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誓》第二部 魔衍者 第二集 冠軍侯

第六章 勇冠三軍

第二部 魔衍者 第二集 冠軍侯

第六章 勇冠三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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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凌空飛飄魔刀順勢橫抹切向羅姑比的咽喉,幾乎看不出招式轉換的痕迹。
這是一場完全不公平的戰鬥。全副武裝的驃騎軍在須臾間封鎖了整座軍營,而敵人卻只能穿著單衣,用並不適用於步戰的烏鐵槍負隅頑抗。他們的盔甲當然也擺放在了氈房中,但沒有烏雲蓋雪的馱負,穿上如此沉重的盔甲根本無法徒步戰鬥。
一串銀色光團爆閃,魔刀嗡嗡顫鳴中宮直進刺向羅姑比背心。
籍若侯趔趄著用刀拄地,抬起頭呼呼喘息著環顧四周。
雖然這些人都沒做聲,可嘴角分明在泛起不懷好意的笑容。
霍去病「哦」了聲,揚聲喚道:「旗牌官,筆墨伺候!」
其他人雖然沒有接話,但心中無不有著同感。想到戰前的猶豫和緊張,人們忽然意識到其實這樣的戰果也早就在霍去病的預計中。
「呀!」魯鵬殺得興起,揮斧劈裂一條懸挂在氈房前的門帘。在門邊,倒著兩名匈奴衛兵的屍首,一個胸口中槍一個咽喉被羽箭貫穿。
「賣血?」魯鵬咬牙切齒,「仆多,我要十壇陳年千度醇;高凡,上回鳳姨送你的十二支『吹醒香』得分我一半,還有你小徐……呀喲,高不識你他媽的看準點再下手,刀子再往上三寸我老魯可要斷子絕孫啦——」
「我們無法帶走它們,陰山以南不產紫蓿,這數千匹烏雲蓋雪遲早都會餓死。但留下來——等於為匈奴人保全了重建烏林魔騎的本錢。」
刑山和趙破奴對視一眼,回答道:「卑職愚昧,願聽霍校尉高見。」
「那以兩位統領之間應該怎麼辦?」霍去病懶洋洋道:「這事總該有解決之道吧。」
「什麼?」魯鵬目瞪口呆從座位里一下蹦起來。還沒等他發話,仆多、高不識一擁而上摁住魯鵬的肩膀,笑嘻嘻道:「就一點,就一點……」
霍去病尋了頂相對完好的氈房作為臨時的校尉府,在這裏處理軍報。
「是!」趙破奴命兩名部下押走俘虜,搖頭道:「真沒想到匈奴人里也有軟骨頭。」
「呵!」羅姑比的眸中驀地迸濺出妖艷光芒,體內光霧呼嘯而出在空中凝結成一團團銀白色的雷光,排山倒海般轟向霍去病。
「我曉得了!」高凡欣喜地一捶魯鵬肩膀,「傻人有傻福,定是那塊綠魔晶石!」
而刑山的內心更生出一種強烈的震撼,比任何時候都確定這位霍校尉其實和自己同屬於一類人——為求實效不計手段。在這樣的人手下統兵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殺死匈奴相國當戶以下兩千零二十七人,另有籍若侯被迫自盡;生擒烏林魔騎統領羅姑比以及帳下部屬、雜役工匠等兩千三百二十一人。」旗牌官將軍報匯總統計後向眾人稟報道:「我軍戰死二十七人,重傷十九人,另有百餘人身負輕傷。」
「老魯,能不能和你打個商量?」徐自為涎著臉道:「我有手下有兩個兄弟中了烏林魔騎的毒箭,從你身上取點血給他們成不成?」
氈房裡的戰鬥接近尾聲,幾名匈奴衛兵的屍體倒在門內——那是骷髏頭的傑作。
