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驚仙》首部曲 第五集 春水天池

第六章 青衣客

首部曲 第五集 春水天池

第六章 青衣客

厲青原視線拂過真禪手中的烏龍神盾,一眼看出這小和尚的招法必以守御見長,卻仍是不假思索地應道:「好!」
兩人徐徐往林中飄落,底下的真禪等人見著楊恆手握黑匣,均暗自鬆了口氣,畢竟要是連折三場,不僅自己臉上無光,連帶雲岩宗另外三家正道大派的面子上也俱都不好看。
看了看擺放在五座高台之間的那尊巨型沙漏,明月神尼微笑低語道:「還剩下不到半個時辰了,堅持住,真源!」
那幾名天心池弟子望著厲青原驚疑不定,其中一人問道:「你是什麼人?」
真禪「呀」了聲,拽拽楊恆的衣角往另一個方向指去,就見十數步外的另一株櫻花樹下兩名神會宗護陣弟子一仰躺,一站立,猶若中了定身術,呆如泥塑。
說話間,那年輕人又擊倒一名神會宗弟子,奪得了裝有黑匣的包裹,藉助陣勢掩護揚長而去。似乎他無意傷人,被打倒的兩名神會宗弟子在同伴的相幫下,不久之後又站了起來,稍作調息已是行動如常。
厲青原神色冷厲,不給真禪絲毫喘息之機,憑藉右掌將身子固定在盾面上,左腳飛踢他的面門。真禪駭然仰面,暗自叫苦道:「我的媽呀,這傢伙的招式好快!」
這時候包裹仍在上升,那天心池的弟子有意無意偏幫了楊恆一把,在將包裹拋出時右手用力稍大,使得它在飛行過程中漸漸往楊恆頭頂偏去。
這話暗含譏諷之意,厲青原豈會聽不出來?他卻只冷然掃了楊恆一眼,仿似不屑於和個小和尚鬥嘴,只鼻子里低哼了聲,朝著真禪緩緩地跨進一步道:「小心了!」
厲青原漠然一笑,臉上即不見得意,也沒有欣喜,仿似這場勝利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若是輸了才是怪事,瞥向真禪道:「輪到你了。」
厲青原見楊恆並未設法阻擊包裹下落之勢,心頭一喜道:「這機會稍縱即逝,現在你縱使有心出招擊偏包裹,我也不怕了!」長河落日袖鼓盪飛拂,沛然莫御的袖風有一大半倒是為了防備楊恆從旁搗鬼,用掌力或暗器擊打包裹。
兩人你來我往斗作一團,但見烏光橫飛青影縈繞,漸漸已看不清他們的身形。
由於櫻樹上空濃重的乳白光霧遮擋,楊恆已看不到那隻包裹的蹤影,但他的靈覺卻早已將其運行的軌跡緊緊鎖定,在靈台上清晰的映照出來。
真煩咽了口唾沫,道:「剛好二十!」
那天心池弟子迷惑道:「你要我做什麼?」
誰知厲青原連眼皮子都不眨一下,淡淡說道:「可以,其它兩位呢?」
楊恆愕然道:「不會吧,雪峰派和天心池的闖陣弟子咱們全都會過,似乎並不見得有多厲害,難不成我看走眼了?」
厲青原愣了下,望著楊恆右手抓著的黑匣,壓根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輸給一個只有十五六歲的雲岩宗小和尚。若實打實地較量起來,無論袖法、掌法乃至功力,自己都穩勝一籌,即便是身法造詣亦絕不落於下風。可對方偏就憑著最後一刻的奇兵突出,險中求勝,硬生生把黑匣奪了過去。
戰至十個照面開外,真禪業已盡落下風,只用烏龍神盾緊守藩籬,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一團團黑氣圍護周身當真潑水不進。
厲青原默數回合,微微驚詫道:「這小和尚的功力著實不弱,和我全無花巧的硬拼了十多下,竟沒露出半點不支跡象。嘿嘿,我可是有點託大了,輸去黑匣子不過小事一樁,但這臉面卻丟不得!」
