不聞。
畢虎這才明白，如此重要的黑冰雪獄，為何居然沒有一個人在裡邊把守，有這個主在，其他所謂高手都只是擺設而已。
倘若真是兩隻燈籠也就算了，可那分明是一頭怪獸的雙目！
秦鐵俠聽他能報出盛年的名字，疑心去了大半，當下問道：「盛兄弟他人在哪裡，可是和你一起來的？」
畢虎精神一振，飛身貼到一個洞口，卻見裏面漆黑一片，空蕩蕩不見任何東西，倒是在那洞口有鐫刻著一行小字道：「黑字丙號監」。
畢虎暗叫倒楣，心裏把雷威的十八代祖宗都罵了個夠，呵呵乾笑道：「不礙事，我老人家自有辦法破它。」他發現這麼久阿牛也沒動靜，不禁好奇問道：「那位小哥怎麼了？」
阿牛莫名其妙就被拉出洞來，腳下一空直落下來，幸好有秦鐵俠在旁拉著他。
阿牛迷迷糊糊聽見有人叫喊，又覺得一股驚人的殺氣從左右襲來，他也不及細看個究竟，意由心生，雙手化掌為劍，捲起一道凌厲雄渾的罡風，劈了出去。
這小潭的潭水匯流成河，曲折朝外淌去，最後注入先前的寒潭。
魔虎千年修行早通靈性，焉能不明白阿牛的意圖？它巨尾一擺掃了過去，力逾萬斤，不啻是泰山壓頂。
畢虎本就怕的要命，一聽阿牛這麼說哪裡還有猶豫，架著秦鐵俠就朝外竄去。
水靈魔虎見阿牛居然接下了它的玄光十緞索，更將它震得一陣搖晃，心頭暴怒無比，也不管一邊的畢虎，雙翅高高舉起排山倒海一般卷過兩道沛然罡風，形成一道數丈高的波峰湧向阿牛。
他甫一出
乍然望去，四周寒風嗚咽，泛著黑光的雪霜紛紛洒洒在空中飄蕩，了無半點生機，直如森羅殿府，非親身所處，任誰也無法想到，世上竟有這般陰寒的地方。
畢虎身法雖快，可那魔虎竟更是了得，幾個圈子一繞，緊緊逼了上來。
畢虎有聽盛年說過兩人相貌特徵，見狀趕忙問道：「閣下是秦老爺子么？」
那些編了字型大小的洞穴中，關押著不少天雷山莊逮來的人，畢虎卻沒心情搭理他們，任憑對方哀求怒罵，只管一個洞接一個洞的尋找秦鐵俠跟阿牛。
這裏已是天雷山莊的地下，居然會有瀑布出現倒也是一奇。
見有了線索，畢虎頓時來勁，自言自語道：「雷威，你把人藏在這兒，就當別人找不到么，也不看看老子我是誰？」
畢虎半空中身子捲曲一翻，兩手兩腳重又貼回石壁上，這才瞧見在剛才自己要進洞的一剎那，洞口隱匿的封印突然啟動，形成一道強勁的結界，硬生生把自己隔在了外面。那結界泛著冰魄一般的藍光，將整個洞口盡數籠住，風雨不透。
原來，當日他毒傷發作，失手為雷遠等人所擒，神鴉上人與赤髯天尊押著他與秦鐵俠回到天雷山莊向雷威邀功。
在那「王」字中央，赫然還有一個鵝蛋大小的金色肉瘤突起，乍看上去倒像怪獸的第三隻眼睛。
且說畢虎飛身越過寒潭，一頭竄進了對面的狹長通道，四壁細密水珠匯結成流，潺潺泛著森寒冷氣，頭頂岩石上還不停落下水滴，在半空中竟迅速凝結成為霜雪飄落，周圍一片霧氣瀰漫。
裏面傳來秦鐵俠的聲音問道：「畢先生，這能成么？」
阿牛被震得氣血翻湧，耳中生鳴，對畢虎的話只聽懂一個大概，但也明白那人是來救自己和秦鐵俠的，有心回答可一口氣還沒順過來，惟有點頭示意。
阿牛方才揮出兩掌覺得舒服許多，可全身的經脈里真氣依舊沸騰呼嘯，直欲漲裂。他眼見對方來勢洶洶，反振奮起精神，雙掌運起十成的功力朝前推出，壓得面前風雲倒卷，狂瀾四起。
