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部曲 第一集 甲 煙雨縹緲
第七章 冷雨
丁原冷笑道：「不錯，這回我看他再往哪裡逃？」
丁原不禁莞爾，頷首道：「那倒也是，你這些日子沒人作伴，有些悶氣吧？」
阿牛忽地想起一事，追到丁原身後低聲道：「丁小哥，有一件要緊的事情，我忙到現在，差點忘了跟你說。」
為伊消得人憔悴，衣帶漸寬終不悔。
竹林搖曳，冷雨迷濛，伊人難應。
秦柔清叱一聲，飛出九雷動天引，直射神鴉上人胸口。神鴉上人橫刀攔截，「叮」的脆響，沉羽浮火刀裂成千百簇光片灑散開來。
他像發瘋一般，拚命穿梭遊走在竹林間，每看到一處雪兒的留字，心裏的酸楚與痛就更深一分。
丁原低低道：「三十天？」
他放緩速度，徐徐朝縹緲峰降落，竟也未遇守山弟子的攔截。丁原收了仙劍，飄落在山腳，仰頭望去一峰擎天，深入五彩仙雲中超然出塵，滿目的碧竹婆娑，海風蕩漾，淙淙山澗清泉舒緩的流淌山間，一派恬靜祥和。
靜念也是一笑，道：「敝山的景緻雖不敢比歧茗、蓬萊，但也有一二可取之處。丁施主若有雅興，儘管隨處走走，數十日時光轉瞬即逝。」
秦柔道：「神鴉上人，你還想抵賴？那晚是誰一馬當先殺入鏢局？是誰說要一個不留殺盡所有人？雷威已經束手就擒，可我們一樣也不能饒過你！」
而這風雨，竟如知他心，默默灑落，默默吹過，不停不歇。
遼鋒嘿然道：「遼某好歹也力戰到最後，可請問戰端一起，上人又去了哪裡？」
神鴉上人一震，連忙鼓盪雙翼，百多片黑羽嗤嗤穿空，鋪天蓋地激射而來。阿牛沉金古劍同樣一式「周而復始」畫出無數道光圈，將黑羽盡數絞成碎末。
彩兒停到丁原的肩膀上，說道：「你那麼大聲的鬼嚎，誰人聽不見？」
淚水悄悄潤濕眼圈，滿天的細雨飄灑在他的頭上身上，那濕漉漉的涼雨，不只把他的身，把他的心也裹了進去，浸潤到猶如冰封雪飄。
彩兒答道：「誰說不是？丁原，你來找小姐么，為什麼不進去見她？」
四人出了雲釀天府，御劍而起，朝著西北方向追去。
靜念淺淺含笑，躬身說道：「弟子不敢，只是弟子覺得丁施主意志甚堅，三十日的苦候未必能令他知難而退。既然如此，還不如讓他見上靜齋師妹一面。」
阿牛搖搖頭，道：「這我就不曉得了，好像屈大哥也不甚瞭然。丁小哥，你先別擔心，我想靈空庵是海外三大聖地之一，雪兒姑娘的毒傷總會有法子醫治。」
然而話是這麼說，雪兒近在咫尺，卻硬是不能相見，卻教他如何靜得下心來？
丁原道：「何必跟他浪費口舌，先擒下他再說！」
可是，他怎能不悔，怎能不痛？風雨如晦，是為誰泣；明珠蒙塵，是為誰悲？
一束橙光透心而過，神鴉上人的喉結滾動幾下，似乎想最後說些什麼，卻化作凄厲的慘叫，從高空筆直墜落向腳下的萬丈溝壑。
丁原突然轉身望向另一株翠竹，刺入眼帘的，同樣是兩個一模一樣的小字：「丁原—
但是，他不能，他還要見著雪兒。
丁原猛的緊緊抓住一株翠竹，「哢吧」一聲，翠竹硬生生在手中捏碎。恍惚中，破裂的竹篾劃破了他的手指，殷紅的鮮血滴在碧綠的竹上。
此刻，他只覺得，這每刻下的一筆，都如銳利的刀鋒，深深扎在自己的心上！
遠遠看見一座青翠蔥蘢的秀麗山峰高聳萬丈，雲蒸霞蔚，宛如一枚璀璨碧玉鑲嵌在波濤起伏、一望無垠的浩海中央。
