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集 梵孤篇
第七章 湖底奇宮
衛驚蟄沒有說話，只拿眼望著農冰衣微微搖了搖頭，彷佛是在告訴她——你我之間患難與共、生死同休，又何必再說謝字？
「喀嚓！」幾乎不分先後的兩聲脆生生鳴響，天穹神劍光芒暴漲升騰，如一道不可一世的雷神霹靂將碧鴛雙飛索一截為四！
衛驚蟄大吃一驚，心道：「師父怎麼會曉得，是誰告訴了他？」在盛年懾人神光的逼視之下卻不敢說謊，回答道：「有的。」
衛驚蟄心頭莫名地一慌：「莫非師父已看出我和農姑姑的關係了？」
衛驚蟄手疾眼快，天穹神劍一式「中流砥柱」立在身前。
饕心碧嫗一聲怪叫翻身往後飄飛，「哧啦」一聲，她背上的綠袍被掌風割裂，如刀削斧劈，裸露的肌膚上頓時泛起一抹殷紅血痕。
也不知是過了多少時候，衛驚蟄只覺自己的身軀教一股莫名的巨力狠狠拋出，在空中一串疾轉卸去余勁，飄然降落在一片清幽靜謐的竹林中。
一道道人影錯落有序地潛入湖中，在湖面上蕩漾起一圈圈淡淡的漣漪。
「就是這裏了！」衛驚蟄心中默道，胸口真元汩汩流轉，身軀輕輕一晃飄入溝壑。
衛驚蟄面如秋水，微帶從容笑意，輕聲道：「農神醫，您可以瞑目了！」
衛驚蟄反手擎出天穹神劍，一道絢麗的光華頃刻照亮四周，水流好似碰觸到一堵無形的牆，不可思議地往四下翻騰退卻，形成一團青色透明真空。
衛驚蟄心頭一震，這招「雷厲風行」他曾和盛年拆解切磋過不知多少回，當此生死關頭更無半刻遲疑，天穹神劍在面前一橫。
想到這裏他也忍不住苦笑一聲，說道：「聽說丁師弟傷勢已然痊癒，正留在天一閣潛心參悟《天一十章》的最後一篇心訣。恐怕是無法分神了。今夜湖底奪寶之爭，戾氣盈天，你我也只能儘力而為。」
饕心碧嫗雙眼赤紅，大袖鼓脹如球，目不轉睛凝視著天穹劍鋒，情知背後已然無路可退，惟有放手一搏，死中求生。
盛年已聽衛驚蟄說過先前小蛋為了保全碧落、太清宮兩派與葉無青翻臉決裂，令乃師含怒離去的事情，心中一省道：「稍後在湖底為了搶奪魔聖寶藏難保不會重起紛爭，小蛋是為了迴避葉無青才要守在岸上。」
一對飛索垂落在地嘩啷啷鳴響，如毒蛇般蠕動起伏，散發出妖艷的綠光，奮力抵擋住對方洶湧澎湃的劍氣侵襲。
衛驚蟄揚聲長嘯，藉著身形前沖之勢，左手立掌如刀長驅直入，電斬饕心碧嫗天庭。
而今天一閣竟主動將此至高心法借予丁原，固然有補償丁寂被終生幽居觀天井下的愧疚，更是感激於他挫退鶴仙人令仙閣轉危為安之恩，卻非關丁蘇兩人之間的私交。
衛驚蟄心懸盛年等人的安危，屏氣凝神潛入湖中。驀地眼前一黑，身子已沉到湖面下方。湖中伸手不見五指，清涼的湖水在身周波動搖蕩，除了汩汩的水聲，再聽不到其它的聲響。
驀然，衛驚蟄怔怔盯著盛年近在咫尺的雙目，露出驚異神色，錯愕道：「奇怪，師父的眼眸里為何沒有我的倒影？」
盛年放下酒罈，一
整個地面應聲微顫，用木頭支起的帳篷搖搖晃晃，「吱呀」作響，遠處的湖面上迅即冒出一個個水泡，像是煮沸了一樣。
但她素來囂張慣了，又哪裡會將年紀只及自己一個零頭的年輕人放在眼裡，雙臂一振，碧索飛掠而出，獰聲笑道：「冤家路窄，老身這就送你歸西！」
「當年丁師叔在越秀山上面對一眾正道宿老，為了雪姨拋卻生死榮辱，慷慨陳情，那是何等的氣魄與豪情！大丈夫為人立世俯仰天地，理當如此！」
