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部曲 第四集 血奕射日
第三章 魔伏
「這人是誰？」
茫然四顧，腥風血雨。抬起手，心寧仙劍清澈如水，未曾留下一點鮮血的痕印。
三日前顏少真離奇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而今血炎天、血奕天的苦力又突然造反，傷亡尚不論，僅是血炎晶的開採已大受影響。
青丘姥姥的心緒產生了一縷波動，痛楚而充滿恨意，緩緩道：「你還想不想活著出去？把時間浪費在刨根問底、打聽別人的陳年往事上，是最愚蠢的行為。現在，利用破日七訣將極冥魔罡吸食煉化。等到你的身心足以抗衡周圍的環境，我們就可以設法脫困了。」
青丘姥姥道：「我在想，青木宮也許已經發現了我們，那可有些麻煩。」
每個人心頭宛如奔雷滾過，郭千疑臉上血色盡失，身子狠狠震了一下。莫千慎急忙提氣定神，一掌貼在他的背心，輸入一道青木魔罡。
血戰就此展開。
林熠驚訝道：「要讓一個六歲的女孩子獨立穿越三百里叢林，這也太殘忍了些。下這道命令的人，實在該打屁股。」
林熠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看到這副景象。那女孩的五官有些熟稔，偏又記不起到底在什麼地方見到過。
「吭！」
青丘姥姥早已撤去了防禦，靈魄收縮，像一顆彈丸載沉載浮。林熠不由得驚愕地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喀」的一聲，仙劍在林熠的兩指間斷成兩截。鐵耀翼正在運勁往裡狠刺，冷不防手上一空，身軀不由自主朝前送去。
他的靈台不知什麼時候幻化成一片渺無盡際的滄海，深不見底。
與鐵耀翼一左一右掠身欺近，兩柄仙劍寒光爍爍挑向林熠。
他可以清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在千軍萬馬中，這小小的心跳猶如鼓角金鳴，掀起一陣陣熱血沸騰，讓他的面頰染上一層殷紅。
然而他和青丘姥姥都沒有察覺，在千仞神木另一面的陰影之後，有道青色的身影靜靜佇立，默然注視著林熠，只有衣袖微微在動。
千仞神木默默佇立，像是一位飽經滄桑的老者注視著他的改變。樹榦上的血紅篆字已然隱沒，奔騰激射的魑魅漿在體外三尺處如撞擊到一道透明的堅壁，飛彈散落。
一百多名越獄者，被血動岩護衛緊緊壓縮在千仞神木前的狹小區域里，展開了一場近乎是一面倒的殺伐屠戮。
心中只有一個「殺」字在咆哮。
聽在別人耳朵里或許不覺得什麼。但在林熠的面前，恍若是炸響了三聲鈞天之雷，迫得凄迷濃霧飛卷散盡。
瞿稻叫道：「林兄弟，中間這兩個老傢伙，便是血奕天和血炎天的兩大總管，郭千疑、莫千慎！」
林熠食指一彈，半截斷劍化作一束銀光，插入鐵耀翼的胸口。鐵耀翼身軀一震，掌勁立時消失大半，軟綿綿碰在林熠身上，被鍾靈空罩悉數化解。
太炎真氣陡生反應，宛如海綿一般將極冥魔罡吸入，在膻中穴遊走數圈磨去其暴戾鋒芒後送入經脈，依照融精訣的運氣秘訣流動全身徐徐消融，最後納入丹田。
「這是誰？」
血炎天總管莫千慎站在郭千疑旁邊，眉頭緊鎖神思不定。
「混蛋，你在看什麼？」
青丘姥姥道：「當年和我一同走入叢林的，有六十七名小女孩，最大的也不到十二歲。但最後能夠走出來的，只有十二個。幸好，我是其中之一。」
小女孩的手裡揮舞著一根樹枝，用力拔打著路邊的荊棘，赤裸的小腳高一步，矮一步，費力地跋涉前行著。
酷熱消失，體清心靜。身外煥放的絢光徐徐收斂，環繞在他的頭頂。一縷元神破竅升騰，悄然懸浮在肉軀上方。
鐵耀翼一劍乘勢刺到林熠肋下，卻被對方輕描淡寫的一式「順手牽羊」，將劍鋒用兩指牢牢捏住。
「它是我收養的第一頭魔獸，也是我小時候惟一的朋友。」
血越來越熱，像是要煮沸了一樣；心卻越來越冷，宛如封凍了所有的情感。
