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誓》第二部 魔衍者 第四集 生死劫

第一章 刀下之約

第二部 魔衍者 第四集 生死劫

第一章 刀下之約

平陽公主滿臉都是無辜之色道:「其實這也沒什麼大不了,如果陛下喜歡的話……」
劉徹心不在焉地笑道:「何必搞得這般神神秘秘?說吧,朕不生氣就是。」
他轉頭問平陽公主道:「你是在哪裡找到的這位虞姑娘?實在是一位人間奇女子。」
衛青問道:「小霍怎樣了,怎麼一直沒他的消息?」
傲霍搖搖頭道:「這種事,陛下的史官應該也不必口述筆錄了。何況人世間不過匆匆百年,老夫惟求快意二字,對身外之名殊無興趣!」
衛青乾脆扭頭朝牆,冷笑道:「難道我該痛哭流涕,感恩戴德地多謝你?」
他沉默須臾,徐徐道:「兩年。」
平陽公主笑容滿面,走到衛青的軟榻前,俯身向他低低說了一句。
項醉若默算時間,估摸著項岳等人此刻應已逃出鼓浪山莊,唇角浮出一縷微笑道:「雖是女子,可也從不敢忘國讎家恨。自入長安,便抱定與陛下玉石俱焚同歸於盡的決心!」
平陽公主更快一步,飄身迎上攙住虞鳳至,問道:「如何?」
平陽公主恨恨地道:「算你識貨。看在你捨命救護皇上的分上,我也不會太為難你。這樣吧,等你傷好了就陪本公主去骷髏海走走。」
「你擔心他替人受過?」平陽公主不由笑了:「那晚是為救高凡孤身赴約,與北斗宮反目成仇的事,陛下早已知曉。皇上絕對聰明,不僅懂得識人,更懂得用人。懲罰是逃不了的,但至於會不會問罪,就看小霍面對陛下時如何分說了。」
「鏗!」
平陽公主悠然道:「那倒不必了。你要是真心謝我,就趕快養好傷陪本公主去趟骷髏海。我保證,跟我在一起,你絕對不會吃虧的。」
仆多與高不識面面相覷,苦笑著悄聲說道:「這他媽的算是哪門子事兒啊?」
傲霍搖頭道:「陛下志在四海,可以守諾,但卻絕不受限,我又何必一廂情願地痴人說夢。」
劉徹鐵青著臉道:「既如此,朕也不妨告訴你,朕乃大漢一國之君,絕不會對任何人低頭!」
劉徹置若罔聞道:「說吧,你到底有何事,不妨開門見山。」
衛青嘆道:「可惜讓傲霍趁虛而入,還險些釀成大禍。」
黑白兩色交織輝映的光濤咆哮飛竄,衝破小樓直湧向數十丈外。四周的景物齊齊被吞噬隱沒,震耳欲聾的轟鳴幾乎刺穿人們的耳膜。
此時此地,面對此人,劉徹再不是那個一呼百應的帝王,而以往用來呼風喚雨的權力,此刻竟成了被人利用的工具。
千鈞一髮之際,屋內猛然亮起一蓬絢麗柔和的乳白色光團,虞鳳至的身形以快到不可思議的速度,從角落裡射出,橫擋在劉徹面前。
衛青心覺不妙,疑道:「你到底跟陛下說了什麼,他為何如此匆忙離去?」
劉徹說話時便不著痕迹地輕輕握住衛青的「纖纖玉指」,又道:「你既然和平陽公主情同姐妹,更不必將朕當作外人看待。有什麼需要儘管提出,朕一定不會委屈你的。」
平陽公主起身輕笑道:「陛下,你的事忙完了么?」
平陽公主聽得衛青極其彆扭地對著天子自稱「民女」,不由捂嘴偷笑,站在劉徹身後背對著門,把藏在袖中的大拇指朝他一比。
衛青寬慰地笑了笑,忽地有所察覺的凝目瞧向屋外。房門打開,一身皇袍的劉徹龍行虎步走了進來,公孫敖等人很識趣地留在了門外。
項醉若哪在乎他吆喝什麼,雙手合於胸前捏作法印,略略蒼白的櫻唇輕輕念動真言,體內驀然迸射出千百道黑色的劍光,幕天席地猶如澎湃洶湧的潮水,直撲劉徹,竟是不惜催發十成巫元,施展出巫統禁咒「玄潮祭」。
