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誓》第一部 第五集 玉華傷

第一章 緣是故人來

第一部 第五集 玉華傷

第一章 緣是故人來

「小心了,這裏可能有古怪。」二爺眯縫著眼招呼道:「大伙兒抄傢伙,跟我來。」
「偷的、搶的、騙的……」霍去病笑笑道:「龍邪師叔盡可以充分發揮想象力——總之這柄刀來路不正,你可以理直氣壯地替北斗宮收回。」
「科槐!」折蘭胭探手抓住丈夫的金槍,低聲道:「你何必如此。」
兩個多月下來,黑石中蘊藏的巨大靈力被霍去病和骷髏頭吸食殆盡,表面色澤漸轉灰白。而霍去病的九陽龍罡大獲裨益,在沙丘之底的特異環境中猶如鼎爐試煉,心無旁騖,魔功修為與日俱增,整個人好似脫胎換骨。
「是他們?」霍去病凝目打量來人,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似怒似惑。
折蘭胭放開馬首,視線轉向霍去病,語調柔和道:「小霍,你來這裏做什麼?」
他剛用過乾糧準備歇下,忽見西面的草原上來了一支馬隊,均是一人三騎,看樣子也打算在這座背風坡后宿營過夜。
二爺也呆了呆,一躍起身,手抄狼牙棒大喝道:「誰他娘的在底下裝神弄鬼,老子可不是被嚇大的!」
這是一片廣袤無垠、人跡罕至的沙漠。
「我在這兒。」
在他身邊是一名年紀稍小的中年男子,面冠如玉,瀟洒不群,堪稱匈奴人中的美男子,手裡握著馬鞭輕輕拍打,樣貌斯文和善,倒更像是位來自中原的書生。
炎達頭頂驀地一絲風動掠過,坐騎硬生生停下,怎麼也無法往前邁進。
「鏗鏗鏗!」
「我不回長安。」霍去病道:「我和你們一起繼續朝北走。」
霍去病接過葛六遞來的乾糧水袋問道:「馬老闆沒有雁過拔毛么?」
「還差最後一點火候。」霍去病的目光淡淡地掃過馬聚財,輕聲嘆息道:「老馬啊,你來得可真不是時候!」
「說你是笨蛋,結果是蠢貨!」二爺罵道:「普通的珠寶當然不會。可你沒聽說過兩個月前,這兒發生過一場沙暴,把一幫馬匪埋了大半?說不定那片沙丘下藏著的就是他們打劫來的奇珍異寶。走過路過別錯過,這話還用我教你嗎?」
「不會吧,頭兒?」骷髏頭這下連死的心也有了:「你真的還能睡著?」
霍去病突然邁步上前,向他伸出左手。
「頭兒,別睡啦!」骷髏頭見喚不醒霍去病,急中生智使出「驚魂鍾」將一縷聲線集束成絲送入他的耳朵里,哪怕是聾子也會被瞬間震醒。
骷髏頭用「裂心術」偷襲得逞,鑽出霍去病袖口道:「蠢豬,暗算你的是本大爺!」
在背風坡下,四名北斗宮長老並排佇馬而立。
當下,二爺和葛六帶著五個夥計離開大隊,趕著駱駝來到沙丘前。
「你有沒有搞錯?」霍去病將雙手枕在腦後,蹺起二郎腿慢慢搖晃著說:「外面有我的四位師叔外加十四個同門師兄弟,除非腦子進水,否則我勸你還是老實一點好。比如像我,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便是睡覺。」
鬼頭大感舒坦,投桃報李道:「頭兒,老馬也不是有意,饒了他吧?」
霍去病滿不在乎地掃視過這些劍拔弩張的同門師兄弟,聳了聳肩挖苦道:「什麼時候北斗宮的規矩改成了群毆?一、二、三、四……十二、十三、十四——嗯,剛好夠擺兩座北斗鋒罡陣,我算開眼了……」
「你懂什麼?」馬聚財一瞪眼:「能交上這麼一位兄弟,老子做鬼都樂意。」
那年輕武士一怔,看著霍去病緩緩摘下頭頂的斗笠,登時失聲叫道:「小霍!」
懶洋洋坐在駱駝上,他高聲吆喝著手下道:「兄弟們,加快速度,趁著天還沒黑,爭取今晚趕到老牛泉宿夜啊!」
