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部曲 第六集 己 虎落平沙
第三章 往事
任崢不滿道：「宣妹是什麼樣的人我最清楚，她絕不可能跟別的男人再有瓜葛，丁原的身世該當無疑。」
任崢病夫的身軀一挺傲然道：「我那六十年隱居豈是白費？早在三十年前，任某便參悟了本門至高心法『滄海無量』的第九重天，未必會輸給羽翼濃。」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頓，見眾人都在凝神傾聽，沒有絲毫揶揄之色，才繼續說道：「或許老天見憐，二十年前我終於收著了宣妹的雲霄飛鴿，而看完飛鴿攜來的字條，我頓時又怒又憐。
「這天羅萬象囊雖是寶物，可憑我的修為有它無它差異都不大，便當作見面禮送給你，這樣你也要拒絕？」
任崢眉頭也不皺拱手相贈，唯一的解釋也只能是他將對赫連宣的情誼愛屋及烏。
水輕盈喟然道：「看來羽教主也是性情中人，只是奇怪既然他對赫連夫人敬重如此，又為何冷落於她？」
他向丁原道：「天羅萬象囊的用法十分簡單，稍後我就把口訣教給你。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盡可收了進去，可比什麼袖裡乾坤省事方便太多。」
蘇真素來孤傲自負獨來獨往，普天之下能得他這樣評語的，任崢尚是唯一，但他臉上不見喜怒，似早不縈懷于虛名執念，八十年來情關難闖，任崢早變得心灰意冷，無心於世事了。
任崢道：「事後我也有想這個問題，只覺得或是因修鍊那天道的魅力著實太大，引得羽翼濃無暇旁顧，才令他們夫妻失和。想通這點，我不免覺得那晚行事有些魯莽，當下也不再糾纏羽翼濃，回了水晶宮想先養好傷，再光明正大的到婆羅山莊拜訪，最好能把事情說清楚。」
「聽她開口要隨我回家，我沒半點遲疑便答應下來，更想去找羽翼濃算帳，好為宣妹出一口氣。」
只見墨晶渾身濕透，人事不省的躺在擔架上，冷艷的面容上隱約顯著一層青灰色，雙目緊緊闔起，櫻唇中氣若遊絲。
丁原生來就吃軟不吃硬，見任崢好言相勸倒不能拒絕，略一沉吟，也不惺惺作態，接過天羅萬象囊道：「那我收下就是了。」
有蘇真出手，還少有救不活的，就算是已經到了閻王殿，也要叫小鬼把人送回來。
可塞翁失馬焉知禍福？正因此他才能寄情于魔道修鍊，如今修為甚或直追羽翼濃當年，一旦水到渠成，來日飛羽成仙也未可知。
蘇真嘿嘿一笑道：「我自不會跟他們一般見識，但最好也別惹火蘇某，不然我也讓那些正人君子好好瞧瞧我蘇某的手段！」
這回水輕盈不再阻攔，只在一旁含笑看著丈夫向任崢下戰書。
任崢悠然道：「六十年不見，宣妹見老了一些，卻還是那麼美麗動人。她雖然改變了不少，可我知道她還是我的宣妹，即便是六十年光陰，亦不能令我淡忘！
任崢咳嗽了幾聲，回答道：「又能如何？宣妹聽我答應帶她離開，頓時緊緊抱著我喜極而泣。我也一時忘情，吻到了她的櫻唇上，誰知宣妹並未生氣，反而熱烈回迎，那股熱情令我至今難忘。
丁原問道：「結果如何了
不消半刻，兩名水晶宮的護宮海怪將人抬來，丁原一看之下再無懷疑，驚訝道：「果然是墨師姐！」
「後來我才曉得，她原本是為了替我盜取天殤琴，卻誤打誤撞地與羽翼濃生出孽緣。我因此曾在他們喜慶之日，闖上魔教總壇大明宮，想找羽翼濃的晦氣，更打算大鬧他們的婚宴。