楊恆伸手接過,卻不喜對方頤指氣使的口吻,說道:「沒人教過你『請』字么?」
楊恆明知倘若自己立刻出戰,或可趁厲青原功力未復的機會佔得上風,但他又豈肯占這便宜?搖頭說道:「你再讓我想會兒,用什麼法子才能贏回一陣。」
明月神尼問道:「厲問鼎會不會也來了?沒道理啊,樓蘭劍派僻居西域大漠之中,與四大名門向來相安無事,何以突然派出弟子在櫻花台劍會上惹是生非?」
他說這話時語氣淡漠,擺明是沒把楊恆三人放在眼裡,存心想讓四大名門的弟子出醜露乖,一掃正道顏面。
楊恆聽他自報家門,不由一怔道:「你就是厲青原?」
烏龍神盾應聲飛空,被厲青原牢牢搶到了手中,振臂一揮又「呼」地擲出,「喀嚓」一響釘進十數丈外的樹榦里,側目問真煩道:「多少招了?」
厲青原咦了聲,正欲提醒楊恆這麼做已違反約定,突然腦海里靈光一閃暗叫道:「不好!」果然楊恆的左掌拍至中途遽然化為一式擒拿手,而自己的衣袖正值回帶之際,將將把包裹暴露在對方的爪勢之下。
他慌忙想用右手抓緊神盾,但厲青原的招式更快一線,右腳在盾底一點,雙掌逆運真氣吸住盾面,輕喝道:「起!」
楊恆趁虛而入,浮雲掃堂腿拂出一陣罡風,捲住黑匣向上一送,右手已牢牢將它抓在掌心,朗聲笑道:「多謝厲兄慷慨相贈,小弟卻之不恭了!」
真禪抖擻精神擺開門戶,尋思道:「這傢伙能在奇門遁甲上勝過真煩師兄,看來的確有點兒鬼門道。我可不能跟他硬拼,只要穩守門戶捱過二十個回合,那便算贏了。」
厲青原怔了怔,旋即明白到真煩就地取材,要以眼前這片櫻花法陣向自己挑戰,當下對答如流道:「庚金進戊水,趨玄武,閉傷門,否極泰來。」
厲青原已有察覺,但雙方約定不能進行彼此攻擊,楊恆牢牢佔據著有利身位,無形中已然奪得了先機。
楊恆暗道:「果然是他!這傢伙長得不錯,又能從另外三派弟子手中搶到黑匣子,想必修為確也十分高明。可惜盛氣凌人,一副冷冰冰的模樣,難怪石姑娘不喜歡。」
青衣人一點頭道:「不錯,我就是厲青原。」
「厲問鼎!」明月神尼大吃一驚,盯視銅鏡道:「不好,他已點倒一名神會宗弟子!」
真煩見楊恆沒有反應,便代答道:「小僧真煩,這是真源、真禪兩位師弟。不知厲施主剛才所說的交易是什麼?」
明水大師道:「瞧這情形,此人似在存心攪局,說不定便是厲問鼎的授意。」
果然,厲青原又道:「當然,如果單打獨鬥沒有把握,你們也可以一擁而上圍攻厲某。總之,這四個黑匣子我要了!」
真煩打量青衣人,見他身材修長相貌英俊,鼻樑直挺目蘊寒光,薄薄的嘴唇微往上翹,隱含著一縷不屑冷笑,卻非仙林四柱的門下,暗自戒備道:「你是誰?」
厲青原剛要回答,猛然眼中精光一閃低喝道:「好膽!」長河落日袖翩然拂盪而起。
真煩略一沉吟,說道:「丙火轉乙木,換青龍,開生門,上九之變怒要妄行。」
厲青原再進一步,不待真禪作出反應,忽又向左斜跨半步,身形遊走間,一記充滿雄勁豪邁之意的大漠孤煙掌直拍向真禪左肩。
隱約感覺左側風動,楊恆用眼角餘光一掃,只見青影跌宕,厲青原的身形矯若游龍,穿越過茂密的櫻樹枝幾與自己齊頭並進。
明鏡大師道:「也許他看出對方並無傷人之意,想藉此人考校一下各派弟子。」
真禪正感奇怪,厲青原的右掌已從袖袂中陡然探出,「砰」地拍中烏龍神盾。
兔起鶻落間,另外三名天心池弟子也從林內現身而出,厲青原掃了一眼道:「啊,你們也拿到了黑匣。妙極,妙極,省得我再找。都別走,等厲某打發了他們,再與你們切磋。」
那個天心池弟子明白過來,略一遲疑接過包裹道:「請兩位做好準備。」