他緊張的心情不知不覺里漸漸的放鬆，沿著通幽山徑抬步上行。兩旁的碧竹青翠佇立，無數奇鳥異禽棲息其中，見到生人也絲毫沒有驚慌。
丁原長吁一口氣，心道：「這就是縹緲峰了，卻不知道雪兒現在到底怎樣了？」
丁原一怔問道：「為什麼？」
彩兒愁眉苦臉道：「我也不明白，庵主說只能讓她這麼昏迷下去，要是一醒來很快就會沒命。」
丁原只覺一股熱血不可抑制的衝上腦海，放眼環顧左右那一株株挺拔翠竹：丁原、丁原、丁原！丁原！丁原——無數個「丁原」，無數株翠竹無語飄搖，這整片的竹林，每一株的翠竹上，竟都刻著自己的名字！
九真師太苦笑道：「靜齋原本塵緣未盡，去年天陸傳出三葉奇葩出世的消息，為師假借占卜遣她下山，就是想能藉此機會，令她與丁原重逢，化解誤會，言歸於好。
他雖是步行，腳程卻比常人快了不知凡幾，一炷香的工夫已登到半山。
靜念頷首道：「丁施主若身有急事，也可先行離去，等下月初再來縹緲峰，總能候著庵主她老人家閑暇的時候。」
一顆心就像飛上雲端的風箏，不住載浮載沉，忐忑不安。惟恐自己晚到半步，就會錯恨難返。
四人轉瞬飛出兩百余里，前方漸漸出現一簇暗紅光點正飛快的向前狂奔。
遼鋒從后追上阿牛，問道：「少教主，丁兄這是去哪裡，怎會突然說走就走？」
一盞茶后，庵門開啟，從裏面走出一名中年女尼，合十道：「小尼靜念，請問丁施主，拜見庵主有何要事？」
靜念沉默半晌，問道：「師父，難道靜齋師妹果真沒有辦法治愈了么？」
他朝東方飛出數丈，忽然回頭道：「阿牛，麻煩你替我向老鬼頭、老桑他們賠個不是，我要先走一步了。另外轉告老桑和晏仙子，托他們幫我將衛驚蟄母子送上翠霞山，交給盛師兄。」
丁原一笑，說道：「這有什麼關係！偌大的縹緲峰，在下哪裡找不到三尺藏身棲息之所，不勞師父擔心了。」
神鴉上人哼道：「洒家總比某些賣主求榮、出賣朋友的小人強些！」
彩兒眨眨眼，道：「怎麼可能？彩兒中午還見過庵主！」
丁原難以抑制涌動的心潮，大吼道：「雪兒——」竹林萬桿傾斜，耳邊，只有竹濤聲聲如訴。
他甚至不想開口說一句話，惟恐自己的聲音會打破眼前這般完美飄逸的寧靜。昨日南荒惡戰，血濺四野，忽然之間去向九霄雲外，只想全身心的享受
靜念道：「眼下主持庵中俗務的，乃是九虛師叔。不過，施主想見靜齋師妹，卻要庵主親口應允才行，別人都作不了這個主。上回來了一位屈施主，也是因此沒能見著靜齋師妹，抱憾而歸。」
阿牛一愣，問道：「丁小哥，衛驚蟄是誰？」
好在三十余日也不算太久，自己也正可乘著難得的清閑時日，好生靜修一番。
秦柔臨風飄立，怔怔凝望墜下的神鴉上人身影變成一個黑點，終至不見，一滴淚珠溢出眼眶，旋即被風吹乾。
靜念佇足半晌，一直目送丁原消失在竹林深處，才幽幽嘆息一聲，合上庵門。
直到午後，丁原幾經周折，總算摸著了路徑。
靜念答道：「沒有，明日清晨他還會再來。看丁施主的樣子，定是想等到師父出關為止。」
神鴉上人聽得背後寒風呼嘯，知道不好，無可奈何惟有收身撤刀招架。
迷迷糊糊里，有一個聲音在風雨中隱隱傳來：「丁原，丁原——」
靜念淺笑道：「這回可能不用那麼久，庵主閉關前曾有交代，最晚下月初就會出關。丁施主最多也只要等上三十天，但到時庵主是否答應接見，小尼可不敢保證。」
阿牛重重一點頭，微笑道：「丁小哥，再過一百年我也不會忘，咱們一起去！」
