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誓》第一部 第二集 九鼎傳說

第二章 生死狀

第一部 第二集 九鼎傳說

第二章 生死狀

「這可真的很難回答啊。如果說謊,郡主會怪我不老實;但說實話,又怕你生氣。」年輕人好像很為難的樣子,微笑道:「你覺得我該說謊還是說實話?」
但對決的雙方,誰也沒有把他的吩咐真正記在心上。霍去病固然有意拔除後患,蘇飛、李尚和左吳又何嘗不想報仇雪恨,徹底扭斷這根眼中釘?
儘管劉安早已從愛女的書信中了解了大概情況,但如今劉陵繪聲繪色的講述仍教他聽得津津有味。
霍去病身軀像標槍般挺直佇立,譏嘲說:「不必客氣。其實我很感謝你們三位,從長安來壽春的一路上我都沒睡好,今晚總算可以安心闔上眼睛作個好夢。」
「簽生死狀啊。」霍去病嘴角下撇,形成一種讓人難以忍受的輕蔑表情,轉頭望向李尚道:「我想李兄一直無法忘記斷臂之仇吧,眼前可是機會難得呀。錯過今天,你們想公報私仇我沒意見,王爺卻未必喜歡。」
「不要緊,不要緊。」淮南王輕拍愛女背心:「你回來就好,回來了就好!」
「哧——」冷不防,一抹血紅色的刀芒遽然穿破左吳屍體的胸膛,扎向他的眉心。
不料李尚大聲道:「王爺,我們兄弟三人願意接受霍公子的挑戰!」
霍去病不卑不亢地笑了笑,順勢站直身軀道:「承蒙王爺美贊,去病是落難之人,能得郡主垂青收留,著實銘感肺腑。」
那頭將近一人高的銅獅,像是被兩隻無形而有力的巨靈神掌緩緩朝兩邊拉扯著,從頭頂開始,綻開了一道縫隙,一寸寸地張開並迅速往下伸展,最後直抵厚重的底座。
細密的雨絲無聲無息飄落到年輕人的衣衫上,他滿不在乎地騎著馬跟隨在馬車旁,從長安到壽春。
劉遷咄咄逼人,又被淮南王嬌縱慣了,徑直走到大廳中央高聲道:「霍去病,別以為小妹拚命誇你,蘇飛也在給我的信里把你吹上天,小王就會信以為真。
他連忙向外打量,不由呆如木雞,一張嘴巴張在那裡久久忘記合攏。
那被稱為「伍先生」的門客欠腰應諾。
霍去病臉色冰冷,左手抓住左吳腰帶,振臂擲向蘇飛。
「喀!」飲雪魔刀刀柄上的掩土寶珠光華大盛,血紅色的刀刃與霍去病的身影渾若一體,生生劈開山丘穿越而過。
沒有等李尚等人應聲,霍去病已淡然道:「王爺這麼說,我不如認輸作罷。」
剛才她還真有點擔心,這對誰都不買賬的傢伙,會在父王面前失禮,自己的臉上未免無光。
飽經滄海的劉陵驀地感到有點兒窘迫,更生出一份羞惱之意,沒想到這年輕人膽大妄為至此,居然極其失禮地向她當面挑明。
眾人都是一呆,唯有坐在門客席位上的蘇飛嘴角露出得意笑容。
「啪、啪、啪——」劉陵的掌聲率先在沉寂的廳內響起,滿臉洋溢著喜慰之色。
「嗷——」彷佛是從天外傳來的一聲低沉龍吟,暗紅色的雲龍跌宕翻騰,向上旋舞,龍首搖擺龍尾拍盪,似真如幻的軀體,不可思議地鎖扣住李尚的重劍。
「有膽的就跟我當眾比武,讓大傢伙兒瞧瞧你力壓右賢王世子的刀法到底有多厲害?」
「伍先生!」劉安像是想起什麼,轉頭對身側的一個門客吩咐說:「請你幫霍卿家安排一棟清靜的宅院,丫鬟傭人一律配齊,費用從王府開支。」
突然世子劉遷起身道:「父王,有道是百聞不如一見,兒臣想和霍公子切磋切磋!」
早在回壽春前,他就暗地寫信給劉遷,將霍去病阻撓抓捕雷被的事情,添油加醋地描繪了一遍,果然挑起了世子對這傢伙的敵意。
在劉遷反應過來之前,霍去病又朝淮南王欠身道:「王爺,去病有個不情之請。」
「這個……開始吧。」劉安收下生死狀,想了想又補充道:「能不傷人最好。」
這樣的少年才俊,竟會被當作匈奴人的姦細,被禁衛關進死囚牢房,令劉陵也忍不住替她皇兄漢武帝劉徹搖頭唏噓。
眾人走進會客廳,分別按尊卑長幼入座。霍去病坐在郡主劉陵的下首,聽她和淮南王等人寒暄,慢條斯理地品著香茶,並不插話。沒過多久,話題便被劉陵不著痕迹地又帶到了霍去病的事上。
三人鼎足而立,將霍去病包圍在大廳中央。作為築土師的左吳站得最遠,臉朝里背對門,左手捏法印右手持七星玉如意,遙指霍去病道:「霍公子,請賜教!」
「我是想問你,覺得壽春比長安如何?」她很快找到了解決困境的辦法。對長年周旋于王公大臣間,如魚得水的劉陵,找一個借口不難,難的是無法迴避年輕人近在咫尺,正肆無忌憚盯在自己臉上的那雙眼睛。
天哪,他的右手竟是空的!這柄要命的魔刀,其實一直隱藏在左吳屍體的後面!
