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集 萬劫篇
第十章 九光滅魂
然而後方的雲柱兀自層出不窮，源源不絕地奔涌而至，像一圈合圍的天羅地網，步步為營，緩緩擠壓著朱雀馳騁的空間。
半空中一團綠光亮起，驚雷電絲網急遽擴散遮蔽在眾人腳下，擋住了大半的雷團。
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低壓的亂雲如同魔獸般翻滾咆哮，腥臭的瘴氣吞噬了整片大澤。不見星光，詭異的靜謐里時不時從遠處傳來一兩聲夜獸出沒的呼嚎。
小蛋大吃一驚道：「對不住，我要先走一步！」
驀地有陣風刮過，暗紅色的夜霧從四下向眾人飄立的地方湧來，有如一層層在夜色里輕輕蕩漾的透明薄紗。
竇憲道：「據說他是中了蔣百里的奇毒，惟有雲夢大澤中出產的『九炎草』才能醫治。咱們也是算準了這點才追了過來。」
眾人稍鬆一口氣，飄落在一道山樑上打量四周。只見漫山遍野茂密深幽的林木沙沙搖曳，黑暗中不知潛藏了多少兇險危機。
她卻不知小蛋剛才孤身單劍，力挫雲霞四仙的驚艷表現，已深深震撼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再聯想到葉無青隨時可能出山復讎，此刻若不識相倒戈過來，又更待何時？
尹雪瑤冷笑道：「誰讓她不肯領你的情？這烏雲壓頂之毒最霸道不過，以她的功力勉強能將毒氣攔截在腕門以下，可手上骨肉在一盞茶內卻會盡皆壞死。屆時就算她迫出毒氣，一隻手也沒用了。」
竇憲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柳翩仙會出手救了自己的妻子，愣了愣說道：「還好。」
竇憲也道：「寞少有所不知，除了蔣百裡外，無離派的孟翔、洗玉宗的雲夫人也都在左近。若由我們出面遊說，或可令他們棄暗投明，免去一場兵戈。那時單單一個蔣百里毒技再強，也不足為慮。」
小蛋仗義出手救下遭受雲霞四仙圍攻的竇憲夫婦，不僅令盤火崖衷心臣服，同時也讓仙鴛門和積雷窟雙雙倒戈投誠。
霸下不耐道：「什麼聖教鬼教好大的架子，就會裝神弄鬼點上幾盞破燈嚇唬人。」
下方的溝壑不斷延伸開裂，一團團雷光如影隨形狂轟亂炸，很快驚雷電絲網「吱吱」鏑鳴震顫，顯出不支徵兆。
千鈞一髮之際斜刺里一道身影掠過，柳翩仙揮袖捲住竇夫人腰肢往懷中一帶，縱身迎上竇憲。
好在此次深入雲夢大澤追殺厲無怨的各派弟子，均是精挑細選的精英高手，雖遇險情並不慌亂，各自拔出魔兵在手，飄立空中結成圓陣，目不轉睛地關注著四周激蕩起伏的陣勢變化。
霸下不自禁地抬眼往遠處的夜空中望去，忽然「咦」了聲道：「乾爹你快瞧啊，那兒有一顆紫色的星星！」
白顯眼中的凶光暴閃，注視著飄舞的慘綠鬼魄，緩緩說道：「咱們還在陣內。」
白顯當即立斷道：「與其在這裏空等，坐以待斃，還不如放手一搏，咱們衝出去！」
柳翩仙沒想到風雪崖說打就打，凜然叫道：「風教主，快停手，千萬別誤會——」
柳翩仙這時也顧不得看白顯的笑話了，急忙揚聲叫道：「用天女散花對付紫雷！」
柳翩仙疑雲大起，說道：「白兄，別是你有意和咱們開玩笑吧？」
白顯的眼睛里難以抑制地流露出貪婪之色，艷羡道
柳翩仙嘆道：「哪那麼容易，不然這九光滅魂陣也就稱不上魔教的鎮教法陣了。」
小蛋掃了眼地上一眾盤火崖弟子屍體，不覺慘然，說道：「柳門主，請你留下幾個人將他們好生安葬。」
竇夫人問道：「會不會是咱們走錯了方向，不知不覺偏離了茅廬？」
竇夫人忿忿不平道：「光憑這兩個老混蛋的斤兩，又焉能懾服住西域各派？還不是仰仗楚老宮主的名頭狐假虎威，肆無忌憚？」
