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劍神曲》三部曲 第二集 乙 霧起雲林

第二章 入伏

三部曲 第二集 乙 霧起雲林

第二章 入伏

丁原強壓住心神不失,卻察覺到四面八方似乎有一種龐大而無形的壓力,水銀泄地一般朝自己壓迫而來,無孔不入的窺探著他心靈上的破綻,只要稍稍的一點疏忽,這股奇異的佛門法力就會恰如決堤的洪水,沖刷佔據自己的神志。
只可惜還是沒能瞞過這老和尚。
「不過,既然你已經答應下來,自該一言九鼎,不能反悔。這些日子,便約束寺內眾僧非有要事不得外出就是了。」
笑聲回蕩在亂石之間,徐徐停歇,再不聞一慟大師的動靜。
丁原勃然大怒,喝罵道:「老和尚,丁某看你能笑到幾時!」
他的身軀,就如一葉扁舟,在狂風暴雨中艱難的飄搖起伏,奮力朝前。
莫說這般的夜深時分,即便是白日里,也未必會有僧侶路人自此經過,不禁心中冷笑道:「這老和尚,倒也會挑地方,有這麼多巨石遮掩,可說萬無一失。難怪二十余年來,除了無為方丈外,再沒有其他人能撞破。」
果然,沒等丁原從山石后躍出,高岡上陡然金光閃耀,十八束絢爛光柱衝天騰起,直射向數百丈的蒼茫夜空。
黑影掩身在一塊巨石之後,見這高岡四周靜謐僻遠,已是雲林禪寺後山深處。
正在丁原漸生焦躁之際,寺外響起殿青堂的叫罵聲和阿牛的唱喏聲,就見雲林眾僧向外湧出,再後來就是無涯方丈引著阿牛朝待客居走去。
一道海潮般的力量從他心底猛然爆發,徹底衝垮了他的靈台,轉瞬吞沒了他最後一縷清醒的神志。
丁原的雙目緩緩變得赤紅,「都天伏魔大光明符」的靈力卻在他心神浮動之間逐漸的消退,乳白色的光華越來越黯淡,被周圍沛然的金光壓制回了丹田。
約莫兩盞茶的工夫,無涯大師行到菩提岩下。在蒼松翠柏環繞里,山岩腳下漸漸隨著眾人腳步的走近,現出一株參天的菩提神樹。
「正魔兩道勢同水火,千古不變。你身為我雲林禪寺掌門,若不能執著佛心,心中生出魔障,本寺千年基業,只怕毀在你手!」
丁原一怔,嘿然道:「一慟,少和丁某玩這種三歲小孩的把戲,看我如何將你戳穿!」他身形騰起,激射向金身羅漢。
這聲音渾厚低沉,好似一記又一記的重鎚,敲擊在丁原的心頭。
丁原大吃一驚,急忙催動真氣希望能喚回混元錘,可此刻的混元錘直如泥牛入海,消融在金身羅漢的體內,令他失去了所有的感應。
「要知道,這些魔頭哪個不是狡詐善變之輩,他如今親臨本寺看似誠懇,但你能保證這背後沒有隱藏更大的陰謀?」
金身羅漢的話音再次響起,敲擊在丁原漸漸渾濁的心神上,悠悠道:「施主,何不退後一步,海闊天空?」
他心氣一浮,靈台開裂的缺口更大,那股柔和而連綿的清泉,已是不可抑制的灌注到丁原心靈之中,不停的蕩漾擴散。
丁原佇立良久,周圍的金霧越來越濃,逐漸淹沒了他的視線。但那十八束金色光柱卻依然異常的清晰,不住噴薄出濃烈的霧光。
一蓬淡金色朦朦光霧蒸騰飄蕩,瀰漫在四周的曠野之上,就像一個巨大無比的透明光罩,將丁原籠罩其中。
一慟大師意味深長的盯著無涯方丈道:「怎麼,難道無涯師侄你也受了羽羅仁看似忠厚的外表蠱惑,竟對他產生同情信任之意?