劉安第一眼便對這年輕人大生好感,笑呵呵親手相扶道:「霍公子請起,你的事我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是英雄年少!」
劉陵也冷冷說:「父王,我同意二哥的意見。就算您今天不答應,恐怕他們幾個日後也會想方設法找霍去病報仇。與其這樣,不如今日在殿上一決高下,了斷恩怨也罷。」
「准、准奏!霍卿家,從這刻起你便是王府總教習,專管本王禁衛操練!」
頭頂斗笠的陰影,恰恰遮掩在年輕人漆黑幽深的眼眸上,懶散的目光讓人覺得,彷佛沒有什麼事情能夠吸引他的注意力。他背後斜插著一柄黑鞘短刀,刀穗在風中飄舞,輕拂在他的肩頭。
劉安只能點頭道:「好,你們就和霍公子切磋幾招,記得點到為止。」
他已經完全相信了霍去病剛才對自己說的那句話。自己和大哥劉不害不和,人盡皆知。劉不害有意取代自己爬上世子寶座,同樣也不是什麼秘密。
劉安又似想到什麼,對霍去病道:「霍卿家,你趕緊沐浴更衣,出席今晚本王為陵兒和你接風洗塵的家宴。」
屍體很快被清出大殿,血跡也被處理乾淨。人們紛紛向霍去病祝賀,恭喜他榮膺王府總教習。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失敗的死者總是很容易被人遺忘。人們能夠記得的,往往是勝利者得意的笑容。
劉陵臉一寒,冷冷說:「你太放肆了。我可不願聽你再說這些瘋話。」
年輕人露齒一笑,把嘴巴湊得更近,低聲說:「那就要看郡主給不給我機會了?」
但他還想替愛子留點臉面,一時間遲疑不決,後悔剛才對霍去病應承的太爽快。
只是沒想到蘇飛表面上效忠自己,暗地裡卻倒向了劉不害。難怪他會特意寫信給自己,如果剛才站在霍去病對面的是他而不是蘇飛等人——劉遷打了個寒噤,不敢繼續往下想。
霍去病臉色的血色漸漸退潮。剛才的搏殺乾淨利落,看似輕易,其實他已全力以赴。每一個步驟,每一個變化,在出手之前早已計算到精確的極致。哪怕有一點環節上出現差錯,就不會是現在這個結果。
九月的南方秋雨連綿,已經很久未見明媚的陽光。
許多人一口長氣還沒有吐完,對決已結束。地上躺著三具失去生命的死屍,其中兩具身首分離慘不忍睹。而在片刻之前,他們還曾經滿懷信心與殺機地站立在這座大廳里,準備與那個年輕人決鬥。
這一天,一輛裝飾奢華的馬車在三百多名護衛的簇擁下,浩浩蕩蕩駛入淮南國都壽春。
恢宏高大的王府門前,淮南王劉安正熱切等待著愛女的歸來。他的身後是長子劉不害、世子劉遷,以及幾十位核心門客和心腹家臣,黑壓壓站滿了門外台階。
「我覺得挺好。」劉遷插話道:「花拳繡腿的假打假鬧兒臣看得多了,根本作不得數。只有不計生死的決鬥才能真正分出輸贏。既然雙方都同意簽生死狀,父王不妨成全他們。」
