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誓》第一部 第三集 菊中秘

第三章 死亡車隊

第一部 第三集 菊中秘

第三章 死亡車隊

「可我怎麼覺得咱們就是李敢放出的魚餌?」骷髏頭小聲咕噥說:「這下慘大了。」
彷彿是受到霍去病一往無前氣勢的鼓舞,骷髏頭霍然振奮地向戾天巫發出一道「亂神訣」,無論如何,這麼精採的決戰,怎能少了自己這樣一位不可或缺的參与者?
這些人原本都不姓李,但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先後成了李府的家將,多年以來追隨家主出生入死,和李廣素來以兄弟相稱,看著李敢從小長大。
「所以想要我命的人這回是弄巧成拙,反而激怒了咱們心高氣傲的李校尉。接下來的日子里,李敢會竭盡全力保護我的安全。」他慢條斯理地豎起三根手指,一邊點一邊說:「而我要做的不過是三件事,吃飯、睡覺、坐車。」
更多的屯騎軍聞訊從各處奔出,將霍去病的囚車團團圍住。
一聲凄厲的慘叫響徹夜空,什長的面孔由於驚恐而扭曲變形,雙手向空空如也的黑暗中推去,像是在拚命掙脫什麼。
老人的左手拄著一根長約八尺的黑色靈幡,背面是一幅千鬼狂歡圖,正面只有一個斗大的血紅篆字——「戮」如同一頭張牙舞爪的魔獸在巫符環繞里獵獵飄動。
或許,這不過是個惡意的玩笑。畢竟,這裏駐紮的是鼎鼎大名、四海皆知的屯騎軍;畢竟,在此壓陣的是李敢李校尉。難道有人活得不耐煩了?
死者是一個年輕的隨軍五行師,天靈蓋被抓得粉碎,腦漿和血液流滿一地,五臟六腑不翼而飛,只剩下一具蔫癟空洞的皮囊。
「你大可不必裝出這副多愁善感,苦大仇深的樣子。」霍去病冷笑說:「我對你,和你對我的想法完全相同,咱們彼此心知肚明。可是現在,你我的恩怨可以暫時放到一邊,先解決巫妖。」
「戾天巫!」骷髏頭的慘叫就像驚恐的呻吟:「主人,我們逃吧!」
它的身子剛剛竄出,遽然發現有兩道冷厲碧綠的幽光,從霍去病的袖口中迸出,像冰刀一樣刺入自己的眼睛。還沒有等到它想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全身登時產生一股異樣的麻痹感覺,流逝的光陰在身旁彷彿被無限地拖長放慢……
一道虛無縹緲的淡綠色霧影在劍光里一閃而逝,悄無聲息地隱沒在薄霧中。
「故弄玄虛!」魯鵬啃著從驛館廚房裡搜刮來的雞腿,不以為然道:「殺個普普通通的什長哪用費那麼大勁兒?我說,那傢伙肯定是在故意製造恐怖氣氛,好逼李敢低頭。」
每一根神經仿似都在碎裂,意識在轉瞬間沉淪到萬丈淵底,好像還有一塊塊重逾千鈞的巨石不停地砸落,要將它徹底埋葬。
是誰,會深更半夜在空曠冷清的街道上獨自行走?
