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部曲 第七集 庚 漠北霜月
第四章 夜宴
石磯娘娘關上門，低聲同道：「丁小哥，這小廝話裡有話，卻不知什麼用意？」
清閑散人嘆道：「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這世上講的就是實力二字，其他都是假的。」
丁原搖頭道：「不，要用我敢肯定，問題不在酒菜上。不然人同此心，鬼仙門的花招又怎麼耍得起來？」
丁原道：「你可留意到，陸展說起素齋時，用了『特地』一詞，我猜他的意思，絕非是說素齋本身，而是暗指其中藏有蹊蹺。」
陸展搖頭道：「你我份屬同道，怎可用上差遣二字？今夜敝門門主邀集漠北各派的朋友歃血結盟，還請觀主多多支持。」
他看看丁原、石磯娘娘，臉上堆起殷勤的笑容道：「多謝觀主好意，可莊主曾有嚴令，小的絕對不能收客人的東西。」
石磯娘娘笑道：「貴莊主的這條規矩未免太過嚴厲了點，小小一枚百妙丹又算得什麼，敝觀哪位師姐妹沒服上過一兩顆？難得我師父如此慷慨，小哥何苦駁了她老人家的面子？」
「那小廝的話已說得很明白，我們只有做出甘願附翼鬼仙門的姿態，才可令陸展放心。否則，為了避免今夜有賓客反戈一擊，生出事端，鬼仙門一定會使上什麼手段對付咱們。」
陸展不以為然道：「兩國交兵尚不斬來使，何況七大劍派自詡正道君子，怎會不要臉面？觀主不必擔心，你我今夜再會。」
丁原微微一笑，道：「今夜山莊魚龍混雜，又有強敵來犯，鬼仙門怎能不早做準備？我猜稍後陸展來此探望是假，要摸我們的底細是真。
陸展哈哈一笑，說道：「難得觀主這般明理，老夫倒不好意思再多說什麼了，只要我鬼仙門有在一日，就絕不令貴觀與漠北諸位同道好友受人欺凌！」
小廝一怔，清閑散人的這手正撓在他的癢處上。若是尋常金銀珠寶，對於他而言也未必有多大用處，可百妙丹就不同了。要是能服上一枚，多少也可抵得幾年修為，令他在鬼仙門旁支弟子中揚眉吐氣。
小廝趕緊一搖頭道：「您是敝庄請來的貴客，莊主怎會害您？只是今晚情形特殊，觀主還是小心一點為好。」
已歸順鬼仙門的漠北金沙崖山主冷鷹卻率先起身，向鬼先生舉杯道：「恭祝門主身體安康，獨尊天陸！」
丁原苦笑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他朝清閑散人湊近兩步，壓低聲音道：「觀主，稍後敝莊主來探望您時，不論他說什麼，您都千萬不要頂撞，更不能有絲毫的猶豫，照他老人家的吩咐去做就是。只有這樣，今夜方能保得平安。」
那小廝似乎警覺到自己的話已經太多，連忙打住道：「咱們做下人的，哪能知道得那麼清楚？觀主若有疑問，稍後只管詢問我家莊主就是。」
丁原迅速收回靈覺，裝模作樣與石磯娘娘等人小聲攀談起來。
陸展臉上一松，道：「觀主一片好心，老夫著實感激。不過昨夜那幾個蟊賊不成氣候，有敝庄的兄弟在就可解決，因此沒敢再勞動諸位遠道而來的朋友。」
鬼先生將杯中的酒
五人方自坐定，就聽旁邊有人笑道：「觀主，原來你也來了？」
陸展不以為忤，笑呵呵道：「蕭掌門，莫非是害怕敝庄酒里有毒么？」說罷揚手一揮，侍立於旁的那些丫環、僕從從席上端起酒來，毫不遲疑的一飲而盡，而後整齊劃一的換過杯盞，重新斟滿。
清閑散人不解道：「這又何以見得呢？」
