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集 仙羽篇
第七章 貫海冰劍
小蛋只看到前方藍色的劍光一閃，便即隱沒，連丁原的身影也不知去向了哪裡。
丁寂騰身閃讓，一聲長嘯道：「玩真的啊？誰怕誰！」左掌劈中鞭梢，右手抓向楚兒肩頭。
他勁力稍發，冰劍在身前輕輕一記虛劈，劍刃上飆，射出一束弧光，一股寒氣拂過，弧形劍光轟地一響擊中忘機丘前的斜坡，炸開一蓬藍色光瀾。
原來楚兒見丁原入潭，心想小蛋既有他親自搭救，想來不會有事。反倒是丁寂身陷紅楓林內，生死未卜，教人掛牽。
丁寂的手微微一顫，可要是就此放下巴掌，卻又顯然大大地沒面子。
羅羽杉在一邊低聲將小蛋落入灩光潭后，忘機丘上發生的事情簡略說了。
小蛋勉力站定，抬頭仰望冰劍，驚訝地發現在冰劍的劍柄內，尚凝鑄著一枚寸許長、形如鶴翎的東西，雪白晶瑩，不含半點雜質，微微蜷曲，毫末畢現。
他默運「鬥牛納虛」補充靈氣，過了片刻，身上冰霜盡融，呼吸也逐漸和緩均勻。
丁原見狀雙掌往小蛋背心一抵，沛然莫御的大日都天翠微真氣宣洩而入，沉聲鼓勵道：「堅持住！」
想歸想，他還是小心翼翼地探手，輕輕握住冰劍劍柄，入手一團冰寒，似抓了把雪球，禁不住身子一顫，「呼」地吐了口寒氣。
他的呼吸越見急促，噴出的濁氣竟也含著一抹藍汪汪的水霧，烏犀怒甲全力運轉，襄助主人抵擋寒氣侵襲，而胸口一塊始終保持著暖融融的感覺，卻是四相幻鏡與主人息息相通，庇護住小蛋心脈。
姬雪雁已不再需要任何答案，喜動眉梢道：「他回來了！」一陣香風刮過，身影似紅霞般飄升，往嘯聲來處迎去。
十余個照面后，丁寂左手抓住胭脂靈鞭往身前一扯，楚兒立足不定向前衝去。丁寂揚右手喝道：「你也吃我一巴掌！」
他在高空強自穩住身形，竭力疏導翻騰的氣血，四肢兀自感到陣陣麻痹。在他下方，黑色的潭水似一頭蘇醒而狂怒的巨龍衝天飛騰，亮麗渾圓的水柱直穿雲氣，高空之上灑濺開一蓬蓬黑幽幽的雨花，在陽光下怒放閃爍。
小蛋眼前一花，丁原已從旁掠過，一團懾人的寒氣亦似風捲殘雲，隨著他扶搖九天的身影鼓嘯而去，惟余縷縷水絲散落。
姬雪雁嬌哼道：「你還說，下次讓你嘗嘗這般在外頭提心弔膽的滋味。」
羅羽杉重傷未愈，被冰劍散發的強烈寒氣凍得一顫，往後退兩步驚愕道：「好冷！」
小蛋胸口真氣再一轉，不待丁原提醒，右掌又運上八成功力，擊在光柱上。
小蛋一怔，心道：「楚兒師姐不識紅楓林內的法陣，孤身闖入豈非凶多吉少？」
小蛋依稀聽著下面有人叫著自己的名字，雖隔得遠了，又有隆隆水聲遮掩，可仍是心頭猛烈一動，向下瞧去，正迎上羅羽杉那雙清澈純凈的明目，一股難以言喻的欣喜登時充盈心胸。
小蛋丹田真氣應運而生，意動形起，一股雄渾的銅爐聖淫仙流流過膻中，走肩貞，運入左臂。真氣一至，電光「啵啵」爆裂，肌膚上的藍霜也化作絲絲水霧。
兩個人面對面站著，彼此距離不足一尺，你看著我，我盯著你，都保持著先前的
但他身子還沒動，紅楓林東首響起霸下的聲音道：「乾爹，乾娘，你們都在啊！」
楚兒揚起臉冷冷看著丁寂道：「你敢？」
她卻不知此刻丁原已將冰劍的寒氣凝收內斂，才沒有重蹈先前小蛋的覆轍。
小蛋暗暗凜然道：「好冷的劍氣，若用手碰上冰劍，還不將整個人都冰住了？」
丁寂見她當真絲毫不領情，不由激起男兒傲氣，哼道：「真當我很愛管你不成？」一語未落，不防眼前寒光閃動，楚兒左手掣出胭脂靈鞭掃向丁寂后腰。
