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部曲 第四集 櫻花浪漫
第四章 仇人相見
想到這裏他面色陰晴不定，在矛盾中不斷掙扎抉擇，一時忘了說話。
楊北楚先入為主，只當楊恆會施展「菩提九劍」又或「龍樹劍法」，見狀奇道：「這不是嚴崇山的周天十三式么？」猝不及防之下急忙飄身飛退，兩眼緊盯絕塵仙劍，找尋招式中的破綻。
明鏡方丈輕輕一嘆道：「楊施主若要用小人之心度君子腹，老衲亦無可奈何。」
楊恆飽含怒恨的目光凝視楊北楚，說道：「兩國交兵尚不斬來使，更遑論咱們雲岩宗乃是堂堂的正道第一大派。就讓他多活兩天，洗乾淨脖子回東崑崙等死！」
饒是如此楊北楚也大感臉上無光，耳聽佛堂里明燈大師的高聲喝采道：「小楊恆，硬是要得！」更覺臉上發熱，心生羞惱。
明月神尼面色微變，提醒道：「真源小心，這魔頭用的是熾荼掌法！」
這話音雖是低沉柔和，卻充滿悲天憫人義無反顧之情，剎那間形成一座無形而沛然莫御的氣場，令得楊北楚微微變臉，手握杯盞冷笑不語，只看定明鏡大師。
楊恆沉默須臾，搖了搖頭道：「天下的黃鼠狼或許有一天真會給雞拜年，但卻絕對不會是你！」
「砰」地掌劍激蕩，楊恆虎口破裂，仙劍幾欲飛出。他腦海里一閃念道：「我若藉他掌勁出其不意地使出『乾坤一擲』，未必不能重創這魔頭！」但又顧及這柄絕塵仙劍是從明月神尼手中借來，實不宜輕易毀損。
楊北楚仰天打了個哈哈，說道：「老尼姑，你心虛了？我想說便說，莫非你憑一把劍就能封住我的口？」
當下低喝道：「小子，看好了！」虛晃一指，左掌從右臂下閃電般穿出，掌心隱隱泛起紅光，卷裹著一蓬赤色罡風向楊恆胸膛拍下。
楊北楚蔑然冷笑道：「這麼說，你只管自己在這裏逍遙，卻是連自己的親生父親也不想見了？」
楊恆聞言長吐一口濁氣，心道：「師父也清楚這點，特意要將雲岩宗撇清。」
楊北楚正眼不瞧她一下，問道：「小子，你敢不敢陪我走上一段？」
明月神尼的眸中掠過一縷痛楚的怒焰，竭力鎮定道：「她是不是去了東崑崙？」
但他並未盡出全力，一來曉得在座眾僧絕不容自己傷了楊恆，二來也有心看看這少年的藝業究竟如何，故而只用了六成功力周旋游斗。
楊恆點點頭也不應他，長身掣出明月神尼背負的絕塵仙劍。
但他並無心和楊恆鬥嘴，淡然道：「我來帶你去見楊南泰，你跟不跟我走？」
楊恆怒目道：「楊北楚，你少在這兒自鳴得意！」
「是啊，雲岩宗號稱正道第一大派，弟子逾千高手如雲，自然不將區區一個滅照宮放在眼裡。」楊北楚哂然道：「只是貴宗千年以來開枝散葉，在各處名山重鎮都設有不少旁支寺院，楊某少不得
楊恆心頭一震，驀然痛苦地意識到，若是將楊北楚留下，甚或殺死，滅照宮和楊惟儼焉能善罷罷休，定會血洗雲岩宗以為報復！歸根結底，這是他楊家的恩怨，豈可把師門牽累在內？何況父母大仇，又怎能假手旁人？
楊恆起初十余招還能有攻有守，不落下風。可再往後越打越是吃力，只覺得對方好似天馬行空縱橫往來，在身周編織起一張天羅地網，稍不留神便要劍飛身傷。
楊北楚朗聲長笑道：「告辭了！」一拂衣袖，泰然洒脫地走出佛堂。
「好個不識進退的小子！」楊北楚驟然將功力提升到八成，十指舒展變幻如蘭花綻謝，竟是有意亮出浸淫多年的彈指芳華絕技，扳回顏面。
此言一出，佛堂里的眾僧齊齊垂首合掌低誦道：「阿彌陀佛——」
那邊斟詞酌句半晌之後，明鏡方丈說道：「適才楊施主指責本宗扣押真源，此言未免有失妥當。據老衲所知，六年前他是由明曇師妹親自送上峨眉，拜在了雪竇庵門下。既是心甘情願，又何來扣押之說？」
一轉念的工夫，場內兩人交手已過三十個回合。楊北楚自忖以八成修為居然還不能將這剛滿十六歲的小侄兒擊敗，于勝之不武之外，卻還要加上「貽笑大方」這四個字，以他的心高氣傲又焉能容忍？
他遠在十數丈外便聽見楊北楚以不惜一戰向雲岩宗公然施壓，儘管路上明月神尼再三叮囑自己要冷靜小心，可此刻哪裡還忍得住？