衛青瞪圓眼,緊張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只見劉徹的臉上陡然變色,神情古怪中夾雜著驚愕,隨即捏住衛青不放那隻手迅疾收回,難以置信地低呼道:「怎麼可能,你……你為何不早做稟告?」
她試著流轉體內的真氣。還好,傷勢並沒有原先想象中的嚴重。只是原本充盈的丹田如今空蕩蕩地十分難受,周身百骸就像被人拆過一樣,動一動都會感到難忍的劇痛。
劉徹長吐一口氣,察覺到自己衣衫已被冷汗浸濕。他定了定神,曉得儘管對方將魔刀收回,可在這咫尺之間的距離,若要擊殺自己,簡直易如反掌。
衛青臉頰發燙,悄悄瞪了平陽公主一眼,就聽劉徹歡喜道:「居功不自傲,即便是朕身邊最好的文臣武將,也很少有人能做到!」
「唐且搖頭道:『真正的勇士一旦發怒,勢必伏屍二人,血濺五步!』」
劉徹愣了一下,遲疑道:「霸王會自然當剿,霍去病原本也不錯,可惜他太不成體統。你應該知道,前幾天朕為何急匆匆召他入宮,可他不僅公然違忤聖意,還將朕派去傳旨的太監扣押了!若不殺殺他的驕狂之氣,以後他眼中還能有誰?」
傲霍道:「很簡單,請陛下在五年之內,不發大漢一兵一卒越過邊境攻擊匈奴。我相信這對陛下而言,只是小事一樁吧?」
「殺你。」傲霍回答道:「就算沒有大單于的懇求,能在萬千御林軍中取大漢天子的項上人頭,對我而言,也算是一件極富挑戰與刺激的事情。你可以握有天下,而老夫卻能夠握有你的生死,這不是很有趣么?」
項岳連斗鐵冠真人與清醒真人兩大仙道泰斗,已然是強弩之末,趕忙趁機調息,仰面望向樓上問道:「小若,你沒事吧?」
劉徹心下思量,一邊反唇相譏道:「你何不要求朕五十年都不得發兵北伐?」
虞鳳至,也就是衛青,聞言只好再次苦笑,說道:「這麼說你可以不用再當什麼虞鳳至了,沒人懷疑你吧?」
平陽公主吞吞吐吐地道:「我要照實說了,您可要息怒。」
衛青正聽得入神,猛見劉徹凝視自己,目光中隱顯深意,一愣之下只含糊其詞道:「還好,多謝陛下關懷。」
平陽公主輕笑道:「其實我不相信那樣就能淹死你。」
誰知平陽公主非但不予理會,反而開心地笑道:「鳳至,陛下的話你都聽清了么?還不趕緊謝恩?」
傲霍點點頭,將手伸向劉徹道:「足夠了。」
衛青有苦難言道:「花魁就不必爭了。要是這事傳出去,我就該一頭跳進渭水,改頭換面重新做人了。」
渾滂薄的充盈光瀾橫空截擊,與漫天肆虐的烏芒凌空激撞,爆發出一記驚天動地的巨響。
平陽公主道:「這傢伙也惹麻煩了。三天前皇兄下旨召他入宮覲見,結果他居然拖到前天傍晚才露面。還沒等皇兄決定如何懲戒他,一轉眼又找不著了。」
劉徹面色沉落,道:「可惜朕非嬴政,而姑娘也並非唐且!」
劉徹凝視項醉若,說道:「如今大漢國富民強,北擊匈奴,南平夷越,萬邦來朝,乃亘古未有之華夏盛世。你們逆勢而為,一心圖謀造反,妄想恢復西楚天下,好比螳臂擋車,玩火自焚。朕勸你回頭是岸,否則縱然是有心寬恕,國法天理也容你不得!」
傲霍手腕輕振,魔刀沒入背後鞘中,悠然笑道:「得罪了,陛下。」
劉徹已經快步向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回答道:「你看著辦吧,不必問朕。」
公孫敖傳下旨意,樓外激戰停歇,平陽公主依令將苗奕琰和任天龍釋放。