小蛋自與蘇芷玉在越秀山分手后，尚是首次聽到丁原的消息，獲悉他傷勢完全痊癒，心中也甚是歡喜。
尚未等他反應過來，眼前一陣星移斗轉，身軀彷佛被卷進一團湍急的漩渦里，不由自主地跌宕盤旋、載沉載浮，周遭景物齊齊變得模糊不清，消隱在肆虐的光瀾中。
小蛋目送他們下水，說道：「衛大哥，差點忘了告訴你和農仙子，歐陽修宏死了。」
兩側堅硬的花崗岩層飛速向上逝去，不一刻便再次墜落在實地上，卻是一間約莫十丈方圓的石室，到處充盈浮動著一團晶瑩透明的淡綠色光暈，令頂上的湖水無法灌入，原本陳列在櫥架上的各色奇寶異珍早被人洗掠一空。
須臾的工夫，漓渡仙境的一干魔頭撤得一乾二凈，除了湖畔青草上隨處可見的點點碧血，彷佛這裏從未發生過一場你死我活的激戰。
出了石室，外面是一條四通八達的甬道，空空蕩蕩看不到一個人影。
饕心碧嫗晃身閃躲，左手五指齊張，快逾飛電扣向衛驚蟄右腕脈門，右臂揮動碧索迴旋，反打對方背心要害。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翠楓終是為他爹娘報了血海深仇。要是農姑姑知道了這個消息，也一定會十分開心。」說罷微笑起身道：「我去看看農姑姑。」
奈何盛年不為所動，一雙眼睛里看不出半分憐憫，石中劍去勢更猛。
豈料饕心碧嫗嘴角逸出一絲陰毒詭笑，雙爪齊下飛插向衛驚蟄的咽喉！
至於霸下和小鮮雖在脾性上大相徑庭，卻均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主，望著別人爭先恐後地下湖奪寶正自心癢難熬，此刻豈有不自告奮勇的道理？
「一直以來，我都不敢將與農姑姑相戀之事稟明師父，如此患得患失、瞻前顧後，焉是男兒所為？
劍鋒如虹氣吞萬里，挾著無邊豪情破碎綠芒，直透饕心碧嫗的脖頸！
衛驚蟄情知這招「擲地有聲」勢大力沉，方圓五丈內避無可避，只得側身橫劍招架。
她見勢不妙，急忙收住破戮爪揮出另一條碧索，「當」的一響，兩條碧鴛飛索在面前激撞迸開，分朝左右盪去，胸口一陣氣血逆流好不難受。
他快步往碧落劍派的營地里行去，在一座臨時搭建的帳篷中，農冰衣正忙得不可開交，見著衛驚蟄進來，沒好氣道：「你倒是一身輕鬆，還不過來幫忙！」
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湖水兀自在蕩漾起伏，除此
三十個照面一過，衛驚蟄只守不攻盡落下風，被盛年逼得不停地騰挪閃躲，頻頻遇險。他恍恍惚惚地覺著自己正沉浸在一場詭異可怕的噩夢中，彷佛每揮出一劍便又深陷一分，卻無論如何也停不下手。
氣機牽引之下，饕心碧嫗心頭大震，身不由己地退了兩步，後背一涼，已抵到堅硬的石壁上。
然而盛年的臉上依舊木無表情，眼眸深如秋潭波瀾不驚，冷冷地凝視著他。
衛驚蟄一笑走到農冰衣身旁，一邊幫著她為一個受傷的燕山派弟子包紮，一邊說道：「剛才小蛋告訴我，歐陽修宏已被屈翠楓和歐陽霓殺死在越秀山上。」
行出一段，遙遙就見盛年獨自一人默然坐在淡言真人與墨晶的墳冢前，一手抱劍一手抓著酒罈，一口口地悶飲。
衛驚蟄神劍平舉緩緩前推，招式中毫無花巧，于平靜中積蓄著石破天驚的一擊。
衛驚蟄一凜，凝身收足這才看清在四周輕輕蕩漾的光暈里，竟隱藏著一縷縷縱橫交錯的纖細光絲，若不仔細觀察絕難用肉眼辨別出來。