陸展哈哈一笑，道：「觀主說笑了，那是七大劍派的幾個小賊，乘黑摸進敝庄妄圖生事，卻碰了一鼻子灰。只是打擾了觀主清靜，老夫很是抱歉，還望觀主海涵。」
清閑散人與石磯娘娘娘連連點頭，深感那一枚百妙丹送得著實值得。
不多時，院子里響起一陣腳步紛沓，陸展率著幾名手下走了進來，清閑散人忙親自起身將他迎入客廳落坐。
這時門外有人唱喏道：「燕山派蕭掌門偕七大劍派到——」
天將將黑下，便有人來請清閑散人入席。陸府的大廳里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竟擺下了一百八十余席。眾人在僕從引導下分賓主落坐，熟識之人相互打著招呼，寒喧幾句閑話，好生的熱鬧。
丁原一面舉杯及唇，一面冷眼旁觀。果察覺右首這面的賓客，絕大多數都真格的將杯中酒水喝下，而對面的人卻多半僅裝裝樣子，只用嘴唇一碰杯沿搪塞過去。更有謹慎者，連杯子也不敢拿手去碰。
石磯娘娘同道：「可丁小哥你又怎麼敢肯定，他不是懷疑我們，要在素齋中下毒？」
丁原剛要回答，神色微微一動，笑道：「陸展來了。」
石磯娘娘柳眉一挑，道：「難不成他有意要在酒席上耍些花樣？」
他的話音一落，左首席間有幾人面露不屑，嘴角暗含冷笑，桌上的杯盞碰也不碰。
清閑散人嘆道：「丁公子，幸得有你隨貧道同來，不然今晚我百妙觀多半是凶多吉少。論到心計城府，敝觀實在不是陸展的對手。」
清閑散人微笑道：「陸莊主，這事我卻要怪你了。」
陸展迎上前哈哈笑道：「蕭掌門與各位仙友遠道而來，令敝庄蓬蓽生輝，老夫深感榮幸，來來來，請諸位入席。」
那小廝顯是已得到交代，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啟稟觀主，昨天夜裡七大劍派的高手前來探庄，已被敞庄打退。驚擾了諸位的休息，還望見諒，稍後敝莊主會親自登門向觀主道歉。」
丁原藏在清閑散人身後，愉眼打量，就見羅和、姬別天、屈痕、周陌煙等人均在。雲林禪寺此次前來的是無妄大師，碧落劍派則是停濤、停松兩位真人，太清官的觀止真人、越秀劍派的關寒，丁原都認得，而平沙島竟也派出了葛南詩。
小廝猶豫了會兒，心癢難熬又禁不住石磯娘娘的慫恿，終於收下。他不敢就這麼拿在手裡，立刻貼身藏了，還有意識的朝門外看了兩眼。
清閑散人悄悄看了眼丁原，見他似模似樣立在身邊，嘴角含笑，彷彿對小廝的話並不在意，於是微笑道：「小哥所說
丁原道：「今晚筵席，鬼仙門重重埋伏甚至暗中下毒，那是毫無疑問的。只是陸展要我們務必嘗上幾口素齋，我看他非但沒有惡意，反而另有玄機。」
清閑散人故意哼道：「七大劍派也欺人太甚，我漠北同道與他們天南海北，井水不犯河水。他們竟大兵壓境，耀武揚成，真當咱們是好欺負的么？」
悠揚的鼓樂復起，鬼先生等人在陸展的陪同下各自落坐，六大長老兩人一桌，加上鬼先生與陸展各一桌，剛好坐滿了五席。
畢竟，鬼仙門的奇毒馳名天陸，誰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當兒戲。
清閑散人「哦」了一聲，言不由衷的讚歎道：「連七大劍派的高手都沒能在貴庄頭上討得絲毫便宜，陸莊主果然了得。」
