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部曲 第六集 己 虎落平沙
第八章 身世
丁原問道：「渡仙淵？那是什麼地方？為何要將人封印在那裡？」
丁原冷冷道：「所以你才會收我為徒，對不對？」
聽完丁原敘述，淡言真人輕輕嘆息一聲道：「冤孽。」
淡言真人也沒解釋高貢山一脈的來歷，丁原難免有些疑惑，但猜想應是魔道的一個門派，不曉得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敢闖到坐忘峰上撒野。
老道士不理他，把眼睛重新闔上。
淡言真人說道：「八十余年前，赫連夫人孤身獨劍，自東往西向當時天陸各大名門正派一一挑戰，我翠霞派自也不能倖免。
丁原心中暗道：「只此一點，就分出翠霞派與平沙島的高下了，那耿南天當日面對我娘親是毫無辦法，若不是最後娘親心好，早毒死平沙島一大片的徒子徒孫了。」
丁原睹物思人，不由想起了阿牛。
不等裏面有回答，丁原推開虛掩的竹門走了進去，就見老道士正盤膝端坐在床上，一雙眼睛微微闔起，依然是那副樣子，看也不看他一眼。
淡言真人微微一笑道：「不想第五日上羽教主與赫連夫人聯袂而至，自是布衣大師暗中傳出消息引來他們。
「當時我正下山雲遊採藥，卻是聽布衣大師說起的這個消息。」淡言真人道：「我跟布衣大師亦算有緣，在太陰山中結伴數日，雖門派有別，但彼此甚為投機。若非因為貧道是出家人，只怕當日便跟他結拜成兄弟了。」
果然，淡言真人渾身微微一震，端詳著丁原許久后，才緩緩開口說道：「原來你知道了。」
淡言真人道：「丁原，你可知道千年以來，我翠霞派真正能跨越九劫飛羽成仙的寥寥無幾，多數人都是折在最後一劫之上，故此有人知難而退，改修散仙也可求永生，而另有人在最後一刻兵解肉身，將元神渡出。
淡言真人沉吟良久，道：「世事無法假設，我亦無法猜度這個困擾自己二十年的問題。」
他先沒提天殤琴和自己身世的事情，只說任崢是因蘇真夫婦的求情，才將自己與蘇芷玉放了。
丁原笑道：「看來我娘還是一個好人，居然肯出手幫你。」
淡言真人沉聲道：「不對，我不想收你，更不願意你修鍊仙道。若不是事出有因，又是掌門師兄的請託，我絕不會教你半點劍式，更不會讓你成為翠霞派弟子。」
丁原忍不住問道：「老道士，要是你早一步曉得，是不是會通知給羽教主他們？」
淡言真人道：「高貢山一脈雖說雄踞天南半壁，可要撼動本門卻也不行。
丁原等了半天也沒見動靜，只好道：「不妨告訴你，我前兩日遇見墨晶了，是她說給我聽的。」
丁原一搖頭道：「沒有，我是在水晶宮碰見她的。」
可到了半山它就爬不上去了，湊巧被數日前從平沙島回返的老道士發現，於是帶回了紫竹林。
話一出口，他不禁啞然失笑，想那大黑不過是阿牛養的一條狗罷了，即便再通靈性，也不可能開口說話。
老道士語氣雖平淡和緩，
丁原轉目瞧去，原來是大黑從荷池后的花叢里跳了出來，正探頭探腦朝著自己一個勁的叫喚。
果然聽淡言真人道：「那高貢山一脈分屬天南魔道，其中以『高貢八老』最為有名，圍攻我的，便是當中的四個。
