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部曲 第六集 己 虎落平沙
第七章 回山
墨晶唇邊竟露出一抹淡笑道：「不過我的確是要走了，無論如何我也該去向盛師兄領罪，任他怎麼處置，我都是該當的。」
墨晶勉強一笑道：「不用，謝謝你了。」
姬雪雁自己講完，便纏著丁原講他的下山遭遇，丁原只揀了一段和阿牛巧遇秦柔，為打抱不平，力挑天雷山莊的事，卻已以令姬雪雁心跳神動。
蘇芷玉憂道：「可是墨姐姐，你的身體現在哪能受得了萬里御劍？」
姬雪雁奇道：「石婆婆，你做什麼嘆氣啊？」
墨晶心頭一暖，輕輕嘆口氣道：「蘇姑娘，你和盛師兄還有丁師弟他們都是難得的好人。」
姬雪雁篤定的道：「定是這樣的，像丁原那脾氣比曾太師公還硬，你若橫眉冷目對他，他連話也不會跟你說一句，可要是溫柔一點，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墨晶在他身後，本來眼見丁原去遠，自己只能苦力前追，但丁原突然間放緩速度，她自然也能感受出丁原用意，不禁想道：「這位丁師弟外表雖冷，可未嘗不是一個熱心腸，翠霞派不愧是天陸翹楚，如盛師兄和淡言真人，哪一個不是英雄豪傑！」
曾山呵呵一笑道：「放心，那點傷死不了人，就多流了點血罷了。明天等他出關，你再見他也不遲。」
石磯娘娘鼻子一哼道：「這還差不多。」
畢虎笑嘻嘻道：「我是怕你老人家待會輸的連回去的路也找不到。」
姬雪雁嬌哼道：「你老人家就會嚇唬人家，哪有二十年這麼長？最多也就三五年。」
曾山一臉無辜叫道：「若是我說的叫我變成小狗！你小子莫名其妙失蹤了那麼多天，哪裡還有不被人發現的道理？要不是我老人家一力替你和阿牛承擔下來，怕你剛到翠霞山就給執法弟子抓去見淡怒那個黑臉判官了。」
曾山滿意的點點頭道：「這還差不多，再有丁小子也得陪我老人家打兩盤彈子，我手早痒痒的不行了。」
石磯娘娘瞟了眼曾山，生怕他逃走，聽得丁原問話，臉一紅回答道：「我也沒住多久，過些日子還要回雲冪宮去。」
丁原一怔，心中奇怪蘇芷玉什麼時候知道了雪兒的事？卻見伊人已轉身而去，唯留一縷幽香在畔。
曾山搖頭道：「丁小子，你要見老道士，也得等到明天這時候，他從平沙島回來帶了一身的傷，眼下正在閉關療養。」
墨晶搖頭道：「這怕是個死結，解不開了，但我終究是要再見盛師兄一面！」
蘇芷玉也不說破，輕輕頷首道：「芷玉記下了。丁哥哥，芷玉祝你和雪兒姑娘白頭偕老，舉案齊眉。將來有隙，莫忘了請她一同來聚雲峰作客，芷玉定會掃榻以待。」
蘇芷玉聽出她話中的求死之心，嘆息道：「墨姐姐，你何必如此？也許盛大哥心裏也沒有真箇痛恨於你，無論什麼難事，也總有解決的法子。」
只聽蘇芷玉柔聲說道：「墨姐姐，丁哥哥也是因兄弟情深，著實為盛師兄擔憂才會說此氣話。不管你將來要去哪裡，現在也需得把身體調養好才行。」
丁原笑道：「你何必搞得那麼鄭重其事，有空閑時，盡可到翠霞山來尋我。」
曾山理所當然的道：「那是，要不是我，你小子等
蘇芷玉見墨晶憔悴無助的模樣，輕輕在心裏嘆息一聲，柔聲問道：「墨姐姐，你能支持得住么，或者芷玉也送你一程吧？」
丁原本心急火燎的趕來想見娘親，心頭也是大失所望。他聽墨晶語氣黯然，神情惆悵，不自覺對她的厭惡痛恨減淡了幾分，冷冷道：「那也不盡然，雖然說他們搬了，可老道士一定曉得盛師兄的下落，我回山問過就知。」