衛青皺眉道:「我更擔心陛下會將傲霍行刺之罪遷怒於他。」
這時清醒真人、鐵冠真人、妃雨軒等人已紛紛趕至,卻不見了項醉若,連同傲霍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假扮劉徹的冒牌貨和項醉若的貼身丫鬟,卻沒那麼幸運,被炸得粉身碎骨,血濺當場。
平陽公主不慌不忙地道:「他對自己的狐朋狗友尚且能兩肋插刀、赴湯蹈火,置生死於不顧。試想,他能不領會聖心愛護之情,而對陛下忠心耿耿感恩圖報嗎?」
虞鳳至唇角溢血,微微喘息道:「陛下沒事,只是氣血受激昏過去了。」
劉徹沉聲道:「傳朕的話,放他們出庄,不得截殺。」
平陽公主覺得自己玩得也差不多了,裝做遲疑地在劉徹身後喚道:「陛下,我還有一件要緊的事情,差點忘了稟告您。」
劉徹心情舒爽,一口應允道:「你看中什麼,儘管說,朕無所不準。」
虞鳳至一怔問道:「你要去骷髏海做什麼?那地方光聽名字就知道陰森森的,不會有風景看,也一定不好玩。」
平陽公主道:「這樣啊,那我能不能將她帶回府里休養?」
劉徹「咦」了聲道:「你是項淵的女兒,這麼說該叫你項醉若。」
傲霍不以為然地道:「陛下既然知道我,便該聽說過老夫行事從來不問該與不該,對與不對,更不講究什麼光明正大。要怎麼做,全憑我隨心而定。」
劉徹掃視過公孫敖和站在他身後數名侍衛,冷冷道:「樓下情形如何?」
衛青聲如蚊蚋道:「一切皆因陛下洪福齊天,更是天佑我大漢子民,才令逆黨陰謀未能得逞。民女豈敢貪功?」
午後的陽光照射進來,屋子裡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兒聲響。虞鳳至緩緩睜開雙眼,就看到平陽公主坐在軟榻前,縴手隨意撥弄著一枚系在腰間的玉佩。
平陽公主笑道:「其實鳳至是我的小師妹,我們相識已久。這次為了破解奸黨陰謀,特意請她出山,伺機保護陛下。」
「你姓項?」劉徹望向紀醉若,微微訝然道:「與霸王會匪首項岳怎麼稱呼?」
屋門一開,公孫敖向劉徹施禮道:「微臣無能,令陛下受驚,罪該萬死!」
公孫敖早已擊退了卓南玄與苗奕琰的突襲,一步不離地守在門外。只是傲霍來得突然,令他不得不投鼠忌器,更不敢莽撞行事沖入屋內救駕。
然而他畢竟是一代雄主,雖無一絲一毫的仙法修為,在傲霍強大的氣勢壓制下,卻保持著與生俱來的王者之氣,淡定自若道:「很好,宮主應該不是第一次用刀架著別人的脖頸聊天,但恐怕朕卻是古往今來,第一個被人用刀架著脖頸的國君,此事若是傳出,足以讓宮主千古留名了。」
劉徹顯然很滿意這樣的答案,道:「很好,朕聽母后說起過,你早年曾拜一位世外高人為師。難得的是虞姑娘也與你同門學藝,更難得的是能有這身驚世駭俗的仙家修為,比起那霸王會的項妖女絲毫不落下風。」
項醉若並不否認,回答道:「可惜功虧一簣,讓你逃過一劫。」
劉徹鼻子里哼了哼,衝著屋外揚聲喚道:「公孫敖。」
濃烈的煙塵里,只看見虞鳳至攬著劉徹,從半空中飄落,雙足甫一落地便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狼藉滿地的瓦礫上。
平陽公主微笑道:「師父厲害,徒弟當然也不差。不過北斗宮往後的日子不會太好過。他這次不僅惹了皇兄,更掃了仙道三大派掌門的面子,人家早晚要北上燕然山尋他晦氣。」
衛青頹然地將眼閉上,平陽公主道:「怎麼,生氣了?小心眼兒。」