竇夫人怒哼道：「你還叫他們長老？」
竇憲嘆了口氣道：「只可惜夜黑風高，烏雲壓空，無法借用天星辨明眼下方位。」
那朱釵上驟然亮起耀眼光焰，騰空高飛幻化作一羽碩大無倫的朱雀，披光背霞威武萬狀，引吭發出一聲聲激越長唳，向著狂涌迫近的雲柱迎去。
柳翩仙揮手擲出把天女散花，說道：「小弟在前面開道，兩位跟緊了！」騰身向前衝去，但覺眼前一花，身子騰雲駕霧般不由自主地翩飛旋轉，四周青光如潮波瀾洶湧，什麼也看不清楚。
竇憲看不慣他的嘴臉，譏諷道：「不錯，厲副宮主哪有柳門主那般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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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顯怫然道：「柳門主，你的話里含沙射影，莫非是信不過白某？」
聽到風雪崖的名字，眾人心頭一沉，才剛燃起的希望，轉眼又變得微弱而遙遠。
小蛋和霸下護持著竇憲夫婦緊隨其後，柳翩仙和白顯一左一右襄助他抵擋雷團轟襲，指揮著各自門下的弟子往東面闖去。
三人邊聊邊行，百余里一晃而過，不知不覺已追上了大隊。竇憲非但沒覺得半分疲憊，反而感到胸口有一股暖洋洋的柔和氣流越來越強，令諸經百骸如沐溫泉極是愜意，傷勢較之先前竟也好轉了許多。
尹雪瑤凝目眺望天際的紫星，說道：「要想破陣，就只有設法毀了九盞紫瞳魔燈。」
竇夫人秀眉一挑，不甘示弱道：「那也未必！」
小蛋詫異道：「厲師伯出了什麼事？」
小蛋淡然笑了笑，挽住竇憲胳膊暗催真氣道：「竇崖主，我想向您和夫人打聽一下忘情宮的近況，咱們不妨一邊走一邊聊。」
竇夫人遲疑道：「寞少，實不相瞞，自打令師葉宮主被逐后，老宮主便深居不出，我們也好久沒得著他的消息了。」
霸下詫異道：「怎麼一下子就起霧了，好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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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蛋一愣道：「厲師伯叛逃？」
竇憲冷冷道：「這枚仙釵一直戴在拙荊的頭上，可說不上有意瞞誰。」
柳翩仙聞聽竇憲用了「脅迫」二字，曉得有了迴轉餘地，也大嘆苦處道：「咱們仙鴛門的使毒秘笈不也被『毒醫』蔣百里給看上了？此次雲夢大澤之行，我費盡心機才躲開他，不想還是教雲霞四仙給算計了去。」
七十里一過，兩人和大隊的距離越拉越大，前方几名仙鴛門弟子的身影幾乎微不可見，竇憲心中禁不住苦笑道：「落草的鳳凰不如雞，而今我們夫妻居然連柳翩仙的門人都比不上了。」
隆隆的爆響聲中雲柱接踵潰滅，
竇憲隨著眾人衝出數丈，猛然驚覺自己的妻子沒有跟來。他急忙回頭尋找，就見竇夫人油盡燈枯，悶哼一聲后，身子無力地朝下栽倒。
他的話說得和氣，可聽在柳翩仙耳里此際不啻是玉旨綸音，趕緊道：「是，在下這就安排。」
柳翩仙環顧高懸夜空的紫色星辰，猛然失聲道：「紫瞳魔燈，這是紫瞳魔燈！」
話還沒說完，只聽「鏗」的脆響，小蛋突然掣出雪戀仙劍振腕劈出一扇星門道：「諸位在此稍後，我去去就回！」攜著霸下擰身而入。
白顯搖頭道：「賢妹的話未免有些鬥氣。自從席、滕二賊執掌忘情宮以來，咱們誰不是人人自危，朝不保夕？而今虧得有寞少仗義出頭，白某不才也願附驥尾！」
柳翩仙訕訕接劍，道：「多謝仙子高抬貴手。」
尹雪瑤反手將柳翩仙的佩劍遞還道：「閣下的劍可要收好了。」