這獨斷專行的混蛋也開始廣泛徵求民意來了?趙破奴頷首道:「好,就這麼辦!」
他在等衛青的大軍趾高氣揚地班師回朝;在等能夠確認漢軍回師線路的一刻。
霍去病還沒開口,那匈奴相國已連滾帶爬跪到他面前磕頭如小雞啄米,用生硬的漢語連連求饒道:「別殺我,別殺我,我願投降!」
午後趙破奴來找霍去病,走近氈房意外的發現刑山也在。他施禮落座,說道:「霍校尉,有一件事頗為棘手,卑職必須向你請示。」
霍去病換回漢軍裝束,在氈房裡生火取暖和衣假寐。到了天色微明的時候,各旗統領前來報到,他這才懶洋洋地起身。
「啪!」羅姑比披衣坐起身,點亮桌案上的油燈。外面風很大,不住從氈房的縫隙間夾雜著蒙蒙水汽湧進來,逗弄得火苗「劈啪」亂舞。
「該死的匈奴狼崽子。」仆多咒罵道:「連各自箭頭上淬的毒藥都不同。」
「砰!」一股巨力將他重重壓回地面,兩柄刀交叉對峙在距離他胸膛不到一尺處。
「不,烏林魔騎不會完!」羅姑比臉上掠過一絲堅毅和兇狠之色,將手中剩餘的半截獵頭戰刀擲向霍去病胸口,隨後撲向掛在一旁的弓箭。
三個人彼此凝視對方須臾,第一次感覺到他們之間有一種默契。
「我軍已然大獲全勝,完全控制敵軍大營。目前各旗人馬正逐一搜索追剿殘餘之敵,另外卑職還帶來了一件意外收穫!」趙破奴說著將肋下的俘虜往泥濘的地上一扔道:「別看他肥頭大耳白白胖胖,卻是一位匈奴相國!」
「別管老子!」魯鵬咬牙拔出毒箭,「把龜兒子給我從裡頭趕出來!」
可是在羅姑比看來,所謂的「五大名將」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的無用頭銜而已。用他們統軍征討西域那些孱弱不堪的小國,自然手到擒來,可一旦遇見真正的對手便會原形畢露,顯示出他們的平庸。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氈房外隆隆的雷聲滾動,他的心緒莫名地煩躁起來,隱約預感到將有什麼事發生。
「好強的勁力!」魯鵬覺得肩膀中箭后只是一陣發麻,便知對方射出的箭矢上淬有劇毒——這也難怪,三千烏林魔騎都配有強弓毒箭。
高凡見狀沖近魯鵬,提醒道:「快將傷口周圍的肉都剜下!」
「他在說降時被一名匈奴工匠用鐵鎚砸死。」趙破奴回答。
羅姑比在低空中竭力扭轉身體,獵頭戰刀向上一架封住赤紅刀鋒。
彷彿料到對手一定會答應自己的請求,他猛然橫過彎刀向脖頸抹去。一縷鮮紅的熱血從刀鋒間徐徐流淌下來,他的身軀晃了晃倚靠在氈房上屹立不倒。
「那個匈奴相國也死了?」霍去病神情平靜,絲毫看不出欣喜興奮之情。
羅姑比手中的戰刀「獵頭」在黑暗中打過一道刺目寒光,劈中來人。藉著刀光他看見,撲向自己的並非刺客而是方才應值守在門外的一名衛兵!
猛聽「噗」地一聲,高不識的直鷹槍刺穿籍若侯左大腿。他撤身收槍並不乘勝追殺,冷冷道:「束手就擒,我不殺你。」
「也就是說魯統領的血液內擁有某種特殊物質,因此百毒不侵?」趙破奴問。
旁邊另一名驃騎軍把點著的火把丟進氈房,引燃了地上柔軟厚實的毛氈。惟恐這樣會被撲滅,緊跟著還有一捆捆乾燥新鮮的紫蓿也被扔進氈房。
直到這時候,羅姑比才終於看清來人的模樣——竟是一個滿面虯髯的匈奴軍官。
話語出口,他立刻覺察到門外有一股絕強的殺氣撲入,「嗚」地將燈火吹熄。
魯鵬瞅了瞅,可不是?從傷口裡汩汩流出的血液色澤鮮紅,毫無中毒跡象。