但聽「啵啵啵啵」連聲爆響，劍鋒擊在袍袖上似雨打芭蕉，終令得對方的氣勁一泄。當即左手拈花指力趁虛而入，從袍袖暴露出的縫隙間點向楊北楚膻中穴。
不意楊恆低聲說道：「師父，讓他走吧！」
他頓了一頓，掃視過楊恆和明月神尼，接著道：「楊家的骨血，總不能常年漂泊在外，早晚我要讓他認祖歸宗！」
楊恆叫道：「大師，他——」
只是聽他口口聲聲譏諷自己是烏鴉，未免好氣又好笑，搖頭道：「小楊恆，你在雲岩宗待了這多年，就只學會了貧嘴么？」
明鏡大師點點頭，已明白楊恆的心意，於是向楊北楚說道：「楊施主，想必你也看清楚了，並非本宗存心扣留真源不放，而是他自願長留峨眉。事已至此，只能累你白跑一趟了。」
明水大師沉聲喝道：「楊北楚，縱然滅照宮魔焰滔天，雲岩宗從未懼怕過！」
他騰身飛起避過楊恆左腿，孰料眼前光華閃爍，仙劍化虛為實已指到自己的胸口。楊北楚「嘿」地低哼，用袍袖一撣，拂向絕塵仙劍。
楊恆對他的話充耳不聞，五臟六腑卻似翻江倒海跌宕卷涌，也終於通過這場實戰曉得了自己與楊北楚之
「住口！」明月神尼怒叱道：「楊施主，你若再血口噴人辱及本門，貧尼斷不能容！」
劍鋒飛轉化作「天旋地轉」瞻之於前顧之於后，將楊北楚上半身盡數籠罩在爍爍寒光中。
明華大師道：「無論如何，楊施主遠道而來，我雲岩宗終須以禮相待，焉能出口傷人？你是佛門子弟，更該恪守妄語戒。」
一語擊中楊恆痛處，他臉色微變道：「跟你這樣的人討論父子手足之情，不啻是對牛彈琴。我不僅要見爹爹，更要將他救出百丈崖。只是小爺有個臭脾氣——你來求我，我偏不去！」
楊北楚不以為然道：「不必說這些廢話，楊某接著就是！」
明月神尼一直站在楊恆的身後，這時開口問道：「明曇師妹在哪裡？」
楊恆不待招式用老，整個身形如陀螺般原地飛轉，剎那間幻化出千百束劍芒湧向楊北楚。
楊恆自知功力懸殊，便不與楊北楚正面硬撼，施展萬里雲天身法矯若游龍飛舞躲閃。奈何對方的掌勢竟滔滔不絕，瞬間方圓三丈內盡為一團熾熱光霧所籠罩，再加上彈指芳華不斷從旁策應，逼得楊恆無處可躲。
楊北楚倒也不惱，說道：「我說錯了么？不妨讓我瞧瞧你在峨眉都學了點什麼？」
楊恆聞言心情激蕩，應道：「好，我送你下山！」
明月神尼早已攝過飛墜的絕塵仙劍，頷首道：「好，貧尼領教高明！」
「誰知大師推三阻四拒不放人，莫非是要置他們父子二人的骨肉親情于不顧？」
正此劍拔弩張之際，忽聽明燈大師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人人愕然轉目向他望去。
楊恆無奈，轉向楊北楚，大咧咧地一抱拳道：「楊施主，我不該罵你是烏鴉。需知佛門清靜之地，又哪裡會有烏鴉？你大人有大量，自不會因為我罵了你，就真把自己當成了烏鴉……」
佛堂中一片寂靜，數十道目光齊齊聚焦在這對叔侄身上。適才的論戰中，眾人均已領教了楊北楚口若懸河的犀利詞鋒，此刻更見楊恆唇槍舌劍爭鋒相對，竟是分毫不落下風，後頭只怕有好戲看了。
楊恆見明月神尼為了自己的娘親毅然出頭，要強留楊北楚，心中感動，暗道：「無論如何，她總是真心待我的！我以後可不能再像從前那樣，老弄得她下不了台。」
楊北楚滿不在乎道：「小楊恆，你太年輕太幼稚，很多事現在還不懂。你以為雲岩宗收留你真有那麼好心……」
故而儘管三大勢力之間紛爭頻仍，卻都極有默契地在避免正面衝突，更不願教第三方得益，又或讓潛在的第四勢力效仿滅照宮當年一幕趁機崛起。
明鏡方丈道：「師妹，不必過慮。就讓真源替老衲送楊施主下山。」
楊北楚道：「好啊，恰恰楊某的脾氣也很臭——過了這個村，再沒那個店！」
楊北楚冷哼道：「笑話，楊某縱橫仙林四十余年，向來百無禁忌為所欲為，惟獨這『信諾』二字，重如泰山不敢或忘！」說著他語氣稍稍和緩，向楊恆道：「我要和你說的，是一些和令堂有關的事。」
