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部曲 第七集 踏碎冥海
第七章 聖使
林熠道了聲謝，剛要舉步，又聽仇厲喚道：「林熠，有件事我得告訴你。和你一起來的那個隆雅安，已被我宰了。」
這也難怪，派中的長老連城雪死在自己手上，惟一的愛子也和他拼得兩敗俱傷，楚鎮曇不出頭報復才有鬼。
羅禹闊步走出隊列，單膝跪地鏗然道：「就算林師弟親口承認，弟子還是不信！」
玄瀾真人一時語塞，旁邊天都派的雪松子插嘴道：「林熠，赤松師弟可是你殺的？」
祝雪魚苦笑道：「我肉身盡毀，還回去做甚麼？只有留在這裏啦。」
林熠一震，明白釋青衍已破除了他與容若蝶不能會面的禁令。
林熠提到嗓子眼的那顆心，也隨著釋青衍的眉頭舒展漸漸落下，但還是迫不及待地問道：「先生，若蝶怎樣了？」
唐守隅站起身，幾乎把所有的重量都壓在了林熠的雙手上，但異常愉悅含笑道：「很好，非常好，從未有過的好！」
林熠苦笑搖搖頭，戀戀不捨鬆開容若蝶，低聲輕語道：「我出去一會兒，你等我回來。不要害怕，這兒有小金、小青陪著你。」
玄瀾真人面色鐵青，低叱道：「羅師侄，這裏不必你多嘴。剛才所有人也都聽到，林熠那逆——傢伙已親口承認了種種罪行，你還替他辯駁什麼？」
一群血衛被「無痕雪」壓制在大殿一角，群龍無首又見林熠元神回返，一時也沒了主意忐忑地靜觀其變。
小金從林熠肩頭躍下，跳到枕邊小心翼翼把小腦袋伏到她的心口，猛「吱」地歡呼著一蹦十數丈高。
與此同時，通海宮聖壇上方沉寂已久的鐵牌，驀地重新緩緩轉動，揚溢起霧光。
嚴幽瑤尖聲叫道：「姐姐！」
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林熠踏入殿門朗聲道：「看來這裡有不少人慾誅林某而後快了。」
在場之人除了釋青衍、雁鸞霜和血衛、獸營武士之外，皆屬東西兩冥的教眾。
玲瓏龜慢悠悠爬了出來，重新鑽入了主人的袖口，彷彿那裡才是它真正喜歡的小窩。
她緩緩轉首望向林熠道：「小子，小姐就拜託你照顧了。她若受了委屈，老婆子寧願化成厲鬼也不饒你。」
鐵牌乍然靜止，周圍九十九盞長明燈同時熄滅，惟有聖火尚在燃燒。
上首客坐左右分作釋青衍和雲洗塵，兩位照舊，一個合目不語，一個舉杯小酌，對周圍發生的事情，分明擺出一副置之不理的架式。
祝雪魚緊繃的心終於鬆弛，大吁一口氣道：「這就好，這就好！你們趕緊走罷。」
林熠顫抖的手緊緊握住容若蝶的縴手，感受到一絲重歸的體溫，他心情激蕩無以復加，眼中閃爍著水光，雙膝跪倒在軟榻前，深深垂首，將臉龐貼在了牢牢相握的兩隻手上。
林熠長笑道。
葉幽雨一下像泄氣的皮球痛苦道：「我錯了，我錯了！」
無數鋒利而充滿敵視的目光咄咄逼視下，林熠緩步走到大殿中央，從容自若道：「的確不算多。可惜在下的命終究只有一條，如果在座各位人人想上來砍一刀，我被剁成百八
林熠笑道：「當然記得，這麼好記又好聽的名字，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鄧宣輕聲苦笑道：「這次來西冥，果真大開眼界，往後不管發生多麼稀奇古怪的事，再沒什麼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唐守隅不顧匕首還插在身上，率先雙手撐地，向對面的林熠俯首叩拜，用腹語宏聲道：「萬海朝宗，使臨雍野——老夫唐守隅拜見聖使！」