原來她和鬼鋒、羅羽杉站在忘機丘周邊，由下往上眺望，反而看不清黑水柱里的狀況，更未能見著丁原挾起貫海冰劍衝出灩光潭，直上九天的那幕動人心魄場景。
小蛋悄悄握住羅羽杉左手，將自己新煉的神功汩汩輸入，助她抵擋冰劍散出的驚人寒氣，問道：「丁叔，您已經將貫海冰劍煉化了？」
羅羽杉向他微一頷首，發現四周的寒氣已退，悄悄縮回手，心中又是喜悅又是驚訝道：「才分開這麼會兒，為何他的修為竟又有精進，功力之純厚幾不下爹爹。」
天宇上雲氣四卷，一道褚影御風飄落，正是丁原。他的手中已不見貫海冰劍蹤影，臉上神采飛揚。
丁原止住嘯聲，哈哈一笑，伸出左臂將她攬住道：「等得心焦了吧？」
光柱色澤越來越淡，隱藏在裏面的那截藍色物事亦顯得慢慢清晰起來，竟是一柄三尺三分長短的仙劍，不知是以何種材質鍛鑄而成，被包容在了光柱中。
自噴濺的黑色水柱中，緊接著升起一簇幽藍色冰光。丁原身劍合一，乘風破浪，從潭下騰淵飛空。
姬雪雁問道：「小蛋，你是一個人出來的？」
姬雪雁也心生好奇，玉指在劍鋒上輕輕一拂，指尖觸及有若冰凌，全不似藍光鑄成的神劍，一道寒氣立時迫體而入，驚得她趕緊縮手。
他試著一拔冰劍，真氣運出毫無感應，這柄貫海冰劍紋絲不動，連晃也不晃一下。
楚兒厲聲喝道：「你嫌我丑，別理我就是，幹什麼一個人偷偷跑來北海？我自己的臉，好看不好看跟你有什麼關係？」
小蛋得丁原之助，精神大振，掌力似暴風驟雨般次第擊落在光柱上，「砰砰」作響，節奏分明，煞是悅耳悠揚，卻充滿了極大的危機風險。
況且楚兒破出忘情宮，與葉無青恩斷義絕，孤身飄零四海，為空痕大師收容，由此令姬雪雁對她的成見亦減淡了不少。
丁寂整個人都怔住了，手撫火辣辣的面頰惱怒道：「你幹什麼，見面就打人，還講不講理？」
這段異變兔起鶻落，僅是瞬息之事。等到丁原察覺不對，飄身趕至小蛋身旁，他已脫出冰劍粘連，促聲喘息，心有餘悸道：「幸好我如今修為大進，早上半天粘到這柄貫海冰劍，只怕要給活活凍僵！」
他似騰雲駕霧一樣身不由己地飛速翻轉升騰，耳邊怒風呼嚎撕裂虛空。潭底的靈氣支離破碎，飛濺的寒流四處亂撞，各自找尋出路。
小蛋脫離險境大鬆口氣，但轉目不見丁原影蹤，忍不住驚道：「丁叔怎
小蛋聞言抬頭，正欲回話，遙遙聽到高空中傳來一陣激越雄勁的嘯音，由遠至近，如在耳畔，正是丁原。
他見丁原欲言又止的模樣，思忖道：「丁叔剛才抓著我肩膀險些失態，現在卻又推說沒事，必定是有所隱瞞。莫非那塊紫竹玉佩有什麼問題？」
他這樣連續不斷地以八成功力出掌，真氣耗損自是極快。更麻煩的卻在於小蛋每一掌擊下，光柱生成的反擊亦在不停地增強，迫使他不得不耗費更多的功力與心神，來抵禦化解源源湧出的森藍電流。
小蛋「哦」了聲，上前兩步凝神緊盯光柱，腦海里的雜念漸漸屏除，左臂運起三成功力，吐氣揚聲，「呼」地一掌擊在了光柱之上。
「澎！」拔高到極點的水柱，電光石火間好似被抽去所有的能量，頹然下墜，落回灩光潭裡，驚起層層黑浪。
突然小蛋頭頂一亮，耳旁伴著「嘩——」一聲水響轟鳴，身子被排山倒海般的寒罡從灩光潭口迸送出來，筆直激射向數十丈高的雲霄。
一提大羅金仙，小蛋卻想起了鶴仙人，更發覺到尹雪瑤也不見了，忙問道：「曾婆婆和鶴仙人去了哪裡？」
丁原道：「哪有這麼快？不過此劍在手，即便是大羅金仙當前，丁某也不怕！」
丁原身形淵渟岳立，驀地一聲長吟，似春雷震耳，右腕一按一翻，貫海冰劍應聲而起。