靜念並不曉得九真師太所說的方法是什麼，默默望著師父的背影，一瞬間彷彿體會到深藏在這位世外高人心底的矛盾。
阿牛默然半晌，眼前不停浮現過秦鐵俠、尚志等人的音容笑貌，恍如昨日。
「屈大哥知道后非常著急，這才急著想找你。他先去了翠霞山，遇到盛師兄，然後才又找到雲夢大澤來。」
雪原仙劍清嘯電飛而出，一束紫光破雲排浪，直朝東去，轉眼已不見蹤跡。
靜念道：「丁施主請寬心，靜齋師妹只是昏迷不醒而已，其他並無大礙。您既然決定在此等候，小尼也不勉強。不過，靈空庵內皆是出家的女弟子，不方便留施主歇息宿夜，只好委屈您在庵外守候了。」
丁原只覺停滯的心「怦」的一跳，好像堵在了咽喉，就此不再落回原處。他怔怔望著翠竹，輕聲喚道：「雪兒，可是你也來過這裏么？」
遼鋒道：「上人，死到臨頭，你嘴還這麼硬，遼某也不得不欽佩萬分。」
原來，是自己的神志恍惚了啊。
丁原沒想到要見雪兒一面居然有這麼麻煩，他耐著性子問道：「那麼九真師太閉關，大約需要多少時日？」
他漫無目的的在竹林中遊盪，忽然鼻尖微涼，一滴雨點飄落下來。
「鏗」的一記金石鳴響，混元錘在刀鋒上狠狠砸出一個崩口，震得神鴉上人氣血翻湧，連連飄退，右臂一陣的酸麻腫脹。
丁原一把帶起遼鋒，笑道：「遼兄，你只管看路，剩下的事情便交給丁某。」
丁原早有防備，玉石琵琶倏忽祭起，絲弦波動幻起一蓬乳白色光暈，當年曾令他與阿牛大吃苦頭的森羅火鴉，而今卻一觸即潰，瞬間消融得無影無蹤。
九真師太微笑道：「他這些年受了那
阿牛道：「屈大哥上月曾去東海靈空庵，想探望雪兒姑娘。不料得著消息說，雪兒體內的靈朱仙果之毒仍然未解，一直以來處於昏睡狀態，靈空庵庵主九真師太也並無迴轉之策。
阿牛臉上殊無歡喜，悵悵嘆口氣，說道：「遼兄，丁小哥，咱們回去吧。」
風雪崖見有丁原、遼鋒陪同，料想無差，於是抱拳道：「少教主小心！」
丁原無心解釋，回答道：「老桑會告訴你，我先走了！」
九真師太嘆息道：「為師何嘗不明白，還是再等上幾日，靜觀其變吧。世人以為離別苦，可相見何曾不是孽？」
躍上一塊山石上，丁原坐了下來，蒙蒙雨霧瀰漫飄散，濕潤的泥土底下冉冉升起一蓬淡淡的煙霧，天地一片寧靜。
阿牛望向風雪崖、雷霆道：「風大叔，雷老伯，麻煩兩位助年老祖處置此間善後，我們幾個很快就回來。」
阿牛目送丁原消逝的方向，輕聲道：「他是去東海了。遼兄，咱們回去罷！」
遼鋒也自告奮勇道：「少教主，屬下對別雲山地形熟悉無比，請讓我領路！」
神鴉上人似乎業已察覺到背後追兵，猛一提速，驅動沉羽浮火刀亡命飛逃。丁原見狀心念微動，混元錘鼓嘯騰空，化作一溜精光，轟向神鴉上人背脊。
雨很快越下越大，對丁原來說本也算不得什麼。他甚至懶得運氣護體，一任清涼的雨點打在自己的身上，漸漸沾濕了全身衣裳。
靜念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丁施主來得不巧，昨日庵主剛剛閉關，小尼也不敢驚擾她老人家清修。」
阿牛道：「也好，丁小哥，假如有什麼地方需要我幫忙，你可一定要告訴我。」
丁原收了混元錘，嘴角含著一抹譏笑問：「上人，你這麼著急，卻是要往哪裡去？」
神鴉上人左右打量，明白自己已無逃生之望。他劇烈喘息平復呼吸，惡狠狠盯著阿牛道：「羽少教主，殺人不過頭點地，洒家已經落魄至此，你們為何還不依不饒追殺於我？難道說，這便是閣下自詡的豪傑風範？」
