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部曲 第六集 生死兩望
第九章 血夕陽
因為她了解林熠，一定是出了大事。
林熠頭也不回地答道。
林熠想將仙劍收入腰際，劍鋒從腰側滑過險些傷到肌膚。
林熠認得他，那個自己從築玉山回返時，在酒樓邂逅的奇道士。
「謝謝！」
林熠心一沉，說道：「道長似乎對於雍野的事情十分了解？」
青丘姥姥明顯是誤解了，放低語調安慰道：「放心吧，赤烈橫一死烈火宮群龍無首，他們不會有事。我猜現在這些人應已安然抵達了雍野。」
雁鸞霜輕輕回答，彷彿還沒有從適才的震撼中脫離。
青丘姥姥回答道：「其它人不關我的事，我只要把你活著帶走就夠了。」
紫煙神君道：「赤宮主接著一封神秘傳書，言道林熠身負重傷躲藏在此處休養，赤宮主才帶著人馬趕過來，但不曉得那傳書人究竟是誰。」
老道在一處山谷前停下，雙手負后悠然道。
青丘姥姥走到他身前，注視著他的眼睛忽然唇角泛起一抹笑意，悠然道：「不好，難道你不曉得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揭人隱私？」
其實她早就到了。雖然負怒離開瀑藏石府，但在收到林熠透過空桑珠傳遞來的信息時，她的心頭仍是一動。
一抹銀光在黑夜裡分外耀眼地亮起，從山巒上飛速瀉落。
紫煙神君皺眉問道：「唐夫人是誰？」
「我們去雍野，立刻！」
青丘姥姥已隱入空桑珠，用傳音入秘道：「小心，你不是這個人的對手，先探明路子再說。」
那名弟子深深垂首肅容答道：「教主與幾位貴賓和敝教的長老正在『聖壇』議事。」
老道晃晃手指糾正道：「你是林熠，巫霸雲怒塵派來雍野的結盟使者，對么？偏巧貧道也正要去雍野看場熱鬧，有小友作伴再好不過。」
林熠翻坐起身，撥起心寧仙劍。
情勢急轉直下，烈火宮不單赤烈橫自焚身亡，七大神君在轉眼間也只存其一。
老道洒然一笑，揮手道：「小友，走！隨貧道去見唐守隅。」
赤烈橫摧枯拉朽的一掌，結結實實印在了林熠的胸膛上，而他的全身也已被追魂奪魄的氤氳真火包圍，扯著林熠飛速墜落百丈之下的碧潭。
青丘姥姥對著他的背影，輕聲道：「玉水寨，去找季正巫師。」
「不是幫，是結伴同行。」
「這不是明擺著的么？」
山腳，有一人懶散斜倚路邊的灌木，手裡拿著一個酒葫蘆，醉眼惺忪地看著林熠風馳電掣般掠來。
然而她並不希望林熠把自己當作一個可以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所以始終沒有現身，直到林熠挨了赤烈橫霜月明鉤的一擊，她才施展靈魄閃遁附入空桑珠，在最後關頭替他擋下了赤烈橫的致命一掌。
林熠嘆口氣，苦笑道：「被你吃定了。唉，我真是個苦命的孩子——」
青丘姥姥凝視著他，神情漸漸趨向柔和，嘆息道：「你全亂套了，這麼走即便到了雍野也是送死。再說，你知道雍野在哪兒么？
「不是那兒，是在這裏——」
說話間，雁鸞霜已將唐夫人的遺體還有小曹衡交給了邙山雙聖，躍入數十丈下的翡翠碧潭。
殘陽如血，風動如訴，那團火漸去漸遠，在晚霞里凄艷燃燒。
而黃笛、丹鼎與雪羽三大神君也看出不妙，只留下墨瓶與紫煙羈絆住已騰出手來的雁鸞霜，齊齊沖向了林熠。
