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玉緣篇
第九章 天一閣主
這一下大半的人都看見了，九懸觀弟子歡聲雷動，有幾名年輕弟子竟是喜極而泣、振臂狂呼，忘情宮的部眾紛紛望向葉無青，頗有驚詫之意。
「砰砰！」他的元神中驟然響起一串炸裂聲，彈射出十二縷橙黃色的光飆，「叮噹叮噹」刺耳地搖響著，徐徐匯聚成束，盤旋一轉后隱沒在葉無青腰際。
葉無青悄然取了枚藥丸吞入口中，慢慢迴轉身抬眼望向蘇芷玉，眼睛里迸射出銳利深遂的幽藍光芒。
顧智和屈翠楓拚死營救，卻讓楚兒與蒙遜牢牢纏住，顧智反因方寸大亂而受了傷。
葉無青緊緊盯著小蛋的雙眼，看到他發自內心的懇求，卻並無恃寵嬌縱的意思，微作沉吟，鬆開小蛋道：「一個月，我等你來。」說罷，頭也不回，飄身御風而起，朝翠霞山下退去。
簡長老看葉無青不像說笑，哪敢違拗？放下懸在羅羽杉頭頂的手掌，將她凌空推送向蘇芷玉道：「接著！」
葉無青心中驚疑不定，表面卻作出絲毫不信之色，譏誚道：「沒想到蘇閣主修為了得，唬人的本事也一樣高明。」
蘇芷玉笑道：「我的話葉宮主還沒聽懂么？眼前你是大獲全勝，可要能從翠霞全身而退，方為功德圓滿，假如讓人把閣下也一併留在了坐忘峰上，則種種戰勛又有何值得誇耀？」
當元神出竅的瞬間，淡怒真人心頭一片淡定，靜修兩甲子多的真元像沸騰的海水，滾滾鼓盪，宣洩進位怒仙劍，默念「紫氣朝聖訣」，元神驀地澎湃煥放出絢爛的紫色光瀾，朝著四周翻動奔騰。
小蛋見盛年要以性命相換自己的自由身，忍不住眼角發紅道：「盛大叔，我是心甘情願要拜他為師，葉宮主修為那麼高，得他指點，說不定三年後我就能打贏鬼鋒，您不必替我擔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砰、砰！」接連又有兩盞煙花亮起在遠方天際，預示著前來應援的六大劍派里最後的兩家人馬，也在飛速行進中。
說罷他「撲通」跪地，朝著葉無青「咚咚」叩起頭來。
小蛋懇求道：「葉大叔，求您放了羅姑娘，我跟著您走就是。」
「轟——」兩蓬絢爛的光迎頭撞擊，激蕩起波波巨瀾煙霧漫天。
若非小蛋主動出現，葉無青差點就忘了這個小傢伙。見他並未死在亂戰之中，葉無青心中竟有一絲欣喜，駐足道：「小蛋，你說什麼？」
即使慨然赴死，亦要屹立如山！
厲無怨恍然道：「原來師父是想試一試這傻小子，看他有無信用？」葉無青淡然道：「你們哪裡知道，這個小蛋是頭順毛驢？你待他一分好，他會回報你十分，如此寬厚之道待他，就是要讓他死心塌地順從我。」
千年以來，翠霞派不知受過多少回魔道妖孽的窺覷騷擾，近在二十年前，也曾有紅袍老妖率南荒群魔夜襲之舉，可沒有哪回像今天這樣風雨飄搖、危在旦夕。
葉無青封閉住左肋經脈，緩緩將魔氣流轉起來
簡長老大吃一驚道：「宮主，您真願意收這個傻小子為徒？」
「當」地一響，蒙遜的雷轟錐將玉緣仙劍高高彈起，羅羽杉頓時門戶大開，他也不管什麼男女之防，探出毛茸茸的手爪，「呼」地抓向對方胸前。
就見顧智在屈翠楓的攙扶下蹣跚走來，他滿身血跡也不曉得受了多少處傷，面色慘白，恨恨盯著葉無青。