「丁原！丁原——」那叫聲依舊不停，從頭頂傳來。
原來先前混元錘兩次猛轟已令刀身開裂，此際焉能再抵擋雷霆昔日成名的仙寶「九雷動天引」？
丁原一陣失望，接著道：「那麼敢問一聲，庵主閉關后，貴庵的事務由誰主持，能否容丁某拜見？」
丁原一聲長笑，道：「阿牛，別忘記我們當年約定，這事也有我一份！」
阿牛搖頭道：「是屈箭南日前曾到雲夢大澤找過你。他見你不在，又著急回返越秀山，便留下話來托我轉告。」
他乍從阿牛口中聽到這驚人的消息，腦海里立時亂成一團，只想能馬上飛到東海，親見上雪兒一眼。
丁原沒有感覺到手指上的疼痛，獃獃抬起頭，婆娑的竹葉掩蓋了蒼茫天空，森森雨點打落。風，輕輕吹拂過他的淚眼，可能拭乾那悔、那恨？
她逕自迴轉禪堂，九真師太雙
四人調轉方向，往遮日崖飛去。
遼鋒還沒等得及回話，就覺眼前一花，身形如風馳電掣般激射而出。阿牛攜著秦柔，御動沉金古劍，若即若離緊隨在三丈后。
正如靜念所說，此時丁原心中多少也在懷疑靈空庵有意刁難自己，否則為何只見雪兒一面，卻非要庵主應允不可？
然而從南荒別雲山到東海縹緲峰，一路風塵何止萬里？丁原不眠不休，全速御劍飛空，也要到第二日清晨時，才遙遙望見浩瀚東海。
在虛掩的庵門前，丁原停下步履，竹葉沙沙飄落，拂過他的發與肩，靜靜的掉在地上。
他說這話時，丁原已飛出三十余里，身旁風聲如吼，雲浪翻滾，他已將速度提升到極致，卻仍然覺得緩慢異常。
他驀然一醒，喜道：「彩兒，你怎找到我的？」
他彷彿看見，在無數個清冷的夜晚，那個孤獨的少女徘徊在這片寂寥的竹林中，把她的心和淚，刻成這一個個同樣的名字！
久久，久久，他好像呆了一般，木然佇立在林中，一任冷雨涼風激蕩，無言無語。
神鴉上人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們既然非要殺洒家不可，也不必找那麼多借口，只管上來就是！」
丁原一怔，問道：「可是我娘親的情形有好轉了？」
他漸行漸近，從翠竹小徑里漫步走來，心頭變得也越來越平和安寧。彷彿那鳥鳴風拂，悠悠古鍾，已為自己洗去一身征塵，滿懷疲憊。
從此處朝海上望去，日往西行，金光雲濤，巍巍壯觀。偏偏周身空山鳥鳴，人閑花落，動靜之間如此的明顯，又如此的和諧。
丁原答道：「在下聽聞姬姑娘年前身中的靈朱仙果之毒至今未解，故此特來探望，還請九真師太恩允。」
「卻沒想到，非但兩人芥蒂未解，靜齋偏又誤服朱果，被鬼先生擄去。其中陰差陽錯，令人唏噓。」
丁原哈哈一笑道：「在下便在這山上，何勞師父遠送？」大袖一揮，告辭而去。
阿牛沉聲道：「神鴉上人，你現在這麼說，可曾想過當年下手屠殺鏢局上百口男女老幼時，他們又是何其的無辜？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的性命金貴，那旁人的命便不是命了么？」
一聲悠然佛鍾從山頂徐徐隨風傳來，丁原抬眼眺望，蒼翠的峰頂竹林里，依稀透出一座古樸寺庵，恍然歷經千年風雨洗刷滌盪，依舊靜靜佇立於仙山之巔。
丁原沉聲道：「這麼說，在下若想見姬姑娘，大有可能要等上三、五年？」
靜念搖頭道：「這可難說，少則三五日，多則一旬半月，三年五載也說不上來。」