劉安驚魂未定,傻傻地看著血泊里的三具死屍,幾乎面無人色。
劉遷怔了怔,問道:「霍去病,你要去哪兒?」
終於到家了!劉陵心頭一陣激動,但絕不願表露在外被人察覺。她淡淡應了聲「好」,等田由拉開車門,方在兩名侍女的攙扶下款款步下馬車。
「呼——」他的體內猛地散發出一團紅色的光霧,將身影緩緩包裹起來,一條若隱若現的暗紅色雲龍首尾向後,纏繞在霍去病身周,隱隱發出懾人心魄的猙厲低吼。
「什麼?」左吳目瞪口呆,急忙念動真言準備發動第二波攻擊。
「這一點李尚等人早有領教,否則那天在霸上酒館里,我也不至於失手斷去他的一條胳膊。」霍去病的語速不疾不徐,像在解釋給淮南王聽,但目光有意無意盯著的卻是劉遷。
劉安腦筋一轉,頓時明白過來,霍去病之所以要挑戰蘇飛、左吳和李尚,歸根結底還是由劉遷引起的。只要他能勝過三人連手,那麼誰都清楚這位淮南王世子遠不是霍去病對手。劉遷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繼續糾纏。
「你好像很了解女人似的。」劉陵白了他一眼,輕笑道:「那你了解我么?」
正在劉陵夢想著將來美事時,馬車慢慢停下。車外她的侍衛隊長田由恭聲說:「郡主,王府到了。王爺已親自到府門外迎接您。」
尤其是聽到霍去病有關窮人和富翁的比喻時,他不禁哈哈大笑說:「霍公子的高論令人耳目一新,無奈朝廷不識英才,明珠蒙塵實在可嘆。」
劉陵蹙眉說:「二哥,你別胡鬧。霍公子車馬勞頓,需要休息。」
「這小子臉變得真快。」看慣了霍去病傲視王侯,嘻笑怒罵如家常便飯的劉陵一愣,心卻放了下來。
靜。靜得能聽見一根銀針掉地的聲響。
霍去病紋絲不動,甚至將雙臂環抱在胸前,鄙夷地看著李尚狠狠劈來的重劍。
然而霍去病的笑容還是那樣懶洋洋地掛在嘴角,一點也看不出得意,就像剛剛踏入淮南王府時那樣。但稍有不同的是,王府里已多了三具屍體。
跟著淮南王劉安也開始鼓掌,在座的門客幕僚急忙回應,登時彩聲四起。劉遷那張酒色過度的臉龐此時已是煞白一片,彷佛眾人的掌聲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但定襄城一戰,他力壓北斗宮年輕一代第一高手拓寒,逼迫右賢王當場立誓,引十萬匈奴雄兵無功而返,辦成了大漢二十萬大軍都難以辦到的事,從此一戰成名。
淮南王心情上佳,不假思索道:「霍公子但說無妨。」
他五十歲開外,半黑半白的頭髮披散到肩膀,遮擋住大半個臉龐,面容奇醜、神情猥瑣,披著一件土黃色的法袍,前後印有黑白二色的太極圖案,應是一位效命于淮南王的陰陽師。
霍去病笑了一笑,滿不在乎地收刀入鞘,向淮南王略一欠身。
不對啊?蘇飛困惑地看到霍去病依舊站在靠近廳門的地方,可是這柄刀?