白白的打草驚蛇不用說,禍及自身也不算什麼,可揭露真相,幫助阿牛為魔教清名正身便成痴心妄想。
「無涯師侄,你要牢記自己身上的重任,萬萬不可為了魔教妖孽表面的假仁假義所欺騙。」
無涯大師回答道:「據貧僧所知,各派多半都懷疑這些兇案乃魔教所為,意在報復年前六大劍派圍攻雲夢大澤之仇,因而有意正道七大劍派再次聯手,向魔教討還公道。」
雪原仙劍竟也被那吟唱激得焦躁無比,劍身不安的顫動鳴響,只等丁原心念所指,立刻能掠殺千里。
這一下不禁使他心疼不已,雙目緊緊怒視對方,更不甘心伏魔八寶從此缺失一寶,只剩其七,無論如何也必須設法奪回來。
無涯大師心頭稍松,說道:「弟子明白了,多謝師叔指點。」
無涯大師頷首道:「正是如此,有一件事情已困擾弟子良久,百思不得其解。今日羽少教主登臨本寺,卻更加深了弟子心中的疑惑。」
這筆血仇自然又記在了魔教頭上,一場向魔教復讎的惡戰,眼見又要開打。
幸而他身經百戰,突陷危境也不慌亂,抱元守一卓立原地,身後的雪原仙劍卻受到磅礴宏大的佛門真力相激,鏑鳴昂首,從劍囊里傲然探出半截劍身,煥放出奪目紫光,不讓金身羅漢大陣專美於前。
一慟大師微微睜開一線眼睛,打裏面射出綻然精光,低聲道:「無涯師侄,今日怎有空來後山探望老衲?」
如今看來,他不但早已識破了自己的行藏,還假作不知,將自己引入這亂石岡上。不用問,此處必然已設下了對付自己的埋伏。
但這回,不僅金身羅漢安然無恙,連混元錘本身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混元錘一路呼嘯,勢不可擋,然而那尊羅漢居然不躲不封架,當真如泥塑一般飄浮在半空中。
可每接近一尺,甚至是一寸,都變得無比的艱難。那尊金身羅漢分明就在不遠的前方,偏又讓人感到咫尺天涯,那樣的遙不可及。
一慟大師擺擺手道:「無涯師侄,你先回去吧。老衲預感,一場天陸浩劫,已經不遠。這些日子,寺內還須加緊防範戒備,更要約束眾僧莫要外出生事。」
無涯大師一怔,道:「弟子愚笨,尚請師叔指點迷津。」
濃濃的霧光卻排山倒海般,撞擊在天殤琴築起的光罩上,簇簇精芒絡繹不絕的爆起。
丁原腦海里一片混亂,憤聲冷笑道:「我為何要退?又往哪裡退?」
丁原禁不住一陣的氣血翻湧,彷佛有人正用雙手緊緊卡住了自己的咽喉,令他有一種喘不過氣的窒息感覺。
一慟大師輕哼道:「魔教已經死灰復燃,如今想要再滅了它,怕沒那麼容易。」
金身羅漢的身軀僅僅是輕微的一陣晃動,額頭的裂痕迅速被金光彌合。
無涯大師道:「但弟子也在懷疑,究竟眼下的兇案,甚至包括無為師兄之死,是否真是魔教眾魔頭所為。
丁原跟在一慟身後深入菩提岩後山,他曉得這暗中兼修正魔兩道神功的老和尚,修為堪稱當今天陸正道第一高手(如果足不出翠霞山半步的曾山可忽略不計的話),遠非無涯方丈等人可比,因此不敢大意,始終遙遙保持著數十丈的距離,借山勢地形掩護,小心隱匿形跡。
「倘若果真如此,羽少教主又何必屢次尋求與敝寺的和解,以至於不惜立下誓言,只為雙方免生刀兵之禍?」
耳中依稀聽見那尊金身羅漢低低嘆息道:「施主越行越遠,魔障已起。若再向前一步,便是萬丈深淵。」
「砰」的一聲,混元錘結結實實擊中了金身羅漢的額頭,卻見從開裂的傷口裡突然湧出一團金光,將混元錘卷裹了進去。
眼前十八尊金身羅漢同時雙掌合十,念頌道:「阿彌陀佛——」
客廳中人群散去,靜了下來,從靠牆的一尊大肚金尊佛背後,飄然繞出一道身影,這人出了藏身之處並不停留,轉眼間已如一道清風般飄上大殿屋脊,伏下身來。
丁原深吸一口氣,召出了天殤琴,雙手撥動琴弦,默念「築壁」篇的心訣,一團光暈蓬生,徐徐籠罩全身,將那縷縷禪唱隔離在外,頓時心中一輕。
丁原心頭一驚,雲林禪寺十八金身羅漢大陣,他自是如雷貫耳。
但他心知,這樣僵持下去斷非持久之計,與其困坐愁城,還不如倚仗著自己臻至大乘之境的修為,放手一搏。
丁原雙目追索一慟蹤跡,揚聲道:「老和尚,丁某出來了,你又何必躲躲藏藏?」
無涯大師道:「師叔,弟子始終感覺羽少教主其意甚誠,不似您所說的那樣暗藏禍心,意圖不軌。」
他隱隱感到,這大陣,這吟唱,震蕩的並非是自己的肉軀,而是人的心靈!