「嘩——」
林熠低聲說道，身影如孤寂的星，一閃一閃融入了蒼茫的夜色中。
凌幽如鳳目含煞道：「我沒工夫陪你們瞎胡鬧，到底走不走？」
凌幽如無奈，只得囑咐道：「兩位無論是否找到林公子遺體，都可到玉水寨的神廟留下音訊，我與雁仙子便能很快知曉。」
白老七跳起來叫道：「沒找著林兄弟的遺體，老子說什麼也不走！」
凌幽如蹙眉道：「哦，這兩位可都是敝教貴賓，居然在此同歸於盡，可有些麻煩。」
過了一會兒邙山雙聖也跳了下來，原來烈火宮殘部已經悻悻退走，兩人順手把曹衡和唐夫人遺體交給凌幽如，也跳了下來。
可惜他忘記了，林熠身上有著半卷令他垂涎三尺的《幽游血書》。
瞥到林熠的目光朝谷口眺望，老道伸指虛點巍峨起伏的山巒，微笑說道。
忽然，遠遠的有軟軟的嗓音略帶驚訝地道：「啊喲，這是怎麼回事？」
碧潭濺起亮白的浪花，一抹光影沉向潭底。
林熠停住身形，獸營武士隨即在身後列隊護衛。
短短不到兩天之內，他由生至死，由死至生已走過了兩回，回憶起喪失意識前那一刻的感覺，他疲倦地笑了笑，低聲道：「我知道你不會見死不救。」
「他們是我的朋友，」林熠沉聲道：「尤其是小曹衡，他還是個孩子。」
林熠好像對老道能夠一口道破自己的身分毫不為意，點點頭道：「勞煩道長引路。」
紫煙神君遲疑著搖頭道：「恐怕不成，就這樣退走，咱們回宮之後萬難交代。」
為了保護雁鸞霜三人免遭攻擊，林熠側身出劍迫退了丹鼎、墨瓶兩大神君，右肩卻也被赤烈橫的霜月明鉤硬生生劈中。
眼見雙方話不投機，雁鸞霜開口道：「凌長老，晚輩隨你返回雍野說明情況稽查兇手。兩位白兄——就讓他們繼續尋找林公子的下落罷！」
青丘姥姥面寒如霜，視線忽地掃過林熠脖子上那抹執念玉留下的勒痕，終於明白過來他的擔心到底是什麼。
也許是不願雁鸞霜等人發現自己，青丘姥姥攜著林熠迅速從潭底暗河潛走，這也就是邙山雙聖和雁鸞霜遍尋不獲的真正原因。
她厲聲喝問道，手心裏已扣住了兩枚「蝎尾指」。
青丘姥姥愣了愣，說道：「這麼晚了，我們恐怕也進不了雍野。等明天一早再走，你也可以多些時間療傷調息。」
老道的眉頭不經意皺了下，喃喃道：「還沒到時辰啊，這麼早去聖壇作甚麼？」
身下是一片柔軟如
但無論敵我雙方，醒悟得都稍嫌遲了。
但潭下既沒有林熠的遺體，也不見赤烈橫和丹鼎神君的屍首，甚至那柄心寧仙劍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雁鸞霜幽然嘆息，清楚這兩位林熠的鐵杆弟兄對她心懷芥蒂。
老道走上竹橋，招手喚過一名西冥弟子問道：「唐教主現在何處？」
起初赤烈橫並不以為意，他的「荼冰真元」足以抗禦住林熠的指力，不讓對方戳穿自己的肩胛。
凌幽如哼道：「你們找了半個多時辰一無所獲，說明他不是被火燒光了，就是被水沖走了，再搜下去也是徒勞。唐夫人遭人殺害，于本教乃一樁驚天動地大事，還需諸位同我一起回返雍野做個人證。」
不用問，凌幽如已明白了結果。
接下來發生的故事俗套而悲壯。
通過九曲幽徑，那道宏偉門樓下值夜的弟子人數增加了一倍，然而看到老道攜著林熠與一群獸營武士來過面前時，他們竟不加攔阻，反而右手貼胸俯身施禮。