也正因如此，他比別人更多出一份憤怒！儘管與盛年相交不過短短几天，但丁原早為盛年的豪邁任俠所折服，更是欽佩他頂天立地的為人處事之道。
豈料這一幕全落在對方眼裡，石磯娘娘雙手一扠腰叫道：「曾山，你就這麼討厭我，想趕我走么？」
丁原剛一回來就著急去見淡言，一定是有什麼非常重要的事情，自己若再多發小姐脾氣，不僅於事無補，反會激起他的反感，可自己多日牽挂思念，總歸是想和丁原多待一會兒的。
她迫不及待扔下棋子，縱身飛上雲端，喚道：「丁原！」
丁原冷冷把雙眼一翻道：「墨姑娘，我可當不起你的謝啊！」
曾山哼道：「我跟你有什麼好說的？這些日子，雪丫頭天天跑到後山來等你，我老人家也正多了個伴，不知有多開心。你回不回來，我老人家渾不在乎。」
姬雪雁拉著丁原的手，喜孜孜的走過去道：「丁哥哥回來了，我哪裡還有空陪你下棋？要不我們明天再來過。」自打丁原出現，這少女臉上的笑容就再沒收起過，看的曾山都是一呆，忘記了反駁。
丁原看在眼裡，微微一笑道：「受罰便受罰吧，最多陪你老人家多面幾年壁。不過這事怎麼會讓別人曉得？想來雪兒是絕不會說的，必然是你告的密了。」
曾山得意洋洋蹺起二郎腿道：「那還用說？那幾個老牛鼻子再怎麼著也得賣我老人家三分面子。我說是我讓你跟阿牛下山的，他們誰敢說個不字？把我惹急起來，便揍他們老大的屁股。」
墨晶毫無血色的唇邊牽出感激的笑意，明白丁原已答應了自己的請求，趕緊將小漁村的名字方位細細說了。
曾山不啻遇上救星，連聲道：「來，我跟你打，輸了不準哭鼻子。」
墨晶失神的眼眸微微一亮，卻終於幽然一嘆道：「我是沒有臉面去翠霞山的。丁師弟，小妹求你一件事，他日若有了盛師兄的消息，萬勿忘了告訴我一聲。」
姬雪雁咯咯一笑，不但不怕，反而挺起嬌人的胸脯，抬頭挑釁道：「你打啊，我看你捨得？」
曾山在那邊卻埋怨丁原，等不及的叫道：「雪丫頭，這棋還下不下了？」
墨晶只閉上眼睛，徐徐道：「我知道這一切全都是因我而起，盛師兄的冤屈更是為我所害，但我不能背叛師父。你若是怨恨，便殺了我，為你的盛師兄出氣吧。」
丁原喜道：「這麼說，我這次下山的事，你老人家已經幫我擺平了？」
丁原點點頭，朝眾人拱手一揖，朗聲道：「丁原先告辭，各位多多保重！」說罷，祭起雪原仙劍，化作一道淡紫光芒，與墨晶雙雙離了水晶宮轉瞬遠去。
說完后，姬雪雁一通數落
或許因著個性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如盛年那般心懷坦蕩，仗義無私，但內心中何嘗不覺得有這麼一位師兄的確是樁不錯的事情。
兩老一少趴在地上挖坑整地，熱火朝天的幹上，石磯娘娘望著曾山，卻是幽幽一嘆。
姬雪雁嘴唇一動，曾山急忙一眨眼給阻止了。
他入門第一件事，就是被老道士逼著把門規背的滾瓜爛熟，當然曉得九刃之刑意味著什麼。
姬雪雁破涕為笑，輕輕將頭靠在丁原肩膀上道：「算你這次命大沒事，以後看你還敢？」
丁原「哎吆」一聲道：「你什麼時候成了母老虎了？」
畢虎看的嫉妒得要命，不好跟石磯娘娘發作，只一勁催促曾山道：「快打啊，你！」
忽然聽見有人賊忒兮兮的道：「是誰說要打彈子，這玩意我老人家最拿手了！」
姬雪雁點頭道：「淡言師叔祖早就回來了，可阿牛不曉得為什麼還不見人影？」
當下姬雪雁像只快樂的小黃鶯，嘰嘰呱呱說了一通自己這些日子如何天天到後山來守他，如何和曾山玩耍，如何修鍊翠微九歌的心法……她說的比起丁原這些日子的遭遇，著實算不了什麼，可丁原聽來依舊津津有味。