「真靜啊……」站在大門左邊最外側的什長望著台階下空蕩蕩的街道,默默地想著自己的心事。
「至少在這一點上,我和李兄觀點一致。比起那些來自巫域的怪物,你多少還有點兒人味。」霍去病的臉上顯露出一縷剽悍的神氣:「但有一條,在任何情況下你都不準動我的朋友。」
一式睥睨四海的「月冷龍沙」穿越過身前層層飄蕩的恐怖幻象,似一束乘風破浪的血紅色帆影,直掛蒼穹。
「都給我收了兵刃,退下去!」李敢分開劍拔弩張的人群,姍姍來遲。
「怕什麼,不過是巫師的障眼妖法。」李敢低頭望了望地上留下的幾滴黑血,冷冷一笑道:「下一次他絕不會有這樣的幸運!」
「你說對了,我們遇見的正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李敢冷冷道:「他故意採取這樣一種極端而不討好的做法,將整個過程當成了一場遊戲,肆意發泄殺戮和偷襲的快感——讓我們恐懼,讓我們驚惶失措,以此滿足他變態的心理。」
「唰——」一束亮麗的劍光越過驛館門樓,緊貼住什長的肩頭掠向他背後的虛空。
「空的?」霍去病一臉驚訝與茫然地拍拍額頭,說道:「一定是你把他嚇跑了,由此可見,巫域何等的威風,連死人都要聞風而逃。」
「他風華正茂,本不該死在一間齷齪的茅廁里,而這都是因為你招來了巫妖!我不知道,巫域為什麼不直接殺死你?也許他們不知道,其實我比任何人都想要你的命!」
李敢打開掛在囚車上的銅鎖,帶著霍去病穿過人群來到飯館后的院落里。
次日中午,第二具屍體被發現了,在一家小飯館後院的茅廁里。
在她的肩膀上,有一頭魔鷹蹲踞,雙目像用紅漆點過般放出駭人凶光。
「取燈!」他低喝一聲,身旁的一名屯騎軍,立即摘下懸挂在門外的一盞辟鬼燈。
戾天巫羊脂玉般嫩滑的右手輕輕撫摸在魔犬的頭上,問道:「你喜歡哪一樣?」
「這傢伙怎麼可以面對一個變態暴徒卻無動於衷?」厲虹如瞪著他徹底失語道。
「釣魚。」霍去病走得不緊不慢,背後的飲雪魔刀黑穗輕擺,在陽光底下閃光。
「噗!」霍去病手起刀落,切下犬奴的頭顱,再一腳將它的屍體踢還戾天巫。
年輕的隨軍五行師屍體已被人安放在了一張門板上,蓋著塊黑布,只有雙腳露在外面。
「半個月前剛滿十八歲,我們在壽春為他過的生日。」李敢凝視著黑布覆蓋下的屍體,回答說:「他叫周適,是一名頗有潛質的驅火師,出身隴西望族,本來打算從軍入伍光大門楣,如今一切都完了。
「頭兒,把它交給我!」骷髏頭的語速比犬奴的撲擊速度更勝一籌:「我先來個『鈍身咒』,教它爬得比烏龜還慢;再加個『亂神訣』,最後補道『裂心術』,讓它變得和條死狗差不多。您要做的,只是舉起刀輕鬆割下它的腦袋,結束……」
「風回雪死了?」霍去病愣了愣,看對方的表情明顯不像在對自己開玩笑,聳了聳肩膀道:「就當他是我殺的吧,反正我否認了你也不會相信。」
「這才是真正的殺手。」五大三粗一點兒都不像五行宗師的李放說道:「厲姑娘聽說過豫讓的故事嗎?他將漆塗在身上使皮膚潰爛成癩瘡,又吞下炭火令自己的聲音變得嘶啞,只為讓別人無法認出,好刺殺仇人替家主雪恨。」
李敢點點頭道:「我答應你。」取出鑰匙打開了霍去病的鐐銬,接著道:「李某從未想過,要跟你連手抗敵,但願霍兄不是個喜歡在背後出刀的人。」
「棺槨里是空的。」老嫗陰森森道:「這種金蟬脫殼的小伎倆豈能騙得了我?」
一眾屯騎軍將士不敢違令,默默收起槍劍弓弩,緩緩向後退開。
「王八蛋!」李響突然抽出湛青色的重劍,撥開擠站在茅廁外的屯騎軍,大步流星衝出後院來到停放的囚車前。
刀在手,與心合一。
「轟——」又一記驚天動地的炸雷幾乎將它的心臟轟成碎片,殘存的意識瘋狂地震蕩搖晃,一口滾燙的血就像卷裹著五臟六腑,從喉嚨噴濺而出。
什長警覺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薄薄的霧氣籠罩著街道,並沒有人。
「咄、咄、咄……」敲擊聲分明越來越清晰,薄霧裡好像有誰正向門前走近。什長瞪大眼睛打量四周,也看到了自己七名部下臉上流露出的詫異和警惕。
可憐的犬奴——它哪裡知道在霍去病的袖袂里藏著個欺軟怕硬又一心喜歡顯擺的兩星鬼王?