雨在變小,喊殺聲也在逐漸地平息,戰鬥進入了毫無懸念的收尾階段。
「請用匈奴人的習俗安葬我。」籍若侯平靜地微笑著道:「就在這片土地上!」
類似的情形在這座軍營的各處都在不斷上演:氈房外是大雨如注,氈房內卻火光熊熊。
「什麼?」高不識看著年邁的將軍,總覺對手身上有一種無形氣度令他無法冒犯。
三隻手掌在桌上緩緩攤開,每個人的手心中赫然都寫著一個觸目驚心的「殺」字。
一道身影從賓士的馬上高高躍起,槍如飛電直刺籍若侯咽喉,正是高不識。
霍去病淡然道:「軟骨頭到哪裡都會有,但不怕死也未必能稱得上真英雄。」
三人各取筆墨在手心裏寫上方案,待擱筆后霍去病道:「兩位請吧。」
沒等他作出反應,耳朵里又聽到了凄慘的鬼魂哭嚎,五光十色若隱若現的鬼影在眼前飄來盪去湧入腦海。意識在剎那間僵凝,頭腦里像灌滿了海水在不停的搖晃攪動,讓他如喝醉酒了般步履虛浮隨時會向後倒下。
「轟!」又一頂氈房被戰馬牽引的繩索拉倒,一名光著上身手提烏鐵槍的匈奴騎士剛從門內探出頭,就被一支早已守候多時的羽箭射中咽喉慘叫倒下。
不料伸手不見五指的氈房中遽然射出一支羽箭。魯鵬急忙側身閃躲,但箭頭還是穿過盔甲刺入了他的左肩從背後透出。
「轟!」羅姑比腦海一震,劇烈的麻痹感像電流一樣傳遍全身,所有的神經如同冰封,思維不由自主地放緩,時間也被詭異的拉長……
「來人,有敵襲!」他向著氈房外大叫,對方冷笑著注視並未阻止。
「這混蛋!」魯鵬氣悶道:「一點都不懂先來後到的規矩。」
「大單于,我有負您的重託啊。」他的心狠狠一慟,眼神重又變得沉靜銳利,凝望著對面年輕的大漢軍官問道:「我可以請求一件事嗎?」
一愣神間異變再起,倒下的屍體后驀然亮起兩團詭異的鬼焰直射他的雙目。
幾名大澤旗武士正想駕輕就熟將氈房套上繩索拉倒,屋裡颼颼又射出兩支羽箭。
籍若侯,就是烏林魔騎的副統領,那個貴為伊稚斜大單于祖父輩的老傢伙?魯鵬和高凡對視一眼——這回可逮到大魚了!
「那還用說!」魯鵬得意道:「區區一支毒箭就像要了我老魯的性命?門都沒有!
「他沒事。」高凡替魯鵬回答高不識,順便將綠魔晶石一事簡要說了。
「噗!」寒光一閃,在他的手即將抓到鐵弓的瞬間,那半截戰刀被霍去病的飲雪魔刀激彈而回。羅姑比只得縮手閃身,斷刀切開帳幕飛出氈房。
羅姑比奮力出掌,運足天雷動魔氣拍擊在刀身上,借力橫地飛起退向屋角。
「你們……想幹什麼?」魯鵬被盯得心裏發毛,隱隱預感到自己大事不妙。
正當羅姑比再次試圖握起弓箭之際,飲雪魔刀從爆裂流散的光瀾中破繭而出,劈向他的胸口。「唰」衣衫破裂,露出毛茸茸的厚實胸膛,一條血線漸漸泛起。
除了這三千烏林魔騎,大營中還有上千名隨軍負責後勤雜役的馬夫、工匠和健婦。他們的氈房被保留了下來,但所有人都被驅逐出門集中羈押。
說起來是匈奴人自作自受,這些紫蓿都是他們的早先收割下來存在庫房內,以供烏雲蓋雪夜間食用的草料。如今卻被漢軍就地取材,拿來對付他們。
霍去病點點頭,說道:「你來得正好,我和刑統領也在商議此事。」
「是條好漢!」高不識注視著籍若侯嘴角恬淡的笑容,摘下頭盔向他躬身致意。
趙破奴露出深思之色,須臾后抱拳道:「霍校尉金玉良言,卑職受教。」
「鈍身咒!」
忽然,他的思緒被一陣風雨中傳來的輕微異聲所擾亂。像是有人在呼吼,像是戰馬在驚嘶,原本在萬籟俱寂的深夜裡應顯得十分清楚的聲音,因為風雨的遮蓋而變得模糊不清若有若無。