姬雪雁本有十分的怨氣要找丁原發作，這下連五成也剩不到了。她從起初的驚喜中恢復過來，紅唇一撅嬌嗔道：「丁原，你壞透了，雪兒以後再不理你！」話雖這麼說，可雙手卻早緊緊抓住丁原，生怕他再跑了。
丁原問道：「雪兒，你有見老道士回來么？」
丁原道：「阿牛還留在天雷山莊，要有些日子才能回來。我有急事要馬上去見老道士，你在這兒等我。」
曾山在下面急道：「快回來，該你走棋呢！」
他正要去找布衣大師詢問娘親的事情，想想帶上墨晶也不妨，說不準對方能夠改變主意，為盛年洗刷清白也不一定，再說不管怎麼樣，總比她重回平沙島來的好。
曾山一見，像火燎了屁股，猛的跳起轉身要跑，丁原一把拽住他道：「曾老頭，我們剛說得好好的，你溜什麼？」
墨晶心中酸楚，更不知道天陸縱大，自己又能往何處去？她勉力支撐起身子，一雙溫暖的手從旁伸來扶住她，抬眼一望，卻是蘇芷玉含笑的黑漆秀目盈盈望著她。
丁原嘿嘿一笑道：「我也是不會去平沙島的，那地方不太乾淨。」
石磯娘娘眼睛亮道：「你說的可是當真？」她空活了百多歲，在這方面還不如姬雪雁這樣的一個小姑娘。
姬雪雁哼道：「你連招呼也不跟人家打一聲，就跑的沒影沒蹤，這麼多日子也不見死活，卻叫人家整日為你擔驚受怕，還不夠壞么？」說到恨處怒火又起，狠狠在丁原的手臂上擰了一把。
石磯娘娘柳眉一豎，朝畢虎叫道：「閉上你的臭嘴，沒看人家在瞄準么？」
蘇芷玉微笑道：「芷玉既然稱你為姐姐，自然在心裏也將你看作親姐姐一般，若你再客氣，反倒令芷玉覺得生分了。」
丁原回答道：「我剛回山不久，娘娘你這些日子都在翠
蘇芷玉知她性格倔強好強，不再勸說，取出一枚無憂丹道：「墨姐姐，既然如此，芷玉也不勉強，你將這枚丹藥服下，也可快些恢復元氣。」
可他再跺腳，姬雪雁也不會理會，此刻少女的眼眸里只剩下丁原一人，對曾山的大叫恍若未聞。
丁原緊摟住她微笑道：「雪兒，幾天不見，你又漂亮許多。」
一路風馳電掣，翠霞山坐忘峰漸漸近在眼底。還沒到思悟洞前，丁原遠遠就看見洞口青石上坐著一老一少，正聚精會神下著棋。不是曾山與姬雪雁，卻又是誰？
曾山不服氣道：「你別嘴上吹法螺，是騾子是馬，我們拉出來溜溜。」轉頭沖丁原叫道：「丁小子，你也來，我們兩個一塊斗他！」他前天打彈子輸了畢虎三盤，心裏正虛，故此毫不猶豫拉上丁原墊背。
曾山把頭搖得像波浪鼓道：「沒有！沒有！我看見你不曉得多開心，不然怎麼會把自己住的茅廬也騰出來給你住？」
卻說丁原御劍疾行，突然想到墨晶病體未愈，只得放緩了速度。
丁原聽說自己沒事，心中一松，對曾山頗是感激，可嘴裏卻嘆道：「我現在才曉得原來年紀大些，輩分高些，還是很有好處的。」
墨晶到現在依然想要隱瞞實情，更令盛年申冤無望，又如何能令丁原不怒？
丁原咬牙冷哼道：「我殺你都怕污了自己的手，只怕以盛師兄為人，就算是你害了他，他也未必肯殺你泄憤。這裏不歡迎你，你滾吧！」
丁原一默問道：「你家住在什麼地方？」
畢虎在旁邊看的醋味衝天，急忙岔開話題道：「剛才誰說要打彈子的，有誰敢跟我來比試幾盤？」
墨晶深深揖謝道：「丁師弟，多謝你了，我先走一步。」說著，駕起心瑩劍飄然飛升，仍不忘再向棲鳳谷看上最後一眼。
蘇真見狀也拉了拉水輕盈，後腳跟出屋。
蘇芷玉見爹娘正與任崢話別，墨晶獨立一旁，她悄然走到丁原面前，嫣然微笑道：「丁哥哥，芷玉也要向你辭行了。」