淡言真人也不動氣，徐徐回答道：「我這麼做，是因為這是赫連夫人的心愿。她不希望你捲入正魔兩道的紛爭仇殺里，更不想你走回羽教主跟她的老路。」
果然，大黑狂叫了幾聲，便重新趴回花叢里，藉著蔭涼繼續它的春秋大夢去了。
頓了頓他說道：「大約三個月後，赫連夫人忽然傳出與羽教主共結連理的消息。我當時就想到，該是那晚後山一戰結下了兩人的姻緣。
老道士徐徐道：「丁原，我所說的每一段話都對你至關緊要，你聽好了。」
丁原恍然道：「原來那晚來的不只是高貢山一批人！」
淡言真人搖頭道：「不急，剛開頭，重要的在後面。」
淡言真人可不曉得自己的關門弟子腦袋裡已經轉了這麼多念頭，他繼續說下去道：「我們兩人邊斗邊走，我將她引到了後山解劍池上空，這時前山卻猛然響起銅雀鐘聲報警，竟是真有強敵來襲。
老道士也沉默了一會，才接著說道：「我與赫連夫人正危在旦夕，羽教主卻率著座下四大護法與七大護衛突然趕到。
「根據事後的統計，那晚夜襲翠霞派的除了高貢山，還有雲峰洞、吞沙湖、鷹海劍派大大小小等二十七家魔道門派，來自於天南海北三山五嶽，牽線領頭的正是當年聲威與羽翼濃齊名的魔道十大高手之一，冥輪老祖年旃。不巧的是，我們剛戰退高貢四老，遇上的就是他。」
「記得是掌門師兄接管本門后第三個月頭一天，她便找上了門。那日午後，赫連夫人飛臨坐忘峰翠霞觀前，出言約戰掌門師兄。
他走到竹廬前，本想推門而入，遲疑了一下，還是先在門外叫了聲：「老道士，我回來了！」
丁原把眉毛一揚道：「老道士，現在真相大白，應儘快找到盛師兄才是，他若能與墨姑娘再相見，說不定她就肯出面為盛師兄洗脫冤情。」
淡言真人嘆息道：「那晚一戰，翠霞派上下共折損三百六十七名弟子，上一代的長老除了曾師叔全部戰死，來攻的二十七家魔道門派也幾乎全軍覆沒……
丁原插嘴說道：「還好你沒跟他結拜，不然算上我和風雪崖，那輩分可就有趣的很啦。」
說這話時，丁原的目光緊緊鎖住老道士，看他會做何反應。
丁原見老道士一副慢條斯理的樣子，不覺著惱，說道：「奇怪，盛師兄遭了這麼大的冤枉，你好像半點也不著急。若不是曉得你當日為他挨了四劍，我真要懷疑你是不是他
淡言真人微笑道：「這正是令我欽佩赫連夫人的地方。她雖也出身魔道，可同樣不齒高貢四老以眾凌寡，更猜測到當晚翠霞派必有大變。
丁原暗笑道：「聽老道士的口氣，他好像隱然以媒人自居了。」
原來這個傢伙亦是命大，當日並未死在神鴉等人對天雷山莊的突襲中，卻是在和阿牛失散后，自己尋著路徑返回了翠霞山。
丁原道：「總要先試過才是，這可關係到盛師兄五年後能不能再回翠霞派！」
「我當時已是覺得一陣絕望……要知道倘若魔教再加入進來，翠霞派不到天亮就將成為白骨墳冢，但蹊蹺的是，羽教主一上手挑的竟是年旃，卻將我與赫連夫人放到了一邊不問。」
丁原早習慣老道士跟自己擺譜了，他毫不客氣自顧自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問道：「老道士，聽說你受傷了，如今還礙事么？」
「可我們畢竟因此元氣大傷，直到四五十年後才有了點恢復，這麼慘痛的往事，自不會有人願意跟你提起，而在後輩中能知道的人也不多了。」
