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集 仙羽篇
第六章 緣是故人
他怔怔望著光壁上的長句，道：「莫非那些數字，就是解開謎底的鑰匙？」
小蛋一怔，心想：「曾婆婆不是一直在找尋灩光潭么，原來就在忘機丘底下。」
一時間小蛋的腦海中充滿了數以萬計的奇異金星，忽閃忽明，此起彼伏，宛若一片汪洋大海，卷涌著澎湃浪潮，一次次衝擊著他的身心。
小蛋感到丁原的十指極用力地扣入自己肩頭，透露出他此刻內心的緊張與激動，又是疑惑又是驚訝，忍疼道：「有啊。聽乾爹說，他收養我的時候，就已見著那塊玉佩掛在了我胸口。丁叔，你怎會知道的？」
四相幻鏡與雪戀仙劍齊齊鏑鳴呼應，盤飛在元神左右，化作一白一青兩束電光，感應著主人體內翻天覆地的巨大升華。
說到此處，丁原不再羅嗦，一拂袍袖道：「好啦，該上去了。」
可以想像，當兩位師兄聞聽小蛋便是他們苦苦以尋的恩師轉世時，該當怎樣的高興。
小蛋對丁原自不隱瞞，照實回答道：「我是聽曾婆婆還有褚彥烈他們說起的。似乎這面石刻關係到北海門最大秘密——貫海冰劍的下落。」
於是丹田內充實的靈氣不停濃縮，騰出更大的空間用以接納迴流的靈氣；而小蛋身外的潭底靈氣，更是以異乎尋常的速度湧進他的經脈，充填著新的空白。
他的念頭還未落定，四周漫天閃耀的金星，好像受到了某種不可思議的力量召喚，排山倒海般，從四面八方、上下左右齊齊往中心湧來。
這轉生后的嬰兒，便出生在了卧靈山淡家村一戶普通農戶家中，臨盆時，淡一真人曾帶著丁原、盛年、阿牛和衛驚蟄等人齊齊到場，還親自為嬰兒取名「淡晚」。
天意何等離奇，似又跟自己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但這一回的結局，應是喜劇。
後來淡言真人戰死雲林禪寺，翠霞派掌門淡一真人以莫大神通收了師弟的魂魄，不惜耗損道行，助他轉世投胎，再世為人。
那裡，就是自己的故鄉么？那裡，又究竟埋藏著怎樣的秘密？
再聯想到乾爹說這話時嘴角浮現起的奇異笑意，小蛋的心頭又喜又悲，這才真正明白了常彥梧最後的心意。
丁原向他點了點頭，道：「恭喜你領會萬象無我的真諦，從此再不用擔心偷東西會失風。」
原來他是想到了常彥梧去世前曾莫名其妙地問過，最愛罵自己的口頭禪是什麼？
小蛋聞言想道：「好像丁叔也不清楚這八句話的真義究竟為何，但它關係到貫海冰劍的下落，總是不會錯的。」
「呼——」像有清風吹過，三瓣光花的中央亮起一團異彩，好似花蕊般吐艷芬芳，幻化作一尊高逾七尺的元神，盤腿端坐在三花之心，五氣之上。
原來在下方的碧波中，隱約浮動著一汪極淡的藍光，因色澤相近，殊不容易發覺。
他平生行事從不拖泥帶水，向來想做就做，這時也不和小蛋打招呼，徑直下探。
丁原的心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跳將出來，探手抓住小蛋的雙肩，沉聲問道
久久，久久，腦海中最後一顆閃耀的金星亦消融隱沒，浩瀚無涯的虛空遽然變得一片寂寥，彷佛只剩下小蛋自己孤零零的存在。
又過了許久，丁原知道小蛋已度過了最兇險關鍵的時刻，徐徐收回右掌，目光凝視著他，忽地心動道：「當年我初上翠霞參悟翠微九歌心法之時，老道士便也是這樣日夜不休，悄然守護在我屋外的么？」