畢虎猝不及防，連忙橫刀遮擋，那血光沖在割鹿刀上，激起「叮」的一響，將畢虎震得凌空倒飛。
秦鐵俠被罡風沖的左右搖晃站立不穩，恰恰撞在阿牛身上。見他還傻站在那裡，趕緊拉住他往外跑道：「快走，洞要塌了！」
畢虎只覺得眼前一陣光暈閃動，一股龐大的罡風夾雜著冷熱兩道迥然不同的氣流，鋪天蓋地朝他涌到。
阿牛甫一進洞即遭受陰寒侵蝕，他急忙運功相抗，可沒過多久，潛藏在體內的火鴉熱毒再次死灰復燃，蔓延到全身經脈。
經過一天一夜的時光，森羅火毒與冰魄寒毒終於龍虎交會合而為一，阿牛隻感到體內經脈真氣充盈，直欲爆裂開來，胸口堵著一股冷熱之氣鬱悶難當，幾經反覆越積越多，就如同一座醞釀數百年的火山般隨時待醒。
其後天雷山莊日益昌盛，一路順風順水也沒有魔虎出世的機會，但誰都曉得在天雷山莊里還豢養著這麼一頭厲害
畢虎手起刀落劈在結界上，「叮」的一聲光華四濺，藍色的光幕劇烈的顫動了一下。還沒等他來得及高興，那結界當中的圖騰驀然爆發出一聲轟鳴，射出一團妖艷的血光直撲畢虎。
若不是他修為了得，護體真氣應運而生，只怕不被碾成齏粉才怪。饒是如此，他全身也劇烈震顫，一半如置熔爐，另一半卻又像浸在冰窟里。
他再定睛細細打量，終於目光落在四周石壁上。
怪獸的腦袋大如一座小屋，毛茸茸長著三四寸長的火紅色絨毛，只有額頭生著幾簇金毛隱約像個「王」字。
畢虎畢竟也是天陸九妖中人，性命攸關底下，全力出手，一時之間，魔虎亦奈何他不得。
這魔虎在《天陸魔物志》中被列為頂尖的魔怪之一，更是水系魔怪里的翹楚，連赤髯天尊豢養的紫犋也比之遜色不少。
他曉得來找自己麻煩的這頭怪獸，正是魔符上所畫的「千年水靈魔虎」。儘管說自己的名字里也沾著個「虎」字，卻不過是只紙老虎罷了，比起這修行不下一千四百多年的魔虎，實在是差了一截。
卻見阿牛端坐在洞中，周身煥發著紅藍兩色光華，浩蕩的罡風不住打身體裡外溢，卻受著洞穴的限制不得擴展，只逼得光團越來越濃，不住的彈壓流轉以尋求出路。
「蓬蓬」兩響，水靈魔虎噴出「玄光十緞索」，被阿牛的翠微真氣迎刃分割成四段，在空中激起數十個炸雷，宛如爆竹一般劈啪作響。
這水靈魔虎一千四百年來俱在黑冰潭底修鍊，也不曾在世間展露。
原來他見阿牛如此了得，竟硬接了魔虎兩招不退，頓時心生希望。可他也明白，就算憑藉自己和阿牛聯手之力，恐怕也不是魔虎對手，故此才出此計策，無論如何也能先保全住他自己。
畢虎自報家門道：「我是丁原和盛年請來救你們脫險的人，天陸九妖中畢虎便是我老人家了。」
他本就膽小，這下更是聞風而逃，想著邀來盛年助陣，無奈被魔虎攆得東南西北也不認了，哪裡還看得清來時的洞口？
雷威恨秦鐵俠當日相助盛年，壞了自己的好事，更恨阿牛與丁原殺傷他多名下屬，一方面他妄圖引盛年自陷牢籠，另一方面他又頗顧忌著翠霞派，故此將阿牛與秦鐵俠囚入黑冰潭的石穴中。
畢虎給嚇了一跳，沒好氣的回道：「找人的！」
否則光是憑雷威的修為，固然頗是驚人，但也未必敵得過七大派的掌門和長老，蓋因背後還有水靈魔虎的存在。
這時阿牛的神志逐漸清醒，已明白眼前這個龐然大物的修為實遠勝於己，再這麼硬碰硬的斗下去絕討不到好。