這話要放在別的師徒之間，丁原如此口不擇言，必然逃不過一個「大逆不道」的罪名，可老道士聽了，只輕輕一擺拂塵道：「有些事，急是沒用的。」
丁原哼道：「我娘親的話是不會錯的，你不是也很在意她，這才讓盛師兄和布衣大師想方設法為她救治么？」
其實當時赫連夫人在「淡一真人」四字後面也還加了「那個老牛鼻子」六字真言，卻被淡言真人一併省略帶過。
丁原點點頭，少有的沒再說什麼。
丁原沉默片刻，還是搖頭道：「我不信，我娘親的心思，你怎麼可能知道的這麼清楚？這不過是你的借口罷了。」
丁原一怔，道：「我不相信！」
丁原奇怪道：「即便年旃能逃出來，他的元神在外面也保持不了多久，又有什麼好怕？」
丁原記得蘇芷玉曾說過，赫連夫人與耿南天鬥了半天也未分勝負，最後雙方握手言和，聽淡言真人這麼說，耿南天比老道士可差太遠了？
「我們四人在太陰山上品茗論道整整三日，最後盡歡而散，相約異日再聚，不想一別以後，就是將近六十年。」
淡言真人說這話時，又省略了一段關鍵情節，就是他那兩記空陷指其實都是替赫連夫人挨的，亦因此令赫連夫人對他生出由衷的感激與敬佩之情，從而有了後來故事。
丁原精神一振，明白老道士終於要向自己兜底了。
「但那元神無所憑依，亦難逃滅頂之災，惟獨渡仙淵有上古靈氣萬年積淀，可保元神不散，因而許多本門先賢在兵解之後，便將元神化入渡仙淵中繼續修鍊，以期置之死地而後生。
「對她這般的請求，掌門師兄自是婉言拒絕，更不欲與赫連夫人動手斗劍，可誰曉得赫連夫人話不投機便突然出手，一招之間連襲羅師弟、姬師弟和淡嗔師妹三人，迫得他們全力相抗才不致受傷，可是站在一旁的幾名二代弟子
「日後我也曾問起，她亦不願解釋，只說：『我覺得小道士你人很不錯，不想你被那四個老傢伙欺負了，更不想你們翠霞派完蛋了，我連銅雀鍾也沒處要去。』」
丁原不自禁吸了口氣道：「怪不得曾老頭怎麼也不肯離開後山，原來是為這個。不過老道士，你的故事好像講完了，似乎跟我的身世也沒什麼關係？」
「眼看我與赫連夫人要殞于年旃的九寶冥輪之下，坐忘峰上卻又來了一批湊熱鬧的人馬。」
丁原曾經聽蘇芷玉說起過赫連夫人挑戰天陸群仙的往事，故也並不意外，但想不著這跟自己的身世又有何牽連？
「我以一敵四，儘管未落下風，可要想贏也不容易，沒想到赫連夫人卻突然出手，與我並肩接下高貢四老。」
他從盛年那裡得知丁原返鄉的事，惟恐後者不知情，又上平沙島與耿南天等人再起衝突，故此有意在東海一處荒島上逗留了數日以待丁原，卻一直沒有見到他的影蹤，老道士這才迴轉了翠霞山。
他也不生氣回答道：「赫連夫人當時就是你這般的想法，希望激怒掌門師兄，逼他出手對決，可掌門師兄的涵養修為終究不凡，只以翠微真氣化去那幾名弟子所中劇毒，依然不肯應戰。」
「他已修鍊成『九天十地吞氳大法』，一旦脫身而出，就可藉此吸食修真者的元神內丹，不僅可以保持住自己的元神不會散去，更能不斷壯大本身的修為，直到達到立地成魔的無上境界。
淡言真人道：「二十年前，正道七派聯手夜襲婆羅山莊，魔教正因這一戰而滿教覆沒，從此消散無影。
當下便把與盛年分手后獨自返鄉如何遇見蘇芷玉，如何在東海撞見的任崢，又是如何湊巧解救的墨晶一一說了。