水輕盈寬言道：「任兄不必過於自責了，有些事是誰也無法預料的。」
任崢看看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倔強小子道：「難得你有這份心思，可帶著它這麼招搖過市畢竟是個麻煩。老夫將天羅萬象囊送給你，別說區區天殤琴，即便三山五嶽，只要你修為夠了，也一樣能裝入其中，有它遮掩著天殤琴，也可省你不少事端。」
六十年前一幅《曉寒春山圖》便已惹得天陸天翻地覆，至今猶有餘音，沒料到天道的下半卷，早在數十年前就落在了羽翼濃手中，可笑那些天陸正道尚不自知。
他不禁暗想道：「老夫果然沒看錯，這蘇老魔的女兒卻是喜歡上了丁原，這下蘇真要頭大啦。」
丁原吃過天羅萬象囊的苦頭，自然知道它的厲害，但平白無故收了人家的寶貝又不是他的性格，聞言一搖頭道：「我不要。」
水輕盈拉著女兒的手道：「事情也未必會發展到那麼糟糕的地步，畢竟曉得丁原身世的也就寥寥數人，除非赫連夫人重現天陸，否則斷不會再有人知曉。」
蘇真冷哼道：「這倒有可能，那些名門正派總愛打著替天行道，匡扶正義的幌子，幹些見不得光的事。
任崢微微一笑，心道：「這孩子日後不知道還要吃多少苦頭才能學乖，送他一件千古奇寶，反倒像我在求他。」
任崢的目光似乎不經意的掃過蘇芷玉，見她雖是神態從容，風姿淡雅，可話不離丁原，星眸里更隱約藏著一絲擔憂。
這話等於回絕了任崢的建議，那也難怪，丁原天生寧折不彎的性子，焉肯仰人鼻息而活？
丁原皺眉道：「沒道理啊，她怎麼會在海上漂流？也不曉得盛師兄如今怎樣？」
任崢眼睛陡然一睜，寒光閃動道：「難道宣妹果真被人害了？這事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那老者剛出書齋，水輕盈含笑道：「水晶宮果然是藏龍卧虎之地，方才那位老先生精華內斂，已臻反樸歸真之境，若放眼天陸，也絕不遜色於一派掌門的修為。」
蘇真嘿然道：「原來他就是當年一怒上雲林，斧劈忘執殿的年曆！我還以為是個五大三粗的莽漢，沒想是這副模樣。」
蘇真一醒道：「玉兒說的不錯，如今天殤琴雖已在丁原的故宅中找到，可任兄所說的天道下半卷卻依然不知下落，說不準那些人就是想從赫連夫人身上尋找有關天道的線索。丁原當晚湊巧出門，否則也定遭所害了。」
「我知道宣妹是極要強的人，倘若不是被羽翼濃欺負狠了，她絕不至此。果然，宣妹突然抬起頭對我道：『崢哥，你帶我回家吧！』」
水輕盈知蘇真對天陸各大正派名門成見極
「原來羽翼濃為了參悟天道下卷，居然將宣妹冷落一邊，平日連話也懶得多半字，偶爾說上幾句也是斥責之言。
他對赫連宣情衷若海，如今斯人已逝，卻也對丁原生出呵護之意。有他這樣的人物在背後為丁原撐腰，不啻憑空多了一個強援。
蘇芷玉輕嘆道：「話雖如此，可我們誰都不想丁哥哥真的跟天陸正道鬧翻吧，畢竟他現在還是翠霞派的修行弟子。」
任崢沉浸於昔日回憶中，神情越來越蕭索，說道：「從此以後，我便再未聽到過宜妹的消息。
任崢輕咳道：「那也無妨，翠霞派不敢收留，便到我水晶宮來，我倒要看看有誰敢動丁原一根毫毛？」
丁原問道：「那麼任宮主此後還有見過我娘親么？」
水輕盈徐徐道：「這些事眼下已難再查，也說不定是有七大劍派的卧底將羽教主夫婦的行蹤透露出去，又正巧撞著任宮主尋上羽翼濃，這才有了諸般巧合。」