凄迷的霧光里，風雪崖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徐徐道：「現在才想到害怕，已是晚了。」
話音傳出數十里方圓清晰可聞，但等了良久仍不見有人回應。
白顯深吸一口氣平復心緒道：「如果我猜得沒錯，附近必有魔教一流高手隱伏，甚至就是魔教風教主本人！他以九盞紫瞳魔燈布下九光滅魂陣，自是要把我們一網打盡！」
就聽身旁竇憲等人紛紛驚異道：「快看，東面也有一顆！」、「西南有一顆！」、「正北方好像也有！」、「還有一顆在咱們的頭頂上——」
霸下不耐煩道：「乾爹，咱們快走罷，別去晚了什麼都見不著。」
竇夫人抬手從雲鬢邊拔下一枚三寸長的朱釵，口中念動真言一聲低喝道：「起！」
小蛋「嗯」了聲，替他解開經脈禁制，說道：「柳門主請便。」
尹雪瑤聽他們一再推崇蔣百里的用毒手段，心下起了爭雄之念，卻也不急著說出。
柳翩仙一省，不等小蛋開口，忙取出解藥交給竇憲道：「只要早中晚連服三帖，餘毒即可拔除。」
尹雪瑤冷喝道：「往東撤！」掣出海枯石爛劍，劈散了兩道雷光，在前開道。
霸下奇道：「紫瞳魔燈是什麼玩意兒，為何讓你們緊張成這般模樣？」
白顯明白竇憲已看破自己的把戲，哈哈笑道：「愚兄剛剛收到靈鴿傳報，厲無怨已被蔣百里一行圍困在距此一百二十裡外的幾間茅廬內，正要趕來給你們送信。」
柳翩仙走不是，不走也不是，窘迫至極，強笑道：「寞少，我們——」
竇憲夫婦相互護持御劍急進，勉力支撐了五十余里終究力不從心，漸漸掉隊。
竇憲夫婦飄落在他身後，愕然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忽然前頭人影一閃，卻是小蛋折轉回來，催御著雪戀仙劍迎向二人。
眾人御起仙劍，浩浩蕩蕩往東而去，只留下仙鴛門的朱長老率著幾名弟子處理善後，安葬屍體。
柳翩仙獃獃看著他，沒想道小蛋這麼輕易就放過自己。
柳翩仙笑了笑道：「如此竇夫人總該相信在下對賢伉儷並無惡意了吧？否則先前只需祭出這些天女散花來，也不用雲霞四仙出手苦戰了。」
兩人一邊鬥嘴一邊後撤，轉眼已退
白顯嘿然道：「別忘了操縱此陣的是魔教教主風雪崖，豈會眼睜睜看著寞少將紫瞳魔燈一一毀去。」
竇夫人冷笑道：「這麼說，你們都是好人了？」
霸下問道：「曾婆婆，那老妖婦的左臂不要緊吧？」
「呼」的一聲星門閉合消隱，山樑上眾人面面相覷作聲不得，老半天柳翩仙才回過神道：「這是什麼功夫？」
他定睛觀望，漫天的雲柱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頭頂上方繁茂的枝葉遮天蔽日，林中瀰漫著濃烈灼熱的紅色霧氣。
霸下忽然說道：「竇崖主，你夫人的面色很不好啊。」
柳翩仙嘿然一笑偏過頭去，道：「那白兄如何解釋咱們御風行出一百五十余里，卻還沒有見到你所說的茅廬？」
又一陣風吹來，每個人都清晰地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凜冽殺氣，只覺草木皆兵，風聲鶴唳，心底生出縷縷寒意。
漸漸地朱雀的光焰開始黯淡，行動也遠不如起初那樣迅猛輕盈。竇夫人面色蒼白，汗水涔涔順著臉頰滴落，苦苦咬牙勉力支撐。
「砰砰」轟響中光花爆裂碎散，密如疾雨撞擊向紫雷，雙雙同歸於盡。
竇憲牽挂妻子傷勢，焦急道：「這樣僵持下去不是辦法，雲柱只會越打越多！」
竇夫人兀自對柳翩仙暗算自己的事耿耿於懷，白了他一眼道：「這有你什麼事？」
竇夫人明白小蛋這麼說是給自己台階下，否則大可逕自詢問前面的白顯、柳翩仙等人，又何必捨近求遠？當下道：「寞少只管垂詢，咱們定當知無不言。」