小蛋望著月色里波光閃爍的湖水低聲道：「不為什麼。」
衛驚蟄做夢也想不到，師父會不由分說就要取自己性命，眼見石中劍似山嶽壓頂轟將下來，殺氣凜冽毫無留手之意，不由駭然道：「師父！」
這一手攻守俱備，堪稱上乘之作，可惜在「我意七訣」的眼裡，天下幾無不可破解之招。
衛驚蟄只求自保，將天穹神劍施展開來，暗自融入「我意七訣」的劍意，端的是密不透風潑水難入，苦苦與師父周旋。
勉力支撐了足有一炷香工夫，衛驚蟄汗濕重衣，頭頂水汽冉冉蒸騰，宛如置身蒸籠，整個身子不由自主往後仰倒，右臂在幾近麻木中輕輕發抖，好似手舉著一座重逾萬鈞的山嶽。
門口人影一閃，竟是饕心碧嫗撞了進來。她滿身血污，神情猙獰，臂上纏著兩條碧鴛雙飛索嘩啷啷微響，冷不丁瞧見衛驚蟄也是一愣，嘿然道：「好小子，敢情是你在這屋裡！」說罷目光四處游弋，似在找尋石室里的藏寶。
衛驚蟄想了想，邁步往左首行去。可還沒走出兩步，左腳猛地微微一麻，腳尖似乎碰觸到了什麼東西。
她一個趔趄站住身形，惡狠狠瞪視衛驚蟄，再不敢有半點大意，陰笑道：「小兔崽子，今日老身不殺了你，難消此恨！」
盛年等人去后不久，尹雪瑤也攜著霸下和小鮮潛下了小月湖。她說是要去看個熱鬧，實則一門心思要找屈翠楓和歐陽霓的晦氣，以報宿業峰和越秀山的兩箭之仇。
他長吁了口氣，腦海里兀自有些暈眩，卻對身周的這片竹林越看越覺得熟悉，愕然心道：「咦，這不是紫竹林么？我怎地莫名奇妙回到翠霞山了？」
他騰身掠到湖邊，適才小蛋坐著的那方山石上空空蕩蕩，已經沒了人影。
想到這裏衛驚蟄胸口油然升起一股浩蕩豪氣，靈台如釋重負
農冰衣手上忙碌不停，想著這些年來衛驚蟄陪伴著自己風餐露宿，踏遍天陸千山萬水，九死一生不離不棄。若非是他，她只怕也堅持不到今天，芳心裏又是感動又是溫暖，輕聲道：「小衛，謝謝你！」
待會兒若是尋得魔聖寶藏，一旦大打出手起來，也只有他的修為和身分才能震懾各派，化殺戮于無形。否則場面只會比剛才的一戰更加混亂。
「轟！」石中劍摧枯拉朽重重劈擊在他的眉心之上。衛驚蟄只覺眼前光華爆裂，頭頂生出一股撕心裂肺般的痛楚，直要將整個人生生扯裂成兩半，「哇」地仰面噴出一口殷紅熱血。
饕心碧嫗見衛驚蟄隱隱然一派宗師氣度，心下驚疑不定道：「這小子兩年沒見，倒似脫胎換骨一般，那手中的仙劍更非凡品，我可得多加留神。」
衛驚蟄點點頭，道：「你放心，她一定逃不了的。」
「砰！」碧綠色的光擊在劍鋒上，乍然分開，從他身側呼嘯而過。
他一邊調息運氣，一邊費力地抬起兀自不停顫抖的右手，回想著種種幻像不禁心有餘悸：「魔由心生，若非我仙心有瑕，又豈會遭此一劫？
小蛋回答道：「是屈大哥和歐陽姑娘在越秀山上連手而為。」
衛驚蟄心念急轉道：「好厲害的法陣！」他橫劍于胸抱元守一，體內翠微真氣行走周天護持全身，一任自己的身形在驚濤駭浪中隨波逐流。
盛年哈哈一笑，拋去手中酒罈，振身而起，擎出名震天陸的石中劍喝道：「逆徒，你好色亂倫，壞我翠霞派千年清譽，盛某今日要清理門戶！」
衛驚蟄如遭五雷轟頂，獃獃望著盛年道：「師父——」
盛年聞弦歌而知雅意，聽出凌雲霄話里隱藏的意思，心下也是一聲苦笑。誰都明白，若是丁原在此，今夜的小月湖斷不會是群龍無首，各自為政的混亂之局。
小蛋正站在湖邊與衛驚蟄、凌雲霄、盛年等人寒暄，不以為意道：「我不下去了。」