丁原微笑道：「鬼仙門上下都是老奸巨猾之徒，要他們完全信任觀主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說話之間，仍言辭閃爍，多有保留。」
丁原心中有數，將目光收目，開始揣摩鬼先生的用意，如今的丁原已不是當年闖入天雷山莊的毛頭小子，身上更背負著桑土公、石磯娘娘等人的安危生死，因此處處留心，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陸展呵呵笑道：「觀主，不知昨夜您與諸位小師父休息得可好？」
清閑散人躊躇道：「不曉得他特意叮囑我們多用素齋，是什麼意思？」
陸展舉起第三杯酒，道：「這一杯，是老夫敬祝門主他老人家身體安康，神功無敵，也願我鬼仙門大業中興，威震天陸！」
廳外腳步聲聲，燕山派掌門率著七大劍派數十位耆宿精英昂首步入。在他身後，雲林、翠霞、平沙、燕山、越秀、碧落、太清宮門下各成一行，陣容鼎盛有條不紊。
七大劍派的下首尚有幾桌筵席，與丁原等人遙遙相望，看席中賓客緊張的神色，顯然是那些尚未真正歸附鬼仙門，又或者對鬼仙門心懷不滿的門派，被安排在了那邊。
丁原笑道：「兩位等著瞧吧，今晚賓客中一定會有人中毒，但絕不是我們。否則陸展剛才的話豈非畫蛇添足，多此一舉？」
七大劍派三十多人在蕭浣塵的率領下，秩序井然的入座，鬼先生始終端坐席間一動不動，任由陸展應酬招待。
丁原哼道：「這些主意未必就出自陸展的腦袋，在他背後還有一個鬼先生，我一直在猜測，今夜鬼仙門憑什麼實力來對抗七大劍派的高手，現在已漸漸有些明白。」
但越是這樣，丁原就越不能掉以輕心，俗話說得好，無形的危機才是真正可怕的危機。
天明時分，七大劍派的高手悄然退走，喧鬧半夜的幽明山莊終於漸漸寧靜。丁原早已回來，正和清閑散人、石磯娘娘閑聊時，那小廝拎著熱水走進屋子。
清閑散人暗暗心驚，又不敢再過多探問，陸展狡如狐兔，自己可不能打草驚蛇。她故意鬆了口氣道：「貧道杞人憂天，莊主不要見怪。」
清閑散人一愣，假意關心道：「七大劍派含恨而來，莊主可要小心了。」
陸展笑容依舊，再次舉杯道
清閑散人有意問道：「這位小哥，昨天晚上山莊里出了什麼事，喊殺聲持續了大半夜？」
說話之人清閑散人倒也認得，是漠北落日馬場的場主俞揚，昔日曾有一面緣，卻也說不上有太多的交情。她微微含笑道：「俞場主，沒想咱們坐在了一塊，也真是巧了。」
清閑散人故作驚訝，問道：「怎麼，貴莊主難不成會不利於敝觀么？」
那小廝心道：「你們哪裡曉得隔牆有耳，這山莊里處處設有暗哨，說話大聲點都會被人聽去？」當然這些內情他也不敢告訴清閑散人，可受人錢財，與人消災，有些話還是要說的。
他舉起另一杯酒又喝乾了，一名僕從快步走入廳中，在陸展身旁耳語幾句，陸展點了點頭，那僕從躬身退出。
陸展苦笑道：「那也難怪，漠北雖是藏龍卧虎之地，可數百年來大伙兒各行其事，沒有抱作一團，怎能不被人欺到頭上？聽說近日七大劍派在魔教那裡鎩羽而歸，顏面盡失，卻是想拿咱們當出氣筒。」
丁原笑道：「從他舉手投足來看，修為頗有些根底，絕非普通的下人。想來，是鬼仙門特意安排來接待我們這些所謂貴客的。而且，我猜他早受過陸展的密令，要暗中查摸我們的底細。」
石磯娘娘哼道：「好狠，居然連自己請來的客人也不願放過。」
石磯娘娘問道：「那麼丁小哥，你猜鬼仙門會怎樣在筵席上下手？」