說著，又從腕上褪下靈犀鐲交在丁原手中，微笑道：「這件靈犀鐲妙用無窮，便送給丁哥哥你留作紀念。使用它的心法口訣，芷玉都記在了紙上，已將它放在了你的皮囊里。」
兩人在谷中轉了一圈，也不見什麼線索，丁原說道：「盛師兄和布衣大師定然是已經搬走，我看也不用再找了。」
墨晶一陣茫然，向丁原道：「有勞丁師弟了，看來我與盛師兄終究無緣再見。」
墨晶清冽的眼眸中忽然閃爍過一抹淚光，她趕緊迴轉過頭，極力用平靜的聲音道：「好，那我這個做姐姐的便不再客氣了。」雖說有淚，櫻唇亦猶含一絲笑容。
畢虎一呆，這才明白什麼叫同人不同命，什麼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姬雪雁好不容易等到丁原回來，話沒說兩句見他又要走，心裏不免埋怨，撅嘴怒道：「不要！你才剛回來呢，怎麼又要走，等一會兒不行么？」可話出口姬雪雁也知道，若在平時，她對丁原撒嬌或是放蠻都可以，但是今天卻是不行。
再說丁原還沒開口說話，鼻中一縷幽香撲面，姬雪雁溫潤柔軟的嬌軀已不顧一
糾纏不清時，石磯娘娘已到思悟洞前，見到丁原落落大方的笑道：「丁小哥，原來你也回來了。」
墨晶曉得丁原對自己存有芥蒂，這也怨不得旁人，一切苦楚也只能自己擔了。她裝作沒有聽見，蘇芷玉攙扶著她勉強站到地上。
丁原又是感動又是心疼，伸手摟住她哄道：「以後我會小心，再說現在我不是好好坐在這裏么？」
曾山牛皮吹爆也不害臊，撓撓頭道：「有區別么，反正都要面壁就是了。」一派倚老賣老的無賴風範，倒也令人無可奈何。
丁原笑道：「我原以為曾老頭你是得道高人，會與眾不同些，沒想也是喜新忘舊。」
石磯娘娘苦笑道：「這個老頑童只懂得胡鬧，卻從來不把我放在心上。」她是性情直爽想說就說，也不避諱姬雪雁。
丁原點頭道：「好，十盤也行。」
丁原道：「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還是不肯為盛師兄洗冤？」
墨晶一怔，沒想到丁原居然肯陪自己去棲鳳谷，心中微微感動，頷首道：「多謝你，丁師弟。」
丁原一下子就聽出是畢虎的聲音，轉首望去，石磯娘娘在前，畢虎在後屁顛顛的跟著，雙雙駕雲而來。
曾山一楞，回頭獃獃瞧著石磯娘娘，不敢相信剛才的話是從她嘴裏說出來的，下意識的「哦」了聲，從地上爬了起來，卻半天也沒把彈子打出。
曾山偷偷豎著耳朵聽石磯娘娘說話，聽她說很快要回宮，不由大鬆一口氣。
墨晶猶豫一下，徐徐伸手接過，低聲道：「蘇姑娘，我不值得你這麼做。」
丁原在那裡低低一哼，也沒搭腔。
丁原無法，也不再堅持。
墨晶知他對平沙島成見甚深，可也怨不得他，悵悵道：「我也不會再回去了。自打跳入東海的那一刻起，我已下定決心，此生與平沙劍派再無瓜葛。今後，我會在東海邊的小漁村，陪著爹娘整日打漁曬網。」
丁原笑道：「曾老頭，你怎麼見了我一句話也不說，光找雪兒的麻煩？」
丁原突然開口道：「好，我帶你去見盛師兄。」
這麼一想，墨晶更覺對盛年不起，芳心裏既想早些見著，又怕見著，矛盾的心情走了一路。然而兩人萬里迢迢趕到棲鳳谷，卻撲了一個空，湖邊的屋中早人去樓空，連布衣大師也不見蹤影。
幾乎同時，姬雪雁也若有所覺，抬起俏臉，嬌艷如芙蓉般的玉容，剎那展現起一抹驚心動魄的欣喜。
如今只剩下丁原一個人，空蕩蕩的山谷分外幽靜，頗有點曲終人散的味道。