丁原默默注視著他，雖自己與常彥梧僅一面之緣，更談不上什麼交情，但目睹此情此景，亦禁不住為之動容。
一朵三色的渾圓光花在小蛋的頭頂心上盛綻開來，迎風怒放，煥放出皎潔綺麗的光芒。從他的口鼻雙耳中，同時噴薄出五縷金色的輕煙，渺渺嫋嫋向上蒸騰，環繞在絢爛的光花周圍，猶如美輪美奐的金葉搖曳。
丁原不理小蛋的問話，緊接著追問道：「那塊玉佩呢，它在哪裡？」
丁原「嘿」了聲道：「幸運？修仙即是修心。一個人的修為絕非僅憑年歲能夠決定。不然東海水晶宮裡養的那頭老龜，豈不成了當世第一高手？」
他忘記了所有，甚至忘記了自己，好像翠微九歌心訣里指引的那樣：「心中忘有，渾然無我——」
卧靈山，淡家村。乾爹將自己的身世隱瞞了十數年，還是在生命彌留之際，如實告訴了自己。而早先他也曾從那位無名老僧的口中，也聽到過相同的地名。
小蛋黑黝黝的臉龐微微一紅，回答道：「三年前，我將它送了人。」
小蛋臉上的血潮迅速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層神奇的金黃色光輝，似煙如霧，冉冉擴展升騰，很快遍布全身，連衣衫上都漾起了一汪汪金波。
衛驚蟄感懷師祖救護再造之恩，將那塊紫竹佩戴在了小淡晚的脖子上，此事雖距今已有二十余年，于丁原卻依舊曆歷在目，恍若昨日。
「三花聚頂，五氣朝元！」丁原的心一驚，探掌按在小蛋后心，毫不吝嗇地將自己雄渾的「大日都天翠微真氣」緩緩輸入。
小蛋疑惑道：「大梵仙羽？乾爹他們說的不是貫海冰劍么？」
小蛋卻是在想：「難怪先前曾婆婆急著要找灩光潭，她自是早已知道魔崖石刻便藏在潭底，所以不願就此撤離仙島，反而深入虎穴。她說：『是我害了你』，想來也是為著這個緣故。可丁叔又怎會曉得魔崖石刻呢？」
眼前一片星光璀璨，成千上萬的星辰猶如飛蛾撲火，前仆後繼地涌到。而他，似化作了那能容天地萬有的「一」，源源不斷吸附著、融匯著。
丁原的眸中閃過一抹精芒，凝望著光壁半晌，然後低聲緩緩道：「以……掌……擊……柱，懸……靈……飄……」說到這裏，他的話音一頓，搖頭道：「不對，還少一個數字。」
這兩行長句內容不盡相同，但描寫的似乎都是方丈仙島的勝景，令人目睹之而心神往。而後面的六行長句盡接上文，一氣呵成，同樣是在描繪仙島景緻
小蛋黝黑的臉龐上流露出一抹感傷，低聲回答道：「乾爹掌握的那個數字，是八。他老人家在臨終前，終究將這秘密告訴了我。」
較之即將尋到大梵仙羽，眼前的這個發現，才讓丁原更加由衷地相信蒼天有眼。
如此落了十余丈，藍色的幽光越發明顯。丁原凝目望去，竟是一根光柱。
小蛋見他不上反下，心中大感詫異，見丁原一晃眼已下沉數丈，惟恐兩人失散，忙跟了下去。
起首第一行長句寫道：「夫有建之乙太清，日月不夜之山川；寶蓋層台，四時明媚；楓樹如霞，千年一謝；雲英珍結，萬載圓成；是為方丈仙境也。」
丁原一字字地咀嚼思慮，暗暗道：「那個狗屁大羅仙人，說什麼『欲詢仙羽事，還需問故人』。總不肯爽快直說，和我玩猜謎。這兒除了小蛋，哪裡還有『故人』？就算我出了潭去，又該找哪個『故人』去問？」
不經意間，丁原已是百感交集，直想仰天長嘯一舒胸臆，再用最快的速度，將這喜訊傳報給盛年與羅牛。