「噹啷！」
羅禹豈不清楚這句話的分量，略一遲疑深深叩首道：「弟子字字發自肺腑，並不認為有錯，求師叔與諸位師長明鑒！」
說著，用眼角餘光瞥向小白。
儘管還來不及完全想明白，離開的這四個時辰里通海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從眾人呼喊的話語里，他已模模糊糊曉得，自己便是那所謂的「冥府聖使」。
飛身而上抱住嚴幽晦朝後軟倒的軀體，觸手冰涼僵硬，已氣絕身亡，只有雙眼睜得又大又圓，滿是怨毒。
一切都顯得如此靜謐祥和，冥海洶湧跌宕的波濤變得很遠很遠，只存在於另外一個縹緲的世界。
釋青衍收起守護容若蝶肉軀的寶珠，輕聲道：「她可能還需三五日才能蘇醒，待此間事了，老朽就將她帶回東海療養，賢侄隨時可以來探望。」
祝雪魚迎上前便問道：「小姐在哪裡？為什麼你沒把她帶回來？」
青丘姥姥悄然隱入空桑珠，小青和小金也跳到了林熠的肩頭，離別時刻到了。
他們的鬥志與信念隨著大字的浮現徹底被摧垮，惶恐地俯首在神祗的腳下。
林熠嘆了口氣，緩緩起身道：「樹欲靜奈何風不止，我真是個苦命的孩子。」
林熠恢復了意識，耳朵里聽到山呼海嘯般的賀誦聲，微覺茫然地睜開眼，就看到周圍俯拜的上百冥教教眾，還有斑斑未乾血跡和扭曲殘缺的屍體。
周圍教眾這才紛紛起身，肅立不語。
他本是極會隱忍之人，但林熠與石左寒交情莫逆，又屢次壞過他的事，所以借題發揮，存心想挑起正道各派對林熠的敵意與警覺。
穿過殿外的長道，剛到前殿門外，就聽裏面一人道：「實不相瞞，東西兩教是否合併，在下今日可以不問；所謂冥府聖使是真是假，作為外來之人也不便置疑；但偏巧這位聖使林熠，乃敝派不共戴天之仇敵，雙手於我正道可謂血債累累、罄竹難書，無論如何，唐教主都不能袒護一個十惡不赦之徒！」
小金和小青閃到了一旁的几案上，靜靜看著林熠和容若蝶，不知不覺地，兩顆小腦袋越湊越近，終於也挨在了一起。
葉幽雨悲憤交集，縱聲怒喝道：「是誰乾的，給我滾出來！」
林熠搖頭一聲苦笑，道：「有勞諸位。」
雲洗塵縱聲長笑拔身而起，睥睨群豪道：「剛才誰說老夫的愛女妖言惑眾，神諭之事空口無憑？他還有膽子對著聖壇再說一遍么？」
兩人相視一笑，似已有默契在心，只剩葉幽雨兀自不能自拔，喃喃道：「一笑泯恩仇？怎能笑得出！」
已
釋青衍道：「他們不殺你，只因為你不屬於那個組織，不會泄漏他們的秘密。而殺死嚴氏姐妹的人，恐怕也不在這座大殿里。」
到現在，聖使是幹什麼吃的，他還沒鬧清楚，卻已成了教眾叩拜的對象，萬眾矚目的焦點。
殿外正魔兩道的賓客鴉雀無聲、冷眼旁觀，或多或少眉宇隱藏憂色，卻又是心思各不相同，暗自盤算著下一步的動作。
祝雪魚知道這種可能虛無飄渺之極，只是林熠的安慰罷了，她強自展顏一笑道：「就憑你敢闖冥海入冥府的勇氣，我相信小姐託付給你不會有錯。快走罷，別婆婆媽媽了，回到上頭，還有許多事等你去做呢！」
這時鐵牌轉動更急，大字逐漸淡去，翻湧的霧光中，倏忽冒出一束光華，凝成元神冉冉下沉，收入林熠的體內。
就聽箏姐猛然興奮道：「小姐活過來了！」