「不但認識,而且是曾經朝夕相處一別數年的故人吶。」霍去病嘴角逸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揚聲說道:「麻鋒古,你還認得我嗎?」
乍一眼馬聚財差點沒認出來,訥訥道:「老弟,你怎麼成了這副模樣?」
「是啊,我最多是在心裏罵你幾句過過癮,而他們已經準備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對了,還有我的——如果我還有脖子的話。」
「砰!」
他望著霍去病攤開四肢舒坦地倒在氈褥上,心頭一動,壓低聲音問道:「頭兒,你一定是想好了脫身妙計對不對?我就知道,你從來不會老老實實任人擺布的。」
折蘭胭怔怔凝望著躺倒的霍去病,眼眶裡徐徐漾起水光,無力地放下帳簾坐倒在草地中,雙手掩面喃喃低語道:「對不起,我真的對不起……」
他掣出狼牙棒,一馬當先地往坡上發出奇異紅光的地方走去,身後的葛六又是緊張又是興奮道:「二爺,您說這裏面藏的究竟是什麼玩意兒?」
「有、當然有!」馬聚財緩過神,喝斥葛六道:「愣著幹嘛,去拿乾糧清水!」
馬聚財疑惑地瞧著霍去病,卻不敢多問。
折蘭胭彷彿毫不介意霍去病的無禮,輕聲問道:「宮主也來了,你要不要見他?」
他瞥了瞥天邊的落日餘暉,問道:「老馬,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霍去病飛起一拳揍在他的腦門上,緩緩起身揉了揉耳朵道:「我最恨睡覺被人打擾,親媽也不行。」
漸漸地,清脆悅耳的駝鈴聲打破了天地間的沉寂,一隊上百人的商旅趕著數百匹駱駝,緩緩從東方的地平線迎著夕陽行來。
隆隆雷鳴自地下傳出,紅光噴涌中,沙穴驟然炸碎,無數赤芒在空中匯成一道光芒萬丈的血龍衝出禁錮,躍升天穹,卷裹起漫天的沙塵與罡風。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沙穴中猛然爆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說完以後,他再不看帳外的折蘭胭一眼,重新躺倒,拉起蓋在身上的毛氈遮住了臉龐,也將他臉上的落寞與憂鬱重重地壓下。
「我怎麼知道,當老子是神仙嗎?」二爺在發出紅光的沙子前站定,揮手道:「往下挖,手下留神,別把底下的東西給老子弄壞了。」
「救星來了!」骷髏頭精神一振,藉助透入帳內的月光看清來人樣貌又不由一傻。
馬聚財詫異地「哦」了聲沒有開口,不過他明白有些事還是少問為妙。
馬聚財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叫道:「霍公子!」忽覺腰上一松,霍去病已奪過水囊痛快淋漓地一飲而盡,長長舒了口氣道:「有吃的嗎?」
科槐匈見狀愈發惱怒:「龍邪,讓我殺了這逆徒奪回魔刀,再向宮主說明!」
「龍城。」馬聚財自知闖禍,急著將功贖罪:「老弟如果急於回長安,我可以送你幾頭駱駝,乾糧、清水還有地圖羅盤等等,保證一應俱全。」
馬聚財莫名地一寒。
「我管你是老媽老爸,爺爺照殺!」骷髏頭嚷嚷完了,才想到對方的聲音確實有點耳熟,仔細一瞧不由咦道:「馬老闆,你怎麼跑到沙漠裡頭來發財了?」
其它十幾名同伴聞聲齊齊一驚,數十道詫異的目光不約而同聚集在霍去病臉上。
「八月十二。」馬聚財趕緊回答說:「衛大將軍已經班師回朝,受到天子嘉獎。」