青丘姥姥哼道：「她能夠那麼迅速地恢復正常，多半是你將執念玉借給了她。以她的智慧不難查出你的身世秘密？死過這麼多回，你還是沒學會應該如何保護自己。」
紫煙神君等人已斷了尋回赤烈橫遺體的念頭，這會兒工夫，氤氳真火早該把他的肉身燒得寸灰不留。但林熠與赤烈橫肢體交纏，多半亦是殊途同歸，當下緘默不語，只想等雁鸞霜下潭后先圍殺了邙山雙聖。
她冷冷地一笑道：「看來我該禱告雁鸞霜出了意外無法抵達雍野，那才叫真的好！」
林熠索性放棄收起仙劍的念頭，看了看星辰方位，自顧自地御風而起。
「一定有辦法的。」
邙山雙聖嗷嗷叫著，如瘋狼般撲向外圈的三十六天罡火將。
可惜紫煙神君的膽氣已破，否則「紫煙迭火」猝發之下，足以重創這位神思不屬的天宗仙子。
邙山雙聖當然明白，林熠為何將最後一劍留給了丹鼎神君，因為他們誰也不曾忘卻，空幽谷百花園那一場七天七夜的熊熊大火！
寒煙翠挑破了墨瓶神君的咽喉，一溜鮮血在雁鸞霜的視野里飛濺，像是嬌艷的風中之花，就那麼零落飄搖輕輕地逝去。
既然林熠死了，他們惟一需要做的便是大開殺戒，血洗齊梧山！
凌幽如卻看破了他們的念頭，森然問道：「唐夫人是不是被你們害的？」
兩人一前一後越過玉水寨，九名獸營武士默不作聲追隨林熠，一趨一馳靈動迅捷，百多里路居然沒被落下絲毫。
他發現肩頭和左肋的傷口都已敷上了清涼舒服的靈藥，被精心細緻地包紮了起來，心寧仙劍靜靜插在身旁的泥土裡，熠熠閃輝守護著它的主人。
「這是什麼地方？」
凌幽如咯咯一笑道：「利令智昏，連傳信的人是
雁鸞霜道：「我下去找！」
雁鸞霜一陣恍惚，墨瓶神君臨死前凄厲的慘叫讓她置若罔聞。
凌幽如一怔道：「你是說剛才掉下去的人是林熠？那另外一位又是誰？」
他向小青微微一笑，目光透過林梢，望見遠方天際有一顆淡紫色的星辰正在漸漸黯淡，瞬間，林熠的心底生出強烈的焦躁與失落，令他感覺異常的不安。
再見，甚至來不及最後的道別。
因為，在林熠中掌前的一瞬間，她分明透過重重罡風暮色，看到他嘴角訣別的笑容，用傳音入秘告訴她說：「她在雍野——」
怎麼回事？雁鸞霜終於緩過神來，她也很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道呵呵一笑，身影已在十丈之外遙遙說道：「爽快！」
白老七怒道：「賊婆娘，你敢攔著老子為林兄弟報仇？我連你一起劈了！」
他驚怒低吼，左掌灌足十成功力轟響林熠的胸膛，只希望林熠能夠鬆開自己的肩膀。
白老九道：「要回你回，老子就不信找不到！我這就下水，把下面的暗河一條條再搜過，絕不死心！」
身形再展，掠向寨門。
「砰！」
白老七大吃一驚道：「暗流？」
執念玉兀自溫潤，可兩端的線頭已斷，無力地在晚風裡飄蕩著。雁鸞霜瓊鼻發酸，她深深知道林熠的遺物並不是留給自己，是另外一位遠在數百裡外尚不知情的少女。
林熠的確是沿著暗河離開了碧波潭的底部，但不是屍體而是身體——他只是昏了過去。
時間在無情推移，一個可怕的想法不住在他們和雁鸞霜的心頭盤桓。
凌幽如瞥見尚在發狂的邙山雙聖，鼻中發出冰寒的一哼閃身掠上，一陣金石鳴響，無分敵我都被她用手中小小的兩枚「蝎尾指」迫退三丈。