葉幽雨頹然放手，用複雜的目光打量釋青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石激起千層浪，因為這聲音居然是從正道內部發出的，眾人齊刷刷朝說話之人看去，正是站在玄瀾真人身後的羅禹。
聲音戛然而止，一條本命元蠱跌落，隨它的主人同歸於盡。
凌幽如深深看了釋青衍一眼，徐徐應道：「兄弟在——」
葉幽雨一怔，厲聲喝問道：「那他們在哪裡？告訴我！」
林熠毫無所覺，他倍感珍愛地握緊容若蝶的手，一刻也不肯放鬆。
羅禹昂然道：「是，弟子就是不信林師弟會做出這種事！」
然而要從這麼多人里找出催動本命元蠱、奪去嚴氏姐妹性命的人，又談何容易？
果然青丘姥姥傳音入秘道：「他就是楚凌宇的老子，不夜島島主楚鎮曇。」
不知是誰第一個下意識地鬆了手中的仙劍，殿內響起接二連三的金石墜地聲。
他略一整理思緒，顧不得別的先將唐守隅扶起道：「唐教主，你不要緊罷？」
那邊昆吾派的玄瀾真人已拍案怒喝道：「林熠逆徒，你還有臉大言不慚！」
這聲音很陌生，但從嗓音和透露出的氣度判斷，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
嚴幽瑤死死盯著那兩行字，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這一定又是唐守隅和雲洗塵搞的鬼——姐姐，你在哪裡？」
林熠心裏發酸，說道：「婆婆放心，有你這位未來的冥府魔將在，我哪敢欺負若蝶？今後若是有機會，我一定會設法帶著她到冥海來探望您。」
除了擔任警戒的「無痕雪」，殿內冥教教眾黑壓壓跪倒一片，異口同聲伏地稱頌道：「萬海朝宗，使臨雍野——」
這一跪，向著上蒼，向著冥府，更向著自己心中不曾熄滅的火焰。
小白對林熠的用意瞭然於心，搖頭道：「對不起，我也幫不了她。但留在冥海也沒什麼不好，也許再有百多年，她便能修成正果，晉陞冥府魔將。看在你的面上，我也會讓牛頭
林熠沉吟片刻，似乎是在他的記憶里搜尋著什麼，忽然抬頭欲言又止道：「我曉得一種重塑肉身的法子，但——」
猛然揮掌拍向自己的腦門。
左側依次落座著正道八派的各家掌門耆宿，人人神色凝重。
臨別依依黯然神傷，林熠滿懷的不舍，抱拳深深一躬道：「婆婆保重！」
小白注視林熠，沉聲問道：「你還記得我的名字么？」
祝雪魚嘆道：「好是好，可這樣一來，今後就再也不能看到小姐啦。」
目睹此情此景，心頭震撼實難言表，不斷有人向著聖壇虔誠匍匐拜倒，其中當然也包括不少受葉幽雨等人鼓動作亂的雍野教眾。
人群中的羅禹同樣也是百感交集，但當他注視到周圍幾位師叔越來越嚴峻冷厲的表情時，心頭愈發沉甸甸的，黯然地一聲嘆息。
雁鸞霜有意無意，獨自靜立在殿門邊，臉龐朝外，彷彿只專心欣賞風景；只在看到林熠時，玉容輕泛笑靨，向他頷首。
緊接著小金、小青也一躍而出。
嚴幽瑤凄慘搖頭道：「原來他們早已控制住我們姐妹的本命元蠱，可笑我們還蒙在鼓裡一心賣命！他們這是在殺人滅口！」
釋青衍站在他的身後唏噓一笑，道不盡的感慨喜悲。
林熠坦然道：「是，反正從先師開始這筆帳已算不清了，再多幾個我也無所謂。」
至於這其中需要付出的代價，和將來可能面臨的種種後果，此際他已不願去想。
林熠輕輕一笑道：「我相信，她的心一定聽得到我在說什麼。」
小白道：「那也未必。別忘了，人總要死的！」