人們聽得一呆,連劉陵都猜不透霍去病葫蘆里又要賣什麼葯,居然自我貶低,將如此氣勢驚人的刀法說得一錢不值。
「即使明明知道謊言的背後就是陷阱,女人們仍然甘之如飴。」
「轟!」重達幾千斤的銅獅徹底地一分為二,側倒在石階上。被劈開的截面光滑如鏡,簡直比打磨過還要光亮。
可是來不及了。霍去病的身法快得猶如一道黑色的電影,人到刀到。
「當然是實話,因為沒有哪個女人會希望男人騙她。」劉陵穩住陣腳,用她那迷倒不知多少朝廷顯貴的嫵媚甜笑,向對方發動反擊。
「恭喜父王獲得一位蓋世良將!」劉陵喜孜孜起身恭賀,掩飾不住她的得色。
蘇飛和左吳對視一眼,齊齊走到劉安王座前,躬身施禮道:「請王爺恩准!」
劉安雖然感到有點不妥,但他從來都是個不怎麼有主見的人。聽兒子這麼一說,便又覺得能親眼看看霍去病的修為也是好事,於是並未開口攔阻。
他一身黑衫,身材修長挺拔,英俊的側臉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令人不由自主地想再多看一眼。
「簽!」新辱舊仇一古腦兒全都湧上心頭,李尚咬碎鋼牙一聲大吼。
「父王,兒臣推薦霍公子為王府總教習,食俸一千兩百石!」劉遷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向淮南王保薦道。
「轟!」天崩地裂的巨響,一座高逾五丈,幾乎抵到大殿屋頂的青色小丘,風馳電掣向霍去病撞去,令他無處藏身。
既然一雙最寵愛信賴的兒女都這麼說,劉安便不再反對,命人取來筆墨刻刀。四個人當即在竹簡上籤下生死狀,一起呈交淮南王劉安保管。
這次回來,她對外的借口是為了向父王賀壽,其實是秘密述職,以籌謀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李尚握劍的左手一緊,立知不妙,眼前猛然漾動起一束血紅色的刀光,好似有一股凜冽的寒風從面前刮過,冰涼透心。
「刀劈銅獅不過是雕蟲小技,一來它不躲不閃,更不可能像真正的高手那樣拔劍招架;二來去病仰仗寶刀鋒芒,也有取巧之嫌。」
「看招!」李尚報仇心切,不等霍去病將全身氣勢提升到頂點,首先出手。
聽到愛子在對自己說話,他才如夢初醒,所幸沒發出牙齒打顫的聲響。
「好刀法,小王大開眼界!」一聲喝采打破難堪的死寂。劉遷輕輕鼓掌滿臉笑容走到霍去病身前,卻又不敢過分靠近。從這個年輕人身上釋放出的那種寒意和可怕殺氣,讓從來都是無法無天的他也感到膽寒。
「來人,把這三具屍體拖出去!」劉遷朝殿上的侍衛喝令,目光掃過腳前的蘇飛,仍不解氣地吐了口唾沫道:「呸,咎由自取!」
蘇飛發出臨死前凄厲的嘶吼,眼睜睜看著飲雪魔刀長驅直入,插進了自己的額頭。
劉安聽霍去病應答得體,更加喜歡,竟放下王爺高高在上的架子,一手拉著他,一手握住愛女道:「走,我們回府敘話。」
「噗!」飲雪魔刀拉起一溜血線,從左吳的脖頸上抹過,一顆人頭拋空高飛。
近年來有關淮南王準備謀反的傳聞越來越多,儘管天子劉徹似乎並未在意,但夜長夢多,箭在弦上也快到了射出的時候。或許在將來並不遙遠的某一天,自己郡主的封號就會搖身變成「公主」。
這個對手的名字叫霍去病,是她新近招攬的門客。三四個月前,他還只是個默默無聞的少年,或者說是個混跡北疆縉雲小鎮的惡棍和無賴。
劉遷疑惑道:「霍去病,你這是什麼意——」話剛說過一半,門外陡然「砰」地脆響,像是有什麼金屬鍛鑄的東西碎裂。
「這不太好吧?」劉安遲疑道:「萬一出現傷亡,豈非鬧得大家都不愉快?」
她的手指下意識地滑過臉頰,肌膚依舊光滑而富有彈性,如同十六七少女那般,渾然不似年近三十,這全歸功於保養得宜之故。劉陵眼睛里閃起亮光,仿似在另一個戰場上尋找到了旗鼓相當的對手。
李尚躲在人群里低聲說:「大哥,瞧見沒,這小子一路上不停地對郡主溜須拍馬,現在又哄得王爺眉開眼笑,遲早要騎到咱們哥幾個的頭上。」
「父王!」劉陵挾著一陣香風撲入淮南王的懷中,仔細審視著劉安的面容,輕聲說:「幾年不見,您又見老了。」
「臭小子!」左吳睚眥欲裂,凝聚起最強大的精神力量催動土元。
劉陵暗鬆一口氣,放下車簾,伸手摸摸自己隱隱發燙的面頰。真是該死,她怎會被一個比自己小了將近十歲的年輕人勾得險些亂了方寸?