那日他在大漠中遭遇馬匪追殺,油盡燈枯,傷勢加重,被突如其來的黑沙暴掩埋在沙丘之下昏死過去。
那個葛六戰戰兢兢溜了回來,扯了扯馬聚財的衣袂低聲道:「二爺,他是鬼,您是人,怎麼能成自家兄弟?」
然而大漠卻早已恢復了往昔的寧靜,風中細沙如水靜靜流淌,好似雁過無痕,再也尋覓不到那場可怕沙暴遺留下的絲毫痕迹。
當晚,一行人夜宿老牛泉,霍去病沐浴過後換了身新衣,又找馬聚財拿了頂斗笠戴上。
這天他眼看要突破「五華朝龍」的最後一道關口,偏偏馬聚財等人來挖寶,受到驚擾的他功敗垂成,迫不得已提前出關。
「折蘭師叔?」炎達愕然張大嘴巴,隨即若有所悟地垂下手中魔刀。
馬聚財派出兩名手下,騎著駱駝星夜折返長安,將霍去病的消息稟報給高凡等人。
這位女子清秀婀娜,雖年近中年,大漠的風沙和歲月的滄桑卻彷彿並未令她美麗的容顏有絲毫衰減,一雙妙目有意無意地瞥轉旁顧,避開了霍去病的眼神。
「嗚——」
孰料命不該絕,昏睡中,懷裡那顆高凡送的神秘黑石經受烈日灼沙的持續烘烤后,竟然釋放出驚人靈力,源源不絕注入乾涸的丹田內。
一道身影在血龍光華縈繞中緩緩從沙穴下升起,正是霍去病。
二爺眼捷手快,狼牙棒往沙中一插,搖搖晃晃地勉強站穩了腳步,不料后腰一緊,卻是被失去平衡的葛六大呼小叫攔腰抱住,頓時摔成滾地葫蘆。
霍去病沒有回應,只有那雙抓住毛氈的手握得更緊,青筋微微顫動著、蹦躍著……
這個走南闖北經歷過無數風浪的老江湖,此刻竟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強笑道:「霍——公子,我哪兒知道這下面埋的是你?」
「知道么,科槐匈,你不過是條頭大無腦的可憐蟲。」霍去病冷冷道:「所以儘管你在北斗七星中輩分最高,宮主的寶座卻仍然輪不到你。你不懂,世上有許多事不是靠揮刀殺人就能解決。你肯定從未想過,死亡對每個人的含意,並不是每次都相同!」
「轟!」
北斗七星之一的搖光折蘭胭佇立馬前,纖秀雪白的左手輕輕按在馬首上。炎達座下這匹千里挑一的匈奴駿馬寸步難行,只得順服地收住去勢。
二爺目不轉睛地盯著逐漸加深的沙穴,喃喃道:「好傢夥,藏在地下至少五尺多,還能透出這麼耀眼的光亮,那該是什麼寶貝才能擁有這樣充盈的靈氣?」
「我的事似乎與你無關。」霍去病漫不經心地仰起臉望向滿天繁星,不再看她。
骷髏頭一邊嘀咕一邊凝神探察帳外動靜:「一、二、三、四……一共有四個人守在了外頭,一面站一個,帳篷頂上沒人。」
「哪能呢?咱老馬可是厚道人。」聽出對方語氣里的調侃之意,馬聚財緊繃的神經又鬆弛了不少——彷彿自己從前熟悉的那個年輕人一下子又回來了。
「嗯。」霍去病一陣風捲殘雲,很快,足夠供應兩個人食量的乾糧和清水就被他掃蕩一空。
葛六詫異道:「二爺,您不是說沙子下面不可能有珠寶嗎?」
「小霍,快走啊。進了玉華殿,你只有死路一條。」帳外的人急道:「我已經在山坡下給你備好了馬匹,走呀!」
「老天,原來是北斗宮的人!」骷髏頭心底呻吟:「頭兒,你的人緣實在太好了。」
「混賬!」科槐匈腦筋再怎麼愚鈍,也能聽出這絕不是什麼恭喜之辭,氣得黑臉血紅呼呼怒喘,無奈口笨舌拙,悶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話。
二爺看到骷髏頭不由愣了下,晃動狼牙棒叫道:「黑鬼頭,是我——老馬啊!」
炎達愣了愣,待醒悟到自己是被一顆骷髏頭戲弄時,不由火冒三丈殺向霍去病。
霍去病似笑非笑地瞅著龍邪禪噤口不言,那神氣仿似在說:我憑什麼要告訴你?