只見櫻花林深處疾射出一道人影,朝著厲青原先前擺放在地上的那個黑匣探手抓落。就在手指即將碰觸到包裹的瞬間,漫天粉色花瓣被浩蕩袖風激起,「嗤嗤」銳嘯穿空而來,匯聚成一束美輪美奐的絢爛花流洶湧而至。
真煩面露詫異之色,有道是「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沒有」,短短一個回合的交鋒,他已試出對手的奇門遁甲造詣委實精深,於是想了想,又問道:「那我就要化開驚門,強走景門,日生於乙月明於丙,再加朱雀振翅、白虎嘯月之變,請問厲施主何解?」
兩人御風飛行到十余丈的高空,頭頂包裹力盡下墜,隱隱從光霧裡露出蹤影。
來人大吃一驚,急忙舉掌招架,「砰」地轟向花流,可他的身子也被生生震起,向後倒翻出三丈,卻是一名天心池的弟子。
厲青原完全沒料到楊恆還有這手,眼見黑匣脫離控制,急忙回身探出右手,以控鶴神功虛攝,想將它重新奪回手中。
在銅鏡里,明鏡大師等人清清楚楚地看見了陣中發生的這些變故。真誠犧牲了自己,卻為雲岩宗奪得了第二個黑匣,一些站在後排的年輕弟子已是歡聲雷動。
楊恆成竹在胸,回答道:「第二場就由真禪師兄與閣下較量,你攻他守以二十招為限,看看閣下能否將他手中的盾牌奪走。」
真煩神情凝重道:「應該不是,按照規定,闖陣者不得主動攻擊護陣人。」
厲青原道:「你們可以用各自最擅長的絕技和厲某一一較量。只要我輸了其中一場,這黑匣就歸你們。要是三場全贏,你們就得把那兩個黑匣交給我來保管。」
明鏡大師頷首道:「櫻花台的桂冠已接連五屆旁落,但願這次能重回雲岩。不過闖陣尚未結束,一切仍未可知。」
他這提議自有取巧之處,雖說仙家有一法通百法通的說法,可畢竟隔行如隔山,何況奇門遁甲之術本就是一門極為深奧廣博的奇學。若未曾潛心浸淫多年,任你天分再高,修為再強,也一樣的老鼠拉龜無從下手。
「又或者……」明水大師沉聲道:「天心池弟子敗局已定,此人出來攪局,正合盛霸禪的心意。同時,他也想再看一看對方的真實來意。」
饒是真禪功力深厚,接連遭受這兩記重掌轟擊,也禁不住氣血翻騰身軀震晃,沒等他回過神來左臂又被厲青原踢到,腕上一麻,已失去對烏龍神盾的控制。
楊恆微笑道:「請你將這黑匣往空中拋起,然後計數三聲。」
真禪節節敗退顧此失彼,不由慌了神:「這傢伙好生了得,是打娘胎里就開始修鍊魔功了么?」
此時正值真禪前力運空后力未生之際,被對方強橫霸道的掌勁破入右臂經脈,頓時身子踉蹌低哼一聲。
他將身子縮在盾面後頭,右手牢牢抓緊烏龍神盾死不鬆手,耳聽得真煩在不斷計數道:「十五、十六、十七……」又不禁面露喜色:「只要再撐三個回合,我就算過關啦!」
厲青原點點頭,向楊恆道:「輪到你了。」
於是楊恆兵行險招,任由厲青原取得先手,身軀一彈改變方向,朝左上空疾射。
其實厲青原為了奪得烏龍神盾,在與真禪的較量中也委實耗損了不少真氣,只是他生性高傲,絕不願在人前表露出來而已。
「哧啦——」
厲青原理都不理,回頭對真煩道:「你以為我在信口開河么?《遁甲秘要》讀過吧,那裡頭是怎麼說的?」
明鏡大師緩緩道:「很可能教師妹猜中了,其實老衲也很期待,真源、真煩和真禪一旦遭遇到厲青原,會有怎樣的表現?」
與此同時楊恆等人已遠遠擺脫天心池弟子的追趕,往神會分陣闖去。
眾人聞言無不愕然心道:「這傢伙夠狂的!」
楊恆一驚,趁勢又搶出了半個身位,改運「揚火訣」凌風飛縱,掠向稍後包裹將要墜落的位置。厲青原如影隨形,一不做二不休,右手揚起,「嗖」地又擲出一截適才他從樹上折下的花枝。