平陽公主道:「這麼說我舉薦有功,陛下是不是也該賞賜給我一點什麼呢?」
劉徹面露怒色,哼道:「那你又為何優柔寡斷,臨時改變主意?」
傲霍輕描淡寫地掃她一眼,徐徐道:「項大小姐,似乎還輪不到你來教訓老夫?」
項醉若冷著臉問道:「傲霍宮主所指的『某些人』,恐怕我霸王會也有份吧?」
平陽公主道:「我想另外再舉薦一個人,霍去病。陛下或可令他南下楚地剿滅霸王會。」
平陽公主眉宇輕輕一揚,道:「我倒是挺佩服這老傢伙,居然能在眾多頂尖高手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成功潛入小樓劫持皇兄。」
劉徹也笑道:「哪有那麼快,朕不過是忙裡偷閒。她的傷勢如何?」
項醉若一哼道:「陛下何以對我如此關心?」
衛青一驚,只得掙扎著坐起施禮,劉徹擺擺手道:「躺著別動,朕只是過來探望一下你的傷勢。」
傲霍往後退開兩步,說道:「今日之事已了,我等告退。」
衛青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過了好半晌方才氣悶地道:「原來如此……」
「陛下很關心你,接連派了三撥御醫過來,都被我給趕走了。」她接著道:「為了你這條小命,本公主把手裡的三顆『接天神丹』全都用了,說,你拿什麼來賠?」
門外的公孫敖等人齊齊躍起沖向屋內,卻被沛然而難抗的「玄潮祭」氣勁狠狠地撞出,眼睜睜看著劉徹就要喪命在項醉若的突然一擊之下。
項醉若鼻中一哼道:「若真有天理公道,這皇位便該是我項氏一族的!」
項醉若從容道:「陛下可曾聽說過這樣一個故事?秦王嬴政向安陵君索取封地,安陵君命唐且出使秦國。嬴政問唐且:『你可知道天子之怒能夠伏屍百萬,血流千里?』
眼眸中的懼意與驚慌在一瞬間掠過,他的目光越過橫架在脖頸上的刀鋒,目不轉睛地對視著那個此刻主宰自己生死命運的人,他迅速鎮定下來,在森寒刀氣的逼迫下開口問道:「你是傲霍,朕聽人說起過你。沒想到一代宗師竟也會做這偷襲之事。」
屋內一聲悶響,人影中分,虞鳳至和紀醉若各自將對方震退到牆角,匆匆對視一眼,又不約而同地將驚異的目光投向傲霍。只是兩人立場各異,此時此刻的心情更是截然不同。
劉徹瞟了眼床榻下那個冒牌貨,問道:「你們是想殺了朕,用這個蠢貨替代?」
刀鋒怒然劈裂牆壁,刺眼的光華像洶湧跌宕的浪峰,催迫著濃烈殺意撕扯開屋中凝固如鉛的空氣,直斬劉徹後腦,卻在最後一刻陡然下沉,硬生生凝鑄,刀身嗡嗡顫鳴,散發出駭人的寒息。
劉徹點點頭,目光在衛青的臉上來回逡巡,直看到他渾身不自在,又微笑說道:「虞姑娘,這次多虧你捨命救朕,才使霸王會的奸謀功敗垂成。你放心,朕絕非薄情寡義之人,說吧,你喜歡怎樣的賞賜?」
項岳一愣,環顧左右,心知此刻夜長夢多不能遲疑,頷首道:「好,你自己小心了!」
衛青乾咳兩聲,道:「總之,這種事下不為例。」
劉徹道:「若果真如此,傲霍宮主該在燕然山隱居潛修才是,卻萬里迢迢跑來長安作甚?」
衛青頷首道:「北斗宮主,的確名不虛傳。無緣與他坐而論道,實是人生一大憾事。」
劉徹扭頭盯著衛青目光閃爍,又迅速把視線移開,乾咳了兩聲道:「朕還有很多事。這位……虞師妹便托你照料。」
他說這話時臉上木無表情,可心中委實窩火到了極點。霸王會、項岳、傲霍,若真的任由這些人離去,日後再要剿滅,不知得花費多少力氣!
