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誓》第二部 魔衍者 第二集 冠軍侯

第七章 大漠孤魂

第二部 魔衍者 第二集 冠軍侯

第七章 大漠孤魂

「是我查房時候發現的。」刑山補充說:「門外的守衛並未聽見屋裡人有叫喊。」
「霍校尉!」見霍去病走出營帳,兩名守在門外的衛兵行禮問安道。
「一樁是殺了霍某,一樁是奪取水柔神鼎。尺度天未能完成的兩樁差事,都和霍某有關吧?」霍去病冷笑道:「金兄真是好算計!」
「百年苦行兮毀一念,魂不得歸兮影孑然;傷斷腸兮心茫然,泣無淚兮聲嗚咽……」低沉悠遠的吟誦聲伴著風與沙忽地在大漠上空回蕩。霍去病端坐在雪駝上,用九陽龍罡的雄渾魔氣將這首小詩清晰緩慢地從唇間念出。
據說百余年來每到無月之夜,路經傷心嶺的商旅都會依稀聽見沙丘下所發出的低低悲吟。
見霍去病一言不發,金不炎只好繼續道:「她正被人囚禁在一個距此不遠的地方。小弟本想救出公主殿下再來討功,奈何對方的實力太過強大,連尺老也未必是其對手。所以……惟有請霍兄親自出馬了。」
「哪個混蛋?」骷髏頭腦袋裡突地靈光一閃,失聲道:「金不炎?」
霍去病似笑非笑不置可否道:「金兄,小心聰明反被聰明誤。」
沙怪收住五行法術,詫異道:「飲雪魔刀,你是北斗宮的弟子?」
霍去病停下馬,說道:「你的傷好了?皮糙肉厚恢復起來果然快啊。」
霍去病點點頭。人若受了重傷,不僅身體極度虛弱,精神力量也會陷入最低谷,從而出現昏迷、渾噩諸般在正常人身上看不到的狀況。
「以前是,現在……很難說。」霍去病輕輕抖袖拂去沾在身上的沙塵,「我向你打聽一個人,有朋友告訴霍某她正在前輩家中作客。」
兩人來到一座拘押俘虜的氈房外,門口已有五六名赤地旗的武士守候。看他們的表情好像遇見了極為不可思議的事情,時不時向氈房中打量兩眼。
「沙——」兩束沙線從沙怪指尖泄落,腳下的沙漠赫然隆起兩座高約丈許的小山包,轉眼幻化作威風凜凜的碩大沙虎撲向霍去病。
「他們都死了。」刑山掌著燈將霍去病讓進氈房,「從跡象判斷,是窒息而亡。」
沙怪呆了下,似乎頭一遭遇到有人這樣回答自己,沉默須臾后道:「我要你選。」
這次剛剛念到「傷斷腸兮心茫然」時,沙丘下猛起了一陣狂風,卷裹著銀白色的沙粒如雲柱般旋轉升空。一道由沙粒凝成的人影在沙柱中若隱若現,高逾五丈懸浮在霍去病面前。
沙怪面色微變,生硬道:「數十日前的確有個女子路經此地,現在老夫府中。」
「頭兒,咱們這是去哪?」骷髏頭問道,緊張地注視著周圍動靜。
霍去病聽到金不炎的呼喚,凝身扭頭道:「接住!」撤下腰帶運勁抖向金不炎。
「將這些屍體拖到營外放火燒了,殘骸用沙掩埋上面灑一層鹽水。」
「咄!」霍去病沉氣凝身,掩土珠遮擋著迎面迸濺而來的飛沙,眼前一片昏黃暗無星月。骷髏頭死死攀在他的肩膀上,顫聲道:「頭兒,這是怎麼回事?」
鬼頭!」霍去病朝肩膀上的骷髏頭喚了聲。
月如鉤,沙如雪。孤獨的身影在大漠中賓士,超過月色的追逐,超過風聲的嗚咽,遠處隱隱約約已看見了一座波浪般起伏伸展的巨大沙丘。
但他沒得選擇。當「龍城公主」的名字從金不炎的口中吐出時,他的心便是一熱。這麼多天,這麼長路,他還是無法把她拋在腦後,埋在沙里。
總是要去看看的。霍去病在心中暗想,他有七成以上的把握判定金不炎並未說謊,而且非常清楚這傢伙將消息透露給自己的不良居心。