秦鐵俠苦笑道：「畢先生，這裏並無人看守，卻被雷威設下的『天寶冰魄符』封住，若不是它，我們早就出去了。」
阿牛被震得歪歪斜斜，凌空倒跌出去，但他胸口濁氣卻為之一舒，大感暢快。
畢虎在人前不甘落了面子，挺著胸脯道：「怎麼不行，看我的！」他小心翼翼的用割鹿刀護住身前，見結界沒再發出什麼動靜，才慢慢湊到洞口。
但若以
魔虎儘管不認得燕雲十六梭的來歷，可一見十六枚長短不過三寸、通體閃著紅光的飛梭披火被霞而來，也不敢疏忽，竟是從嘴裏吐出過丈長的猩紅舌頭，一翻一卷將十六枚飛梭全部收下吞入了嘴裏！
可阿牛不僅沒走，反倒是藉著魔虎應付飛梭之機，飛身攀到它的背上，衝著畢虎與秦鐵俠叫道：「我纏住它，你們先走！」
他不禁迷惘的掃視四周，想瞧清楚這到底是什麼地方，這莫名的怪物又是打哪裡殺出來的——為何見著自己就如見了仇人一般？
畢虎看的目瞪口呆，朝阿牛叫了聲：「快走！」他拽住秦鐵俠先往外面開溜。
畢虎鬆了一口氣，他儘管也十分好奇，可老命更加要緊，於是偷偷的朝後倒退而去。可魔虎立刻察覺，衝著畢虎低吼一聲，嚇得他不敢再妄動。
令畢虎驚異的是，這少年半邊身子泛著藍，半邊身子透著紅，涇渭分明，乃是冰火交攻之相。
數百年前，雷威的先祖在此修鍊，偶然發現了水靈魔虎，於是耗用各種異寶，軟硬兼施最終才降伏此怪，令它做了天雷山莊的守庄護法。
左面一個五十左右的年紀，身材魁梧，國字臉，血跡與破衣粘合一塊結著冰屑，說話的正是他。
片刻之後，洞中爆發出「轟」的一記雷鳴，籠罩在阿牛身上的紅白光團爆漲開來，將結界一掃而消，三面的洞壁也發出隆隆斷裂聲，竟是要坍方下來。
可鬥了半炷香的辰光，畢虎眼前又出現了關押秦鐵俠和阿牛的洞口，原來不知不覺里，他被魔虎再逼回到原地，不覺心中叫苦道：「糟糕，怎麼又打回來了？」
丹田中蘊藏的翠微真氣和朱果藥力，在冷熱絕毒的刺激底下，逐漸積聚升騰，在先天之境里開始煉化冰魄火毒。
畢虎心中大叫：「我的媽啊，怎麼把這怪物給引來了？」
畢虎抱著秦鐵俠拚命朝著來路靠近，沖阿牛叫道：「阿牛小哥，我受丁原他們之請，前來解救你和秦老爺子，那魔虎是守潭千年水獸，厲害得很，小哥你暫且抵擋它一陣，待我將秦老爺子送出這兒，咱們再想法子脫身。」
畢虎見狀急忙叫道：「快躲！」
這下他可不像剛才那麼輕鬆，在半空中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貼回石壁破口罵道：「他奶奶的，什麼狗屁玩意兒？」
卻見阿牛似乎從靜坐中猛醒，站起身形一臉茫然之色，睜大雙眼掃視著四周，似乎十分奇怪自己怎麼會在這裏？
他自然不曉得黑冰潭乃水靈魔虎千年來棲息之地，方才畢虎只不過在符咒上劈了一刀，已激起魔虎殺意，何況阿牛居然把一座洞穴全數摧毀？
他有心扭頭趕快離開，卻知道這麼無功而返，盛年、丁原一定不肯善罷甘休，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四處摸尋。
畢虎趕緊掏出熔金壺，壺嘴對著紅霧一張，將它收入其中。