蘇芷玉微微一笑，尚未說話，翠霞山西南面極遠的高空中，隱隱約約散放開一蓬明黃色的信炮。
一蓬青光從頭頂霍然冒出，竟毅然祭起元神，立意要與葉無青玉石俱焚！
盛年清楚這刻關係到翠霞生死存亡，萬萬不能讓葉無青窺覷出任何破綻。他裝作充耳不聞，朗聲道：「葉宮主，不論事後羅師弟如何決斷，盛某必在三個月內登門拜訪，羽杉侄女還望閣下好生照料！」
他還沒勸完，葉無青竟斷然拒絕道：「你的命葉某遲早要取，何必急在今日？」
葉無青深知，一旦元神出竅，便可將自身修鍊的真元提升到極致，以此駕馭翠霞派三大上品御劍訣之一的「紫氣朝聖」，不啻有石破天驚之威。
小蛋看到羅羽杉安然無恙地回到蘇芷玉懷中，全身一陣酸軟，如釋重負，點點頭道：「盛大叔，我既然答應了他，就該辦到。」
葉無青一凜，倘使蘇芷玉沒有說謊，這信炮代表的，正是雲林禪寺一脈人馬正在向翠霞飛速疾援。
葉無青面無表情，垂首看著小蛋，也沒人明白他在想什麼，熟悉他的厲無怨不禁暗暗嘀咕：「搞什麼鬼？葉師弟素來一言而決、雷厲風行，現在火燎眉毛的關口上，卻因為一個傻小子，不進不退僵在這裏，恁的古怪。」
自己枉為一派掌門，卻有負淡一師兄所託，眼睜睜看著群魔亂舞、囂張之極，竟無力保全翠霞一脈千秋基業。縱死，又有何面目見敝派先賢於九泉之下？
盛年百感交集，他也不明白葉無青為何會這樣看重小蛋，徐徐問道：「小蛋，你真的要跟葉宮主走？」
屈翠楓立時住嘴，看看旁邊的顧智，居然也是一樣的滿臉詫異之情。
羅羽杉與蒙遜交手十余個照面，便已不支，虧得蒙遜死心眼，嚴守葉無青務必生擒的指令，始終不敢施加重手，所以局面雖岌岌可危，身上卻毫髮無傷。
一名藍衣老婦挾著昏迷的羅羽杉推到眾人面前，回答道：「她在這裏。」
「等一等！」小蛋叫道：「師父，我想求你給我一個月寬限，我要跟乾爹告別，還想去天雷山莊看望羅大叔，感謝他前些日子對小蛋的照顧關懷，然後，我就來忘情宮找您。」
淡怒真人猛烈搖晃了一下，唇角竟流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因為開始模糊的視線里，終於出現了盛年和蘇芷玉的身影。
蘇芷玉抱住羅
「你的這場罪孽不小啊，葉宮主。」環顧九懸觀內外的遍地慘狀，蘇芷玉絕美的臉龐上現出不忍，幽幽嘆息道：「一將功成萬骨枯，閣下何以心安？」
「但凡事皆需善始善終，否則葉宮主剛才所做的一切，也都將失去意義，你說呢？」
蘇芷玉搖頭道：「憑芷玉一人之力，自然擋不住葉宮主所率的虎狼之師。但如果有七大劍派的助陣，一切便大為不同了。」
周圍的打鬥不知不覺緩慢下來，眾人情不自禁將自己的注意力投注到了戰場的中心，關注著這堪稱是當今正魔兩道代表人物的顛峰對決。
蒙遜不屑嘲笑道：「小兔崽子胡說八道，你哪點比得上羅丫頭金貴，咱師父要你何用？」
「掌門師叔！」盛年縱身趕在淡怒真人元神墜地前將他托住，也不顧自己內傷是何等的嚴重，大手催動翠微真氣汩汩輸入。
他當機立斷，沉聲道：「放信炮，即刻分頭撤離翠霞山。」
