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誓》第一部 第五集 玉華傷

第三章 鋒芒

第一部 第五集 玉華傷

第三章 鋒芒

「罷了,我就陪拓寒兄玩上幾手。」金不炎收攏摺扇,在掌心輕輕拍打道:「還是你先出招吧,不然我怕拓寒兄待會兒沒有還手的機會。」
神秘的黑暗中什麼都看不見,死寂里忽然響起了一個動聽悅耳的少女聲音:「北斗宮的十四名二代弟子,加上後來的金不炎和拓寒,您是否已找到想要的人?」
「霍去病?」聽到這個名字金不炎怔了怔,想起白天見過的,那令自己印象深刻的年輕人。
「不是拓寒,也不是金不炎嗎?」少女問道:「他們應該是北斗宮和純陽閣最傑出的兩名弟子。如果二者擇其一,我寧願是拓寒。」
綠色的刀芒黯滅潰散,紅龍也由於水元的劇烈耗損迅速縮小,轉眼只有初生時的一半長度。
「死便死吧!」拓寒腦海里倏然閃過決絕之念,撒開魔槍,縱身撲向金不炎,身軀仿似燃燒起來,周身涌動著絢麗的暗紅色光焰,突破光圈阻擊長驅直入,將最後的力量完全凝于右臂,拍出了石破天驚的一掌。
「去死吧!」他心底殺機大熾,萬靈法輪轉守為攻,層層湧向拓寒。
黑夜裡閃動過千萬縷五彩繽紛的幽光,好似飛蛾投火投射進金不炎身前的幽綠光圈內。
屋外夜色濃重,縈繞在峰頂的紫色霧光穿透窗紙映照在地上。
「從八十年前起,每過二十年,玉華、北斗、純陽三派便會遣出下一代最為傑出的弟子舉行一次決鬥,以確定某件寶物在下個二十年裡的歸屬。今年輪到玉華殿做東,而三派弟子比試的日期便定在了後天。」
拓寒沉聲道:「今日在祥雲駕上你曾當著眾人的面大言不慚道:『北斗宮後繼無人』,有沒有這回事?」
「呼——」拓寒體內血霧奔涌迫向金不炎,辟海魔槍在手中鏗鏘顫鳴。
「你應該去問金雲濤。」霍去病冷冷道:「我只知道金不炎既然能夠從這場手足相殘中脫穎而出,就絕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誰若小看了此人,遲早會完蛋。」
「叮!」
霍去病打開房門,龍城公主一襲玉華殿金帶薩滿的神服亭亭玉立在門外,那雙匯聚了天地間所有鍾秀靈氣的漆黑星眸,好似會說話一般泛動著盈盈笑意,讓人渾然放下了塵世間的一切煩惱。
「拓寒吶,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用得著這般逞強斗勇么?」金不炎嘆了口氣道:「況且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何苦自取其辱。」
「喀喇喇——」
「可是——」骷髏頭瞥了眼虛掩的房門,又問道:「咱們還要在這兒待多久?」
龍城公主理解地輕輕頷首,偕著霍去病悄然離去,自始至終沒有再說一句話。
空中數以千記的鬼魂遽然爆裂,迸射的綠光在電光石火之間凝聚成鋪天蓋地的鋒利刀芒,由四面八方無孔不入地飛旋削斬向拓寒。
霍去病冷然道:「你開什麼玩笑,我是北斗宮花錢雇來的打手么?」
「我要尋找的人,仍然隱藏在不可知的黑暗裡。」一個蒼老沙啞的男子聲音回答說:「今夜天命已經悄悄展開,而他必將來到我的面前。」
金不炎的情形要比拓寒稍好一些,但那件珠光寶氣的袍服亦是千瘡百孔,冒著黑煙。幸虧最後時刻他使出「玄傷罩」才避免受創,但瞬間消耗的念力也極其驚人,再沒有能力繼續這場激戰。
「砰!」龍鳳翔空光耀萬丈,刺目的華彩令滿天的星辰黯然失色。
「公主殿下應該是代表玉華殿出戰的二代弟子,因為我已想不出貴派同門中還有誰能夠勝過你。」霍去病說道:「純陽閣派來的是金不炎,不知北斗宮會讓誰出戰,拓寒么?」
可惜現實中沒有那麼多的「如果」,他眼瞧著萬靈法輪猶如死神的陰影一寸寸籠罩到自己身上,卻已無力抗擊。
紅霧跌宕,數十頭面目猙獰的血狼從他背後的虛空中凝鑄成形飛掠長空,探出獠牙,露出利爪,閃著電光,向金不炎厲吼著撲去。
玉后梨雲姬親自主持的接風盛宴還沒有散席,但這和霍去病毫無關係——他被軟禁在這間廂房裡,門外有兩名北斗宮的弟子看守,連出門如廁都會形影不離地盯著。