他施展穿花繞柳身法一轉一折，從高空滑行而下，輕飄飄落到羅羽杉身前，目光拂過鬼鋒、姬雪雁等人，叫道：「鬼大叔，姬嬸嬸，羅姑娘，你們好。」
丁原望著幽藍色泛著冰光澤的渾圓光柱，有意將他的注意力引走，說道：「小蛋，你來試試，九掌為一輪，連擊九次，瞧瞧這光柱會有什麼反應。」
卷涌喧囂的水面之下，一團藍色寒霧冒起，冉冉蒸騰，擴散開去，令紅楓林的溫度急降到冰點。
望著那雙倔強清冷的星眸，竟是鬼使神差般在楚兒耳垂上輕輕一捏，嘿然道：「誰告訴你我不敢！」
小蛋暗道聲難怪，說道：「丁叔，我功力不足，還是您來試試，小心別被它粘住。」
他心下一凜，揚聲叫道：「丁叔——」可剛一張開口，迎面一股強勁的寒流襲到，如同嘴巴里被硬塞進一團雪球，凍得他打了個激靈，內腑劇烈抽搐反胃。
羅羽杉櫻唇含笑，眸子里閃爍著喜悅的光芒打量小蛋，因有姬雪雁在身旁，只得強自按捺下心中激動，問道：「你不礙事吧？」
面前高聳的光柱，也彷似在反噬中耗盡了所有的力量，「呼」地渙散，一縷縷清澄的白光捲入周圍的碧瀾里，頃刻灰飛煙滅，只剩下那柄幽藍的仙劍一動不動懸浮在半空中，通體上下散發冰光。
可任他如何猜想，也絕料不到此刻丁原心裏的念頭，當下忍住也沒追問。
丁原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兒去，衣衫盡濕，泛著一層冰霜，面色也有些蒼白，神情卻頗為歡愉地長吁了一口氣，嘿然道：「好傢夥，這麼難伺候。」
眾人見此情景，亦感駭然，實難想像倘若丁原全力發出一劍該是何等景狀？
小蛋下意識地想鬆開劍柄，哪料手掌就像與冰劍凍粘在一處，怎都甩脫
丁原悠然笑笑，心念催處右手掌心亮起一團幽藍光暈，徐徐向上升起，幻化作一柄三尺多長的冰劍，遍體晶瑩剔透，流動著美輪美奐的純藍光彩。
只聽丁原手腕一振，貫海冰劍「嗡嗡」鳴響，倏地一下收入右手掌心消失不見，視線一掃，也問道：「楚兒呢？」
她心疼不已，暗自嗔怒地瞥了楚兒一眼，恚怒道：「我兒子好心為你來北海找卷心竹，你和他才一見面，非但不言謝，反一巴掌打下。畢竟是魔門出身，連空痕大師數年的調教，也去除不了你身上的戾氣。」
霸下在旁瞧著，也不勸架，慢條斯理地搖頭點評道：「一對冤家。」
小蛋只覺吐出的掌勁如泥牛入海，了無反應，半條胳膊就像浸泡在了森寒刺骨的冰潭裡，縷縷藍色寒霧從裸露在光柱外的臂上冒起。
念及於此，丁原平復心緒，左顧而言他道：「沒什麼，我們先取了大梵仙羽再說。」
「砰！」小蛋擊下最後一掌，渾身筋疲力盡，險些虛脫軟倒。
丁原目不轉睛地瞧著小蛋，以防光柱有變能及時出手救援，但也沒想到一掌擊下會是這麼一個結果。他略一沉吟，說道：「你再增加五成功力試試。」
看著小蛋年輕而又迷惑的臉龐，他慢慢冷靜下來，尋思道：「此事重大，我還需私下找羽杉查證。更重要的是，必須將這事和盛師兄、阿牛商議過後，才可決定。」
小蛋鬆了口氣，詫異地問道：「丁叔，你為何要問紫竹玉佩的事？」
可今看見愛子臉上掌印，直比打在自己身上還疼，免不了有些生氣。
姬雪雁雖人到中年已為人母，嬌憨殊不減當年，喜呼道：「丁原！」
默然半晌，他上下打量楚兒一番，見她滿身血污應是吃了不少苦頭，憤怒的眼底里更多地深藏著哀婉與落寞，滿腔的怒火不覺化為烏有，低低嘆了口氣道：「罷了，我丁寂不跟女人斗。」
縱身撲上。