他想到這裏，猛地記起自己從冰流道人口中撬出的那一串稀奇古怪的數字：五、十九、八、十六、十六、十三、二十一——一共七個數字，毫無規律可循。
小蛋點點頭，丁原見狀道：「這就對了，假如咱們空出第五個字，重新排列，應該是：以掌擊柱……九成拍。」
「小王八羔子，就是這個了……」小蛋的耳畔彷佛又響起了常彥梧的語音，忍不住心中酸楚難當。
但沒等他明白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正緊張地準備禁受又一次濤天星浪洗禮之際，那一顆顆的金色星辰，竟似無聲無息地融匯進來，與他水乳交融，彷似成為了生命的一部分，消失在他的眼帘里。
小蛋身上散發的金輝越來越濃，幾乎掩蓋過四周搖曳波盪的碧光。他的臉上鬆弛而從容，再無方才那種因全身鼓脹而發出的痛楚神情。
他盯著魔崖光字出神了一會兒，錯愕道：「難不成這就是魔崖石刻？」
甚至，直到他咽氣的那一刻，還在喃喃地重複道：「小王八羔子……」
丁原答道：「你轟毀了忘機仙樹，露出灩光潭口。咱們便在潭底。」
這裏面僅提及的數位就有八個，再加上其他能夠與後半句連通的字面，實難以推測出真正的答案。
丁原已聽羅羽杉說過常彥梧去世之事，「嗯」了聲道：「你乾爹在同門中行五？」
本已不勝重荷的丹田，這時恰似一座強大的磁場，將洶湧磅礴的靈氣盡數吸納，而後通過一連串的流轉消化，集束成絲，凝絲成丸，轉換作精純雄厚的真元，納于氣海。
又過片刻，他見小蛋情緒慢慢地平復，方才說道：「按照你乾爹臨終的遺言，再對應魔崖石刻上的長句，這個字應該是『九』。以掌擊柱，九九成拍。小蛋，破解大梵仙羽的線索，已盡在於此。」
丁原一愣道：「小蛋，你在說什
失散了十四年，竟是讓自己第一個找尋到轉世后的恩師。而這年將弱冠的少年，卻在此之前早已與自己，乃至盛年、阿牛這紫竹軒門下的三名弟子，產生了千絲萬縷的聯繫。只是他居然始終恍然不覺，一次次地與真相擦肩而過。
小蛋讀過一遍，不得要領，卻見丁原猶自目不轉睛，低聲道：「小蛋，你所說的貫海冰劍之謎，答案便在這八行長句中。」
小蛋聽著丁原自言自語，再對照光壁，頓時省悟道：「原來是將每個數字按序對位，尋出長句中相應的光字，再將它們聯在了一起。」
忽聽丁原問道：「什麼？」
小蛋乍見這兩個銀字，禁不住「啊」了聲，有些愣住了。這平滑如鏡的光壁上寫的不是其他，正是「魔崖」二字！
小蛋尚沉浸在緬懷常彥梧的情緒中未能完全自拔，訥言道：「卧靈山，淡家村。」
剛才他心神專註于小蛋的身上，竟也疏忽了過去。
見丁原搖頭，他想了想，說道：「丁叔，這串數字本該有八個，但我乾爹日前不幸遇害，他老人家掌握的那個數字，卻再無人能夠知曉。」
丁原訝異地注視著小蛋身上產生的奇妙變化，察覺到鼓盪在他經脈內的充盈靈氣，正飛速地朝著丹田迴流。
他的頭腦變得從沒有過的通徹清明，早先身上所受的傷痕，也奇迹般的消失，連體內的傷勢都撫平了大半。
「貫海冰劍？」丁原的劍眉不經意地揚了揚，淡淡一笑道：「原來他們把它叫做『貫海冰劍』，倒也有趣得緊。」
只聽丁原說道：「不錯，這正是魔崖石刻。小蛋，你怎會認得它？」