林熠靈台內那虎踞龍盤的魔意，竟似被這三聲斷喝激怒，在郭千疑嗓音臻至滿盈時，驀地湧出一股氣勁，直上喉嚨。
「從未見過。」
在她的身後不遠，有一頭狀若刺蝟的魔獸，擺動著笨拙肥大的屁股，亦步亦趨地跟著，嘴裏不住發出「嗚嗚」的低嘯。
林熠笑嘻嘻道：「不說也沒關係，回頭我不會再鑽進你的記憶里自己瞧么？」
一蓬蓬絢光自林熠的體內煥發蒸騰，衝散金霧。
突然腦海里一亮，浮現出一座蠻荒森林。
林熠吐盡這個「好」字，胸口又覺舒暢些許，沉沉一笑道：「七個！」
他心叫不好，揮掌拍向林熠胸膛，擺出一副玉石俱焚的架式，以盼能夠死中求活。
腦後長發受真氣激蕩漫天飛揚，閃爍熠熠淡金光彩，抬手放出心寧仙劍，不假思索猛力劈出，以強凌弱斬向第二名血動岩護衛。
「吭——」
「一件小事，」青丘姥姥回答道：「在你靈台內部隱藏著一股被封印的力量，不僅抵擋住了魔意的侵蝕，而且還能不斷地吸收化解。但這股力量過於強大，我的靈魄無法透入，只能替你暫時解開封印冒險一搏，好在成功了。」
剎那之間，他依稀覺得自己好像是超脫在這場殺戮之外的另一種存在，冷眼旁觀著眼前的生與死，俯瞰到的鮮血幻化作一幅幅躁動的畫卷。
他心念一動，默運「融精訣」，丹田真氣流轉周身經脈匯入膻中穴，形成一枚無形無色的小小彈丸，如須彌芥子包藏天地。
瞿稻回過神來高呼道：「林兄弟，你終於來了！」
韓耀謙敲破腦瓜，也記不起自己何時見過面前的這位瘟神，胸口劇烈起伏，他想出手，無奈膽氣盡喪，被林熠強絕的氣勢穩穩壓制，連手指都在顫抖。
林熠靈志醒轉，周圍極冥魔罡激蕩狂舞；他反而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
青丘姥姥微怒的聲音響起，卻無法掩藏她心底的窘迫，低叱道：「快給我滾出來！」
林熠心口的煩躁，隨著不斷揮劍殺戮而漸漸減弱，感覺靈台平靜了不少。他凝目望向捂胸飄立的韓耀謙道：「你我有數日之緣，故此饒你一命，卻再沒有下一次！」
屍體脖頸中一股熱血衝天噴出，在林熠面前「絲絲」輕響，被灼烈的罡風迅速蒸干。
猶如颳起一股狂風，摧枯拉朽所向披靡。周身苦力越聚越多，匯成不可阻擋的洪流。
「好、好，好！」
兩人互視一眼，心意相通，齊齊振身而起。身後扈從聞風而動，扇形散開迎上林熠。
莫千慎打量著林熠道：「但如果咱們再不出手擋住這傢伙，手下的護衛會被他殺得一個不留。」
隱約聽到，內心深處那縷神秘的魔意如野獸般低吼，似是不甘蟄伏，似是飛揚覺醒，激越著靈台深深的波動。
果然，剛才經歷的只是一個毫無來由的噩夢。此刻，終於可以回到現實。
林熠沒有立即拔劍加入戰群，他靜默地飄立半空，環顧戰局。
林熠靜靜道：「我們是該馬上出去了。丁淮安他們預定的起事日子，可不是三天後么？說不定此刻外頭已經血流成河，殺翻了天。」
「這是部落挑選聖女的考驗，只有活著通過叢林的人，才有資格進入下一關的選拔。」
青丘姥姥近水樓台，受益無窮，心頭正在驚訝這小子的造化之奇。
林熠的心頭低低呻吟，不去看一雙雙投射來的目光，凌空御風直奔瞿稻等人受困的戰團。
「叮——」的金石激響，林熠靜佇原地，體內太炎真氣似一頭奔騰的猛獸順著仙劍破入韓耀謙的體內。
郭千疑道：「只是木太君為何還不現身？」
她大大的眼眸里滿是淚珠，卻強忍著不願哭出，目光倔強而孤獨。翕動的嘴唇緊緊閉起，露出一道剛硬的線條。
一轉念，他迅速切斷了這個匪夷所思的念頭。
「好！」
不等青丘姥姥發作，存思入定默念鑄神訣。
不知什麼時候，金霧已經消逝，面前又恢復了早先的景象。
稍後木太君還不知會如何嚴懲他和郭千疑兩人的失職之罪，無論如何，總管寶座是沒得坐了。
「後來呢，它怎麼樣了？」
兩人開啟結界，閃身出來。青丘姥姥低咦道：「奇怪，結界怎麼有些異常波動？」
人數的優勢，此刻居然成為幾可忽略不計的因素。每個人都在追