他暗嘆一聲，想來如果換成自己是小蛋，除此之外委實沒有其它更好的法子。於是拍了拍小蛋肩膀道：「你留下也好，正可幫咱們監視湖對岸的動靜。」
他這才發現自己正倚靠在一間石室的牆角邊，天穹神劍斜插入地，散發出柔和青光，一灘新鮮的血跡，沿著地上的縫隙無聲無息地流淌擴散開。
衛驚蟄頗覺意外地「哦」了聲，感慨道：「這老魔是殺害農神醫的元兇之一。我和農姑姑找了他許久，始終不得其蹤，沒想到最後竟是死在了他們兩個人的手上。
衛驚蟄擺脫心魔，直感前所未有的神清氣爽，手握天穹神劍微微笑道：「踏破鐵鞋無覓處，不曾想衛某會在此地與閣下重逢！」
萬籟俱寂中，衛驚蟄可以清晰聽到自己劇烈起伏的胸膛里，發出的咚咚心跳，身子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虛脫乏力，好似方才果真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生死鏖戰。
霸下懸在小蛋身前來回晃蕩，不
衛驚蟄搖搖頭道：「死到臨頭，還要口出惡語！」龍行虎步迫向饕心碧嫗，天穹神劍激越顫鳴華光煥發，將整座石室照得亮如白晝。
衛驚蟄的天穹神劍攻至中途，突然毫無徵兆地化作一式「睥睨四海」，劍鋒吞吐閃爍，在半空中劃過一道絢麗圓弧，「鏗」地切中碧索，將「歸」字訣中欲走還留的深邃劍意發揮得淋漓盡致。
霸下詫異道：「為什麼？就算不去揀些寶貝，瞧個熱鬧也好啊。」
衛驚蟄右腕運勁一抖，孰想石中劍猶如落地生根一般，抵在劍頁上紋絲不動，一道道排山倒海的剛猛劍氣，不斷透過天穹神劍迫入他的體內，在經脈中翻江倒海。
盛年卻是無所顧忌，石中劍大開大闔上下翻飛，攻勢一浪高過一浪，幾將衛驚蟄完全吞沒。彷佛站在他對面與自己動手的，不是精心教誨了二十多年的嫡傳愛徒，而是欲誅之而後快的仇家一般。
衛驚蟄趁勢縱劍擰身中宮直入，青色的劍華眩目生輝，罡風激蕩，一式「吾身獨往」，身劍合一攻向饕心碧嫗胸前。
二十多年前辟星神君正是因為求借《天一十章》不成，在轉修散仙之後找上天一閣，于歧茗仙山之上展開了一場奪寶血戰。
衛驚蟄心頭一動，騰身掠至近前，用天穹神劍撥開繁茂的水草定睛打量。只見一道寬過兩丈深不見底的溝壑赫然隱匿於水草叢中，像是誰用巨斧將它狠狠劈出。
他當日在歧茗仙山養傷時，曾聽芊芊說起《天一十章》乃是天一閣的至高心法秘籍，尤其是最後的一篇心訣非得閣主首肯，便是本派的長老也不得私閱。
凌雲霄晃了晃空了大半的酒葫蘆，一飲而盡道：「走罷，只可惜丁原不在！」
農冰衣望著緩緩停止晃動的帳篷，詫異道：「這裏要地震了么？」
「眼前種種定是我受湖底陣法襲擾，心魔萌生所至。即使是真的，我又焉能和恩師動手？」
「嗚——」面前淡綠色的光暈似受到感應，倏地收縮，憑空凝鑄起一束雄渾奪目的光，朝著衛驚蟄胸口激射而至。
衛驚蟄自幼拜在盛年門下修鍊翠霞絕學，對於天照九劍的諸般微妙變化可謂滾瓜爛熟，幾乎閉著眼睛都能猜出，當下不假思索仙劍橫出，「叮」地點中石中劍。
衛驚蟄微一沉思，回答道：「不太像。你留在帳篷里，我出去瞧瞧！」
他深吸一口氣，竭盡全力將天穹神劍從身前抽開，默默道：「師父是不會殺我的！」
他偷眼再打量盛年神色，並未發覺半絲的異常，稍稍定神應道：「是，師父！」