小蛋一醒，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小蛋站起身，已感覺不到靈氣的龐大壓力，問道：「丁叔，外面的情形怎樣，這是什麼地方？」
但在這「九」之前，又該是什麼字呢？丁原一眼往第五行長句望去，寫的是：「夫一谷知綠長春，九川奔流不息；十日懸于頂而千秋不墜，寒潭藏於底而萬年不凍；餐雲霞之氣，神遊六合；飲藍露之精，魂馳八荒；悠然不知百年。」
他驚訝地發現，自己體內已沒有了腫脹的感覺，丹田裡前所未有的充實盈潤，潭底的鍾秀靈氣業已轉化為一股股隨心所欲的雄渾真氣，在經脈里汩汩遊走，好像稍一運勁就會漫溢出來。
然而周圍沸騰的靈氣，依舊毫不停頓地在向他的體內湧入，將他的心神推高，再推高——直至盡頭的頂峰。
「轟——」小蛋的腦海再次炸開，廣寒的虛空如跌落的瓷器般支離破碎，煙消雲散。彈指之間，他的腦海里空空蕩蕩，萬物不存，連最後的那個「一」也不知去向了何方，惟虛惟無，惟道之存。
卻終究不好意思直言那人便是羅羽杉，畢竟兩人之事尚未得父母師長的允許。
如今念及，這句話竟似一語雙關，不然常彥梧為何要獨獨挑出「小王八羔子」這五個字來，卻不提及其他？
以丁原的閱歷修養，甫一觸及此念，竟是猛地一震，幾乎抑制不住
須臾，又或是漫長的千萬年，小蛋感到自己幾已窒息，神智也變得逐漸模糊，心裏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幻覺，彷佛自己也化為了這萬顆星辰中的一粒沙，佔據在星海的中心，迎納著八面來風，四海來潮。
他適才已用法眼神通將小蛋全身搜索了一遍，並未尋到紫竹佩，方會有此一問。
他恍惚覺得自己如一座孤立突兀在潮頭的礁石，在風尖浪口上禁受著天地日月的沖刷，一次次地沒頂，一次次地重生。
丁原的思緒回歸現實，看到小蛋身上的金黃色光輝緩緩褪淡，一雙眼皮動了動，睜開了漆黑如星的雙目，宛若大夢初醒，扭過頭來。
這光柱高達三丈，通體渾圓晶潤，佇立在一座似真似幻的山崖上。那山崖也是以藍光鑄成，其深不知凡幾，頂端的光壁上刀刻斧鑿，鐫有兩個銀色光字。
那場景委實波瀾壯闊，令小蛋身心俱醉，震駭不已。
更令他欣喜的是，自己猶如一座盛滿清泉的大缸，四周的靈氣不再無休無止地朝里瘋狂湧入，而是恢復到初始的平靜，縈繞周身。
如果可以一一加以嘗試，固然就不成為問題。但俗話說「差之毫釐，謬以千里」，眼下的事既試不得，也錯不得。一旦魯莽行事勢必會事與願違，甚而引來沒頂之災。
這是真的？如果此言出自別人的口中，小蛋絕難相信。而此際看著丁原冷傲中又含著一絲期許的含笑面容，他的心頭掀起一陣狂喜，卻兀自有些身在夢中的感覺，道：「我，我這樣便成了么？」
小蛋頷首道：「記得啊。」一邊回憶，一邊描繪出玉佩的模樣。這塊紫竹玉佩在他身上戴了十幾年，于每一點細節自都記得清清楚楚，說來分毫不差。
可他並沒有生出絲毫空虛孤寂的感覺，卻清晰地覺察到整座天地都已融入了自己的心中。
這不是天道星圖中倒數第二幅的「天地還一」么？小蛋懵懵懂懂地想道：「可我自己又怎麼變成一顆星星了，還是正中的一顆？」
丁原正欲騰身上行，驀地一聲低咦，目光轉向腳下。
他卻不知，丁原之所以如此盡心指點，並非興緻所至，實因方才憶起了老道士當年，心有所感，這才有意成全小蛋。