骷髏頭心裏產生一縷詫異:他追隨在霍去病身邊的這大半年裡,幾乎沒看到過自己的主人會在別人面前表現得這樣謙恭有禮,或者說平易近人。
骷髏頭聽他語氣不善,嚇得不敢多說,只恨自己鬼雄無用武之地。
「原來拓寒兄將小弟從晚宴上偷偷拉到這兒來,是為了這事。」金不炎慢慢晃動著摺扇笑嘻嘻道:「不錯,這話是我說的。難道拓寒兄覺得我說得不對嗎?」
一眨眼,他的手指已變得幽綠可怖,泛起了詭異熒光。
「一年前我請霍兄來此,原本是準備趁三派集聚玉華殿的機會,為霍兄和令師說項,從而澄清誤會,能讓你重歸北斗宮門下。」龍城公主說道:「但如今看來,成功的希望已經微乎其微,況且,霍兄未必願意領情,重返北斗宮。」
即使贏下這一戰,後天與龍城公主的決鬥未曾開戰便已暗虧了三分。
身邊的龍城公主亦釋放出五彩魔鳳,伴在魔龍側旁比翼齊飛,流光溢彩美不勝收,匯聚起金木水火土五大元力翱翔天宇,映亮群山。
霍去病皺了皺眉,吩咐道:「鬼頭,我不想聽瘋狗狂吠,讓這兩個傢伙安靜下來。」
霍去病沒有應聲,和龍城公主循著話音傳來的方向悄悄靠近,藏身在一株雪松后。
「喀嚓喀嚓——」不知壓斷了多少灌木,拓寒勉力用手撐地彈起身形,丹田的魔氣早已抽空,衣衫破裂,遍體鱗傷,連吐三口淤血才稍稍疏解了胸口的淤塞鬱積。
「請金兄放心,如果今夜之戰拓寒不幸敗北,後天的三派較藝我便主動棄權。」拓寒緩緩說道:「反之就請金兄當眾收回白天說的那句話!」
「我們是看門狗,那你呢?」麻鋒古獰笑道:「不就是一條等死的落水狗嗎?」
如果他未曾在與衛青的一戰中元氣大傷,如果他的丹田內還留存著三成後勁,便會有足夠把握抵擋住萬靈法輪的步步緊逼。
龍城公主柔和的嗓音在寂靜的夜空下宛若天籟之聲,讓人發自內心地覺得,哪怕只是聽她在自己耳邊娓娓道來,已是一種莫大的享受。
一場北斗宮與純陽閣公認最傑出二代弟子之間的較量,赫然成為彼此間你死我活的無情搏殺。
「喝!」拓寒面容堅毅豪勇,一聲虎吼,辟海魔槍改刺為掃,盪向從高崖上泄落的水瀑。槍身上加持的水系魔符驟然亮起,隨著槍式掠過的軌跡,拖曳出一條長達五丈的紅色水龍,昂首咆哮席捲風雲。
「我可當不起霍兄的盛讚。」龍城公主眼睛里看不到絲毫驕矜,笑著說道:「貴宮圈定的出戰人選確是拓寒世子。他和天權長老潔霜已於今日傍晚時分抵達,但令師傲霍宮主至今尚未露面。」
霍去病端坐不動,左手提起麻鋒古壯碩的身軀往炎達的懷裡一推。
「叮!」
霍去病沒有回答,默視拓寒半晌,隱隱看到前山有人聞聲御風而來。
「去你娘的!」
麻鋒古怒髮衝冠跨步上前,揮動鐵拳砸向霍去病面門。
霍去病一手一個將炎達和麻鋒古拎起,輕鬆地提放到榻上,淡淡說道:「也是,這種力氣活本該我們男人來干,焉能勞駕公主殿下。」
「嗤嗤嗤嗤——」
「好小子,從一開始你就居心叵測!」炎達拔刀劈向霍去病眉心:「放開麻鋒古!」
「如果是這樣,或許我可以向您推薦一位年輕人。」少女說道:「不知道為什麼,早在一年前與這年輕人初次相逢的時候,我便對他隱隱產生了一種特殊的預感。」
拓寒的勇悍出乎他預料之外,竟不惜耗損魔元施展出「天狼星動」的北斗宮絕學,迫使自己也不得不亮出壓箱底的王牌奇術「萬靈法輪」。
「吃一塹長一智,一個人只有在跌倒后才能學會長大。」霍去病凝望拓寒,忽地低笑道:「當然這傢伙可能是個例外,吃再多的虧依舊改不了火爆魯莽的臭脾氣。」
他輕輕吐了口氣,向身旁的龍城公主道:「我們走吧。」
麻鋒古承認道:「是又怎樣?老子就是想好好教訓一下你這條漢狗!」
兩人又走出里許,已到了後山,漸漸聽見了隆隆瀑布的轟鳴。
「我讓你先手。」拓寒像是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神情更冷,低喝道:「請!」
血狼義無反顧地撞擊在光圈上,又接二連三地粉身碎骨。
拓寒的頭頂水霧騰騰,咬牙壓榨著所有潛能,只是為了向對面的純陽閣未來閣主證明:北斗宮弟子不可辱,北斗宮更是不可戰勝!