放眼望去，遠處黑煙滾滾、火光衝天，近處滿目瘡痍、血流成河，翠霞派此戰所遭受的嚴重打擊，一目了然，尤其淡怒真人被自己的「破元罡鈴」射透元神，大羅金仙也搭救不回這條性命，可謂收穫不小。
紫竹軒由於蘇芷玉神兵天降，轉危為安，但九懸觀的戰況卻更加慘烈血腥。
已站到他身後的厲無怨，毫不遲疑揚手放出一枚信炮，「砰」在高空炸響。
又有誰能想到，在葉無青心目中，一個傻呵呵小蛋的分量，竟還重過盛年的項上人頭！
小淫賊，你不來忘情宮也罷，如果有膽真來，看我日後如何收拾你！
他低低咳嗽了聲，道：「蘇閣主，有話不妨直言。」
何況捅了翠霞派的馬蜂窩，他就要隨時防備來自天陸正道，乃至與翠霞派有千絲萬縷關聯的魔道門派上門報復，故此，和七大劍派打得兩敗俱傷，絕非葉無青所願。
淡怒真人鬚髮怒張，黯淡的眼眸里突然迸出懾人寒光，剛想開口卻「噗——」噴出一道血箭，朝後軟倒。
蘇芷玉淡然一笑，道：「葉宮主雄才大略，兼之麾下高手如雲，今日建此殊功，芷玉豈能不向你道賀？
冷不防聽見小蛋叫道：「葉大叔，您放了羅姑娘，我願拜您為師！」他跌跌撞撞擠出人群，直往葉無青奔去。
結果那藍衣老婦親自出手，羅羽杉焉能是忘情宮護法的對手？不出十招就被制住經脈，震昏了過去。
蘇芷玉飄落到葉無青近前，恬靜道：「經此一戰，閣下與忘情宮勢必轟動天陸仙林、令正魔兩道側目，葉宮主，先恭喜你了。」
在光團爆裂的剎那，依稀有一束橙黃色的鋒芒破出，陡然散作星雨，激射入紫瀾之中。
葉無青已退到九懸觀弟子形成的包圍圈外，抱拳道：「盛兄所託，葉某敢不從命？」
想到這裏，她情不
蒙遜眼看成功在即卻被人攪局，暴跳如雷，居然忘了自己身負的使命，衝著顧智吼道：「想跟我玩？老子先讓你完！」掄雷轟錐迎戰。
盛年忙將他抱入懷中，曉得是自己心神微分、真氣陡斷所致，看著葉無青率眾緩緩往戰場外退去，猛一咬牙低喝道：「放他們走！」
元神一陣顫慄晃動，漸漸由內而外豁裂出十多處泛著黃澄光暈的傷口，很快就擴展到拳頭大小，「噗——」噴射出一道道青色光霧。
「吭！」制怒仙劍從淡怒真人手心裏滑落，卻出人意料地猛然一轉硬生生插入土中，一如它的主人。
但一則元神出竅，肉體便失去屏障，極容易遭受對手的毀滅性打擊，而失去了肉身的元神，亦堅持不了多久，就會魂飛魄散、永無轉世之日。
他望著小蛋，緩緩道：「大叔對不起你！」轉首喝道：「葉宮主，盛某用這條性命交換小蛋自由之身，請你成全！」
葉無青聽得雲里霧裡，琢磨不透蘇芷玉的話意，要是換一個人說這些，他或可毫不理睬、只當放屁，但面前這個人卻不由得他不三思而後行。
他正暈頭轉向往下磕，猛聽葉無青低喝道：「簡長老，將羅羽杉交給他們！」
藍衣老婦心領神會，伸掌虛按羅羽杉眉心，道：「宮主，咱們走，看誰敢攔！」
其它忘情宮高手紛紛跟進，蒙遜追上問道：「師父，要是滿了一個月這小子沒來怎麼辦？」
不等蒙遜回答，顧智的流螢劍寒光閃閃疾刺而出。
葉無青再次喝道：「放人！」俯身拽起小蛋，說道：「起來，跟我走。」
葉無青一凜，餘光掃見北方升起燕山派的信炮，自是又有一家援軍在飛速靠攏。