林熠的心寧仙劍脫手激射，自丹鼎神君身上穿胸而過，一掌震退黃笛神君，又用璇光斗姆梭射向了雪羽神君。
一抹翠芒從漸漸黯淡的高空墜下，落入雁鸞霜的手心。
這些人老少男女、高矮胖瘦都有，乍看之下與常人無差，甚至略顯呆板的眼神會令人錯以為，他們只是群先天智障者。
「急事，」林熠回答道：「道長請讓路。」
「雍野。」
他的面色蒼白泛青，說話的口吻不容置疑異常嚴厲。
原因很簡單，青丘姥姥來了。
林熠頓住身形，握劍的手爆起青筋，徐徐道：「你知道。」
曹衡昏了過去，於是他沒有看到，邙山雙聖在崩山裂海的怒吼聲中，用白金月牙輪將黃笛神君大卸八塊，血肉橫飛。
她不想辯解，輕輕抱起小曹衡，向著歸於平靜的碧潭凝望了一眼，冉冉騰身。
林熠一怔，片刻后微笑道：「你可不可以有時候不要這樣直白，把我心裏想的東西全都翻出來，給人留點隱私好不好？」
金輪余勢不歇，又將紫煙神君的「七竅生煙壺」碎為齏粉。
然而，當一切最終落幕，映在眾人心
林熠頭頂響起一記短促的猿蹄，小青蹲坐在上方的一根樹枝也正看著他。
與兩人一起下墜的，還有貫穿著心寧仙劍的丹鼎神君，與兩枚完成使命的璇光斗姆梭。
老道抖抖袍袖率先飄身向光門。
紫煙神君喘息著道：「是敝宮的赤宮主！」
「走？」
手一揮，九名獸營武士無聲無息從黑暗中聚攏到她身後。
凌幽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雁鸞霜懷中輕抱的唐夫人遺體，她的臉色瞬間變了，笑容封凍在如火如荼的光火里。
難怪夜林森森，此處卻寂靜安寧，有它在，鳥獸毒蟲要想保命，請繞道而行，退避三舍。
凌幽如頷首道：「碧潭之下有大約三十多條地下暗河，湍急水長，多耽誤一刻，林公子的遺體就少一分尋回的希望！」
林熠的手接連三次都未能將仙劍收起，煩躁一哼道：「聽我的還是聽你的？」
他的臉上浮起一縷高深莫測的笑意，揮手拋出酒葫蘆曼聲道：「小友，要喝口酒解解乏嗎？」
「這裏距離玉水寨不到一百里，是獸營武士隱蔽暫歇的臨時營地。」
「誰乾的，誰是殺害唐夫人的兇手？」
那顆淡紫色的星辰在他眼帘里不斷地放大黯淡，宛如一團漆黑的濃雲要將自己吞沒。
提到執念玉，林熠的臉色驀然變了，呼吸竟也緊促起來。
兩人目光相觸會心一笑，先前的不愉快已隨著夜晚飛行的風一起飄向遠方。
凌幽如聽出話里挑撥之意，冷笑道：「笑話，雁仙子怎會殺害唐夫人？倒是你們，是如何到的瀑藏石府？」
青丘姥姥召過小青，一閃身追到他的身後問道：「你這是準備往哪裡去？」
青丘姥姥皺眉道：「如果你擔心雁鸞霜他們的安危，也可以先回齊梧山探察一下，何必一定著急去雍野？」
黑夜在吞沒大地，鮮血沉澱在最後的夕陽里，風送悠遠。
「我不知道。」
林熠盯著老道一雙朦朦朧朧半張半合的醉眼，卻無法看透對方的半點心思，微一猶豫，問道：「道長為何要幫晚輩進入雍野？」
林熠凌厲的去勢，竟被這看似晃悠悠飛到的酒葫蘆硬生生阻住，教他不得不側身探手化解。酒葫蘆穩穩在手，身子也已落了下來。
但林熠的「手舞足蹈小八式」亦牢牢扣住了赤烈橫的肩頭。
於是，他的肩頭首先著火，一蓬金燦燦的火焰，更奇妙的是，火苗並非先從衣袍燃起，而是從他的肌膚底下往外迸射——他的身體竟然燃燒起來了。