殿內混戰不約而同停止下來，即使仍在拚鬥的人也不由自主地放緩招式，機械地拆解攻防。
林熠不瘟不火道：「玄瀾道長，既然昆吾已將我逐出門牆，『逆徒』二字似乎就不該再用。莫非，您還認為林某是昆吾弟子？」
眼前的所有，變得無比的真實，讓他有理由相信這不是夢。
無疑，這些徵兆在冥教眾人的心目里比任何的說明都有力。
不曉得又是多久，聽到耳畔青丘姥姥道：「我不想煞風景，但外頭已鬧成一團，而且恰好又都是針對你的，是否你該去看一下？」
釋青衍感慨萬千，悠然低吟道：「歷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林熠的心情驀地緊張起來，惟恐辛苦一場突然又變成鏡花水月；釋青衍輕輕握住容若蝶的脈門，半晌之後如釋重負地舒展開眉頭。
周幽風無比快意地哈哈笑道：「千年守候，今日終有結果！」
青丘姥姥冷哼道：「你苦命？那世上一百個人裡頭，有九十九個得拿繩子上弔。」
釋青衍不答，目光舉向門外。不知什麼時候起，殿外的平台上站滿了正魔兩道的賓客，壁壘分明，各歸所屬。
凌幽如驚異道：「本命元蠱噬主？怎麼會這樣？」
祝雪魚的眼睛里重新燃起希望，急迫問道：「你小子幹嘛吞吞吐吐的？但什麼？」
但沒過一會兒，他剛剛舒展的眉
主位上唐守隅靠在座椅里，身後是周幽風、凌幽如，稍遠一些還站著個葉幽雨。
在座椅后侍立的弟子中，林熠很容易就找到了羅禹和楚凌宇，發現他們兩人都正在望向自己，六道目光一觸即過，卻已包含千言萬語。
釋青衍清楚林熠此刻最急迫的事是什麼，和聲道：「林熠，這裏暫且交給唐教主和雲巫聖處理，你隨老夫先去看一看蝶兒罷。」
葉幽雨哈哈大笑，擊打胸脯宛若瘋子一樣道：「你們也來殺我啊，來啊——」
玄瀾真人面色蒼白，長嘆道：「罷了，昆吾派已教誨不了你，你也隨林熠去罷！」
林熠望向雲洗塵和唐守隅，雲洗塵還是那副若無其事的老樣子，微笑道：「去罷，這裡有我們打理，便不敢勞動聖使大駕啦。」
仇厲冰冷的嘴角癟出一抹笑意道：「他們都聚在前殿，你去罷，這兒有我守著。」
容若蝶的臉上徐徐泛起淡淡的血色，胸口微微而緩慢地起伏跳動，卻仍未醒來。
喬冠羽沉聲道：「殺人償命，以你一條性命抵消諸位冤死的正道宿老，並不算多！」
嚴幽瑤嘴巴剛一張，突然雙手鬆開嚴幽晦，扼住喉嚨，極力喘息道：「白——」
掃過釋青衍，見他向自己微一頷首，林熠的心神定了下來，至少容若蝶沒事。
穿過籠罩奈何橋的迷霧，林熠一眼就看到正焦灼等待的青丘姥姥等人。
語聲未了，她的雙手猛然捏住自己的咽喉，眼睛翻白，「赫赫」低吼。
右面一排多為來自五大魔宮的賓客，當然沒了宮主的烈火宮是缺席的。
花纖盈獃獃睜大眼睛，詫異道：「啊，冥府聖使竟會是林大哥，這怎麼可能？」
失去過後，他更珍惜現在，珍惜相聚的每一分每一刻。
整個過程雖然持續時間並不長，但光陰仿如凝固，沒有一個人哪怕是大口地呼上一口氣。
突聽葉幽雨失聲問道：「小妹兒，你怎麼又回來了？」
玄瀾真人沒想到羅禹如此強硬固執，且在眾目睽睽底下為林熠強辯，恨道：「那你還相信什麼？相信他是在說謊，我們所有人都是在有意陷害他？」
走出廂房帶上屋門，看到門外除了六名獸營武士和箏姐外，仇厲也在，大殿里其它人卻都不見了，只有一些雍野教眾在做打掃清理。