尹雪瑤深幽的眸中閃動著警覺的寒光，說道：「情形不對，咱們好像中了埋伏。」
白顯收了驚雷電絲網，微微喘息道：「只怕咱們還在九光滅魂陣里。」
柳翩仙聽得不由后怕，幸虧自己見機及時，不然這條老命是如何丟在尹雪瑤的手裡的都不知道。
它這一說，小蛋等人也立時感覺到了濃烈的熱意，像是遽然墜入了一座丹爐里。
尹雪瑤傲然道：「當然不要緊，只要切下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朱長老走上前來，也勸解道：「竇崖主，雖說柳門主下毒暗算了尊夫人，可您手下的弟子，咱們可一個都沒動。」
他正想著，突然前方的柳翩仙等人不約而同停了下來。尹雪瑤美目顧盼四周，低聲道：「不對，按道理咱們早該到了。」
突聽黑暗中遙遙響起一記冰寒的冷笑道：「罵得好，風某受教了！」
竇憲接著道：「不過席、滕這兩個老賊對老宮主倚若靠山，想來也不敢為難。若非如此，厲副宮主早反了。」
竇憲心膽欲裂，不顧一切地撲了上去，大叫道：「宛如——」
無盡的黑夜裡陡然爆閃出團團白光，一道道渾圓急旋的巨大雲柱煥放出淡淡的青色光彩，如咆哮飛舞的怒龍憑空生出，向著眾人撲襲而來。
尹雪瑤冷漠的櫻唇角上逸出一絲笑意道：「柳門主反應真夠快的。放心，上面的『烏雲壓頂』已被我洗去。」
小蛋怔了怔道：「二位身負重傷，還是休養要緊。」
竇憲心頭一暖，已明其意，既感激，又
竇憲夫婦悄悄對視一眼，彼此莫逆於心，自告奮勇道：「寞少，愚夫婦願為馬前小卒，替您開道！」
竇憲一聲苦笑，道：「這麼多年都叫慣啦，哪那麼快就能改了？」
驀地腳下一實，恍惚里已置身在一片密林之中，耳畔猶自回蕩著方才的隆隆轟鳴。
然而就在眾人趕往救援厲無怨的途中，卻落入了魔教教主風雪崖設下的九光滅魂陣中，小蛋為解救同伴不得不與這位名震天陸的魔道絕世高手狠狠對上——
尹雪瑤心念急轉，領悟到小蛋的用意，旋即閃身追入星門道：「我和你一起去！」
尹雪瑤也不耐多看柳翩仙阿諛嘴臉，一拂衣袖道：「小蛋，咱們走吧！」立意要搶先會會毒醫蔣百里。
竇憲瞧得暗暗心驚，竇夫人嘿然道：「柳門主，敢情你還藏了這麼一手。」
雲柱登時扭曲燃燒，像融化了的鐵水般一串串消融滴淌，化作蒙蒙的水汽。
但這夫妻二人十分要強，更不肯向白顯、柳翩仙等人求助，硬咬著牙在後苦追。
還說著話，就聽遠處有人道：「竇賢弟，你怎麼受傷了？」
柳翩仙碰了釘子，臉上微微一紅道：「小弟也是情非得已，不然還得死在賢伉儷的前頭。」
竇憲方才拚命發嘯就是求他來援，可等了半天也不見動靜。如今塵埃落定，白顯卻若無其事地現身，其中蹊蹺他心知肚明，漠然道：「白兄來得好快，我還在擔心你也遭人毒手。」
竇憲手持槍盾，護在妻子身前，沉聲道：「堅持住，寞少定能破去紫瞳魔燈。」
竇夫人剛想說什麼，猛地腳下一陣地動山搖，眼前星移斗轉狂風大作，吹得身子立足不定，如斷線風箏般飄起。
竇憲面上一冷，沒有理睬，竇夫人索性轉過頭去。
小蛋一驚道：「那她的左手豈不廢了？」
他情知是小蛋不念舊惡，正為自己渡氣療傷，心下百感交集道：「我以前總以為這少年傻憨憨不成氣候，也從沒把他真正當作過葉宮主的關門弟子，委實大錯特錯！單就這份寬厚坦蕩的心地，當世又有幾人可及？」
柳翩仙剛伸手想接，猛記起雲青霞的慘狀，嚇得急忙縮手。
竇夫人道：「寞少以德報怨，救了我們夫妻的性命，這點小傷何足掛齒？除非您看不起我們兩個。」
下方的溝壑伸展至山腳前便驀地止住，空中呼嘯狂舞的奔雷也齊齊消失不見。
「轟——」高空中朱雀光芒萬丈不可逼視，舒展雙翼從一道雲柱中穿越而過。