「可惜他從此消失，我猜他必定是死在正道圍攻之下，只不過那些名門正派的宿老人物沒人敢承認罷了。魔教敗亡，宣妹與羽翼濃雙雙失蹤，歸根結柢也都是因為我一己私慾的緣故！」
丁原心中略一猶豫，最後還是沒把赫連夫人冰封在棲鳳谷的事情說出來。
蘇真與水輕盈對望一眼，心中震撼幾乎難以自持。
蘇芷玉幽幽一嘆道：「任宮主，這下你們怕是走不成了。」
蘇真嘿嘿一笑道：「聞名不如見面，任兄與我雖說齊名兩甲子，可彼此素無往來，蘇某往日心中甚至對閣下與我同列頗感不平，然今日見面，蘇某卻發覺任兄竟是性情中人，著實是個可交的朋友。」
丁原昂然道：「這是我娘親所留之物，就算天王老子來了我也照樣不給，我便是燒了毀了，也絕不能教人搶去。」
丁原深吸一口氣回答道：「她就是我盛師兄救助的平沙島女弟子，也是因為她才引出一段兩派間的公案。我這次來東海，目的就是助盛師兄解決這件事，看來平沙島肯定出事了。」
任崢看著丁原背後皮囊里放的天殤琴道：「丁原，你將天殤琴就這般背在身後實在太顯眼，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正魔兩道有多少人暗中窺覷此寶，難保不會巧取橫奪，陷害於你。」
蘇真想起一事，突然微笑道：「我們的確有些多慮了，即便丁原的身世被人揭穿，翠霞派也不會將他逐出師門，淡一真人早將他當成了寶貝，更不會容別人傷到丁原分毫。」
丁原心頭一動問道：「敢問這位老先生，那名平沙島的女弟子生得是何種模樣？」
任崢苦笑道：「誰說不是？我攔在宣妹身前，對羽翼濃道：『今日你我之間便行個了斷！』羽翼濃只說了四個字：『正合我意！』我們兩人不顧宣妹勸阻，飛登婆羅山斷流崖，那真是，好一場惡戰啊！」
丁原打斷二人爭執道：「蘇大叔、任宮主，我
「我也曾出宮找尋，怕她不曉世間險惡被人欺負，可宜妹便如黃鶴遠去，杳無音訊，倒是宣妹，卻嫁入魔教，成了羽翼濃的夫人。
蘇真忍不住道：「閣下修為蘇某向來景仰，可要說你去找羽翼濃算帳，恐怕還差了一點。」
任崢坦然回答道：「那倒不是！羽翼濃那一拳是對我手下留情，否則我焉能活到今日？就算如此，當日我也失去再戰之力，幾乎難以御劍飛行。
由此對丁原更生出一種全力呵護的心情來，他取出天羅萬象囊苦笑道：「丁原，別的且不說，老夫好歹也是你的表舅，說不準也是你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任崢長嘆道：「我若不去就不會跟羽翼濃髮生爭鬥，更不會兩敗俱傷，以他當年的修為，自可突出重圍，召集部眾抗衡突襲。
他說完這段，掃視過蘇真和水輕盈道：「諸位莫笑，如今任某想來，當日宣妹定是鬱悶的太久才至失態，而任某又何嘗不是如此？可正在我們纏綿之時，羽翼濃突然闖了進來，怒髮衝冠喝道：『宣兒，你對得住我！』」
那老者微笑道：「那女娃兒生得倒是不錯，大約十六七歲的年紀，修長的個子比我還高出半頭來。背後負著一把古劍，好像叫做什麼『心瑩』。」
蘇真微闔雙目道：「二十年前的八月十五中秋夜，黑雲壓月，天陸七大劍派聯手突襲婆羅山莊，羽翼濃那晚在惡戰里不知所蹤，多說是死於亂軍中。赫連夫人在魔教七大血衛的拚死保護下突圍而出，從此了無音訊，這些都是蘇某後來聽說，卻不曉得當夜任兄也有到過婆羅山莊。」
蘇真眉毛一揚，頗是興奮道：「原來任兄已參悟了九重天的境界，稍後蘇某倒也想領教一二！」
他見丁原絲毫不以自己是魔教之後為恥，更無半分正派名門弟子自以為是的酸腐之氣，心裏越發喜歡。