麻鋒古也大叫道:「罵得好,老子化作惡鬼也不會放過這條卑鄙陰險的漢狗!」
「純陽閣主金雲濤一共生了八個兒子,但仍舊在世的只剩下兩人。你知道其它六個去了哪裡?」霍去病一聲冷笑:「他們都死在了金不炎手中。唯一幸免於難的長子金不愚天生痴獃,反而因禍得福躲過一劫。這便是『雲濤八子,末者為最』的典故來歷,此後純陽閣閣主之位,再無其它競爭者。」
來自四大魔門天驕的不同鋒芒,似在上蒼不經意地安排之下,終於狹路相逢,迸綻出驚心動魄的絕代風華——飛瀑倒流,山峰撼動,彷彿夜幕都在驚瑟的戰慄。
炎達反手帶起屋門走到霍去病面前,惡狠狠道:「你坐在這兒倒也悠閑快活,卻累得我們倆在外面寸步不離地守著,連晚宴都不能出席!」
金不炎臉上掛著不以為意的招牌式笑容,心頭凝聚念力,左手在小腹前捏成法印凌空虛划,嘴唇微微翕動念誦真言,寸步不動的佇立在原地。
「那又如何?」霍去病頭也不抬,臉上的鄙夷神情毫無掩飾:「你們不過是兩條任人呼來喚去的看門狗,能啃到兩根骨頭便該心滿意足了。」
只是祭起魔鳳的又會是誰?他目光閃了閃,似有所悟地透過一線煞氣。
金不炎搖頭說:「何必呢?反正後天就會交手,不用急於一時吧?」
「心領了。」霍去病出乎意料之外地向她欠了欠身說道:「其實能否擁有北斗宮門人的身分無關緊要——那只是一個虛名而已,怎麼敢勞公主殿下掛心,我的事情自己會解決。」
「這世上的事還真不好說啊。」他不禁暗暗地發出感慨。
如同一塊黑色的玻璃支離破碎,幽冥噬空印化出的黑洞四分五裂,所有的流光風雨剎那之間和炸裂的黑洞殘片一起隱沒,彷彿被另一神秘空間吸食而去。
他的話音剛落,門被守在屋外的炎達和麻鋒古推開。
「明白了。」龍城公主將一抹嬌憨的淺笑隱藏在了青銅面具背後,頷首道:「那霍兄是否可以陪我去見一個人,就算履踐了咱們的玉華之約。」
「是誰?」他抹去嘴角的一絲血跡,眼中寒光閃爍,望著魔龍彩鳳消隱在雪松林內的餘暉喘息道:「既然出手了,又何妨現身一會!」
拓寒身軀抖動,汗如漿下,咬牙承受著洶湧澎湃的冥力衝擊。
「你瘋了!」金不炎臉上現出訝異,但同樣勢成騎虎,只有一拼到底!