明鏡大師白眉微聳,喃喃道:「『大漠孤煙掌』、『長河落日袖』……師妹,你猜這年輕人會是誰的弟子?」
楊恆退回原位,與厲青原相對而立,薩般若真氣流轉周身,默念萬里雲天身法的種種要訣,身子倏然間變得輕若無物,彷彿一陣微風也能將他吹起。
「這裏頭是個黑匣,」一個二十多歲的青衣人從花樹后緩步走出,冷冷問道:「你們想不想要?」
明水大師道:「我也不曉得,但他對櫻花大陣瞭若指掌,進退自如猶勝四派弟子。」
厲青原微微一愣,隨即醒悟到楊恆的用心,唇角掠起一縷傲意道:「不必了,無論你想多久,也不可能奪到黑匣。你將它拋起,喊動口令后我們一齊出手。」
真禪先是一愣,猛地察覺對方這漫不經心的一步跨出,已讓出角度,隱隱威脅到自己的左肋空門,趕忙左臂下沉身軀微側,將厲青原的攻擊線路重新封死。
厲青原嘿然道:「說罷,想和我比什麼?」
真煩的濃眉幾乎擰緊成團,汗水一滴滴下落兀自渾然不覺,只喃喃自語道:「中行無咎,九五之數……中行無咎,如何轉得六三卦象?」
厲青原的掌勢竟是一發即收毫無凝滯,轉而身形一側俯腰下拍真禪左胯。
「好像不是四大名門的弟子?」明月神尼訝異道:「他是如何入陣的?」
楊恆不為所動,再變「掩土訣」,身形舒展橫向飄動,已掠至厲青原下方。
真禪向厲青原做了個手勢,厲青原低咦了聲,醒悟到他是位啞口之人,居然也用雙手作出啞語回答道:「我不需要休息,這就開始吧!」
他舉起烏龍神盾,衝著厲青原笑了笑,頗有謙卑討好之意,只盼能讓對手生出輕敵之念,二十招便更好捱了。
楊恆微微一凜,左掌拍出在樹枝上運勁一按,稍一借力去勢驟疾,終於搶前一線。
真煩方才見這片櫻花林里的陣勢已盡為厲青原破去,亦起了好勝爭雄之心,聞言便道:「這第一場就由小僧與厲施主比一比奇門遁甲之術!」
就見厲青原面色冷峻,雙目逼視真煩又問道:「三奇會四象,運九五之數,再化六三之相,歸妹以須,反歸以娣,是為中行無咎,該當如何解之?」
話音一落,楊恆和厲青原幾乎不分先後衝天而起,一如雄鷹展翅一如青鶴渺渺,朝著包裹拋射而出的方向追去。
厲青原英俊的臉龐上微露訝色,卻只冷眼旁觀並不說話。
一直居之若素默然不語的明水大師卻突然低咦道:「你們看!」
兩人一問一答,轉眼較量了十余個回合。起初楊恆和真禪還能聽懂一些,可到後來雙方所用的陣法變化漸趨晦澀精深,聽在耳朵里竟似天書一般。
優劣之勢瞬息逆轉,楊恆好不容易爭得的身位優勢頃刻喪失殆盡。他當然也可以效仿厲青原的作法,射出九絕梭再將包裹飛行的線路強行扭轉過來。但一來厲青原勢必要出手攔截,二來這樣僵持下去,一時半刻絕難分出勝負,在對方功力佔優的情勢之下拖得越久,對自己越是不利。
他奮力推出烏龍神盾,想將對方從頭頂用脫,然而厲青原早已算定了他的招式變化,在真禪推出盾牌的一剎那左腳上勾踢中他的手臂,左掌也跟著拍落再往盾面上「砰」地一擊。
真禪知道自己只需守住二十個回合不讓盾牌脫手就算大功告成,因此也不去想如何反擊,只將烏龍神盾往前一推,封向厲青原左掌。
又過片刻,攻守之勢在不知不覺中易手,變成了厲青原在問,真煩在答。上手五六個問題真煩還能從容應付,然而接下來他所用的思考時間卻越來越長,反而是厲青原鋒芒畢露,咄咄逼人,問得越來越快,幾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楊恆劍眉一揚,說道:「那也未必!」托著包裹走到那個剛才出手爭搶黑匣的天心池弟子面前,說道:「這位師兄,能否請你幫我一個忙?」