淡言真人頷首道：「是，你當年上山不久我便知道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淡言真人點點頭，道：「我知道。」
「我念及她從無真正為惡，又是一女子，因而有意將她引向後山，以免姬師弟他們趕來后，含怒出手令她有個閃失。只此一念，才引來日後八十年種種是非，直到今日我都在自問當日決定是對，是錯？」
丁原聽到這裏忍不住莞爾，心想娘親跟自己還真是一個口氣，只不過以她的年紀把「老道士」換作了「小道士」而已。
「我更是連中了年旃的兩記『空陷指』，幸而有赫連夫人照應才沒喪命。當時我尚奇怪，為何這麼久都不見同門趕來襄助？後來才曉得當時幾乎每人都陷於危境，連掌門師兄也被年旃偷襲得手負了重傷。
淡言真人雙目驀然睜起，凝視丁原問道：「你遇見了墨晶，你去了平沙島么？」
「那時赫連夫人的名頭在天陸已頗響亮，掌門師兄也不願因她是魔道中人而有所怠慢，便親自請將進觀，我與其他師兄弟皆有作陪。」
他這麼一說，丁原也立刻明白老道士其實早就曉得了自己的身世，不過一直緊
「等到天亮時群敵退卻，我方得有空再回後山，但赫連夫人、年旃跟羽教主他們已一個不見。
丁原奇怪道：「娘親也是魔道中人，跟你和翠霞派更談不上交情，就算不幫高貢四老，也沒道理出手助你啊？」
想到這裏，丁原禁不住站起身問道：「你也是知道的，對不對？可為什麼一直不告訴我？」
淡言真人搖搖頭回答道：「那也未必。」
「當時正道七派的保密做的極好，除了各派掌門知道計劃外，旁人連去什麼地方都不清楚。我也是直到了婆羅山莊，才聽得掌門師兄分派此行的目的。」
丁原抱怨道：「以前還覺得你不肯多說一字，今天我才曉得，你講起話來也是啰哩啰嗦。」
丁原笑道：「這可熱鬧，魔道與翠霞派大打出手不算，自己人也一起幹上了。」
淡言真人道：「你現下自然覺得有趣，當時我卻毫無心情旁觀這個熱鬧，趕緊返回前山找尋掌門師兄，相助同門。
他心中佩服，嘴裏可不肯說，只聽老道士繼續說道：「赫連夫人一計不成又施一計，她假意退走，卻在當夜偷到碧瀾山莊放了一把九冥陰火，想藉機調開掌門師兄，好潛進翠霞觀取走銅雀鍾。可惜這計謀早被我們識破，我更是在翠霞觀外截住了赫連夫人，想勸她收手。」
「我一驚之下，便罷手不欲再斗，本以為赫連夫人會趁火打劫，孰知她也收了黑晶魔簫說道：『小道士，今晚我們不打了。回去告訴淡一真人，等過兩天我還會再來。』」
丁原賭氣道：「誰說世間自有公道？公道都是有實力有本事，拳頭硬的人說了才算，你不反擊，只會讓他更囂張。」
「曾師叔他們將年旃的元神封印在渡仙淵中就是恐他脫逃，而以我翠霞派千年曆代先賢英靈鎮住他的魂魄，令其不得超生，更不能再現世為孽。這些年曾師叔守在後山，就是為防止年旃元神不滅，衝破封印，重回世間再造浩劫。」
淡言真人道：「這事我自會處理，但墨晶師侄怕未必能如你所願。」
他剛想回老道士一句「吹牛」，猛然想起曾山那天的話來，思忖道：「看來曾老頭說的沒錯，老道士果真是深藏不露！今日若非要講這個故事，他怎肯老實交代出自己的家底來。」
淡言真人慢慢睜開眼睛，回答道：「我沒事，你是聽誰說的？」