清閑散人將陸展送出門去，直等他走遠方自回屋落坐，迫不及待的問道：「丁公子，石宮主，貧道剛才沒讓陸展起疑心吧？」
陸展道：「觀主盛情，老夫感激不盡。今晚筵席上，觀主與令徒務必盡興，老夫已命人為諸位特地備上素齋，還請觀主賞光多嘗幾口。」
陸展舉杯道：「蕭掌門，諸位仙友，遠來是客，老夫既為東主，且先敬諸位一杯！」
但一股無形的異樣氣息已經悄悄在大廳中瀰漫，歌舞昇平的背後，正暗藏著無情殺機。
蕭浣塵神色不動，頷首微笑道：「既蒙鬼先生相邀，我等豈有不來之理？」
清閑散人道：「既然莊主這麼說，倒是貧道矯情了。日後莊主若有差遣，可不要忘了敝觀。不然，貧道這兩日吃住貴庄，卻一點氣力也不出，未免說不過去。」
丁原搖頭道：「那倒未必。但在今夜開席前，鬼仙門總要先摸清所來的眾多賓客里，哪些是心甘情願打算歸順他們，哪些是心懷不滿存有疑慮，又有哪些可能是七大劍派安插的卧底，隨時可能搗亂？
小廝臉上微有得色，低聲道：「這也不算什麼，今天晚上，還會有更精彩的好戲上演。」
大廳之中喧嘩聲立刻停了下來，所有人都抬頭望向側門，就見鬼先生一襲綠袍，面孔深深藏在斗篷陰影里，緩緩從內緩步而出，背後鬼仙門的六大長老與一干弟子隨後魚貫而入。
清閑散人同道：「小哥莫非是怕被別人瞧見？放心，這院子里就只我們師徒五人，誰也不會把這事告訴令莊主。」
那小廝待幾人
她臉上作出感動之色，道：「有勞莊主，只是今夜盛宴，七大劍派勢必來犯，不曉得貴庄是否已經安排妥當，有了萬全之策？不是貧道長他人志氣，鬼仙門雖是漠北第一大派，可終究比不得七大劍派聯手之力。到時要有用得著貧道之處，莊主儘管開口。」
陸展一愣，臉上笑容不改問道：「老夫可有什麼地方做得不當，讓觀主見怪？」
清閑散人道：「你我好歹也相交四十余年，平日往來雖說不多，但也算得漠北同道，一脈連枝。七大劍派夜擾山莊，莊主與手下兄弟捨命搏殺，卻讓貧道這做客人的高枕酣睡，隔岸觀火，是不是太過見外了？」
清閑散人心中冷笑，明明是七大劍派找鬼仙門的岔子，百妙觀無奈被拖下水，可在陸展口中說來，鬼仙門倒似成了百妙觀與漠北的保護神。
那小廝答：「托觀主的福，敝庄傷亡很小，只死了十多個護庄的弟兄。倒是七大劍派折損了不少人，只可惜沒抓著什麼活口。」
陸展悄然望了鬼先生一眼，見他微微頷首，當下站起身子舉杯朗聲道：「諸位朋友，難得大伙兒賞臉光臨敝庄，與本門共襄盛事，老夫先代門主敬諸位一杯水酒！」說罷仰頭一飲而盡。
至於傳聞中已歸附鬼仙門的漠北幾家門派的掌門與弟子，全都端坐在七大劍派的對面。接下來的，就是如清閑散人、俞揚這般已然表明立場的賓客和鬼仙門暗樁。最後面的，才是幽明山莊與鬼仙門中的陪客。
石磯娘娘精神一振，問道：「丁小哥，你可是有什麼新的發現？」
他一口喝乾，七大劍派卻沒有一個人動手舉杯，只當陸展在唱獨角戲。
陸展起身道：「說起來，老夫的確還有要事。待會兒還要親自跑一趟百丈堡，給七大劍派送上敝門主的請柬。」
「只有曉得了這些，今晚他才可以胸有成竹，別讓請進來的客人先造幽明山莊和鬼仙門的反。」
清閑散人道：「貧道覺得，索性咱們就什麼酒菜也不用，靜觀其變。」
七大劍派內部顯然已經有了默契，屈痕、羅和、停濤真人、葛南詩等也都默不作聲，靜觀其變，只聽蕭浣塵與陸展談笑風生，相互寒喧，卻絲毫不提昨夜刀兵相向之事。
清閑散人笑道：「有勞莊主費心了，莊主俗事纏身，貧道便不叨擾了。」