「金兄為何不去央求尺度天?」霍去病冷冷問道:「霍某的船小,說沉就沉。」
久而久之這裏成為一片沒有人敢接近的死地。也曾有若干豪俠之士成群結隊前來探訪追兇,可結局無一例外地不知所蹤。偶有僥倖逃回的,也變得瘋瘋癲癲整天目光獃滯地吟誦著那首小詩:「百年苦行兮毀一念,魂不得歸兮影孑然;傷斷腸兮心茫然,泣無淚兮聲嗚咽……」
金不炎這才感覺到先前壓迫在身上的無形殺氣霍然消失,心中暗驚對方的修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再這樣發展下去不出兩三年自己便要望塵莫及。
「呼——」背後高逾三十丈寬過百丈的沙丘彷彿彈指間化作洪濤,鋪天蓋地越過沙柱朝前涌去。四周狂風大作飛沙走石,原本酣睡在腳下的大漠像一柱柱噴泉砰然濺起,不僅將霍去病卷裹其中,甚至遠在數十丈外隔岸觀火的金不炎也未能倖免。
「可是龍城公主?」霍去病道:「我想見她一面,希望前輩不會拒絕。」
「我不知道,只管往前走吧。」霍去病道:「這混蛋,總喜歡擾人好夢。」
「你們有沒有聽到異常聲響?」霍去病問,視線越過一頂頂氈房軍帳投向遠處。
念完第一遍,他稍歇了會又對著沙丘念了第二遍。
霍去病默然片刻,徐徐回答道:「亦敵亦友,恩怨難分。」
當然在這浩瀚無人的大漠中使用禁咒,最大程度上避免了無辜百姓的傷亡,所以十有八九不會招致天譴。否則沙怪無論怎樣火冒三丈,也不敢冒此天下大不韙。
沙怪一口回絕,警告道:「立刻離開,不然休怪老夫將你活埋了!」
「不是,不是。」金不炎搖頭否認道:「匈奴大軍已聞風喪膽遠遁千里,哪還敢來一捋霍兄虎鬚?這次我提供給霍兄的消息,是事關一個人的。」
「噗——」骷髏頭嘴裏吹出一口黑蒙蒙的氣體直灌入死者空洞的眼中。這具正要產生異變的乾屍驀地在地上劇烈抖動了幾下,眼中黑光緩緩渙散重新平靜了下來。
「不用,那個人是沖霍某來的。」霍去病陰冷一笑,「若非你功力深厚,本也不會聽見這些鬼魂的哭喊。」說著他走出氈房,上了一匹拴在外頭的戰馬。
不止一個人的聲音在黑暗中飄蕩,幽幽地嗚咽著好似來於極遠處。
霍去病凝視他半晌,忽然「噗嗤」一笑道:「金兄未免太會騙人了。假如龍城公主真有危難,你為何不徑直向玉華殿又或伊稚斜大單于求援,偏偏找上霍某?于公于私,我都和匈奴人勢同水火,豈會出手相救?」
他的話剛說出口,從霍去病眸中激射出懾人寒光已直刺心底。金不炎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兩步,加速晃動烏骨扇道:「霍兄別惱,小弟說的都是真話。」
「我陪霍校尉一起去吧。」刑山也跟著站起,對霍去病說道。
「是你在念老夫的詩?」沙柱中的人影俯首審視腳下的年輕人,惱怒里夾雜著几絲驚訝,「你是想哭還是想笑?」
「轟!」黑光爆閃,骷髏頭及時出手將數十條無頭怪蛇炸成齏粉。
「好朋友,自然要想人之所想急人之所急。」金不炎篤定地樣子彷彿已吃准了霍去病,「咱們也不用打啞謎了。實不相瞞,前些天小弟偶然查到了龍城公主的蹤影,於是不顧傷勢未愈急急忙忙追來,好將此事通知霍兄。」
詭譎的哭嚎聲再次飄入霍去病的耳際。刑山的眉宇微微一聳道:「又來了!」
「唰!」從他後方的沙漠下赫然躥出數十條同樣是沙粒凝成的細長怪蛇,僅差半寸便纏住了雙腿。霍去病扭腰揮刀,赤芒如電飛縱「嚓嚓」輕響,將怪蛇的頭顱一一切落。但那失去頭顱的怪蛇兀自不滅,如附骨之蛆向上飛躍。