然後她的目光悄悄落在車外一個年輕人的身上。
蘇飛冷冷低笑,望著霍去病走入府門的背影說:「忍一忍,待會兒便要他好看。」
「有人一心要害你我。」他聲音極低,目光瞟向坐在淮南王身邊的長子劉不害。除了受到提醒的劉遷,誰也沒有注意到這樣一個細微的動作。
「咚!」蘇飛的身體倒在大廳里,沉悶一響,右手鬆開長戟拚命朝向半空,像是要努力抓住即將飛逝的生命,而後軟軟地垂落在胸前。
隨同劉陵一同回返淮南的蘇飛等人見狀,心裏酸酸的頗不是滋味。
年輕人對她突然翻臉毫不吃驚,發出一陣低沉而得意的笑聲,在馬上挺直了身子。
霍去病走到廳門外的石階上,回頭向他投去一縷嘲弄的眼神,猛然拔刀。「鏗!」飲雪魔刀如赤電飛斬,撕碎晦暗,應聲劈在一頭蹲踞在門外的銅獅腦門上。
似乎感覺到車內人正在偷看自己,年輕人忽然扭頭,咧嘴一笑,俯低身將嘴巴湊近車窗前,故意壓低聲音問道:「郡主在看我?」
「啟稟王爺,我的刀法剛猛凌厲,每一刀都必須傾盡全力,不是敵死就是我亡。如果恪守王爺點到為止的旨意,必定束手束腳毫無氣勢可言,刀法中十成的威力最多只剩兩三成,勉強施展出來,也只能貽笑大方。
一道血線從額頭慢慢泛起,順著第一滴血珠滴落的軌跡往下伸展,越過鼻樑,越過頭頸,越過胸口,越過小腹,最後,如同門外的那頭銅獅一般整個身軀分成兩丬。
淮南王問道:「那依照霍公子的想法該怎麼辦?」
「世子想不想聽我告訴您一個秘密?」霍去病神情平淡,如同剛剛完成的僅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年輕男子搖搖頭道:「這可難說。其實女人最喜歡聽的,偏偏就是男人的謊話。她們總希望男人時時刻刻準備好一大車的甜言蜜語,用最真誠最可信的口氣告訴自己,她有多美,他又是多麼的喜歡她。
霍去病抱刀胸前,背後鋯龍風馭龍紋顯現,八對風翼迎著呼嘯而來的罡風傲然舒張。他的身形便似一羽不可一世的雄鷹騰空翱翔,飛撲向那座青色山丘。
蘇飛手握長戟,剛剛追到距離霍去病三丈開外的途中,冷不丁看到左吳的屍體朝自己飛來,禁不住下意識地伸手去接。但他卻聽到了周圍許多人不由自主發出的驚叫聲,心裏隱約感到有什麼地方不對。
「為了讓王爺能更清楚的了解我的刀法,也為了印證郡主對去病的讚譽之詞並無誇大,我想請王爺再觀賞一場表演。」
「父王,我為您引見一位少年英雄!」劉陵脫開父親的懷抱,回頭喚道:「小霍!」
霍去病臉上的紅光一閃而逝,若無其事地踱回廳內,默然瞧著劉遷。
霍去病慢悠悠放下茶杯,撣撣衣衫起身而立。正當所有人都以為他準備接受劉遷的挑戰時,霍去病卻出人意料之外地往廳門走去。
人們睜大眼睛,望著霍去病漫步過幽長的殿宇,走到蘇飛屍體前俯身拔出飲雪。眼裡的神情如同看到了一個轉世的惡魔,從心底里升起絲絲寒意。
她立即行動,親自登門邀請,動之以情誘之以利,甚至拿出了女人天生的利器。一次次遊說之下,終於讓霍去病答應隨同自己前往淮南。
「為什麼?」劉安疑惑問道:「本王的話有什麼地方不妥?」
在眾人的眼睛還來不及追隨刀光看向銅獅時,飲雪魔刀業已鏗鏘入鞘。
馬車裡坐的是淮南郡主劉陵。她用手輕輕掀開車窗帷幕的一角,車外熟悉的街道映入眼帘,隨著馬車的緩緩行進向後退去。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她不惜動用武安侯田玢的人脈,向郎中令公孫敖施壓,終於救出了霍去病。可笑的是,人雖然被放出來,官府竟又不依不饒地限令霍去病三日內離開長安城,並且終生不得入仕,白白給了她一個揀現成的機會。
霍去病話鋒一轉,說道:「王爺曾經派遣蘇飛、左吳和李尚追殺雷被,想必他們三位連手的實力應該遠在那個逆賊之上。去病不才,願意以一敵眾,和這三位王府高手當場較量一次,請王爺恩准!」
劉安眼前一亮,就見一名俊挺英武的黑衣年輕人以龍行虎視之姿,闊步走到自己跟前,躬身施禮:「草民霍去病拜見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