漸濃的霧中悠悠泛起兩行浮動的大字，有人情不自禁地輕聲念道：「萬海朝宗，使臨雍野——」
林熠抬起頭，替容若蝶將身上的薄被輕輕塞到身下，皺眉道：「發生了什麼事？」
雲洗塵淡然道：「不過是有幾個跳樑小丑想藉機謀逆而已。」
隨著釋青衍走入那間廂房。
釋青衍早有防範，飄身探手抓住他的右腕道：「死很容易，有勇氣活下去才是真正艱難的事情。風雨如晦四大長老中的葉幽雨，不該是個懦夫！」
青丘姥姥冷笑道：「那幫正道菁英目睹冥府聖使出世，大為不安，借用你的事情有意滋生事端，逼迫唐守隅將你交出。」
林熠苦笑道：「我現在滿腦子亂七八糟，這下面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白冷冷道：「但要以活人的肉軀為器。換句話說，就是將別人的身體，據為己有，佔為己用。」
玄瀾真人身軀微微發抖，克制怒忿警告道：「羅禹，貧道給你最後一次認錯的機會，然後趕緊回到原位，不準再說話！」
林熠一愣，問道：「婆婆你不和我們一起回去么？」
青丘姥姥居然也嘆了口氣道：「可惜她還聽不見，否則一定會感動得熱淚盈眶。」
從她手指的縫隙中先是滲出一滴滴血珠，而後慢悠悠鑽出一條指甲大小的蟲蠱跌在地上，掙扎了幾下立即咽氣，化作一蓬綠水揮發。
林熠微笑道：「婆婆不必擔心，若蝶的魂魄已被送還陽世，如今我們也要回去了。」
祝雪魚沉思良久，猛然立下決心一點頭道：「好，我留下！」
石右寒嘿嘿笑道：「正主終於露面了，果然神清氣爽、春風得意啊。」
小白微笑，一團光華從地面升騰，將林熠籠罩入內，很快光華飛速凝縮隱匿，黑暗裡再沒他的身影。
他一眼環顧過去，偌大的前殿或坐或立不下百人。
數百道目光齊齊聚在轉動的鐵牌上。
容若蝶依舊一動不動地躺卧在軟榻上，箏姐目不轉睛看護著她，連林熠與釋青衍進來也顧不得問候。
祝雪魚的眼神瞬間黯然道：「算了罷，這種造孽的事我可幹不了。」
釋青衍放開容若蝶的手腕，低聲道：「不礙事了。」
凌幽如看了心裏也是難受，嘆道：「二哥，算了。當年的老兄弟就剩下咱們這幾個，你若再去了，往後我還能找誰說話？」
「叮！」
人群里猛然響起一個人的嗓音，斬釘截鐵道：「林師弟絕不是這種人！」
釋青衍不動聲色，沉聲問道：「他們是誰？」
但花纖盈的興趣很快從林熠身上轉移開，因為她發現正道隊列里，不知何時加入了不夜島的一路人馬，而自己苦心尋找多時的楚凌宇赫然在列。
當鐵牌停止轉動的一刻，插在唐守隅身上的匕首亦安靜下來，血線自動消失，聖壇也徐徐關閉。
林熠苦笑道：「可除此之外，我也找不出別的法子了。」
雪松子對林熠已恨之入骨，聞言冷笑道：「好啊，昆吾派弟子的骨氣果真一個強勝一個，千年名門與眾不同，貧道佩服之至。」
聲如雷鳴震得大殿嗡嗡迴響，卻沒有一個人回應。
這玩笑開得可有點邪乎，做夢也想不到自己一回來，就被扣上了這麼大一頂帽子。
只是楚凌宇根本沒去注意花纖盈，他的眼神錯綜複雜，凝落在林熠身上，說不出是什麼味道。
林熠向他頷首問好道：「仇老哥，這回你不會又要抓我問什麼《雲篆天策》口訣罷？」
事實上無需他這麼做，以不夜島、昆吾、天都為首的正道各派，今日也不會放過林熠。
「宰得好，仇老哥不殺，回頭小弟一樣要送他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