身劍合一，騰起一束銀色光簇，撞入前方七名青木宮高手組成的數組之中。
光陰荏苒，氣勢洶湧的極冥魔罡漸漸和林熠水乳交融，息息相應。他的身軀也隨之釋放出淡金色的光芒，彷彿神魔再世。
「呼——」
丁淮安渾身浴血，手握一柄不曉得從誰手上奪來的仙劍以一敵二，擋住了兩名青木宮五花管帶。
他的丹田煙繚雲繞，鼓鼓蕩蕩，前所未有的充實感覺舒暢到極致，直想仰天長嘯一舒胸臆。
他宛如變了一個人，撞入戰團里每一劍揮落，都會有人應聲倒下。倒下就是死亡，一路血流滾滾，再無活口。
明明相隔數十丈，郭千疑依舊能清楚感應到林熠身上散發出的濃烈殺氣，沉聲問道：「莫總管，你認得他么？」
瞿稻被他的眼睛一掃，情不自禁打了寒戰，暗暗詫異，卻笑應道：「好咧！」
三名血動岩護衛終於看到了林熠，口中厲嘯掩殺而上。這些人血戰了數個時辰，殺機大熾，也不管林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不由分說就縱身圍了過來。
血冷，心更寒。
林熠問道。
林熠又問道。
林熠旋即醒悟，原來自己無意之間，居然進入到了青丘姥姥幼年的記憶里。他收斂神思，微笑道：「這是你小時候的樣子么？挺狼狽的。」
周圍的人都怔住了，無論是苦力還是護衛，不由自主放緩身形，瞧向林熠的眼神既敬且畏。
「出去吧，」青丘姥姥淡淡地說道：「如果沒有算錯，我們待在裏面已整整三天。」
「怦怦、怦怦、怦怦——」
一股奇異的力量盤踞跌宕，就如是海水般填滿靈台，卻又和他的元神涇渭分明，秋毫無犯。
林熠看見瞿稻滿是褶皺的熟悉笑臉，靈台微微一醒，思忖道：「我這是怎麼了？」
率著一撥人馬向丁淮安等人靠攏。
林熠渾然忘記身外萬事，心無塵埃全意融入玄妙天地，感受著極冥魔罡海潮般湧來，又被熔煉結晶，與太炎真氣合而為一，源源不絕地流向丹田。
一名皂袍中年人面冠如玉，靜靜佇立戰團周邊，身後侍立著五個四花護衛，正是血奕天的總管郭千疑。然而出了這麼大的變故，身為血動岩最高主管的木太君卻始終未曾露面。
眾人不由得心中生出錯覺，彷彿遭受圍攻的不是林熠，而是他們。
瞿稻率著一撥人，被三十多名血動岩護衛包圍在不到十丈的空間里，每一呼吸間就會有一個人倒下。老奉早已殺紅了眼睛，身形左突右闖，卻彷彿迎面撞上一堵堵銅牆鐵壁，又不得不頭破血流地退回來。
不知多久以後，林熠感受到體外魔意的威脅緩緩減小，但極冥魔罡依舊狂暴奔騰，籠罩四周，不斷發
如此一來，極冥魔罡竟成為林熠壯大真元，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天然源泉。
「沒道理啊，難不成是有哪位過路神仙搭救？」
護衛無可奈何之下拚命提起全身功力橫劍招架，一聲脆響，心寧仙劍如切腐竹，將他連人帶劍劈成兩半。絕強的罡風兀自不歇，把屍體震飛數丈，在空中由頭頂到腰腹緩緩分離，墜向冥海。
林熠揮掌拍碎眼前最後一個護衛的內腑，道：「跟著我，殺出去！」
「和光同塵，原來這就是和光同塵。」
青丘姥姥道：「雖然它不會說話，但它卻遠比任何人懂得忠誠與信義。」
這一聲重逾萬鈞、森寒冰冷，從林熠的雙唇間石破天驚地迸射而出，好像是在為郭千疑的驚嘆加上最後的補充。
發現林熠站在一邊出神，瞿稻不明所以地叫道。
韓耀謙冷笑道：「口氣不小，讓韓某先稱稱你斤兩夠不夠！」
韓耀謙臉上立時慘白如金，悶哼噴血踉蹌而退。那柄仙劍已然崩裂數道細紋，成為廢鐵。
繼而小心翼翼地撤去胸口的「鍾靈空罩」，一股灼熱的極冥魔罡立時灌涌而入。
「轟——」的一聲巨響，從他的身軀內爆裂而出。精氣神同時臻至滿盈巔峰，三流合一無分彼此，齊齊攀向煉神還虛的無上化境。
體外的魔意雖仍在一波波地湧入，可如同泥牛入海，甚至激不起一絲漣漪。
悠長的金石響鳴，元神歸還肉軀，林熠悠悠睜開雙眼，用一種全新的視野再次打量周圍的世界。
林熠道：「瞿兄，這兒交給我打發，你們去支援丁兄、朱兄。」
「林兄弟，林兄弟！」