少女答應說:「我會將他悄悄帶來這裏,但願不會令您失望。」
霍去病輕蔑道:「你沒有聽說過北斗宮絕技『氣血沖』么?只要在對方出手點穴時,將真氣瞬間凝聚在相應穴位對沖化解,便可保自身無虞。若非如此,我又豈會乖乖地任由科槐匈下手點穴?很抱歉,兩位落井下石的願望得落空了。」
「鏗!」
骷髏頭一愣低聲道:「頭兒,這不是拓寒的聲音么,他在跟誰說話?」
辟海魔槍應聲劇震,剩餘的半截龍身轟然爆炸,罡風水霧飆濺,生成一股沛然莫御的雄勁氣浪,生生炸碎了直徑已然超過兩丈的巨大黑洞。
骷髏頭心領神會,使出「睡魘咒」,眼中綠芒一閃,炎達和麻鋒古登時昏沉沉睡去。
血霧奔涌,霍去病頭頂後方五瓣光花怒綻如盤,從中遁出一條魔龍長嘯向天,威力之強,氣勢之雄,較之剛才拓寒利用水元幻化的紅龍有過之而無不及,挾卷著萬里長風九霄怒雲從雪松林中掠出,幾十丈距離就似在它的光影微一旋動間。
辟海魔槍旋動出的碩大光輪不停地震碎綠色刀芒,槍身上迅速覆蓋上了一層如霜的幽光,顯然是受到了冥氣侵蝕。
扇面上的綠色鬼符驟亮,一層層光影剝落飛散在他的胸前,凝成一個套一個朝外擴展的幽綠光圈,頃刻將他的身影遮擋。
林邊的瀑布前,一身勁裝魁梧雄偉的拓寒,手擎辟海魔槍站在一方青石上,雙目炯炯地注視著對面五丈開外的金不炎。
「轟!」
從地下,從瀑布里,從虛空間,冒出了一個又一個囂笑狂舞的鬼魂身影,光怪陸離,圍繞著拓寒上下翻飛,不斷嘗試著突入血狼魔罡凝鑄成的護體真氣。
更為可怖的是,在「千魂斬」暴風驟雨般襲來的同時,金不炎居然還有餘力源源不絕地發動諸如「鈍身咒」、「亂神訣」、「裂心術」這類的精神攻擊,不停騷擾拓寒的心神,令他窮於應付。
萬靈法輪被炸得粉碎,強勁絕倫的光瀾將拓寒高高拋飛,摔向身後的一片灌木叢。
千鈞一髮之際,隱藏在林內的霍去病和龍城公主同時出手。
麻鋒古尚未回過神來,便胸口一酸,落入了霍去病掌握之中。
兩人相偕往後山方向行去,路上偶爾有玉華殿的弟子看見霍去病,雖然心中有些奇怪,但有龍城公主在旁提燈引路,所以誰也不曾上來過問。
「夠威風,好煞氣呀……」霍去病露出敬畏模樣挖苦道:「我不在的這幾年兩位想必十分寂寞,除了狗咬狗自得其樂之外,怕沒其它消遣了吧?」
逆風飄飛中,拓寒辟海魔槍直指金不炎心口轉動如輪,一蓬蓬雄渾罡風裡寒光迸閃,將撲來的鬼魂絞得粉碎,不可一世地攻向金不炎。
龍城公主搖頭低語道:「這個人有驕狂的資本。拓寒過於耿直,恐怕會吃虧。」
辟海魔槍的槍尖刺中光圈中心的空洞里,卻似遇到了一股堅不可摧的力量,槍身激越顫鳴,一波波綠色的鬼光潮水似地沿著槍柄襲向拓寒雙手。
「破!」拓寒舌綻春雷。
彷彿重逾萬鈞的力量壓在了槍上,辟海魔槍轉動的速度越來越慢,槍尖幻生出的光輪也在不停收縮。一束束刀芒趁虛而入,劈擊在拓寒的護體真氣上,撕裂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紅裂痕。
「對不起,我剛從宴席上脫身,讓霍兄久等了。」龍城公主望向地上躺著的麻鋒古和炎達,見兩人只是昏睡過去,並無大礙,又微笑道:「小妹力弱,能否麻煩霍兄將他們兩位送到榻上歇息,這樣躺在地上似乎不妥。」
「無所謂失望與如願。」老人說道:「我的孩子,你要懂得這一切都是天命註定,任何人都無法改變。我們唯一能做的,便是遵循它的意志,祈盼神賜的光榮……」
「疾!」拓寒振槍長嘯,再次催動槍身上的魔符凝聚水元,一波光華蕩漾,紅龍重振雄風,威猛絕倫地盪盡刀芒進而直逼金不炎。
沉默許久,老人說道:「今晚帶他來見我吧。別讓他知道我的存在。」
辟海魔槍奮盡餘力一往無前,穿越過最後的一丈距離刺向金不炎。
「不會吧?」骷髏頭驚訝道:「難道金雲濤就眼睜睜看著八個兒子自相殘殺?」
很快就有刀芒斬碎了拓寒的護體真氣,劃破他衣衫在肌膚上割開細小的血線,而後化作寒息滲入經脈,如毒蛇般貪婪地吞噬著血狼魔罡。