神鴉上人一陣沉默，嘿嘿低笑道：「洒家當日不過是受了雷威驅使，真正的元兇也當是他！你們要為鏢局的人報仇，找我幹什麼？」
彩兒晃悠它的小腦袋道：「我只是只鳥，雖然很聰明，可也不是什麼都知道。」
後半段阿牛在說什麼，丁原幾乎一個字也沒聽見。他猛地凝住身形
丁原一陣惆悵，說道：「要見雪兒須得庵主准許，可她現在不巧閉關，我只好在外面等著。」
他忽然輕咦一聲，目光落在一株翠竹上，碧綠挺拔的竹竿表面，竟有兩個纖細娟秀的寸許小字——「丁原」。
丁原奇道：「屈兄會有何事不遠千里到雲夢大澤找我？」
是雪兒么？他茫然轉過頭，卻看不到一個人影。
他在天一閣療傷時，曾聽水輕盈說起海外三大聖地的具體所在。但果真要在茫茫大海之上找尋一座仙山，又談何容易？
他正想奪路再逃，混元錘「呼」的迴轉，排山倒海般重又壓向頭頂。
神鴉上人儘管知道對面的丁原與阿牛，對上任何一個自己也絕討不了好去。可事到如今，也絕不能坐以待斃，猛然手中托起朱漆葫蘆，「啵」的一聲，放出其煉化多年的森羅火鴉，以期亂中求生。
靜念合十施禮，低聲道：「師父，丁施主已經走了。」
九真師太緩緩答道：「有，尚有一線生機，可正因為如此，為師才不願丁施主見著靜齋，否則以丁施主的性情——」她搖頭輕嘆，沒有繼續說下去。
丁原拍一拍阿牛肩膀，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這次，他確定了，並不是自己的幻覺。慢慢的，丁原再次抬頭，正看見彩兒振翅盤旋在他的頭上。
丁原一禮道：「多謝師父，在下這就到四處走走，明日早晨再來拜候。」
丁原一笑，親切的撫摸過彩兒濕漉漉的羽毛，問道：「彩兒，雪兒到底怎樣了？」
靜念合十還禮道：「丁施主走好，請恕小尼不遠送了。」
九真師太徐徐問道：「他可是下山離開了么？」
遼鋒精神一振，叫道：「丁兄，少教主，快瞧，那是不是神鴉上人？」
遼鋒道：「少教主，秦仙子，恭喜兩位大仇得報！」
丁原說道：「不用，我在這裏等著就是，卻不曉得姬姑娘如今的情形如何？」
九真師太沒有回答，靜念等了會兒，輕聲道：「方才弟子與丁施主交談，覺得他似乎並不似外間傳聞的那般盛氣凌人，桀驁不遜。言談之中甚是和氣守禮，明明在懷疑敝庵是在刁難他，卻也不見動怒，反而依舊對弟子禮敬有加。」
靜念點頭道：「弟子知道了。若非靜齋師妹體內的火毒，他們兩人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可惜自古情如空幻，孽緣迭生，偏不能成全了他們。」
他的呼吸不由自主的停滯半刻，急忙站起身走到翠竹前，伸手輕輕撫過泛白的字體。這字跡，他實在熟稔不過，在靈空庵中，也只有一個人才會這麼做。
他抱拳朗聲道：「在下丁原，遠從萬里中土而來，求見貴庵九真師太！」
丁原一搖頭，說道：「不行，我得親眼看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以前對不起雪兒，而今絕不能再教她受半點苦！」
神鴉上人心頭一沉，咬牙再以沉羽浮火刀接下，丁原等人已趕到身前。四人各站一方，將神鴉上人牢牢困鎖在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