有人由佛入道，有人憑山水入道，甚而庖丁解牛也可悟道，又有誰規定必須得終日打坐鍊氣方能得窺天道？
正出神間，四相幻鏡與雪戀仙劍「叮」地輕響，各自回歸主人的劍鞘和胸襟內。
小蛋的元神慢慢匯作一束彩光，收回花瓣之中。光花隨之合起，沒入小蛋肉軀。那五道輕煙亦漸淡漸消，復歸沉寂。
再看第二行的長句說的是：「蓋見雲渺而天高，風淡而氣爽，樂不思歸；或可掌雷鞭，執電韁，御鵬鳥，扶搖九千丈，快意何如哉。」
小蛋笑道：「我只是沒想到，自己居然能這樣幸運。」
當這些
想起自己與老道士擊掌定約，拜入門下，又想起他被逐出門牆時，向著老道士的背影縱聲呼喊「我不服——」丁原的眼眶不覺有點兒濕熱。
小蛋細細回味著丁原的話語，只覺得言簡意賅又餘韻無窮，不由心中感激。
他一邊思忖，一邊將視線沿著光壁向下探尋。但見「魔崖」二字之下，尚鐫刻著八行長句，從右往左一字排開，每一個字亦都是以銀光凝成。
看小蛋若有所思，丁原頷首又道：「道本為無，所求者路徑亦皆不一。
此時此刻，他已成為了那個「一」，那個包容萬有的「一」。
丁原察言觀色，已猜到七七八八，但此事至關重大，實不能有半點差池，當下問道：「那你還記不記得那塊玉佩的樣子？」
忽然，丁原回過頭來，一雙深邃明亮的眼睛緊緊盯在了小蛋木訥沉默的臉上，想起他體內蘊藏的那股與翠微心訣異曲同工，彷出一源的玄異真氣，想起淡一真人羽化前留下的遺偈，一個更大更深的疑問浮上了心頭。
當年它作為恩師淡言真人的信物贈與了衛驚蟄，以助他抵禦先天絕症。
他入潭已久，本應即刻回返，以免姬雪雁等人挂念。但見著這汪若隱若現的藍色幽光，丁原心頭不禁一動，決意下潛一探。
卧靈山，淡家村！
丁原悠然道：「你還想怎樣，一步登天么？天道無涯，不見盡頭。況且你離著『我本為無』的大乘之境，也還差著半步，遠談不上大功告成。」
他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際，不意聽見小蛋喃喃道：「是八，一定是八……」
丁原油然一笑，道：「很快，我就會幫你揭開這個謎底。」說罷縱身上揚，騰至崖頂，卻突地一凜想道：「『欲詢仙羽事，還需問故人』。這面魔崖石刻的字謎，是小蛋一手破解的。只是，他又怎麼可能是我的『故人』？」
丁原只聽了一小半，便已確定無誤，正是自己要找的那塊紫竹玉佩。
一股熱流勃然噴薄，堵住了丁原的喉嚨口，熱切的眼光對著小蛋的面容看了一遍又一遍。
常彥梧礙於尹雪瑤等人皆佇立在旁，不宜明言，故而想到如此方法，將自己的秘密告訴了惟一的義子，也終不負他生前「神機子」的美名。
當時小蛋說了一連串，但直到他說道「小王八羔子」時，常彥梧打斷道：「小王八羔子，就是這個了……」
他站在崖上沉思良久，小蛋便立在身後，亦自出神。兩人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其實他罵自己最多的，應是笨蛋、臭小子、傻瓜、小崽子這幾個詞才對，可偏偏常彥梧把話頭停在了「小王八羔子」上。
「所謂一切有形皆含道性，以心悟之，以神交之，始得其真。相反一味倚靠肉身修鍊，增長功力，自以為能夠天下無敵，卻是等而下之，甚或背道而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