在丁原的意識中,要想破解這十八羅漢大陣,關鍵的所在便是眼前這些金光幻化的羅漢幻象。只要能轟碎其中一尊,則陣勢定會出現破綻
忽然,一慟大師身形疾止,犀利炯然的目光像穿透了他掩身的巨石,冷冷一聲長笑,道:「丁原,你中計了!」身形一飄,閃身掩到一方巨石之後,立刻不見蹤影。
此刻屋外天色已經全黑,茫茫夜風裡只有幾處風燈閃爍,檐上之人遠遠見著無涯大師帶著兩名弟子往後山快步行去,三人的身影在夜色中已淡成模糊的灰色,立刻隱蔽身形一路暗隨而去。
一慟大師微笑道:「羽羅仁他們接近山門之時,老衲已經覺察。不過,他們身上不帶絲毫殺氣,顯然並非來本寺茲事動武的,老衲也就懶得再繼續追蹤。怎麼,你可是遇到極難處理的事情了?」
無涯大師恭聲道:「剛才魔教教主羽羅仁率麾下兩大護法拜訪本寺,弟子特來向師叔稟報。」
一慟大師靜靜聽完,沉吟道:「魔教之人,向來擅長陰謀詭計。倘若羽羅仁、風雪崖等人存心欺詐,如我等這些出家之人,又怎能看出破綻?
黑影暗叫一聲「糟糕」,長身而起,月光映照下,正顯出丁原的褚衣竹劍。
原來丁原今日暗中潛入雲林,是希望能找到一慟靜修的地方。若能搜出三本《天魔令》來,那就更妙不過了。
一慟大師道:「無涯師侄,你不妨坐下說來。老衲痴長几歲,或可為你解惑。」
然而迎面一道磅礴浩蕩的罡風壓到,吹得丁原身軀不由自主的一滯。
一慟大師的笑聲竟同時從四面八方響起,令丁原無從判斷其藏身之處,道:「丁原,你在我雲林禪寺中偷偷摸摸意欲何為?
無涯大師起身道:「是,弟子謹遵師叔法旨,這便回寺安排。」他向一慟大師再合十一禮,率著兩名弟子走下菩提岩。
他不敢再嘗試伏魔八寶中的其他七樣,一收天殤琴,反手抽出雪原仙劍,遙指長耳細眉金身羅漢,沉聲道:「好個裝神弄鬼的東西,真當丁某好擺弄么?」
佛音不休,霧光更濃。
孰知那尊金身羅漢竟啟動雙唇,緩緩說道:「施主殺心已起,難御心魔。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須臾出了十余里地,前方出現一片亂石林立的曠野,月色照耀下,森森巨石宛如一隻只匍匐棲息的猛獸,酣睡正濃。
丁原不得不源源不絕的將丹田真氣注入琴中,以抵抗住十八金身羅漢大陣無孔不入的侵蝕。
「轟——」
一慟合目,又陷入冥思之中,尾隨無涯大師而來的人,此刻屏息斂形藏在山石后,兩人都猶如泥塑般動也不動,似乎與夜色融為了一體。
無涯大師低聲應道:「是,師叔。」
丁原強忍住胸口竄升而起的一口熱血,將「大日都天翠微真氣」不住提升,雪原仙劍劈盪開身前淡金色的罡風,硬生生撕裂一道縫隙,再往前行,口中低吼道:「胡說八道!」
他的靈台,就似被人在用重鎚不停的敲打,那看似雜亂無章的節奏,無比的讓人難受,每一下都讓自己的心頭髮齣劇烈的震顫,全憑頑強的意志苦苦的守護住他惟一的防線。
當下丁原猛然低喝,袖底飛射出一溜金光,穿越茫茫迷霧,重重吟唱,轟向正東方一尊長耳細眉金身羅漢的頭頂,卻是他轉守為攻,祭起了伏魔八寶中的混元金錘。
無涯大師到得近前,雙手合十躬身道:「阿彌陀佛,弟子無涯拜見師叔。」
丁原體內湧出的靈覺,卻像漲潮的海水,砰的撞擊在一堵無形的岩壁上,偏是軟軟的渾不著力,被生生迫退回來。「都天伏魔大光明符」生出感應,一團乳白色光芒散布全身,護持住各處要害。
這樣的陣法,他平生僅此一見。
「敝寺的十八金身羅漢大陣已七十余年未曾發動,今日老衲就用它來款待你,閣下好生享用吧!」
「都天伏魔大光明符」嗤嗤輕鳴,在漫天金光里,宛如狂風暴雨中的一盞燭燈,頑強的搖曳閃爍,庇護著主人的心脈。
這聲音就像一股氣浪,從四周齊齊洶湧席捲而至,震得丁原心頭一顫,體內的真氣鼓嘯跌宕,幾乎失去了控制。
那吟唱之聲忽高忽低,忽遠忽近,如同紛沓而來的鼓點,一聲聲都砸在他最難受的地方,丁原的心臟在佛音的猛烈衝擊下,隱隱開始狂暴的跳動。
丁原渾然不覺,他的所有注意力已經全部凝聚在眼前的那尊金身羅漢身上。不知不覺中,心頭殺機漸濃,好像有一個莫名的念頭驅動著自己,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斬殺對方,奪回失去的混元錘。