葉無青的身影忽地消隱在從他體內透出的亮紅色光雲中，惟有那柄銀灰色的劍鋒兀自在閃耀吞吐，迸放起一圈圈熠熠光環。
葉無青縱聲大笑，道：「乳臭未乾的小子，這裏的事你也做得了主么？再打下去，你們也討不到便宜，小心我怒從心起，一掌殺了這丫頭！」
原來顧智替羅羽杉接過了蒙遜，其它的忘情宮高手卻一樣不肯放過她，早在攻山之前，葉無青便下令定要活捉羅羽杉，好藉此要挾羅牛以天道星圖交換。
其實整件事情，乃是芷玉布下的疑兵之計，她請六位守護紫竹軒的師兄，分執本屬奇門遁甲所用的信炮，飛出百里，陸續燃放，從而虛張聲勢，造成六大劍派趕援假象，若硬要留住葉無青，這計謀不用半盞茶就會暴露。
淡怒一念至此，頓生捨身成仁之心，制怒仙劍硬生生架退葉無青的攻勢，立即強行起身，口中低喝道：「咄！」
葉無青哈哈笑道：「蒙蘇閣主金口玉贊，葉某不勝欣喜。他日若得機緣，尚請仙子前往敝宮一敘，葉某掃榻以待。」他說完這話自然是準備走人，誰知突然有人喝道：「站住，
葉無青詫異道：「哦，蘇閣主這麼說，葉某倒又有些不明白了。」
葉無青一怔，沉吟片刻后問道：「蘇閣主此話何意？」
淡怒真人與葉無青的對決，乃是牽動全局的重中之重，兩人各顯奇能，一直激戰了百多個回合，依舊難分勝負。
蒙遜倒提雷轟錐，呼呼喘息著問道：「師父，咱們怎麼辦？」
楚兒早憋了一肚子火，想想今後竟要和一個無恥淫賊同門學藝，她豈非要天天小心防範，以免處子之軀不幸淪陷？這時聽小蛋居然得寸進尺，向葉無青懇請一個月的寬限，不由冷哼道：「小蛋，你別太過分了！」
蒙遜一驚，側身收轉，就見來人橫身護住羅羽杉，冷冷道：「欺負一個姑娘家也算本事，顧某來陪你玩一玩！」
葉無青道：「莫非蘇閣主想留下葉某的人頭？」
盛年已將淡怒真人的元神收回肉身，正竭盡所能地進行救治，聽見顧智的話，禁不住一震，道：「羽杉怎麼了？」
緊跟著東南方向次第亮起兩團煙花，似乎是越秀劍派和太清宮的信炮升起。
淡怒真人的元神，靜靜凝滯在葉無青背後六丈遠的空中，制怒仙劍斜斜指向蒼穹，神色平靜而安詳。
「嗡——」紫瀾里制怒仙劍爆發出激越鏑鳴，淡怒真人的元神與仙劍合而為一，如浩蕩雄壯的光海，向葉無青一往無前地涌去。
葉無青冷冷道：「那他會死得很慘。」
他統帥忘情宮和盤火崖等西域五大門派突襲翠霞，自然做好了諸般應變準備，縱然果真與七大劍派的精銳迎頭撞上，未始沒有一拼之力。
主攻這一路的乃是忘情宮的本部人馬，除了葉無青師徒，尚有厲無怨、四大護法等魔道一流高手壓陣，翠霞弟子儘管拚死抵抗，仍舊不免節節敗退。
葉無青眼中精光一閃，道：「蘇閣主把我當成三歲孩子了？即使是距此最近的雲林禪寺聞訊趕來，亦是明天的事。屆時，葉某早已成功回師。」
顧智怒極反笑道：「盛兄，你不愧是我家主人的好兄弟、好師兄！眼看羽杉侄女兒落入魔爪，竟還能這般義正辭嚴，小弟佩服之至！」
盛年想著自己妄負一身神功，最後竟還要一個十六七歲的孩子為救羅羽杉而自我犧牲，禁不住愧疚憤悶到極點。
屈翠楓怒火攻心，大喝道：「不放下羅師妹，你今日休想離開翠霞山！」
葉無青無意再作過多糾纏，探手抓起小蛋的胳膊喝令道：「走！」