卻說丁寂、霸下落入紅楓林中，與小蛋和尹雪瑤失散后，亦是迭遇險情。丁寂雖不能似小蛋般施展十三虛無的遁術躲開法陣攻擊，但家學淵源，于奇門遁甲之術也頗有心得，一時半會兒儘管出不了陣，自保卻是無虞。
小蛋聽得尹雪瑤為鶴仙人擄去，不免擔憂，轉念又想道：「還是姬嬸嬸說的對，他真要殺曾婆婆，一掌下去直接了事，何必再擒了她去？不管怎麼說，血濃於水，曾婆婆應該不會有事。」
想來北海門的某一位先人曾破解開魔崖石刻的秘密，可惜修為不到，未能擊碎光柱，故此功虧一簣，只隱約見著了這柄冰劍，卻沒有進一步發現到劍柄內所藏的仙羽。
他全速流轉真氣對抗寒意，迫近到冰劍跟前，眉毛上竟已結起藍色霜凌，牙齒不由自主地「喀喀」打戰，較之方才擊掌破柱的寒冷，有如小巫見大巫。
她一路與楚兒北上，雖依舊形同陌路，少有交談，但相處久了，又念及對方不避風霜困頓找尋丁寂，多少也生出了些許好感。
他一急道：「小寂和小龍也還在林內，我去找他們！」說著就要施展十三虛無的遁術重返紅楓林，找尋丁寂等人的下落。
丁原收回雙掌，調
「呼——」森寒的罡風洶湧而來，將小蛋的身軀狠狠卷裹向上拋起。
「轟——」冰劍炸開一團耀眼絢光，刺得小蛋雙目無法睜開，直覺得四周靈氣強烈波盪，像一塊塊被敲碎的冰片「喀喀」散落，光線急遽轉暗，一陣的天旋地轉。
小蛋恍然大悟，敢情鬧了半天，大梵仙羽就藏在了貫海冰劍的劍柄中。
小蛋搖搖頭，感到腳下的地面還在簌簌震顫，回答道：「我好得很。」
如此每掌擊過一輪，小蛋方可匆匆喘上口氣，而光柱的色澤亦會轉淡一分。但間歇的時間稍長，又會迅即加深，累得小蛋不敢停頓。
塵煙飛揚中，地面上露出一條丈許深的裂痕，附近的泥土冒起騰騰水汽，結上了一層冰晶，轉眼間就變成了一塊堅逾金石的凍土。
丁原攜著小蛋退出三丈，運功助他化解寒氣。半炷香后，小蛋才緩過勁來，頭髮上的幽藍冰霜緩緩融去。他看了看兀自麻木不堪的右手，想動根指頭都難，不由苦笑道：「丁叔，這劍是用什麼做的？」
待到水柱回落，空中現出了小蛋的身影，羅羽杉驚喜交集，忘情地大聲喚道：「小蛋！」
說話間兩人落回忘機丘下，小蛋疑惑道：「丁叔，您的貫海冰劍呢？」
他正想著丁原，就聽見底下一記撼天動地的轟響，好似整座雲闕峰都要震塌下來。灩光潭的水浪噴薄愈烈，「嘩啦啦」狂飆怒嘯，飛濺的水珠劈啪四飛，像是一個個冰雹般落在土丘上砸出深逾三寸的凹坑。
如此九掌為一節，左右兩掌交替擊打，兩輪過後小蛋的頭頂已然水汽騰騰，鬢角亦有熱汗滴落。可甫一淌下，便教四周瀰漫的濃烈寒氣迅速凝結成冰。
小蛋在後屏息注視，但見丁原輕舒猿臂，探手握緊貫海冰劍。都天伏魔大光明符乳白色的光華劇烈一顫，似被一陣狂風席捲而過，「嗤嗤」晃動，蒸騰起一縷縷幽藍的霜霧，令遠在三丈開外的他仍可清晰感到一股股寒氣襲面。
姬雪雁道：「你入潭沒多久，楚兒姑娘就沒了影蹤。想來她是趁咱們不注意，偷偷回到紅楓林里去尋小寂了。」
這下用力只似春風拂柳，楚兒卻似中了魔咒般整個人呆住了，神情古怪非常。
在霸下之後，丁寂和楚兒一前一後也從林內行出。姬雪雁看愛子無恙，多日里懸著的心終於徹底放落。可等她仔細定睛再瞧，丁寂的左半邊臉頰上，居然隱約有數道尚未消退的掌印，不消說，一定是出自楚兒的傑作。
一剎那間，丁原的腦海里掠過了無數個念頭，歸根結底卻都是在問自己道：「我究竟要不要現在就將實情告訴他？」