忽然門外傳來風動之聲，他站起身來微一運勁，從地上拔出天穹神劍，舉目望去。
這時姬欖、羅鯤等人行了過來，稟報道：「掌門，我們這邊已準備妥當。」
他功聚雙目四處搜索，很快發現十多丈外的水草下方，有一團團混濁的泥水冒出。
「鏗鏗」兩聲脆響，碧鴛雙飛索翩若驚鴻高高彈起。
漸漸地，耳中奇異嘈雜的轟鳴遠去，眼
「呼——」像是有一陣冷風吹過，他昏沉沉的頭腦為之一清，立時變得靈活起來，愈發感覺不對勁：「我怎地像著了魔般竟對師父拔劍相向？」
衛驚蟄走到盛年近前，驚喜問道：「師父，您也回來了？」
盛年面色微變怒意更盛，石中劍化作一式「披荊斬棘」斜斬衛驚蟄左肩，低喝道：「你竟敢傷我仙劍！」
衛驚蟄被震得胸口氣血翻騰，腳下立足不穩往後連退數步。突然之間心頭警兆生出，耳邊極輕的「叮」一聲脆響，靴底又踏上了一根貼地橫亘的光絲。
衛驚蟄乍逢勁敵，心神愈加地沉著冷靜，雙目緊盯碧鴛雙索的飛行軌跡，將對方招式中暗藏的諸般變化盡皆瞭然于胸，身形巍然不動，直等一雙碧索激射到身前三尺，天穹神劍龍吟劈斬。
這時，突然腳下隱隱傳來一聲沉悶的轟鳴，似是從地底極深處發出。
眾人齊齊一驚，許多傷勢稍輕的正道弟子紛紛坐起愕然四顧，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醜陋的老臉上血光大盛，如潮般波及周身，汩汩流轉不休，竟是將「修羅煞功」運至巔峰，要與衛驚蟄決一死活。
饕心碧嫗但覺右臂一震，碧鴛飛索寒光爍爍，直朝自己的面門飛盪而來。
「砰砰！」伴隨著兩記袖袂爆碎發出的脆響，饕心碧嫗尖聲銳嘯，頭頂長發倒卷向後飛揚，一對碧鴛雙飛索朝著衛驚蟄重重轟落。
他隱隱約約感覺到有哪裡不對，可暈乎乎地又想不明白，當即信步往紫竹軒的方向走去。
衛驚蟄眉宇一挑，問道：「死了，是被誰殺的？」
念及於此，衛驚蟄渾身驚出涔涔冷汗，混濁失神的靈台重新現出一線清明，隱約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他暗一咬牙道：「師父對我恩同再造，山高海深，更不會不問青紅皂白便促下殺手取我性命！
他身形下沉約有二十余丈，腳底一實踏在了湖底沉積多年的厚重淤泥上，身外一人多高的水草隨著潛流不住搖曳，偶有一兩條小魚穿梭游弋而過。
劍光騰躍，這師徒二人便在淡言真人的墳前，你來我往激戰成一團。
說著他又轉首吩咐道：「驚蟄，冰衣正忙著為各派救助傷者，你不妨也留下幫忙。」
盛年點了點頭，問道：「凌老宮主，你是否要和咱們一起下湖瞧瞧？」
農冰衣怔了怔，默不作聲地替一名碧落弟子接續傷骨，道：「這麼說來，當日害死我爺爺的兇手，如今就只剩下那個死而復生的老妖婆了。」
「鏗！」兩劍交擊，火星四濺，石中劍順勢彈起，劍刃上卻多了個米粒大的缺口。
他竭力想在腦海里抓住什麼，可那東西如風如煙飄來晃去，一次又一次地失之交臂。微一分神間，劍招里不覺露出破綻，石中劍趁虛而入，寒光霍霍直指眉心。
盛年恍若不聞，神威凜凜跨步上前，石中劍拍浪蕩雲，一式「擲地有聲」直劈而下。
「叮——」劍風撲面，遍體生寒。石中劍鋒銳的劍尖應聲點在天穹神劍不過兩指余寬的劍頁上，發出一記幽長悅耳的金石鳴響，委實驚險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