「嗚——」沙粒流盡,死者的眼中猛然爆出蓬黑光,全身骨節嘎嘎作響似要坐起。
霍去病換騎到雪駝背上,說道:「相信金兄不捨得我死,又何須霍某懇求?」
衛兵搖搖頭表示並未聽到什麼異樣聲響。正這時負責今夜守值的刑山走來,他抱拳向霍去病一禮壓低著聲音道:「霍校尉,請你跟我過來一下。」
霍去病的劍眉一揚,為了避免誤會更不願沙怪遷怒龍城公主令她的安危受到波及,他一再謙恭退讓避免激怒對方。結果沙怪氣焰囂張毫不領情,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便只能看誰的拳頭更硬手段更狠。
這一下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金不炎可倒足了大楣。幸虧他反應機敏,一聽沙怪念咒便知大事不好,急忙使出玄傷罩護持周身穩住靈台。緊跟著一股沛然莫御的風暴將他卷上高空如騰雲如駕霧拋轉得七葷八素。
陡地,霍去病心頭警兆突起。他想也不想騰空躍起,鋯龍風馭迎風展開飄向蒼穹。
「吁——」霍去病在沙丘前停住雪駝四下打量。如雪的沙丘上空闊寂寥不見一人,耳朵里聽到的只有橫貫大漠的風聲。偶有幾聲尖銳的啼唳劃破寂靜,那是夜行的飛鳥從丘上高高掠過,又投入到蒼茫夜色中。
「精采、精采!」數十丈外金不炎騎在雪駝上好自以暇地鼓掌道:「看這情形不需小弟出手相幫,霍兄也能將這老怪打得落花流水一敗塗地。」
「其他地方是否也有這種情況發生?」霍去病目光緊盯死者黑洞洞的眼眶裡問。
「除了他還會有誰?」霍去病走得不緊不慢,「鍥而不捨精神可嘉啊。」
霍去病臉上的煞氣徐徐消退,油然微笑道:「說吧,她在哪裡?」
所謂禁咒是聖師級以上人物特有的一種威力極其驚人的絕學。通常因為此類法術殺傷力太過強大,極易造成千百無辜平民的傷亡而被嚴厲禁制。
如此走了兩天大軍重新進入沙漠,這晚在一處靠近水源的背風坡下宿營。
霍去病心裏暗罵一聲,清楚撲來的沙虎氣勢之強遠勝於魔掌,僅憑掩土珠的法力難以抵禦。他丹田魔氣流轉,全身紅光迸放,從背後升起一條赤龍昂首擺尾披掛烈烈雲霞迎上沙虎。
「那裡當然會有陷阱。」霍去病鼻子里低哼了聲,「否則金不炎哪會能如此好心?」
在大漠里遊盪著許多冤死的魂魄,死後的魂魄由於心中積鬱的戾氣和怨怒而不得超脫轉生,於是常年累月地飄浮在沙漠之中,一到夜裡便蘇醒過來發出悲嚎之音。
「這還得多謝霍兄手下留情。」金不炎道:「不過今夜小弟可不是來找你打架的。」
霍去病沒說話,在一具屍體前蹲下身。藉助刑山手裡的燈火,可以看見死者面目神情十分痛苦,整個身子在毛氈里蜷縮成一團。
霍去病站起身將匕首還給那名赤地旗武士,道:「不必驚動其他人,我出去走走。」
「你說呢?」霍去病沉吟道:「我照你的意思辦就是。」
「霍兄言重了。」金不炎舉起雙手像是在向霍去病表白,「事實上小弟也有言在先,隱居在傷心嶺下那個魔頭確實厲害無比,不然公主也不至於遭擒。當然,假如霍兄需要小弟助一臂之力不妨這就提出,我樂意效勞。」
「莫非閣下有什麼難言之隱?」霍去病語氣平和,「也許霍某可以效勞。」
十一個重傷的烏林魔騎士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死去了?霍去病伸出拇指在身前死者的鼻孔下輕輕摸了摸,沾起幾顆細小的沙粒。