秦鐵俠有心幫忙，可剛一伸腿就被龐大的氣流迫退開去，猛的背後一緊，卻是被畢虎抱住道：「你不想活了么，這老祖宗也能惹？」
真
原來在這石壁上，一眼望去，只覺到處都有大塊潑墨一般黑跡，但仔細看，卻發現上面還生著許多的天然洞穴，或大或小不一而足。只是洞口與黑跡混雜，若不仔細打量還不容易察覺。
在小潭東西南三面的地上都是亂石叢生，其狀嶙峋怪異，石上為黑冰封凍，剔透晶瑩，更有熒熒的細雪鋪積在地面上，也不曉得有多少年的光陰。
畢虎知道逃不過了，一咬牙翻身揮起割鹿刀，斬向魔虎的肉翅。「當」的一記金石交擊，畢虎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拋出兩丈多遠，手中的割鹿刀險些飛脫。那魔虎的巨翅稍稍一滯，大嘴一張，卻吐出一團紅色的水霧罩了上去。
只聽身後一記轟鳴，大小碎石砸落下來，騰起嗆人的灰塵，只差一步便把這兩人活埋在裏面。
他彷彿忘記自己還身處險境，老毛病又發作起來，一面搖頭晃腦哼著不著調的小曲，一面運用獨門身法「壁虎游牆功」在石壁上慢慢摸索。
畢虎鬍子翹了翹道：「沒關係，我先把這符咒破了再說！」說完，打從懷裡取出割鹿刀，默運真氣注入刀鋒，割鹿刀頓時亮起一團黃燦燦的光芒，鋒刃處更是光華奪目，不可逼視。
因緣巧合中，反倒就此成全了阿牛，他在體內兩股迥然不同的氣流激蕩下，意識漸漸蘇醒，進入到物我兩忘的知著境界中。
這期間的過程與奧妙莫說旁人不知，即便是阿牛自己也是懵懵懂懂，不盡瞭然。卻也有道是天意昭昭，福禍各有所依。
它張開的血盆大口，少說也能輕鬆吞下一頭巨象，更別說畢虎這麼一個瘦小的人了。在大嘴兩側各有數十根鐵條似的黑色鬍鬚，猶如劍刃一樣鋒芒畢露，碰著一點，只怕立刻要身首異處。
魔虎此刻已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阿牛身上，怒吼一聲，自鼻中噴出兩道黑色光索，一左一右纏向他的咽喉。
裏面那魁梧老者聞言一怔，點頭道：「不錯，老夫正是秦鐵俠。閣下又是哪一位？」說話時目光中流露戒備，顯然是也沒把畢虎當什麼好人。
說著他抬腿就想跨進洞里，卻驀然見洞口藍光一閃，呼嘯捲起一股陰風，將畢虎一下子給拋了出去。
這動靜自然驚動了水靈魔虎，暫停下對畢虎的攻擊，一對赤目落在了洞口上。
魔虎吃疼低吼一聲，心頭卻警兆又起。原來畢虎找回了出口，反身就祭出一道「燕雲十六梭」以助阿牛脫身。
正在這當口，猛然聽見洞中隱隱傳出幾聲悶響，一道紅白摻雜的光華依稀自洞口射出。那光華瞬間變亮，將洞穴周圍數丈盡皆照亮，形成一個偌大的光團。
那《天陸魔物志》記載著天陸的各種妖精鬼怪，前三類經過修鍊皆能幻化出人形，惟有魔怪卻終生不得超度。
水靈魔虎這多年來，尚是第一次碰到有人在它面前如此強橫不退，立時凶性大作，展開雙翼衝著阿牛迫近，口中腥風紅嵐再起，卻是又噴出「血雨無常霧」。
打那潭水裡先是冒出兩簇血紅的光團，駭人的紅光電射而出，大小直如富貴人家挑在大門口的喜慶燈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