淡言真人微笑道：「丁原，若憑一時衝動激憤，即使你我拿劍能將東海碾平，你當盛年的冤屈就能洗清了么？我與你淡怒師伯的傷勢就可痊癒了么？世間自有公道，你何必執著眼前的得失屈辱？」
「後來我才曉得，年旃是被及時趕回坐忘峰的曾師叔他們封印在渡仙淵中，而除了曾師叔，另外三位長老都被年旃元神出竅后的反噬一擊殺害，與他一同陷入渡仙淵。」
淡言真人回答道：「赫連夫人當年的修為也真了得，可六十余個回合后，我終究佔據上風，若非不願傷她，百招之內定可勝出。」
丁原嘿然道：「這人你可猜不到。」
老道士繼續說道：「赫連夫人當時提出想與掌門師兄一戰，若是輸了甘願送上東海血珊瑚一株做為彩頭，若是贏了，則要取走翠霞派那座可奏九天玄音的銅雀仙鍾。
「赫連夫人為人率真善良，有她輔助羽教主，當可令魔教減少不少殺孽，也可讓天陸多些太平。」
丁原「啊」了聲道：「這可有點玄。」
丁原忍不住嘿道：「這些人委實窩囊的緊，居然一個照面就被人家佔了偌大便宜，要是再不出手找回場子，傳到旁人耳里，怕翠霞派的英名也難以保住。」
「可沒等赫連夫人和我離開，幾道身影已御劍現身在解劍池上。他們見到我，不由分說就圍攻上來，一動手我才從他們的招式套路間分辨出，這些人居然是天南高貢山一脈，不知怎的也跑來與我翠霞派為仇。」
老道士罕有的長嘆了一口氣，目光里流露瞬間的緬懷之色，又慢慢把眼睛閉上，等他睜開眼睛時，老道士平靜的道：「坐下來，丁原，我說一段故事給你聽。」
丁原正聽的起勁，耐不住催促道：「老道士別賣關子啊，你和娘親後來到底是誰贏了？」
丁原見誰都不怕，惟獨拿老道士沒辦法，見他穩坐釣魚台，忍不住問道：「這麼說就白白放過平沙島那幫混蛋了？」
淡言真人知道丁原素來反感姬別天與淡嗔師太，因而出言譏諷。
老道士苦笑道：「對旁人是如此，但對年旃這般的老魔卻更加可怕！
「不錯，」老道士似乎也不隱瞞自己的敗戰，回答道：「我與赫連夫人即便聯手，也不過在年旃手下走了四十余個回合就告不支。
翌日午後，丁原駕了仙劍來到紫竹林，剛在竹廬前收了雪原劍落地，就聽見荷池旁邊傳來一陣熟悉的狗吠。
「好在這種功法惟有在元神出竅的狀態下方可施展，不然天陸早籠罩于群魔的血雨腥風裡。」
他當下問道：「老道士，你跟我娘也算舊識，得知這個消息也沒去賀喜么？」
丁原聽老道士說起他與赫連夫人、羽翼濃、布衣大師結交伴遊的往事，不禁有些神往，這才明白老道士為何會跟布衣大師也這般熟識。
丁原喜道：「大黑，你這傢伙，怎麼一個人溜回山來的？」
丁原疑惑道：「奇怪，這麼重大的事情，我怎的從來也沒聽人提起過？」
也不曉得這個傢伙在天雷山莊過的如何，跟秦柔是否捅破了那層窗戶紙？更不曉得這些日子阿牛不在，老道士怎麼解決自己的衣食起居？
「赫連夫人自然是好人，而且是我最為欽佩的女子。」淡言真人說道：「有她助陣，三十回合后，高貢四老接連被我們傷了三個，只得狼狽退走，可後面跟來的，卻是更加厲害十倍的人物。」
「久而久之，渡仙淵中便積聚了上百的本門先賢元神，卻不曉得他們中有幾人真能得道飛升？
淡言真人說到這裏，嘴角露出些許苦笑道：「赫連夫人根本不聽我的勸告，反而迫得我與她動起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