公孫敖不待狂舞迸裂的氣勁光瀾稍歇,運劍護持周身闖了進去,高聲喚道:「陛下!」
傲霍道:「這點,陛下心裏其實比誰都更清楚,不是嗎?」
劉徹神色冷峻,一聲不吭地與傲霍「啪啪啪」連擊三掌。
眼見著衛青哭不得笑不出尷尬至極,在天子面前偏偏還無法掙扎,目光中的哀求之意漸生憤怒。
劉徹聞言冷笑道:「傲霍宮主選的這個地方倒也真不錯。」
劉徹略作沉吟點頭道:「朕會再考慮。」話鋒一轉面向衛青道:「虞姑娘,你現下感覺如何?」
他聞言答道:「啟稟陛下,霸王會逆匪沈雲虎、莫人鳳、卓南玄業已伏法,任天龍與苗奕琰二人被擒,只剩項岳一人負隅頑抗,但已不足為慮。」
劉徹濃眉一挑道:「朕是愛惜你才良言勸誡,真當我平不了霸王會么?」
※※※※※※
「放心,眼下人人都知道長安城有一位笛藝超群,堪比衛大將軍的美女,哪裡會想到其中另有奧妙?」平陽公主笑吟吟地又意味深長地道:「沒有了項醉若,本屆花魁非你莫屬。」
衛青暗自叫苦不迭,當真全身的汗毛都根根豎立,偷偷用目光向平陽公主求援。
劉徹嘉許似地伸出手拍拍她的手背道:「你先安心在這裏住兩天。回頭朕命人為你收拾一座幽靜宅院,專供你靜養。放心,我會派人在周圍設防,日夜看護的,不準閑雜人等前來騷擾。」
傲霍若有所覺,瞟了眼牆角的虞鳳至,警告道:「陛下最好叫你的人不要輕舉妄動,老夫不過是想找個地方和你聊幾句,話說完了自然會走。」
傲霍哈哈大笑道:「我只是不願讓某些人痛痛快快地稱心如意罷了!」
平陽公主低哼道:「這可是本公主苦思冥想整整一宿才定下的絕妙好計。若非如此,又豈能在千鈞一髮之際挫敗奸黨刺殺皇上的陰謀?你以為很容易嗎?」
誰也沒有料到項醉若會不顧一切地以命搏命。需知她的巫元油盡燈枯,自己絕對難逃一死,可對劉徹來說,這也絕對的致命一擊!
平陽公主將劉徹送出屋子,等他走遠了返身關上房門,朝躺在軟榻上不得其解的衛青得意地道:「瞧,本公主又救你一次,怎麼謝我?」
「接天神丹?那可是驪山聖母煉製的寶貝,難怪我醒得這麼快。」虞鳳至苦笑道:「你把我給賣了算了,只怕也是賠不起。」
小樓禁受不起兩大絕頂高手的并力催壓,轟然坍塌,一時間塵土飛揚瓦礫四濺,就像被一隻無形的巨手在瞬間抹平一樣。
紀醉若一怔之下脫口說道:「傲霍宮主,你可知放虎歸山後患無窮,錯過今日悔之莫及。」
平陽公主瞟了眼滿臉漲紅的衛青,貼近劉徹的耳朵小聲道:「小師妹她其實……」
勉力將劉徹交給公孫敖后,虞鳳至無力地軟倒。
劉徹不由自主地回過頭,臉上的面具禁受不住刀氣催迫,應聲碎裂,露出本來面目。
虞鳳至說道:「傲霍宮主,不知你想和陛下聊些什麼?」
平陽公主興奮道:「若非如此,過幾天你就該換地方了。或許你不喜歡做虞師妹,想試試做虞美人?」
「睡醒了?」平陽公主的語氣里透著一縷漫不經心,好像並不在乎虞鳳至是否重傷,能否清醒過來,可剛剛還蹙緊的眉頭卻在不知不覺間鬆弛開來。
劉徹搖頭道:「我是替你惋惜——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平陽公主道:「陛下不必擔心,有我在,這點小傷還不是著手回春?」
劉徹不言語了。他自四歲封王,七歲被立為太子,十六歲繼位當了皇帝,早已習慣了頤指氣使、手握蒼生的帝王做派,驟然間受人脅迫成了人質,震怒的同時,內心深處更生出從未體驗過的莫名恐懼。
門外的公孫敖心覺不妥,急忙呵斥道:「妖女,大胆!」
紀醉若道:「他是我叔父,家父項淵,是霸王會的前任會主!」
劉徹若無其事地回過臉來問道:「你還有要緊事?」
劉徹聽著聽著神情中微微流露出一絲得意之情,情不自禁又是一變,怫然道:「你是在譏諷朕言而無信?」
項醉若美麗的臉龐上露出鄙夷之色道:「你多說無益,更休想動搖我殺你之心。」
屋中傳出項醉若的聲音道:「我還好,請二叔先走。」
平陽公主道:「那兒有一種蘭珠藻,本公主要拿它煉藥。哼,也就是你衛青有這等面子,換作別人,磕破腦袋本公主也不答應帶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