「霍去病……我聽說過你的名字。」羅姑比胸口劇烈地起伏,藉用說話的機會加緊調勻內息疏通右臂麻木的經脈,「去年就是你獨闖顏海大營,殺戮無數匈奴將士,最後被衛青救走。沒想到,你會在這裏找到我。」
羅姑比將軍是被突如其來的春雷轟鳴從睡夢裡驚醒的。
霍去病用絲巾輕輕拭去掌心的墨痕,悠然一笑道:「記得將烏林魔騎的盔甲和長槍帶走,其他無法運走的東西一律燒毀。」
羅姑比一驚起身,順手取過形影不離的戰刀喝道:「衛兵!」
四天前祖虎大軍戰敗,損失了上萬匈奴鐵騎。衛青的名字猶如一道遮攔,又一次讓有匈奴五大名將之稱的祖虎撞得頭破血流。
籍若侯丟棄長弓揮刀招架,身軀被巨大的衝擊力震得往後退了兩步。
霍去病緩步迫近,強盛的刀氣牢牢壓制羅姑比令他不能輕舉妄動。
一蓬銀色的雷光從體內噴薄而出,帶著沉悶的雷電轟響激蕩在氈房中。
明天,派出的斥候就該帶著情報回來了吧?羅姑比望著火苗出神。
他們萬萬料想不到,在他們志得意滿凱旋而歸的迴路上,會埋伏著一支匈奴人的王牌精銳。儘管只有三千人,但吃掉衛青的殿後部隊卻是綽綽有餘。
「我老了……」望著顫抖的握刀的右手,他心頭油然生出一縷悲涼。
高不識直鷹槍下壓藉勢飛騰,雙手運勁一振,槍鋒化出朵朵光花籠罩籍若侯頭頂。
「既然大夥都不肯說,索性就將各自的想法寫在掌心。」霍去病道:「咱們少數服從多數,我想兩位統領對此不會有異議吧?」
「霍校尉?」趙破奴接過毛筆,不知霍去病這回的葫蘆里賣的又是什麼葯。
赤芒掠過,羅姑比手中的獵頭戰刀在經過十數次激撞后終於脆斷。
懸挂的毛氈門帘朝內揚起,一條黑影挾著潮濕的雨氣撲入氈房。
「唰唰唰!」那三支火把竟被裡面的人一一接住又丟還出來。高凡用風水神簽撥開,忍不住贊道:「好身手!」
「你的箭傷怎樣了,讓我看看。」高凡湊近魯鵬打量他肩頭傷口,不由意外地咦了聲道:「奇怪,為何流出的血又變紅了?」
籍若侯的耳邊迴響起,當年伊稚斜大單于在任命自己為烏林魔騎副統領時的再三叮嚀。
話音剛落,他便驚訝地看到高不識、仆多、徐自為、甚至是刑山都在用一種怪異的眼光關注著自己。
憑藉多年的軍伍經驗,他登時感到一絲警兆從心底升起。當下羅姑比默運丹田魔氣聚功凝耳向外傾聽,嘈雜的風雨深處所有正在回蕩的聲響立即清晰顯現。
霍去病扯下假鬍子,露出本來面目道:「你完了,烏林魔騎也完了。」
「呼——」數支火把和成捆的紫蓿被丟進氈房,好一通煙薰火燎。
除了地上的屍體,這裏已看不到在外遊盪的烏林魔騎。所有的敵人或是在睡夢中被射殺被燒死,或是被掩埋在倒塌的氈房下正竭力爬出。
「哎喲!」魯鵬咧嘴大叫,「你娘的捶哪兒,疼死老子了!」
「叮叮叮!」
「不要——」魯鵬急著扭頭向高凡求助,「小高,快拉開他們!」
羅姑比心中一涼下意識地閉起雙目,大吼道:「大單于,末將無能先走一步!」
高凡乾咳了聲,為難地道:「老魯,你就犧牲一下吧。我也有兄弟中了毒箭。反正你五大三粗的,放點血絕不會有事,最多就是疼一下而已。」
「喀!」魔刀劈斷桌案鋒芒如電劃過羅姑比的小腹,立時鮮血迸涌染紅衣衫。羅姑比忍疼翻滾,絨毯上留下一溜血印,有生以來他還從沒像今晚這樣狼狽過。
沒有憐憫沒有遲疑,因為誰都明白一旦讓這些睡夢中的敵人反應過來,跨上他們的烏雲蓋雪寶馬將會意味著什麼。
旗牌官端上筆墨,霍去病將桌案上的毛筆分給趙破奴和刑山一人一枝。
「老魯,你不是也中了籍若侯的羽箭么?」高不識想起一事,問魯鵬道:「好像並沒見著你把傷口周圍的腐肉給剜除,眼下不要緊么?」