不僅霍去病的傷勢因此奇迹般地痊癒,連骷髏頭也受益匪淺,一身鬼元再次得到凈化提升。
這天傍晚,離狼居胥山尚有不到百里的路程,霍去病在一處背風坡后支起帳篷露營,準備養足馬力明日上山會見龍城公主。
可剛一靠近沙丘,那些駱駝便不安地低吼,死活不肯繼續往前一步。
「還真是伉儷情深呀。」霍去病嘴角翹動露出一縷譏誚,慢悠悠說道:「科槐師伯,你想聽我說什麼話?哦,對了——是不是該恭喜你如願以償娶了位如花似玉的夫人。儘管歲數老得可以做她父親,但只要彼此心心相印,年齡自然不是問題。何況您老往她身邊一站,正好似綠葉襯紅花,可謂天造地設的絕配……」
「殺你這條漢狗哪裡需要動用北斗鋒罡陣?」炎達蔑然道:「我一個人就足夠了!」
「小霍!」折蘭胭的語音婉轉,輕輕道:「你說夠了沒有?」
「不是的。」骷髏頭簡直沮喪到了極點:「他們的臉統統朝里,擺明了是在防備你。」
「霍師侄。」相貌遠比科槐匈英俊的玉衡龍邪禪拍馬上前,和顏悅色地問道:「你能否告訴我,身後的那柄飲雪魔刀是從何而來?」
「讓他來吧,折蘭師叔。」霍去病輕輕自嘲道:「好歹還有人記掛了我足足四年。」
兩個月前,這裏曾遭受過一場百年難遇的黑沙暴襲擊,至今還會讓那些倖存者從深夜裡的噩夢中驚醒,窒息的喉管彷彿被灼熱的沙粒緊緊塞滿。
「笨蛋,什麼珠寶被埋在沙子底下能放出這麼大的光亮?」
麻鋒古身側的一名粗壯匈奴武士拔出厚重如斧的魔刀,怒喝道:「霍去病,你這忘恩負義喪心病狂的師門敗類!我炎達今日便要為別勒師弟報仇!」
周圍十四名北斗宮二代弟子被霍去病這番膽大妄為兼大逆不道的刻薄話嚇得差點兒從馬上掉落,傻愣愣地目送他鑽進帳篷。
他踉踉蹌蹌往後退了三步,就聽底下有人怒聲道:「老子就是鬼!」
「頭兒,你認識這群傢伙?」骷髏頭注視來人,低聲問霍去病。
而霍去病的目光最終落在了第四位北斗宮長老的身上。
「動手吧。」霍去病徐徐道:「如果可以選擇,我希望能夠死在你的手裡。」
科槐匈呆了下,察覺到妻子眼眸里流露出的懇切和憂傷,不禁殺機更熾,盪日金槍掙開折蘭胭的縴手,喝道:「你閃開!」
「我的媽呀!」葛六嚇得鬆開二爺后腰,連滾帶爬地掉頭往山坡下逃去。
霍去病靜靜地注視著她,忽然哧地輕聲一笑道:「折蘭師叔,四年前的那個晚上,你也是像今夜一般目送我走出北斗宮吧?可惜,人不可能重複踏進同一條河水裡,我也不可能再來一次喪家犬般的出逃。夠了,至少我已厭倦了這樣的遊戲。」
霍去病收起血龍,身上衣衫破爛不堪、滿臉都是鬍子茬,可謂潦倒破落到家了,然而他的眉心晶瑩如玉,隱隱漾動著一層光暈,雙眸神光內蘊,深不可測,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雄渾威武的可怕氣勢,彷彿這天、這地,盡可由他主宰。
一束渾圓的烏黑雷光從沙穴下迸射而出,不由分說轟向二爺。
眾騎士的魔兵紛紛出鞘,策馬將霍去病團團圍困在中心。
領頭的是一名三十多歲男子,身材魁梧相貌粗豪,滿身的珠光寶氣。唯獨他那雙靈動的眼珠時不時透露出生意人特有的精明和警醒。
他話音方落,猛然大聲驚吼著從馬背上蹦起,如被蝎子咬了口似地差點摔落在地,怒視霍去病道:「你敢用妖法暗算我?」
他一屁股坐到霍去病的旁邊,問道:「霍老弟,這些天你就一直被埋在這沙里?」
她的入門較科槐匈和北斗宮宮主天樞傲霍都晚,卻是所有七人中年齡最大的一個。科槐匈對這位年紀和修為都長過自己的師妹不得不賣幾分顏面,克制怒氣道:「好啊,我正想看看宮主會否大義滅親,嚴懲這小賊!」
等了許久,他始終沒有聽到回答,帳篷里輕輕響起了霍去病舒緩平穩的鼾聲。
「砰!」
盛夏的烈日即將沉落,西面的天空被渲染成絢麗多姿的玫瑰紅,一如少女面頰上羞澀的紅暈。
「讓我來!」科槐匈策馬越過妻子,目閃凶光道:「他已經多活了整整四年!」
「二爺,那兒好像有紅光在閃。」忽然,一名商隊的小頭目用手指向前方的沙丘,說道:「會不會是有什麼珠寶被埋在沙子下面了?」
馬聚財湊到他身邊,笑呵呵道:「霍公子,忘了告訴你,那批東西我已經從武夷山運到長安了。」