林熠徐徐回首，眼中寒芒迸射，有若實質刺透他的靈台。神志恍惚間，心寧仙劍風起雲落，橫掠削去，一顆腦袋激飛上數丈高空。
「好冷的血——」
似是蒼茫原野中，一個冷靜的獵手，漠然地注視著獸群的殘殺與征伐。
煉精化氣，鍊氣化神，這本是仙家修鍊的兩大階段。破日七訣卻獨闢蹊徑，由鑄神入手，而煉元，而融精，絕非一般人所能為之。
林熠的眼睛里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冷冷道：「你們九個，一起上吧。」
沉默片刻，青丘姥姥淡淡道：「如果你在六歲的時候，必須獨自穿越三百里的原始森林，隨時面對野獸和毒蛇的襲擊，還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找尋食物和水源，就能理解了。」
林熠被他的呼喊拉回現實，深深吸了一口氣道：「走！」
林熠施展奇遁身法，不給郭千疑等人半點合圍猛攻的機會。他的身形快得就像一道光，本該是柔軟之極的心寧仙劍大開大闔，縱橫睥睨，每一劍都如岳沉海傾，將對手的身子劈得歪歪斜斜。
「喀喇喇！」
林熠道：「我怎麼覺得最多才過了幾個時辰？」
他鼓氣清嘯，竟將周圍
林熠心頭平淡如水，運轉「和光訣」，彷彿將自己的身心幻化作這縹緲虛空的一部分，極冥魔罡再不能對他產生絲毫的干擾。
林熠怔怔尋思，周身充滿奇異的冰涼，驀然驚竦地想道：「莫非，剛才我神志進入的，就是那股力量的核心？」
「嗷——」
體內的太炎真氣浩蕩充盈，靈台涌動著一股莫名的快意與興奮，彷彿有用不盡的精力，需要痛痛快快地發泄一番。
破日七訣一路行來兇險萬分，危機四伏，林熠憑藉種種機緣有驚無險一一渡過，箇中玄機難以言喻。
太炎真氣奔流得愈發激昂，像是即將脫韁的野馬，小小的肉軀似已禁錮不住它的渴望。靈台內，那股神秘的魔意也在悄悄抬頭，每一滴鮮血都激起它的興奮，不安分地涌動著。
林熠修長的身軀紋風不動，望著三名撲襲過來的血動岩護衛，嘴角悄然逸出一絲微笑。
瞿稻略一遲疑，高聲喝道：「兄弟們，跟我走！」
「三天？」
「那頭魔獸，是上古傳說中的邪狳吧？」
第三名護衛的仙劍刺在林熠背心，卻被青丘姥姥築起的鍾靈空罩擋住，滑向一側。
「噗！」
那護衛為林熠石破天驚般的氣勢震懾，膽氣一寒忙不迭側身躲閃。
青丘姥姥默默念道，毫無阻隔地感應著林熠體內驚心動魄的變化升華。恍恍然，依稀遙想到當年魔聖聶天全盛之景。
林熠掃視攔阻住自己去路的郭千疑、莫千慎等人，停住身形。
意生形起，一束璇光斗姆梭銳嘯破空，「噗」地穿透當先一名護衛的胸膛，挾一溜殷紅血光迴轉袖中。
幽暗的光線里，有個衣衫破爛、面黃肌瘦的小女孩蹣跚行走在靜謐的灌木叢中，身上嬌嫩的肌膚被割出一道道的血漕。
但林熠這一劍看似隨心所欲，卻籠罩方圓數丈，劍氣如虹、光芒如電，哪裡能避讓得過？
不知是驚怒，還是恐懼，郭千疑連吐三個「好」字。一聲比一聲低沉，一聲比一聲悠長。
由鑄神訣、煉元訣再到融精訣，林熠終於一步步完成了精氣神最初的築基，將自己的修為提升到了一個嶄新的層次。
朱武在丁淮安的身側，手中一對斧頭上下翻飛，口中一聲聲宏亮呼喝，卻也到了強弩之末。
郭千疑、莫千慎勉力死戰，不敢後退一步。他們如同捲入一灘湍流，無助地沉浮轉動，周圍瀰漫起銀色的劍華，從四面八方帶著驚人的氣勢無孔不入壓迫過來。
他心底無端升起一陣煩躁的感覺，隱隱感到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妥，微微地皺了皺眉，卻想不出什麼緣由。
看情形，這些人千辛萬苦殺到千仞神木前，但被結界阻攔以至於功虧一簣，反遭圍攻。
「沒錯，咱們該出手了！」
但異常的何止是封印在千仞神木外的結界，整個血奕天已然鬧翻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