雁鸞霜的預言沒有錯，此戰之後烈火宮損失慘重一蹶不振，可付出的並非她的生命，而是林熠。
老道笑著說：「小友是想通過玉水寨的季正巫師進入雍野，對不對？可惜，季正巫師縱有心幫你，最快也要等到明早才能傳出訊息。你此刻見著他了也一樣進不了雍野。」
老道搖頭道：「略知一二吧。恰巧貧道也要前往雍野，或可請小友同行。」
老道搖
「玩火者自焚」，赤烈橫的腦海里閃過這句類似於「報應不爽」的老話，面色終於變了。他知道林熠已運用「剝陽蹴陰」的逆天宮絕學，成功激起蘊藏在自己體內的氤氳真火，現在的自己宛如一桶被點燃的油。
「走吧。」
當他的視線觸及前方那座山巒的時候，眼裡閃過難以言喻的神采，可惜林熠站在他的身後無法看到。
邙山雙聖頗不高興地瞥過雁鸞霜，悶聲悶氣地答道：「曉得了。」
凌幽如道：「林熠已死了，你們還想把誰交代掉？實話告訴你們，姑奶奶是西聖教的凌幽如，四大長老之一，這位雁仙子是敝教的朋友。我沒幫他們將你們一鍋煮了已是大發慈悲，還在這裏廢話什麼？」
這時，所有人都已明白過來，生死關頭，林熠在用與敵偕亡的方式，重創赤烈橫與其部眾，只求儘力摧毀敵方的有生力量，好教雁鸞霜與邙山雙聖等人順利脫險。
劍鋒脆生生切過身後那堪堪兩人合抱的古木，粗壯的樹榦緩緩傾倒，發出嘎啦啦的聲音。
碧潭之中竟是深不可測、暗流密布，雁鸞霜祭出太極青虛鏡護持周身，舒展靈覺四下搜索。
掃過雁鸞霜懷中的屍首，忽有所悟，急忙又一搖頭道：「不是，這位夫人的遺體是雁鸞霜從石府中抱出來的。」
畢竟林熠是為保護她才擋了赤烈橫的霜月明鉤，自己就這樣放棄搜尋走了，任何人都會覺得不舒服。
不遠處傳來青丘姥姥的聲音道：「如果你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做了鬼，只怕此刻的話同樣也會反著說吧？」
他問道：「其它人呢？」
那名弟子瞄了眼林熠等人，遲疑道：「弟子不知。」
「前面就是雍野的入口了。」
星輝滿天，這是林熠蘇醒后第一眼所見，比他曾經見過的任何一次夜空，都更燦爛寧靜，於是他知道自己還沒有死。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難道林熠真的和赤烈橫一起化作了灰燼？
林熠冷冷道：「道長怎知晚輩是要前往雍野？」
然而老道身子一晃又攔住了他的去路，慢條斯理地問道：「這麼晚，小友急急忙忙趕往玉水寨所為何事？」
她在雍野——不必過多的解釋，雁鸞霜已明了，能讓林熠至死牽挂托物寄思的，只能是一個人！他走了，留下四個字坦然而去。
「雁鸞霜也是你的朋友么？」
與雁鸞霜就唐夫人的事情做了幾句簡短的交流之後，她淡淡道：「我們該走了。」
凌幽如冷冷道：「這麼多人你們打算殺到什麼時候？就算真殺光了，林熠的屍體不是被火焚為灰燼，就是被地底的暗流不知衝到哪裡。」
白老九道：「麻煩什麼，老子這就把這幫混蛋殺個乾淨，一了百了！」
半個多時辰后，潭底被三人來回搜過數次，三人陸續邁著沉重的腳步回上岸邊。
他仰頭將酒喝盡揚手拋還葫蘆道：「好酒，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