他的嗓門落到旁人耳里還不算什麼，可丁原心中兀自在冷笑。原來，這俞揚就是昨晚與陸展同行的「三弟」，鬼仙門安插在漠北魔道中的另一個暗樁。
陸展高聲道：「請！」
石磯娘娘又問道：「可奇怪的是，一個幽明山莊的小廝，又怎會知道這個隱秘？」
陸展道：「觀主放心，七大劍派今晚敢來，敝庄一定管教他們有死無生。前些日子本門總壇雖被鼠輩滋擾，但元氣不傷。這些年來，本門卧薪嘗膽，早在暗蓄力量，世人所知者，僅為冰山一角而已，況且有門主他老人家在此坐鎮，觀主但請高枕無憂。」
清閑散人微微一笑，從袖口裡取出一枚丹丸遞了過去道：「有勞
石磯娘娘忍不住仔細打量小廝，唯恐他又是畢虎所化，可看了半天終於確定這回進來的，的確是貨真價實的幽明山莊下人，心底竟生出一絲失落。
清閑散人頷首道：「莊主說得有理，敝觀僻居深山，力單勢孤，早晚也會成了正道的盤中之餐。有道是唇亡齒寒，今日貧道既來赴約，就當與貴門上下同進共退。到時貴門主振臂一呼，敝觀定當景從。」
他假作好奇目光環顧大廳布置，果然看出了點名堂。在大廳正前方設了五桌主席，自是留給鬼先生與陸展等人的。靠左首距離主席最近的七張長桌卻是空著，不問可知這是專為七大劍派留下的。
這兩人一唱一和，瞧這模樣，哪裡像劍拔弩張、立判生死的仇家，倒似多年交好的朋友重逢。
旁人見狀，無論是否心裏正在罵娘，也都惟有一同舉杯作態，鬼先生站起身形，乾枯的手指拈起酒杯。
丁原暗自一笑，心道：「都是老熟人了，七大劍派剛剛與魔教惡戰，還出動如此龐大的陣容，也算看得起鬼仙門了。」
丁原嘆道：「鬼先生不會相信任何人，只有利用劇毒控制住眾人，才是最穩妥的法子。要不是害怕打擊面太大引起公憤，只怕連我們一樣也不會饒過。」
清閑散人點點頭，道：「我明白了，多謝小哥提醒。」
沒過多久，廳中鼓樂之聲乍停，陸展大步從側門走出，高聲唱道：「有請門主與眾長老入席——」
清閑散人疑惑道：「什麼底細，難道說陸展已經懷疑上了咱們？」
清閑散人獨坐一席，丁原、石磯娘娘與百妙觀的另兩個女弟子，則坐在了她身後的席位上。
當中空出的場子，現在雖說有一群歌伎正在演奏，絲竹弦樂聲聲入耳，可一旦席上翻臉，歌伎手中的樂器，說不準就會亂飛出什麼古怪暗器也未可知。
清閑散人含笑道：「陸莊主太客氣啦，不知貴庄昨夜戰果如何，有多少人受傷？」
陸展微笑道：「觀主說得不錯，正因如此，敝門主才會邀集諸位歃血結盟，試想我漠北同道眾志成城，又豈是任何人可以隨意欺辱的？」
陸展滿臉堆笑，權當不覺，放下酒杯說道：「諸位，這兩日若有什麼地方招待不周，尚請海涵。老夫便再飲一杯，當作是給大伙兒的賠罪！」
一日無話，轉眼天色漸黑。畢虎整天也沒露面，卻不知溜到哪裡去逍遙了，丁原等人也並沒太擔心，老賊頭的修為不算太高，可一身千變萬化的本事直讓人嘆為觀止。加上心雖黑，膽卻小，精於賊道，絕不會輕易失手。
俞揚呵呵笑道：「咱們一別多年，不想今日還能見著。待會說什麼在下也要以茶代酒，敬觀主三杯。」
乘著旁人也不會注意一個普通的百妙觀弟子，丁原暗運真氣，小心翼翼的將靈覺舒展向大廳四周，方圓近百丈內，卻沒有察覺出有什麼異常，更不見幽明山莊埋伏的人馬。
清閑散人笑道：「前半夜貧道睡得很好，可後半夜就有點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