明月神尼欲言又止，目送兩個同樣瘦削的背影一起消失在佛堂門外。
然而高手過招皆在電光石火之間，豈容躊躇再三？就這麼稍一遲疑，楊北楚的彈指芳華緊隨而至，「叮」地脆響將絕塵仙劍遠遠激飛，又是一掌攻到。
常言說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正魔兩道三大勢力鼎足對峙早非三年五載，之所以沒有大動干戈，實因為誰也不敢輕易打破眼下微妙的平衡局面。
「砰！」明月神尼橫身攔截，與楊北楚硬對一掌，身子連退三步道：「對自己的子侄，你也下得了這般狠手！」
他若瞠目怒罵，又或拔劍相向，倒在楊北楚的意料之中。可沒想到楊恆居然能夠沉下心氣，嬉笑怒罵冷嘲熱諷，實令楊北楚大感意外。
楊北楚怔了怔，森然道：「敢情嚴兄以為楊某此次登門只為說笑而來？」
楊北楚嘿然道：「好啊，那今日楊某便做一回小人！實不相瞞，楊恆雲岩宗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
楊北楚望著楊恆，六年不見，這少年相貌已是大變，若非明華大師先叫出他的法號，自己險些沒能認出來。
楊恆聽師父向楊北楚追問母親下落，頓時像是在傷口上又被人灑了一把白鹽，火辣辣的椎心劇痛簡直讓他要發狂發瘋，但他只能佯裝毫不知情！
他滿不在乎地用巴掌拍拍張著的嘴巴，懶洋洋道：「心中有佛，殺也無妨；心中有廟，燒又如何？殺吧，燒吧——大不了和尚我還俗去。」
楊北楚低低一笑，側目審視楊恆，點頭道：「小子，你牙尖嘴利，倒有點像我楊家子孫！」
楊北楚哈哈一笑，將明月神尼的話全然當作耳旁風，戲謔道：「難得師太如此好客，可惜山上的粗茶淡飯楊某吃不慣。」
似乎意猶未盡，他頓了頓又補了句道：「當然，看戲的人可以這麼說，至於局中之人就未必、未必啦……」
楊恆忍無可忍，道：「楊北楚，你別在這兒得了便宜還賣乖！」
明月神尼又是擔憂又是氣惱，叫道：「不可！」
楊北楚輕輕放下茶盞，說道：「他是楊家子孫，豈能寄人籬下？況且家父早有意要讓舍弟與楊恆團圓，這才命在下不遠萬里前來峨眉，向貴宗提出懇請。」
此時此刻，在金頂禪院的平山佛堂中數十位雲岩宗高僧聚集一堂，卻是寂靜無聲針落可聞。
楊恆強壓下心中翻騰涌動的仇恨，嘻嘻一笑道：「奇怪，怎麼烏鴉也聽得懂人話？」
楊北楚譏誚道：「
明月神尼道：「楊北楚，你聽明白了：今日之戰，貧尼一來為報十六年前之辱，二來要替明曇師妹討還公道，純屬私人恩怨，與滅照雲岩兩家的糾紛無關！」
明月神尼眼見楊恆與威震仙林的大魔頭打得有章有法，打從心裏生出欣慰之情，暗道：「明鏡師兄未攔阻真源向楊北楚發起挑戰，只怕也是有意通過實戰考校一下這孩子數月修鍊所得吧。」
明華大師皺眉道：「真源，你豈可如此無禮，還不向楊施主道歉？」
他揚聲叫道：「楊北楚，你少在這兒大言不慚，想吃雲岩宗的素齋，還得看你夠不夠這個資格！」
哪知這麼一讓不打緊，楊恆竟是招招搶攻，全不給楊北楚喘息緩手之機。緊接著又是一式「峰迴路轉」，看似刺向楊北楚左肋的一劍，隨著身形輕盈飄飛流轉，眨眼間竟已迫至他的背心。
楊北楚心知肚明，所謂「看戲的人」便是虎踞中原元氣漸復的魔教。
楊北楚低低一咦，左手彈指虛按，與拈花指力迎空激撞。不防「嚓」地輕響，絕塵仙劍又是一記「順天拂雲」將他右手袍袖生生削下一小截。若非他功力深厚及時將劍鋒震偏，只怕整隻右掌都要不保。
楊北楚泰然自若道：「明鏡大師又不是今日才認識我楊家父子，殺千把個和尚尼姑，燒幾百座寺廟庵堂，對滅照宮而言又算得了什麼？」
楊北楚卻是有苦自知，這熾荼掌法乃滅照魔宮鎮宮絕學，掌勢強勁霸道，有摧枯拉朽橫掃千軍之勢。奈何施展開來，對真元的耗損也相當驚人，數十掌打下來僅次於動用一次御劍訣的消耗。
楊北楚端坐在客席上，連一個弟子隨從都沒帶，怡然自得地品著香茶。