「這消息透露給別人嘛,當然得狠狠敲上一筆。但小弟和霍兄是什麼交情,哪能收錢呢?」金不炎故作神秘地將音量放小,低聲道:「我找到她的下落了。」
「啵!」匕首切入死者胸膛,像是戳破了氣囊般發出一記脆響。
「這倒奇怪,朋友便是朋友;敵人便是敵人,哪有那麼啰嗦?」沙怪道:「你六天後的午夜再來此地,或許能夠和她見上一面。」
「好慘啊,我好餓呀……」、「好疼吶,我的頭在哪兒?」
這時漫天的風沙不斷變幻,形成一條條猶若蛇形管道的中空沙柱,縱橫交錯劇烈旋轉,人在其中飄行遊盪渾不知東南西北光陰幾何。
「耳朵、嘴巴和傷口裡也有。」刑山在霍去病身邊蹲下,用手撬開死者的嘴巴,一縷沙線從烏林魔騎士的嘴角細細流淌出來。
金不炎笑道:「這原因……你我心照不宣。總之,霍兄若不去,她必死無疑。」
「你也聽到了?」霍去病從鞘內拔出匕首,在燈火上來回燒了燒。
「別,別!」金不炎急道:「我可以賭咒發誓,此事千真萬確。」
但這些鬼魂絕大多數不會主動攻擊活人,尤其不敢招惹過往的軍隊。畢竟只是一些不成氣候的弱小冤魂,很少有聽說它們公然襲擊活人的事情。
走出大營,他策馬沿著山丘上行。皎潔的月色映照在茫茫大漠上泛起一層銀白色的光芒,四周萬籟俱寂卻有聲聲冤魂在哭嚎。
「你在捉弄我?」沙怪的雙手向天空高高舉起。他身後的沙丘底部突然如波浪般涌動,無數沙粒流淌匯聚成一隻巨大的魔掌向霍去病抓下。
「百年苦行兮毀一念,魂不得歸兮影孑然;傷斷腸兮心茫然,泣無淚兮聲嗚咽……」
「時隱時現,需要凝神聚功才能聽到。」刑山道:「但其他人卻聽不到。」
「這回又是哪支匈奴王牌精銳要出動了?」霍去病手撫馬鬃,慢悠悠地問道。
金不炎眼光閃了閃,笑道:「霍兄終於承認水柔神鼎就在你的身上。」
「頭兒。」骷髏頭顯然也聽見了這呼喊聲,「這附近似乎有鬼魂在鬧騰。」
說完他口中發出一串尖銳呼哨,前方大漠里白點閃動,一匹雪駝足不點地地奔來。
霍去病心頭一動,不露聲色道:「金兄何時改干情報了,可惜我身無分文。」
刑山向門口的部下討了柄匕首遞給霍去病,問道:「霍校尉可有聽到鬼魂哭聲?」
「還是客隨主便吧。」霍去病從容道:「你想讓我笑我就笑,你想讓我哭我就哭。」
霍去病不再理他,催動雪駝向東而去。這雪駝腳力在大漠中遠勝於尋常駿馬,一路風馳電掣倏然便不見了背後金不炎的影蹤。
第二天早上押解著兩千俘虜和大量繳獲的物資,驃騎軍拔營啟程。由於俘虜只能步行,再加上數百輛滿載戰利品的大車,行軍速度甚是緩慢。
霍去病的模樣還是慢條斯理,沒半點著急,「我好像沒托金兄找人啊?」
「多謝霍兄仗義出手。」金不炎收了魔蛇,笑嘻嘻道:「看來咱們得同舟共濟了。」
霍去病收起匕首,死者的胸膛內仍在源源不絕往外湧出沙粒,卻不見一絲血。
「還不到小半個時辰吧?」霍去病翻開死者的眼球看了看,「拿柄匕首給我。」
「唰!」腰帶在風中一振如箭矢般射去,眼看就要掠至金不炎身前,一蓬猛烈沙暴襲來,「嗚」地又將腰帶吹偏出去。
金不炎回答道:「霍兄別誤會,尺老可不是小弟的家奴。他只答應替小弟完成五樁事情,如今做成的有兩樁,沒做成的也有兩樁。假如這次請他相助,那往後小弟便再也請不動他老人家了。」
「該查營了。」霍去病起身穿戴整齊,拿起枕邊的飲雪魔刀走出營帳。
在沙怪念誦出咒語的時候,霍去病已然知道對方惱羞成怒,竟向自己施出了土元法術中的終極禁咒之一!