丁原深知捉賊拿贓,若沒有確鑿證據,自己猛一跳將出來,指責一慟大師這等天陸正道如萬家生佛一般的人,那就如飛蛾撲火,往熱油鍋里潑水一般。
想那一慟老和尚既在背地裡修鍊魔教功夫,自然要先設法掩人耳目,豈會堂而皇之的留在寺中?自己若早能想到,也不必浪費那麼多寶貴的時間了。
如果說,當日鬼先生布下的南明離火陣已讓人九死一生,嘆為觀止,那麼眼下的這座羅漢大陣,卻完全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神奇與可怕。
阿牛萬般無奈下向無涯方丈立下誓言,要在蓬萊仙會開幕前抓出真兇,還魔教一個清白,這才稍稍緩和了雙方劍拔弩張的局勢。
丁原隱身金佛后聽到了雙方的整個談話,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原來受到擅長魔教十六絕技神秘人物襲擊的,不僅僅是靈空庵一家,天陸正道各大門派皆未能倖免。
丁原卻已經不管不顧,只聽到腦海里有一個聲音在反覆的響起:「殺了他,殺了他——」
「轟——」的一聲雷鳴,驀然在丁原耳際石破天驚的炸響。
丁原就覺得自己彷佛深陷在一潭深不可測的泥沼里,怎麼也拔不出雙腿,而窒息的感覺卻越來越猛烈。
十八束光柱里,漂浮起一尊尊高逾十丈的金身羅漢,寶相莊嚴,栩栩如生,齊聲吟道:「苦海無涯,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無涯大師一凜,額頭冷汗涔涔而下,趕緊垂首道:「師叔教訓的極是,弟子定當謹記,絕不容魔教的詭計得逞。」
整整兩個時辰后,眼看明月漸漸上了中天,一慟大師忽然從樹下起身,朝菩提岩上躑躅行去。
這對丁原而言,絕對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自從掌握伏魔八寶以來,一旦祭出,從無空手而歸的道理。
一慟大師微笑道:「你可知其他門派的掌門耆宿,是如何看待此事?」
眼前的金身羅漢竟幻化成為一慟大師的身影,正面帶譏笑,冰冷的凝視著自己。
一慟大師語音轉柔道:「老衲何曾想教訓於你?可自古以來,正道中人有誰會自甘墮入魔道?即使如淡言真人那般,未始不是受了羽翼濃等人的蠱惑,意志稍一不堅,從此萬劫不復。
在菩提樹周圍,清澗徐淌,月照松間,夜晚淡淡的霧氣瀰漫飄蕩,到處蟲鳴聲聲,風吹葉搖,無比的靜謐清幽,卻極似縹緲峰上的景象。
而那股無形無影的佛力,卻在此時趁虛而入,自丁原靈台閃現的縫隙里,如一蓬柔和溫暖的泉水,一點一滴的悄然滲透了進去。
他在一慟大師對面也盤膝坐地,先娓娓將方才的事情經過滴水不漏的悉數道來,最後道:「弟子不知這樣答應了羽羅仁,是否妥當,只是覺得他的言談舉止,以及雙目里的神情,絕非惺惺作態,包藏禍心。」
待阿牛三人離開雲林,丁原見無涯方丈匆匆往後山而去,立時醒悟到自己著實笨到家了。
一慟大師雙目猛地一睜,低聲喝道:「無涯師侄,你可是忘了一心師兄昔年對你的諄諄教誨?
無涯大師道:「多謝師叔體諒。只是近日天陸正道各派,都被此事鬧得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暗地裡都已盡遣門中高手四處追查,以盼能找出兇案主使。敝寺既為天陸正道泰斗,倘若全無動作,未免會令同道中人不滿。」
一慟大師道:「老衲其實也猜不透羽羅仁此舉的用意,或許,這是他的緩兵之計。又或許,是他約束教眾不力,如今闖下大禍,他見七大劍派動了眾怒,心裏生出畏懼,只得前來討饒。總之,魔教中人絕不可信,也絕不可同情。」
樹下一名老僧身披描金大紅袈裟,雙足盤起,正闔目冥思。他聽得遠處步履聲漸近,依舊紋絲不動的背靠樹榦盤坐。
可惜他幾乎將整座雲林禪寺搜了個底朝天,也未能發現一慟大師的蹤跡。
「怦、怦、怦——」丁原耳中響起自己急促而沉重的心跳,夾雜著悠然祥和的禪唱,狠狠撞擊著他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