「千魂斬。」龍城公主目視金不炎輕聲道:「憑此一技他便可躋身陰陽天師之列。」
霍去病從炎達腰上抬起左腳,才俯身出指點了麻鋒古肩膀刀傷四周的穴位將血止住,就聽屋外龍城公主溫柔的話音問道:「霍兄,我可以進來嗎?」
「承認就好。」拓寒一記怒笑,抱槍施禮道:「小弟不才,斗膽請金兄賜教!」
「我看懸。」骷髏頭插嘴道:「拓寒那小子兩個多月前被衛大將軍打成重傷,想恢復元氣還得有些日子。頭兒,要不由你出手擺平金不炎吧,我也跟著威風一次。」
露在黑洞外的龍身也在劫難逃,從頭到尾像是被某種看不見的魔物在狠狠撕咬,匪夷所思地一段段消失不見。
拓寒的槍鋒距離金不炎心口只剩下不到兩丈,但正是這兩丈空間,成為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哪怕向前挺進一寸都必須付出成倍的力量。
拓寒手握魔槍穩住身形,注視著雪松林方向的表情複雜難明,嗓音暗啞地低吼道:「霍去病,我不領你的情!」
霍去病悠然說道:「這麼說來,你們是打算趁機在我身上出出氣?」
「頭兒,在祥雲駕上為何讓那個金不炎自討沒趣?」骷髏頭問霍去病。
辟海魔槍旋轉飛舞了半圈,憑藉殘餘的靈性斜插進主人身前的泥地。
「噗、噗、噗——」
低空中驀然布滿幽藍色的魔光,千百道雪亮的閃電當空劈落在拓寒的身周,卻遭到血霧的阻擋,無力更進一步轟擊在他的身上。
炎達大吃一驚:「你不是被科槐師叔禁制經脈,無法催動真氣了嗎?」
「啪啪啪!」
像是疾電劈過的巨響,虛空中陡然出現一道黑色的縫隙,旋即向四周擴散,猶如張開的血盆大口,登時將龍首吞沒。
「能提個問題么?」霍去病鼻子里聞到飄自身邊的淡淡少女體香芬芳,像一杯清醇醉人的美酒沁入心脾:「為什麼魔門三派的首腦會雲集玉華殿?」
在幽暗的雪松林內穿行須臾,那瀑布聲越來越響,忽然前方有人說道:「就在這兒吧!」
「幽冥噬空印!」拓寒的眼神里閃過一絲訝異,破釜沉舟地大喝道:「碎!」
「喀喇喇!」
「很遺憾,我的靈覺告訴我:他們都不是。」老人否定道:「但我能夠感應得到這個人已經來到了玉華殿,正在與我們咫尺之遙的地方。」
金不炎的摺扇凝定在光圈后,笑容已不像開始時那樣從容自然。
不防後背大椎穴上一麻,霍去病拳勁透入,一陣筋脈麻痹,他手足酸軟向前撲倒,手中魔刀失去控制,「噗」地在麻鋒古肩頭劃出一道血口。
「想玩真的?」金不炎不屑地笑了笑,摺扇在身前自上而下輕輕一劃。
「轟!」
霍去病彬彬有禮地手朝門外一引,輕輕笑道:「恭敬不如從命,公主殿下,請!」
「吱呀——」
夜空被染紅,水瀑被映亮,天地間的肅殺之氣在這一霎盡數匯聚在拓寒的槍尖,連遠在四十丈外的骷髏頭都能感受到迫面而來的凜冽殺意!
炎達挺身欲起,霍去病抬腳踏在他的腰眼上,揶揄道:「原來除了我,你也會用刀往同門師兄弟身上招呼,失敬失敬!」
炎達掙扎不動破口大罵:「霍去病,你少放屁,有種一刀殺了老子!」
「啪!」金不炎展開摺扇,在面前「嗚」地一扇,口中咒語已然念畢。
「頭兒,咱們要不要露個臉?」骷髏頭小聲咕噥道:「拓寒這傢伙真是不識好歹。」
炎達眼看自己的魔刀便要照著麻鋒古的腦門劈落,情急之下趕忙收勢側身,伸出左手攬住他的后腰。
「夠狂。」由於水聲太大,骷髏頭功聚雙耳才能勉強聽清楚這兩人的交談內容,替拓寒不平道:「我真恨不得把他的胖臉一拳打扁。」
光圈層層幻滅,然而從虛空里湧來的游光彷彿永無窮盡,前仆後繼地填補進來,化出新圈。
霍去病身體向後稍稍一仰,探左手抓住麻鋒古右腕往裡運勁一扯,緊跟著右肘猶如鐵鎚「砰」地轟中對方胸口膻中穴,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快逾閃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