這兩天不斷有敗兵經過,也不斷有部下慷慨激憤地向他請戰。但羅姑比始終按兵不動,既不說撤退也不言進軍。他,在等待。
羅姑比強守心頭最後一絲未泯的靈智,口中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吼聲。
「轟!」氈房猛然爆開,一片片如白蝶般狂舞在雨夜中。霍去病的刀卻在羅姑比胸口一頓,左拳擊中他的膻中穴,勁力吐出將其震暈。
「剛極易折——羅姑比確實是位蓋世勇將,但他過於高傲自負,難以讓人放心。所以請您做他的副手,以你的德望和智慧輔佐羅姑比,齊心協力統領烏林魔騎。」
「真是令人難以置信。」作為戰事的親歷者,聽完傷亡統計后徐自為仍情不自禁咋舌道:「咱們把三千烏林魔騎殺得片甲不留,自身傷亡才這麼點。」
可沒等他們決定由誰先上,就聽身後有人朗聲喝道:「我來!」
「叮叮!」這回高凡早有防備,揮舞風水神簽將羽箭激飛,喝道:「放火!」
當然有精明幹練任勞任怨的旗牌官在,這類小事是不需勞駕校尉大人親自出馬的。
高凡一邊替他包紮一邊笑道:「中了籍若侯的毒箭還能生龍活虎你就知足吧!」
又過一會雨勢戛然而止,驃騎營的各旗人馬開始打掃戰場收攏俘虜處理善後。
趙破奴暗鬆了口氣,意識到霍去病私下早已決定了這數千匹烏雲蓋雪的命運,而這無疑是目前最好的選擇,儘管這麼做太過殘忍。
霍去病身後騰起一條赤龍,將鋪天蓋地的雷光盡數絞碎。
好強的刀氣!來不及橫刀招架,來不及朝旁側閃,羅姑比急中生智,壯碩的身軀像塊門板般直挺挺朝後仰倒,飛起一腳將面前的桌案踢向來人。
一名花白頭髮的匈奴老者手持長弓彎刀出現在門前,雙目炯炯有神地掃視過魯鵬、高凡和一眾驃騎軍,居然用漢語鎮定說道:「我是籍若侯,你們誰先來?」
雨勢越來越大,地上的雨水流淌成河,滲著絲絲縷縷的鮮紅色。驃騎軍在各旗統領的指揮下三五人一組,迅猛而有條不紊地摧毀著一座座氈房。
大雨中,到處都是龍騰虎躍的漢軍鐵騎,而他的部下們在慘叫在怒吼,在做著徒勞無益的垂死掙扎。
「這都是些什麼人啊。」魯鵬欲哭無淚,「小霍,救命啊——」
「霍校尉!」鎧甲上雨水混著血光閃爍,昊天旗統領趙破奴躍馬奔到,他的腋下還夾了矮墩墩的匈奴人,正在冷風寒雨里瑟瑟發抖。
「豬!」霍去病鄙夷地抬腳將他踢翻,「讓這傢伙負責勸降,就當廢物利用。」
猶如有什麼東西一下子碎裂飄飛,他的腦海倏然恢復了神智,卻駭然看到一柄赤紅色的魔刀破空殺至迫在眉睫。
他頓了頓道:「剛才我算了一筆帳,撇除逃走的烏雲蓋雪,營中尚餘四千六百余匹。這些馬食量驚人,而且只吃紫蓿。如果我們明早拔營回程,該如何處置它們?」
霍去病笑吟吟看著他道:「我要是你,橫豎難逃一劫,還不如把這點血賣個好價錢。」
「不過有個問題。」董武皺著眉說:「咱們有不少弟兄中了毒箭,有些找到了相應的解藥已經得到及時救治。可還有一部分卻性命垂危,只怕活不過上午。」
危機關頭,他已顧不得魔元耗損施展出「天雷動」的終極絕學——雷海嘯。
羅姑比驚駭的發現此時此刻不需功聚雙耳,也能夠清清楚楚聽到外面傳來的慘叫聲和馬嘶聲,但那都是自己的部下所發出。
一陣密如疾雨的金石激撞,兩人身影分開,各自站住陣腳。
有敵軍襲營!
他穩穩心神,用左手捂住腹部刀傷沉聲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