丁原急於趕赴棲鳳谷，當下與任崢、蘇真等人一一作別。蘇真找著了女兒，也不欲在外久留，便也向任崢告辭返回聚雲峰。
丁原摟著姬雪雁降到思悟洞前，笑道：「我怎麼壞了？」
丁原一驚問道：「他傷的厲害么？」
任崢站在一邊搖搖頭，苦笑道：「情義害人，任誰也勘不破，不想也罷。」卻是又感懷心傷，引動一陣劇咳，悄然轉身出了去。
姬雪雁笑道：「其實曾太師公的心裏未必沒有婆婆，不過你整天一副兇巴巴的樣子，任誰見了都害怕。男人都喜歡溫柔聽話的女人，曾太師公也不會例外。」
想那淡怒與淡言兩位師叔祖
丁原嘿然道：「你再這樣胡鬧，小心我打你屁股。」
丁原聞言猛然轉身，凝視墨晶冷然道：「難道你平沙一派都是狠毒心腸，你就甘心讓盛師兄背負一世罵名，更從此不能再入翠霞派門牆！？」
他收拾情懷暗想道：「離開翠霞山這麼多日子，我也該回去了。」念及馬上就可以見著姬雪雁，心頭頓是一熱，再不猶豫，徑自御劍迴轉翠霞。
姬雪雁得意道：「這是給你一點教訓，看你以後還敢亂跑？」說著，提起精巧的小鼻子在丁原身上嗅了嗅，嫣然道：「算你老實，這回便暫時饒了你。」
丁原心頭一熱，要不是曾山這個有了三甲子以上歲數的老人家插在當中，他早就揚手作打了。
墨晶轉頭望著空寂的山谷，林深處，一隻不知名的鳥兒在幽怨的鳴叫，墨晶心中酸楚，說道：「丁師弟，你不要再逼我。縱然平沙劍派千般不是，它畢竟是我的師門，師父她老人家更對我有十年養育之恩，我豈能辜負她！」
任崢跟蘇真夫婦說完話，走過來道：「丁原，我也不留你了。過些日子我也會出去訪查你娘親的公案。你若是有什麼麻煩或是線索，盡可到水晶宮留言予我。」
曾山拾起被姬雪雁拋下的棋子，咕噥道：「真是的，我早就告訴她察覺到丁小子的蹤跡了，卻還這麼猴急。」
蘇芷玉目光默送丁原身影，漸漸消失在東海滔滔水光之中，孑然玉立已不知光陰流逝。恍惚中聽見娘親在耳畔輕輕一嘆道：「玉兒，我們也該走了。」
曾山上下打量丁原兩眼，呵呵笑道：「好小子，一回來就編派我老人家的不是，卻原來是長進了，這次偷偷溜下山算沒白去。」而後搖搖頭道：「不過這事可不算完，你跟阿牛那傻小子私自下山，就等著受罰吧。」
曾山指指石磯娘娘又指指自己，嘴裏支支吾吾，老半天也不曉得在說什麼。
墨晶不知在想什麼，玉容含笑道：「我是一刻也等不了啦，恨不能馬上就飛到盛師兄的面前，向他懺悔認錯，等做完了這件事情，在這世上我便再無牽挂。」
正巧曾老頭為了打畢虎的彈子，全身趴在地上，樣子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石磯娘娘本想喝斥，話到嘴邊，立刻想起姬雪雁的勸告，連忙把聲音放柔放低道：「曾大哥啊，你小心點，可別弄髒了衣服，不過也沒關係，回頭我幫你洗乾淨吧！」
蘇芷玉驀的一醒，明白自己對丁哥哥的那一縷情思，就宛如眼前奔流洶湧的東海之濤，無法挽留亦不能回頭！
他低下頭望著手裡的靈犀鐲，玲瓏精美的鐲上尚留有主人的餘溫，隱隱煥發著柔和光澤。
石磯娘娘怔怔望著曾山，喃喃道：「溫柔一點，溫柔一點？」
姬雪雁這些日子早掌握了對付曾山的法子，聞言嬌笑道：「曾太師公，要不待會雪兒再陪你下兩盤棋嘛！」
丁原點頭道：「我會轉告盛師兄，異日若能相逢，也希望你能有所醒悟。」
曾山不滿的大聲咳嗽道：「你們小倆口卿卿我我，就當我老人家死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