明月神尼擋到楊恆身前，喝阻道：「別中了激將法！萬一他包藏禍心，將你擄掠下山，那才後悔莫及！」
在座高僧無不聽出了他這話里隱含的威脅意味，明鏡方丈面色微變，低誦佛號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楊施主殺心一起，只怕有違天和。」
正這時候猛聽佛堂外楊恆大喝道：「是哪只烏鴉在廳里噪舌！」昂首闊步邁入堂中。
可是至如今為了顧全顏面，他也管不了那麼許多，左掌奔若雷霆對著楊恆一通暴風驟雨般的狂攻，只求速戰速決。
楊北楚冷哼道：「楊恆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娃兒，上峨眉時更只有九歲。他能曉得什麼，只不過是受了明曇和諸位大師的哄騙蠱惑，才會留下來。」
可越在逆境里，也越能顯露出這數月來藏經樓抄書，盡淘岩試煉之功。楊恆心頭一片清明，完全融入到劍意身式之中，不急不躁，一邊以萬里雲天身法遊走左右，一邊抓住機會發動反擊，場面更趨激烈。
明華大師搖頭道：「楊施主此言差矣
楊恆向明鏡方丈躬身合十道：「多謝大師！」
明月神尼不答，雙目緊盯楊北楚，擺明了要與他一戰。
楊北楚搖頭道：「不必，但有一些私下裡才能說的話，我想和楊恆單獨交談。」
楊北楚有意無意地瞥了瞥楊恆，不置可否道：「怪事，難不成雲岩宗丟了人，都得找我楊北楚討要？好吧，回頭楊某幫忙貼個尋人告示，也算對得起師太了。」
明月神尼喝道：「無恥之徒，休要得寸進尺，真源絕不會跟著你去！」
他面如冠玉清俊儒雅，身上一襲寶藍絲袍寬大洒脫，腰間垂系著一支名震四海的青色玉笛。
明鏡方丈道：「楊施主這麼說，委實太小看自己的侄兒。真源雖尚未成年，但也能明辨是非，通曉事理，于正邪善惡之分自有心論。」
然而面對明燈大師綿里藏針的反擊，楊北楚也不肯當眾示弱，嘿嘿低笑道：「如此說來，雲岩宗為了真源，是不惜與滅照宮一戰了？」
明鏡大師起身道：「多謝楊施主開誠布公，提點本宗。老衲送你下山。」
這一動真格，功力和經驗上的差距立刻顯現無遺。
好在等他拍出了第十二掌，已將楊恆迫得避無可避，只能揮劍招架。
明月神尼愕然望向楊恆，猶懷疑自己聽錯了他的話，問道：「你說什麼？」
楊恆手臂微麻，順勢一領仙劍挑向楊北楚咽喉，腳下浮雲掃堂腿打他左膝。
出人意料之外，楊北楚一不生氣二不沮喪，沉靜道：「楊某此行收穫頗豐，怎能說是白跑一趟？至於今後——」
明月神尼道：「如果不交代出明曇師妹的下落，你今日休想下山！」
明燈大師撓撓后脖頸，嬉笑道：「豈敢，豈敢，若雲岩宗和滅照宮為了真源一旦開戰，殺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長白、崑崙、天山三派勢必無法坐視不理，屆時大半個仙林刀光劍影伏屍千百，一定很有看頭。」
楊北楚冷冷一笑，說道：「大師對真源為何青眼有加，莫非是看中了他奇貨可居？」
楊北楚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立時察覺楊恆劍勢雖厲卻是虛招，真正的殺手全在腿上那無聲無息的一掃。
楊北楚側身探臂，左手食指輕輕在劍鋒上「叮」地一點，已運出他馳名仙林的絕技「彈指芳華」。
楊北楚的視線慢慢往明月神尼臉上移去，像是才發現她佇立在這兒似地，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微笑道：「十六年不見，師太清秀如昔，可喜可賀。」
「算了吧。」楊北楚孤身一人面對滿堂的雲岩宗高手，竟是夷然不懼，洒然笑道：「我說你嫩你還不信。楊某大不了血濺五步，拼個玉石俱焚，可你的師門卻未必樂見此景。我說的對不對啊，明鏡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