李敢一抖腕,傲世神劍鏗然入鞘,托住搖搖欲墜的什長沉聲問道:「你看見什麼?」
「你有兩種結果可以選擇。」右半邊的少女用嬌嫩清脆的聲音說道:「要麼魂飛魄散永世不得翻身;要麼像它一樣,成為犬奴。」
「什長!」身旁部下錯愕地叫喊,伸手抓住他在身前胡亂揮舞的胳膊。
「伍被么……也許在閻王爺那兒可以找到他。可惜,我不能替你帶路。反正要去陰曹地府有很多種辦法,如果圖省事路邊就有樹,我可以再借根繩子給你。」
不僅相貌如此,她的身體包括四肢仿似也是由兩個完全不相干的人拼接而成,一邊是冰肌玉骨麗色無雙,一邊是乾癟枯槁老態龍鍾。
「瘋子,十足的瘋子。」厲虹如退到茅廁外大口喘息,說道:「簡直不把自己當人。」
「臉……狗臉……」什長的脖頸后側赫然多了一個觸目驚心的血窟窿,伴隨著他艱難的呼吸向外嗤嗤漏風,卻沒有一滴鮮血流出,他體內的血在短短瞬間已被偷襲者全部抽干。
「第二個——也許下一次輪到的人就是我。」
「你們別忘了,對方是衝著小霍來的。」厲虹如瞪著這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萬一李敢為了寧事息人,把小霍交出去,我看你們倆誰還笑得出來?」
她的左半邊臉枯槁醜陋,另一側卻是半張艷絕人寰的少女臉龐,天真而可愛。
爭端既起,散布在附近的十幾名屯騎軍掣槍拔劍一擁而上,同仇敵愾地嚷道:「殺了他,殺了這個禍害!」
只有他一個人,一柄刀,和一個骷髏頭。尚不知情的厲虹如、高凡和魯鵬此刻還在小鎮上,有他們在,李敢便不擔心自己會假戲真做地逃走。
他的神情冷靜而桀驁,背後的八對鋯龍風馭逆風舒展,像無形中遮天蔽日的旌旗飛舞,承載著主人身影撞破暴虐的雨幕,無所畏懼地沖向戾天巫。
「咄、咄、咄……」忽然,空寂的街道上傳來竹杖清脆和緩地敲擊路面的聲音。
「從昨晚第一個人死去開始,我一直在等李兄。」霍去病彎下身,揭開蒙在死者臉上的黑布一角,看了眼又慢慢放下,低聲問道:「他很年輕,不到二十歲吧?」
奇怪啊,背後怎麼會有一絲一絲的涼風輕輕吹在自己的脖頸上?像是誰在呼氣。他打了個寒噤,忍不住慢慢回過頭,看到了一張近在咫尺的臉。
銀色的閃電劈擊在紅色的霧光上,激起一蓬蓬石破天驚的亂雲。
「看誰敢?」厲虹如跳到旁邊一輛囚車頂上,張開后羿神弓居高臨下大聲警告道。
「我要的就是這句話。」李敢點了點頭,說道:「因為巫妖比你更該死!」
老嫗說道:「我是風回雪的召導師,按照巫域的傳統,只有挖出你的心來獻祭,才能使他的冤魂得到安息。
「咿——呀——」伴隨著一聲尖銳刺耳的咒音,猶如一條地獄之鞭破土而出。一切有形的乃至無形的,在這串波紋般滾盪的聲浪中,如玻璃般粉碎,繼而凝束成一柄犀利寒冷的鋒刃,深深切入霍去病的腦海。
「儘管放心,我若殺你,那一刀一定是從李兄的胸口進去。」霍去病乓啷一聲丟下鐐銬,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微笑說:「這樣,我就能看到你臨死的表情。」
李敢將什長的屍體交給他的同伴,吩咐說:「你帶兩個人將他埋了。」
「想要我命的人太多了,誰知道這回來的是哪路神仙。」霍去病不理會魯鵬的奚落,穿過囚籠的鐵條縫隙,一把從他左手上奪過剛掏出袖兜的扁酒壺,喝了口扔還給他道:「味道不錯,難得你在喝酒上還有點品味。」
「這就是所謂的永生之路?」霍去病吹落刀鋒上懸垂而下的一滴鮮紅血珠。
「鏗!」高凡用風水神簽架住重劍,叫道:「喂,是他自己想關在裏面曬太陽的么?你動他一根寒毛試試!」