蘇芷玉知丁原是在擔心盛年與老道士，柔聲寬慰道：「丁哥哥莫要著急，等救醒了墨姐姐，一切都可明了。」
任崢絲毫不退讓，慢條斯理的反駁道：「閣下六十年都沒音訊了，不也活的好好的么？」
可在任崢心目中，或許全卷的天道也及不上宣妹的一絲輕笑來得重要。
任崢說著，一指交還給丁原的畫卷道：「便是這畫中的小亭子，當時我剛到那裡，宣妹便自楓林里走出，見到我什麼話都沒來得及說，便撲倒入我懷中，失聲低泣。
想到自己縱然為情所傷卻依舊百折不回，暗自祈願丁原別這麼傻，此時不管怎麼說，丁原收下天羅萬象囊，等於是認了自己這個表舅，任崢心頭亦是一陣快慰。
丁原心掛娘親的故事，追問道：「任宮主，後來卻如何了？」
「羽翼濃與宣妹隱居婆羅山莊應是極為隱秘之事，怎麼會讓七大劍派的人曉得？而他們早不到晚不到，剛好與任某同在八月十五的半夜裡趕到，說其中沒有預謀，任某第一個不
任崢眉毛一聳，蠟黃的臉上露出笑意，低聲喝采道：「說的不錯，在老夫眼裡，赫連宣的兒子比別人家的孩子不知矜貴多少，你儘管去闖，出了漏子任某自會替你撐腰。」
他雖籠統數語，但對丁原來說已經足夠，禁不住詫異道：「真是她？」
通常人所說的領教，多半含著挑釁，但這話從蘇真口中說出，任崢則不疑有他，搖頭說道：「我如今已是半死之人，早無爭雄好鬥之念，還比個什麼！」
丁原一楞，不明白蘇真為何如此篤定，蘇真瞟了任崢一眼，沒有繼續說下去，不然只恐又要掀起一場風波。
任崢嘆了口氣道：「我若不是為了宣妹心若已死，說不準六十年前也會出手搶那天道。人心本惡，貪痴之念連聖人也未必能克，也不怪人家窺覷天道了。」
蘇芷玉等人心中一詫，想那天羅萬象囊乃是上古至寶，比起平沙島的熔金血玉壺更勝一籌。
任崢苦笑道：「丁原，我如今好歹是你表舅，你總不見得懷疑是我？說實話，這些年我對此也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眾人這才明白他的病根由來，但誰也不敢對這一副癆病樣的病夫再起輕視之心，天陸之大，能與羽翼濃斗到這分上的能有幾人？
任崢道：「你在這兒胡猜一氣，還不如我叫人把她抬來瞧瞧便是。」當下吩咐那老者去將救回的女子帶來。
任崢慢慢說道：「水仙子好眼力，他便是本宮的四大長老之一，當年也曾硬撼過雲林禪寺的一執和尚，結果鬥了個兩敗俱傷。這些年來修身養性，火氣卻比從前小許多。」
眾人正說著話，一名布衣老者腳下無聲走進書齋，朝著任崢一禮道：「師兄，方才巡海來報，在幽琊島附近的海上救得了一名白衣女子。
「當時她正隨波逐流昏迷不醒，全仗著先天真氣護體才不致沉入海中。小弟發覺她竟是平沙島的弟子，故此未曾擅斷，以待師兄指示。」
事過二十年，在座眾人雖都已曉得了結局，但聽任崢說時，依舊禁不住為事中人擔憂。尤其是丁原，這是他頭一次從熟悉娘親的人口中聽到最真切的往事，儘管與他所熟稔的娘親差異實在太大，仍不由聚精會神，惟恐漏了什麼細節。
「要知道，當時我只有一個念頭，就是終於又得回自己心愛的人了，只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任崢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丁原心思，暗中一嘆，想到當年的赫連宣也是這般倔強好強，不肯貪圖別人半點便宜，也不願吃半點的虧，若不是為了赫連宜，相信她絕不會離開自己的。