「科槐師兄,不要衝動。」自始至終不發一言的鳩陽婆緩緩道:「他是宮主的關門弟子,還是交由傲霍師兄親自處置比較妥當。好在宮主這兩天便會趕到玉華殿,你我也不用急於一時。」
絢爛殷紅的紅色光束衝天而起,龐大的氣浪將五名夥計凌空掀翻,跌出十多丈遠。
五個夥計拎起鍬鎬圍成一圈,賣力地向下挖掘。
「呼——」
霍去病將空空如也的水囊丟還馬聚財,在沙丘上坐下。
帳外的人小聲催促道:「小霍,醒一醒,趕快離開這裏!」
說完他不忘再吹捧骷髏頭兩句:「鬼頭大哥,恭喜你晉陞三星鬼王。我說呢,有誰能把我老馬的狼牙棒差點震飛,敢情是自家兄弟。」
「霍去病。」鳩陽婆提高嗓音道:「我不管你出於何種目的前來狼居胥山,在與宮主碰面前最好不要妄圖逃跑,我們也不會過分難為你。」
開陽科槐匈,玉衡龍邪禪,天璇鳩陽婆……還有搖光折蘭胭,威震草原大漠的北斗七星來了一多半,顯然和霍去病殊途同歸,正要前往坐落於狼居胥山的玉華殿。
正當這小頭目受了訓斥訕訕地將手放下,那二爺話鋒一轉:「葛六,帶幾個人跟著老子過去瞅瞅,其它人別停,接著趕路。」
骷髏頭是不用睡覺的,守在霍去病旁邊拚命轉動著腦瓜,尋思逃走的辦法。不知不覺到了後半夜,帳篷四周幾乎齊聲傳來一記悶哼,有人伸手挑起了低垂的帳簾。
說時遲那時快,馬隊已來到背風坡前。其中一個年輕武士人用匈奴話驚訝說道:「咦,這兒有人。」
「很好,有北斗宮的同門師兄弟為我把守四方,今晚可以安安穩穩地睡一宿了。」
他的視線穿越過包圍著自己的十四名北斗宮同門,落在了圈外時突地收住話頭。
二爺橫起狼牙棒擋格,登時被這束烏雷轟得全身麻木,發冒黑煙。
再往右,一名瘦小枯乾的花甲老嫗彎腰坐在馬鞍上,雙目低垂,壓根沒朝霍去病瞟上一眼,對周圍正在發生的衝突不聞不問,視若無睹。
「很明顯。」霍去病在地上鋪就氈褥,悠悠道:「老天爺也覺得對你這樣的小鬼使用天雷是一種莫大的浪費。但和外面的人比起來,你無疑可愛很多。」
最左側的一位,年過五旬、身材高大,面容醜陋有如凶神惡煞,背後一桿金槍長達一丈八尺,上面烙刻的紅色魔紋在夕陽中熠熠生輝。
他急中生智趕忙又道:「你這一失蹤,可把厲姑娘他們幾個急壞了。多虧我老馬好說歹說才把他們給穩住,不然天曉得會鬧出什麼事。」
「八月十二……」霍去病若有所思,喃喃低語道:「應該還來得及。」
一顆白森森的骷髏頭應聲而出,眉心三星閃耀,雙目射出懾人的寒光怒氣沖沖大罵道:「你們驚擾了老子主人的清修,統統把小命留下!」
「嗷——」
科槐匈掣出盪日金槍,惡狠狠吼道:「霍去病,我要讓你永遠閉嘴!」
霍去病慢條斯理地伸了個懶腰,肆無忌憚地朝鳩陽婆奇醜的臉上掃過一眼,咧嘴一笑道:「這麼說,師叔不會反對我回帳篷里睡覺吧?假如擔心我半夜逃走,你不妨坐到帳內監視。放心——像您這麼大年紀,不會有誰會想到其它東西。」
龍邪禪俊美的臉龐毫無神色變化,搖搖頭道:「你逃離北斗宮時並沒有帶走這柄魔刀。作為敝宮三大神器之一,你甚至沒有接觸它的機會。事有蹊蹺,我不能不問清楚。霍師侄,我希望你能開誠布公地老實交代,避免不必要的誤會。」
「到底是二爺,見多識廣。」葛六奉承道:「我這就叫上幾個兄弟去把它挖出來!」
「鏗!」
過了數日,眾人進入草原,離匈奴王庭龍城已經越來越近。霍去病與馬聚財分道揚鑣,換了兩匹快馬轉朝東北方向的狼居胥山奔去。
「完了,完了——北斗宮的四個老傢伙被你得罪得一乾二淨。」骷髏頭欲哭無淚,懊喪嘆道:「閻王爺在下,我怎麼會攤上這樣一位主人啊?蒼天哪,如果你是為了懲罰我前世造孽太多,索性給個痛快用天雷劈死我算了!」
天啊,他在說什麼?
霍去病不置可否,問道:「老馬,今天是什麼日子?」
馬聚財大鬆一口氣道:「我不是路過嘛。霍老弟呢,他在哪兒?」
霍去病沒有搭腔,遠處相貌醜惡的科槐匈喝道:「霍去病,你為何不回話?」
「好!」夥計們大聲應諾著,催動駱駝加緊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