「為什麼從巫域走出來的,都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霍去病摸摸鬍子拉茬的下巴,回答道:「原來真有『枯榮巫功』這門妖法,據說修鍊到最頂層的境界會令一個人的魂魄徹底分裂,一枯一榮相輔相成,連外貌體態也迥然相異,實在是匪夷所思的逆天妖法。」
「霍去病,你的路已走到盡頭。」戾天巫左半邊的嘴唇緩緩翕合,嗓音沙啞陰寒。
「閃開!」李響一把推開高凡,舉劍指向囚車裡的霍去病喝罵道:「小兔崽子,因為你咱們已經接連死了兩個兄弟!你還心安理得地睡在車裡曬太陽?」
緊跟著耳朵里響起凄厲懾人的鬼哭狼嚎聲,無數五顏六色的鬼魂在四周飄來盪去,鋪天蓋地般鑽入了它的腦海。如同一腳蹬空從萬丈高崖上呼呼墜落,頭腦里霎時混沌,不曉得自己在幹什麼,該幹什麼?周圍的空間變得遙不可及。
「不行!」厲虹如搖頭說:「雖然我看不慣李敢的做派,可他畢竟是李廣老將軍唯一活在世上的愛子。再說咱們也不能眼睜睜瞧著這些屯騎軍因為小霍,一個接一個的無辜慘死。必須想個法子,阻止那惡徒繼續行兇。」
「不吃點苦頭,料你也不肯說!」老嫗的半張臉龐煞氣湧現,顯然被霍去病刻薄尖酸的挖苦激怒,決定用另一種更為直截了當的方式來解決雙方的問題。
「是!」接過什長的屍體,這名手足發軟的屯騎軍差點坐倒在台階上。
一道人影在前方的雲氣中慢慢露出輪廓,是個身著黑色巫袍的老人。
可霍去病已經聽不到了,輕輕的酣聲彷彿在告知周圍的保護者們,他睡得很舒坦,很安穩。
「李敢也不含糊,出手一劍便傷了那傢伙。」高凡嘖嘖讚歎道:「針尖對麥芒啊,這回可有好戲看了。」
「有點見識。」屬於老嫗的半張臉露出一縷詫異:「難怪風回雪死在了你的手裡。」
「呼——」紅霧噴薄,雲龍乍現。霍去病將他的九陽龍罡催動到極致。
「霍兄,小弟想和你聊聊——就咱們兩個人,在飯館後院里。」
霍去病卻沒有聽從他的勸告,將自己的眼睛閉上,失去視線的指引,在面對一個天巫師時只會死得更快。
「你們三個輸了,就乖乖地每天替我刮鬍子、梳頭髮、打洗臉水。」
天地驟然轉暗,烏雲洶湧如濤,從蔚藍色的天幕背後湧出,壓蓋住這片曠野。
她的腳下匍匐著一條體型巨大的魔犬,卻長著一張布滿銀白茸毛的人臉,一對裸露在嘴角外的獠牙白森森地閃著寒光,猶如兩柄鋒利的彎刀。
「當然,如果你能交代出伍被的下落,我也可以施加額外的恩典,讓你成為犬奴,從此脫離恐懼和痛苦,踏上永生之路。」
「呼——」一陣陰冷的風吹來,從道路兩邊的林木后湧出一團團淡綠色的雲氣。
另一群屯騎軍射手不甘示弱,也拉開弓弦瞄準厲虹如。
「有人聽見了街道上竹杖敲地的聲響,可就是沒見著半個人影。然後那個什長莫名其妙的一回頭,就被吸幹了全身的血液。他說他看到了一張可怕的狗臉,可在場的其它人卻連根狗毛都沒瞧見。這事可有點邪門。」
守著霍去病的高凡見他來勢洶洶,急忙挺身攔阻道:「喂,你幹嘛?」
屋檐下,八名在驛館門外守值的屯騎軍如標槍般佇立,長時間紋絲不動的站立,並沒有影響他們挺拔的身姿,猶如威武的雕像,忠實地履行著他們的職守。
「三天吧。」厲虹如想了想說:「再怎麼著,這傢伙也是終南山翠華宗掌門清醒真人最得意的嫡傳弟子,好歹也能多堅持兩天吧?」
高凡從外面轉了一圈后躡手躡腳地回到院子里,小聲比劃著說道:「剛才在門外死人了,脖子上不知被什麼東西咬出一個血洞,當場就沒命了。
「見鬼。」魯鵬接過酒壺不甘道:「下回老子一定要在這壺裡灌上馬尿,看你再搶!」
「成!」魯鵬不假思索地答應道:「可要是你輸了呢?」
「他是在出恭時被人暗算的。」李敢蹲在屍體前,望著脫落到膝蓋下的褲腰,忍住一股股鑽入鼻孔的反胃惡臭說:「襲擊他的人應該是藏在糞坑裡,趁著周適蹲身大解時出其不意地暴起襲擊,一擊致命。」