蘇芷玉想到的卻是另外一件事，她眉頭微蹙道：「倘若丁哥哥真是羽教主與赫連夫人所生，這消息一旦被天陸正道各大門派知曉，對丁哥哥會有偌大麻煩，翠霞派也未必敢再收留他。」
他的話題依舊不離不棄圍繞赫連宣的往事說道：「我接到書信自不再猶豫，中秋之夜趕到了婆羅山莊。宣妹在信里附了一張地圖，因此我很容易的就找到了她約見我的那座楓亭。」
蘇真冷笑道：「閣下這話說的未免武
「可等我見到宣妹，才知事已無可挽回，加上她以為是我逼走了宜妹，對我更加的冷淡。我心灰意冷之下返回水晶宮，隱居了六十年。」
「宣妹度日如年，又覺無顏見我，這才藉飛鴿傳書傾訴心頭鬱悶，並約了我中秋之夜在婆羅山莊相見。」
書齋里眾人都寂靜無聲。
任崢點頭道：「見過，便在二十年前魔教覆滅的前夕。我當年離開大明宮時，曾將一隻千年雲霄飛鴿當作賀禮送給宣妹，告訴她只消一紙相傳，任某萬里關山飛度，天大的難事也為她辦妥。
「當年六大劍派也為了天道追殺於我，說什麼天陸第一奇書萬一落在蘇某這般的魔頭手中，勢必引起浩劫，其實不過是他們自己起了貪心想拿罷了。嘿，落到他們手中便不會引發浩劫，造殺孽了么？」
任崢問道：「原來你們都認得她？」
丁原鬆了口氣，心下卻更加挂念老道士與盛年的安危。
「在那六十年中，我心情亦矛盾之極，既希望宣妹幸福，又盼著她有朝一日能回到我身邊。」
「你我第一次見面，我卻險些錯手傷著了你，還將你關了十來天，幸好如今盡釋前嫌，否則任某如何對得住你的娘親？
蘇真望了眼丁原，沉聲說道：「或許羽翼濃也還在人世，丁原該是他在婆羅山莊一戰之後才出生，若他當時已然不在人世，赫連夫人卻是和誰生的丁原？」
不是親眼所見，任誰也無法相信，這個叱吒風雲兩個多甲子的水晶宮宮主，竟是如此痴情念舊之人。
任崢低低咳嗽道：「一個平沙島女弟子有什麼可瞧，既然沒死就派人把她扔回平沙島附近的海上，等她的同門來救便是。」
蘇真起身走到擔架前，道：「既然如此，蘇某讓她醒過來便是。」
蘇芷玉問道：「丁哥哥，你懷疑她是墨姐姐么？」
丁原心想也是，別人不敢說，老道士和盛年就未必曉得自己的身世，他們即便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掐指算到赫連宣便是他的娘親。
蘇真一皺眉道：「如此說來，任兄也未必真的輸了，而且那晚其中還另有隱情？」
任崢撫著胸搖頭道：「我儘管練成九重天境界，可誰料想羽翼濃的修為進境更是驚人，我甚至懷疑他已有了突破大乘飛天化羽的成就，可不知為何沒有施行。
「我問他為何手下留情？羽翼濃回答道：『我若殺了你，宣妹定要傷心，留你一命，也好對她交代。』」
任崢一搖頭也不說話，蘇芷玉道：「若是如此，八年前巴老三不可能害得了赫連夫人，說不準是有其他人暗中加害。」
丁原不以為意道：「玉兒多慮了，大丈夫行事只求問心無愧，我身為赫連宣的兒子，也不是什麼不光採的事情，何必要躲躲藏藏？真若有那一天，我也不會哭天搶地，四處求告，便看他們能拿我如何。」
「激戰了一百余個回合，我終究敗下陣來，被他在胸口印了一拳，從此落下今日難愈之傷，不過羽翼濃也沒占太大便宜，我也一掌拍斷了他兩根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