小蛋應了，縱身而上，剛接近到冰劍一丈之內，立覺一股森寒絕倫的無形劍氣撲面而至，絲絲寒息恰似千萬根細小而看不見的冰針，穿透烏犀怒甲的防護刺進體內，轉瞬與精血水乳交融，把五臟六腑也要封凍起來。
她耐著性子等了會兒，也不見潭下有何動靜，再看姬雪雁等人盡皆全神貫注地察看著潭口，心念一轉便悄然離開忘機丘，往林內去找丁寂。
小蛋只是秉性厚實，卻絕非真正的笨蛋，否則又豈能參悟出玄奧莫測
短短須臾的工夫，小蛋丹田真氣業已出現枯竭徵兆，全身俱都為一層藍色冰霜覆蓋，越凝越厚，像是一件透明的冰甲。
楚兒提高嗓門道：「丁寂，你給我聽清楚了。本姑娘不領你這個情，你今後少多管閑事。我自己的事情，不必煩勞你來操心！」說罷扭頭就走。
丁原收掌，回答道：「如果我的猜想不錯，它應是北海地底的寒精冰魄凝鍊而成，將大梵仙羽封印在內。」
丁寂聽說自己挨打是為著這個理由，不由得哭笑不得。
丁寂自己也沒想到會中邪了似地伸指輕捏楚兒耳垂，頓時懊悔道：「見鬼，我這麼輕薄她，稍後還不知會發生什麼事呢？」
小蛋依言將功力提升至八成，左掌「砰」地擊中光柱。這一回，他的手掌就像拍在了一塊奇硬無比的生鐵上，震得手心刺疼，腕骨酸麻。
三十六掌過後，小蛋幾成了強弩之末，好在光柱的顏色也變淡了不少，在它的中心部位，隱隱約約顯露出一截幽藍色的光暈，如寒冰似的凝結不動。
丁寂莫名其妙受了楚兒一通劈頭蓋臉的痛斥，也是火大，但知道似楚兒這般在林中橫衝直撞的後果，飛身追上探手抓住她胳膊道：「你去哪裡？」
孰知手掌拍落，光柱竟如水般一晃，漾起漣漪，將小蛋的半截小臂陷了進去。
小蛋驚奇道：「啊，我師姐也來了？」
楚兒回身又是一掌揮向他面門，惱怒道：「鬆手。」
他忽然發覺小蛋的臉上閃過一絲痛楚之色，才意識到自己手上的勁力用得委實太重了點兒，忙減輕去大半的力道。
只見赤芒一晃，霸下飛掠過來，一頭撞進小蛋懷裡，親熱道：「乾爹，我剛才都聽楚兒姑娘說了，你把老雜毛的仙樹給轟了，太棒了！」
一股洶湧澎湃的寒潮剎那間從劍柄迫入，猶如吹拂自極北冰原的呼嘯朔風，呼嚎肆虐著闖進小蛋經脈內，強大的寒氣竟連銅爐聖淫仙流亦抵敵不住，敗下陣來。非但渾身的血液像要結冰，連流轉的真氣亦快被冰封凍結。
丁原頷首，縱身再上。有小蛋吃虧在前，他亦不敢大意，心念到處，都天伏魔大光明符「嗡」地從體內漾出一蓬乳白色柔和光芒，籠罩全身。
丁原一邊調息，一邊冷眼旁觀，暗自驚異小蛋恢復之快，待見他眸中精光復生，說道：「小蛋，你去將那柄冰劍取來。」
鬼鋒見著小蛋，神色依舊冷峻如霜，只輕輕點了點頭。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光柱猶如被激怒的睡獸，「喀啦」一響，十數道森藍電流沿著左腕直竄而上，所過之處，經脈如凍僵般麻痹，肌膚上蒙起一層薄薄的藍霜。
如此一人一龍在林子里兜兜轉轉，也不知行了多少時候，正撞上了入林來尋丁寂的楚兒。沒曾想剛一見面，丁寂的笑臉尚未來得及展開，楚兒已二話沒說上前扇了他一巴掌。
鬼鋒、姬雪雁和羅羽杉驚疑不定地退到紅楓林邊，仰面看著忘機丘上接踵而至的一系列異變，俱都猜不透潭底下到底發生了何種變故。
他心念急轉，施展出「忘情八法」中的「振」字訣，一聲低喝右手「吭」地從劍柄上蹦彈脫離，隱隱發出金石之音，卻是五指齊腕以下，都結上了一層藍色冰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