故此非到命懸一線，誰也不敢妄動元神，因此淡怒真人有魄力捨生忘死地祭出，葉無青卻絕對不肯。
小蛋眼睛一眨，卻不理蒙遜，直勾勾看著葉無青，道：「大叔，你綁走羅姑娘也沒用，羅大叔寧折不彎的性子，我最清楚，他一定不會答應將天道星圖交給您的！您不是說想收我為徒么，我這就給您叩頭了！」
眾人聞言盡皆震驚之極，屈翠楓失聲道：「盛大叔，您是正道柱石，不可——」
屈翠楓大
然而夷平翠霞不過是他鴻圖野心裏的第一步，假如因此拼得元氣大傷，對於其後的大計無疑有致命影響。
大凡成名人物都講究一言九鼎，自己先磕完頭，只要他不阻攔，那便是答應啦。既然答應了，自該放了羅姑娘。
蘇芷玉注視葉無青，輕輕嘆息道：「葉宮主，其實芷玉心裏，盼望閣下能留下來，接著和七大劍派一決生死。」
蘇芷玉含笑凝視著他，說道：「葉宮主，現在是我請你退下翠霞，再過半盞茶工夫，就該由你來求淡怒真人了。」
然而，淡怒真人耳畔，不時響起九懸觀弟子臨死前一聲聲凄厲慘叫，縱是鐵石心腸，亦要為之心痛，他極力保持心中冷靜，全神貫注與葉無青苦苦周旋，奈何始終尋覓不到絲毫勝機，反而自身功力不斷受到焚淚沉灰劍的詭異銀珠影響，而急遽耗損，頭頂蒸汽騰騰，已有真氣枯竭的預兆。
小蛋也不管什麼三磕九拜之禮，只顧埋著頭「咚咚」往地上撞，饒是地下是鬆軟的泥土，也給他錘結實了，腦門上血肉模糊。
葉無青道：「對不住，這位羅姑娘我是要定了。想讓她安然回家，就叫羅牛拿著天道星圖到忘情宮換人。」
盛年暗中苦笑。
更為重要的是，祭出元神需以急遽損耗自身真元為代價，所謂殺敵一千、自傷八百，即使最後僥倖破敵，亦是慘勝。
蘇芷玉從容道：「葉宮主自以為計劃天衣無縫、十分隱密，卻為何不想想芷玉是如何得知的？可惜我終究晚來半步，但也正是利用了這點時間，以本門『千里靈』分頭通知到其它六大劍派。想來，也該快來了。」
羅羽杉避無可避，但自己絕不能辱沒了爹爹的一世英名！她正待嚼舌自盡，保全清白之軀不為所辱，遽然從旁閃過一道黑色身影，手起劍落，削向蒙遜。
葉無青臉色一變，飛速退出數丈，左手捏訣，右手沉灰劍光芒暴漲，也催動魔氣御起「無情無我訣」。
他長長吁了口氣，隱約聽見弟子們悲憤的呼喊，也聽到了忘情宮一眾人馬得意欣喜的吶喊，朝後仰倒。
葉無青腦海中飛速盤算，更目不轉睛注視蘇芷玉的神色變化，希望從中找出能夠提供給自己決斷的依據，但對方的臉上始終淡雅若仙、波瀾不驚，讓他看不出半點端倪，反而越發感到心中沒底。
電光石火里，兩人的身影交錯而過，在光霧徐徐消散中，葉無青佇立原地、面色慘淡若金，左肋赫然有一道劍傷貫穿，血如泉涌，衣衫如飛絮般碎裂飄飛回蕩半空。
蘇芷玉道：「拿得起，放得下，現在的葉宮主才更為可怕。從此天陸又將失去寧日，芷玉豈能不憂？」
楚兒不發一言地跟在師兄身後，越想這事越著惱，心中恨意滔天。
當下他凜然宏聲道：「掌門師叔不醒人事，若論門中地位身分，此處便該輪到盛某，現下一切由我作主，切不可因小失大，再給翠霞增添不必要的傷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