「呃——」厲虹如捂住嘴,勉強抑制住一陣陣翻上的酸水,扭過頭去不敢多看,鄙夷地道:「那種地方也能躲,也太……太噁心了!」
「帥!」骷髏頭怔怔望著眼前的景象,不知不覺喝采道。
其實,今晚本不該由他領班值夜,大門外的守衛配置在正常情況下是四個人。但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把張透著邪氣的絹書釘在了驛館的門匾上,害得這裏的空氣驟然緊張了起來。
「你小子說老實話,到底是什麼人一心一意要你的命,甚至不惜招惹屯騎軍?」魯鵬惡意地揣測道:「是不是在淮南的幾個月里,又偷了哪家惹不起的姑娘?」
「咱們要不打個賭吧?」魯鵬瞥了眼在囚車裡總睡不醒的霍去病,低聲說:「我猜明天李敢就會把小霍交出去。」
高凡突然有點怒了,說:「你們怎麼能拿好朋友的命打賭玩兒?再說李敢不也傷了那傢伙嗎?撐個七八天的我看不成問題。」
霍去病吐了口酒氣,緩緩說:「李敢,他是不會把我交出去的。雖然這傢伙巴不得我早死,但絕不肯因為受人威脅就把我乖乖送出。這樣做第一沒法向朝廷交代,第二會讓他顏面丟盡。
四周,靜得可怖。
「其實做狗也不錯啊,不是有句話叫作『狗』延殘喘么?」少女的嗓音嬌笑說。
「嗚——」犬奴一聲低吼,從戾天巫的身邊如銀色利箭般向霍去病射出。
辦完這趟差,自己准能再升一級,至少不必再通宵站崗,也能夠像自己的頂頭上司一樣,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一覺睡到大天亮。
「噗!」劍光一凝,彷彿刺中了什麼,黑色的血花迸現。
魯鵬抽出裂魂鬼斧,像座山似地擋在霍去病身前,虎視眈眈瞅著欲將霍去病亂刃分屍的屯騎軍大吼道:「不要命的儘管上來!」
說話的是追隨李廣父子二十多年的家將李豐。他曾經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北地劍客,大約四十歲左右,身材削長相貌清俊,和站在身旁的五行宗師李放、燕趙大豪李響,以及留侍在李廣身邊的陰陽宗師李藩、神箭手李准並稱為「飛將五翼」。
「劫魂之咒!」骷髏頭心驚膽寒地大叫:「閉上眼,快逃……」
「逃得了嗎?」霍去病冷冷地低哼,在距離戾天巫六丈遠的路中央停下腳步。
隆隆的雷聲像雷神的重鎚,密集而沉重的轟擊在他的心頭。每一下,都會令人心旌搖蕩,視野戰慄。還有一道道探出雲層的眩目電光,閃著銀芒從四面八方卷挾著銳利的呼嘯,劈頭蓋臉轟向他挺佇的身軀。
彎彎的月牙躲在薄如輕紗的雲層里,一點一點地攀過樹梢,升過屋檐。
什長將它抓到手裡,探身向台階下照去。能夠照清鬼影的暗紅色燈光映在青石板鋪成的路面上,驅散了夜晚的寒霧,卻依舊看不見霧中的身影。
「算我一個,不過咱們先得把賭注講清楚。」霍去病似乎被這番爭論吵醒,別彆扭扭地在囚籠里伸了個懶腰說。
「不是鬼?」什長怔了怔,耳邊的竹杖敲擊聲戛然而止。
霍去病輕輕笑出聲道:「要是我輸了,命就沒了,你還想要什麼?」
況且,霍去病的心裏很清楚,無論自己走到哪裡,在暗處都會有一雙刀鋒般的目光始終悄然監視。或者,還要加上巫妖冰冷的窺覷。
這就是頂級天巫師的力量?比起她,風回雪的巫功只能算是小孩子的玩意兒。
「是啊,這兇手也太惡毒了。有種就直接沖咱們來,拿普通軍士開刀算什麼本事?我浪子高凡,說不得要替天行道,除惡揚善……」高凡深以為然,正準備滔滔不絕地慷慨陳詞,抒發心中的憤慨,卻無奈地發現,囚車裡的霍去病已經惡形惡狀地睡著了。
「主人,我們去哪兒?」前方的路越走越荒涼,此地離車隊打尖的小鎮已有十幾里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