柳翩仙忙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厲副宮主早成了滕、席兩個老傢伙的眼中釘，肉中刺，不逃也會給害死。」
彷佛是為了回應他們的問話，幽暗的夜幕後突然湧現出千百道慘綠色鬼魄的影蹤，如輕煙般飄蕩迴旋，此起彼伏地發出陣陣厲嚎。
七嘴八舌間眾人竟在夜空中接連發現了九顆紫色星辰，分佈天心與四面八方。
當下眾人各御魔寶轟向正前方襲來的雲柱，一時間天空中流光溢彩，奼紫嫣紅。
小蛋舉目觀望，果然瞧見在極遠的夜幕下，依稀閃爍著一顆色彩妖艷的紫星。
「喀喇喇——」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響起，下方的澤地霍然崩裂開
竇夫人道：「也難怪，咱們這麼多人浩浩蕩蕩開進雲夢大澤，在人家的一畝三分地上橫衝直撞如入無人之境，魔教豈有不怒之理？」
白顯駭然道：「果真是風雪崖來了，這回咱們可要有大麻煩！」
尹雪瑤道：「那四個瘋婆子怎麼和忘情宮勾搭到一塊兒了？」
柳翩仙運氣揚聲向著虛空中道：「對面可是聖教風教主親臨？在下西域仙鴛門門主柳翩仙，與諸位同道不告而至多有唐突，卻絕無與貴教為敵之意，尚請風教主海涵。」
竇憲微一躊躇，回答道：「令師伯厲無怨日前叛逃出宮，我們夫婦奉了滕、席兩大長老的手諭前來追捕。」
白顯高聲叫道：「趕緊結陣守御——」話到半途，肆虐的狂風席捲著滾滾灼人熱浪灌進了他的口中，生生將後面的話語逼回肚裏，耳畔呼呼風吼如同炸雷逞威，連他本人都聽不清自己在說什麼。
果不出她所料，小蛋對忘情宮的事其實並不甚關心，想了想還是問道：「楚望天楚老宮主——也就是我師祖，可還安好？」
柳翩仙腦筋一轉也做了決定，說道：「好，咱們大伙兒一起去救出厲副宮主！」
此言一出，竇憲夫婦、白顯乃至一眾身後的門人弟子盡皆面色大變。
竇憲尚且驚魂未定，趕緊扶住愛妻，只聽柳翩仙問道：「竇兄，嫂夫人沒事吧？」
白顯嘿然道：「別叫了，就算喊破嗓子他也不會聽你的，還是想法子闖出去罷！」當即念動真言從袖內祭起積雷窟至寶「驚雷電絲網」朝下一灑。
白顯一直在前負責引路，聞言搖頭道：「應該不會。」
竇憲道：「葉宮主和寞少成功逃脫后，那兩個老賊用盡手段招攬來一撥退隱多年的老魔，雲霞四仙便是其中之一。她們私下窺覷愚夫婦的『風林火山陣』，與滕、席二人一拍即合，趁我們遠離盤火崖，脅迫柳門主投毒，妄圖迫取陣訣。」
竇夫人左手捏訣心無旁騖，催動著朱雀一鼓作氣又沖向另一道雲柱，所過之處焰光衝天，勢如破竹，一道道雲柱土崩瓦解，灰飛煙滅。
小蛋抬眼望去，說話之人自己倒也認得，正是同為西域五大派之一的積雷窟窟主白顯，與竇憲私交甚篤。
小蛋問道：「竇崖主，你們怎會來的雲夢大澤？」
尹雪瑤冷眼旁觀，心道：「又是一個見風使舵的老狐狸！」
他雖身為西域魔道翹楚，但也是性情中人，與柳翩仙等人的狡詐虛偽殊不相同。此刻對小蛋的欽佩感激之念一起，當即暗暗下定決心，所謂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日後定不能再負小蛋分毫。
柳翩仙厚起臉道：「竇兄，適才小弟多有冒犯，你可別往心裏去。」
白顯氣餒道：「可惜咱們這兒沒人精通奇門遁甲，否則也不至於搞得這般——」
陳長老率著數名仙鴛門弟子雙手連擲，朝下打出一蓬蓬五顏六色的璀璨光花。
白顯見狀大喜，大聲叫道：「快衝過去！」催動驚雷電絲網護持周身，一馬當先往前闖去。
柳翩仙苦澀一笑道：「好人談不上，同病相憐倒有一拼。雲霞四仙回去，還不曉得會如何編排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