「沒有。」刑山道:「想必施展『沙噬』的鬼魂法力有限,只能向這些重傷者下手。」
兩人一邊交談一邊抗禦沙暴漸感吃力,無暇再繼續分神說話。
從用沙粒凝鑄的臉龐上看去,他異常的蒼老憔悴,猶如大病初愈。一雙在額頭下方微微凸起的眉毛間隱含著濃烈的憂鬱與落寞,然而他的神情卻又是那樣的猙獰醜惡,讓人看了第一眼絕不願再看第二眼。
果然,沙怪目露凶光雙手在胸前結成法印,嘿然道:「金沙漫天,始終一滅!」
「往東兩百里,有一座連綿十數里的大沙丘,被人稱為『傷心嶺』,到了那裡我相信霍兄自有法子找到正主。」金不炎用烏骨扇朝自己說的方向一指,「好人做到底,我再送金兄一匹雪駝,乘著它兩百里路個把時辰即至。」
「故事編完了?」霍去病打了個哈欠,道:「很好,那我回營睡覺去了。」
它應該存在百年以上了吧?霍去病從記憶中攫取出傷心嶺的資料。這樣一座巨型山丘,歷時百年的狂風沖刷地貌變遷居然依舊能夠屹立於此,本身就是件異事。
「叮!」霍去病橫刀于胸,刀柄上的掩土珠亮起。魔掌甫一接觸到飲雪魔刀煥發出的殷紅色光華立時支離破碎,渙散成一蓬蓬細沙,飄落在霍去病身前。
刑山掀起簾幕,燈火從氈房內溢出。這裏面關押的是十余名烏林魔騎的重傷患,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藥草與腥臭混合的難聞氣味。
驚心動魄之際,他驟然望見前方不遠處霍去病的身影在狂沙里一閃,緊忙策動身形向霍去病艱難靠近。
緊接著他的身軀似被抽空了一般乾癟下去,肌膚迅速變黑皺巴巴地貼到骨頭上,整具屍體收縮到只有原來的一半多。
到了深夜霍去病忽然被一縷怪異的人聲驚醒。像是誰在哭泣,隨著吹入帳內的夜風飄進他的耳朵。
「砰!」地動山搖的一記轟鳴,炫光四溢流沙飛散。赤龍衝天而起將兩頭沙虎絞碎,看似輕鬆簡單卻已運上霍去病的八成功力。
隨著匕首沿著胸膛徐徐往下划動,破開的肌肉下猛然冒出大量沙粒。
金不炎眼明手快,烏骨扇拚命一扇,釋出一條魔蛇堪堪張嘴咬住腰帶。霍去病運力將腰帶往身後一扯,金不炎凌空翻轉著被拉到近前。
「酒,想必霍兄也不稀罕,但我這兒有條價值千金的消息。」
這時候遠處驀然響起金不炎的笑聲道:「霍兄,你要找這老怪搶回龍城公主可需小弟幫忙?只要招呼一聲,我定當全力以赴!」
「你還想帶她離開?」沙怪的眼裡現出殺氣,「我說了,六天後的午夜再來!」
「好啊,你還約了幫手,果然是來存心鬧事!」沙怪面色越發陰沉,雙手倏地下垂以食指中指並立指地。
「沙噬?」刑山臉上流露出一絲驚異,說道:「早年我在關外曾見過類似情景。」
「哈哈,霍兄盛讚小弟愧不敢當。」沙丘下金不炎的身影像煙霧一樣冒了出來,晃動著他從不離手的烏骨扇笑容可掬道:「那只是一個小玩笑,霍兄請勿介意。」
「你和她是友是敵?」沙怪問道,言辭中等於默認了霍去病的猜測。
「這可不行。」霍去病微笑道:「霍某公務在身,今夜無論如何都需見她一見。至於她是否願意隨我離開,則是聽憑自願,霍某絕不干涉。」
「哦,那你是來請我喝酒嘍?」霍去病口角挑起一縷譏誚,「不愧是好朋友。」
「頭兒,你真打算去?」骷髏頭低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