真煩如遭當頭棒喝,身軀劇震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小僧自愧不如,這一場比試厲施主已然勝了。」
身形甫起,他便施展出萬里雲天身法中最為輕盈矯健的一式善水訣,薩般若真氣遊走周身,如羽箭飛空去勢凌厲,彈指間已越過樹梢。
厲青原揚聲清嘯,右手一記劈空掌力霍然擊出。強勁雄渾的掌風破空呼嘯,砰地打中包裹。包裹劇烈震動,翻轉著又激飛上天。
厲青原一愣,不曉得他要搞什麼鬼,袖袂已碰到包裹,暗使迴旋氣勁振腕一收,「啪」地將包裹捲住向懷裡帶到。
「他向神會宗的弟子出手了!」明月神尼越發迷惑,「這年輕人是何來歷?」
青衣人漠然道:「我姓厲,來自西域樓蘭。你們是雲岩宗的弟子?敢不敢和我作個交易?」
明鏡大師和明月神尼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朝最右側的那面銅鏡瞧去,蒙蒙白光里,一道陌生的青色身影單槍匹馬殺了出來,卻是名約莫二十六七歲的年輕人。
這般尚未交手,便做好了只挨打不還手的準備,也唯有他才做得出來。好在真禪打小就窩囊慣了,對此也毫不在乎。
楊恆見狀心情一緊,暗道:「真煩的奇門遁甲造詣較之明法大師亦不遑多讓,厲青原居然還能勝他一籌,只怕這第一陣要丟!」
他臉上閃過一抹淡淡的羞惱煞氣,卻是一現而消,又恢復到冷漠神情,默然一哼。
楊恆見他答應得如此輕鬆,反不敢大意,輕笑道:「至於最後一場,由我來和閣下較量一下身法造詣。咱們將黑匣拋上高空,而後同時起身搶奪,但不能以任何形式攻擊對方,誰能把黑匣拿到手上,就算贏了這第三陣。」
那花枝擊在包裹底部,包裹遽地一震倒轉起來,反向厲青原頭頂飛去。
厲青原靜靜聽完,說道:「就這樣吧。」轉眼望向真煩道:「你先來。」
三人正自猶疑之際,耳聽「嗖」地風響,一個包裹遠遠落在三丈外的泥地上。真禪眼睛一亮,便想衝上前去看個究竟,被楊恆一把抓住道:「別急!」
明月神尼心一沉道:「聽說厲問鼎有個小兒子名叫厲青原,天縱奇才威震西域,儼然已是魔道年輕一代中的第一高手,不會就是這年輕人吧?」
奈何他剛才為了閃躲楊恆,已飄身左移,這時候再要扭身回來,終究有所遲滯。
「這年輕人好高的修為,竟似不在天荒八怪之下!」明月神尼蹙眉道:「盛總監為何還不暫停闖陣,難道就任由此人在櫻花大陣中肆意胡為?」
真煩心下微凜道:「這人好大的口氣,想必那三名神會宗護陣弟子也是遭了他的暗算。若不答應,只怕他絕不會輕易放咱們過。」
虧得他身經百戰反應極是迅捷,臂上勁力一生催動袖袂翻轉,往包裹上蓋去,隨即沉身側閃,往左下方疾墜。
三人行出須臾,真煩面露疑惑道:「奇怪,這片櫻花林里的禁制居然被人破得一乾二淨,誰有如此神通,委實令人欽服。」
這念頭還沒落下,猛聽厲青原口中發出一記犀利冰寒的嘯音,身形橫空居高臨下,揮出長河落日袖往他頭頂轟落。真禪自然而然地使出金湯盾法往上封擋。不料袖袂擊在盾面上悄無聲息,竟似沒有運上一點勁力。
奈何厲青原壓根不解風情,從地上撿起黑匣子丟向楊恆道:「你幫我代管著。」
念及於此,他的招式驟然加快,猶如狂風暴雨圍著真禪猛攻不止,但一招一式依舊段落分明,好似一首慷慨激昂的古曲,即管樂聲變幻層出不窮,卻仍可令人聽清其中每一個音符。
楊恆不由心生傲氣,朗聲一笑道:「似乎在閣下眼裡,這兩隻黑匣已成了囊中之物。好啊,咱們便比試三場,願賭服輸!」
他小心翼翼地往左側走出數步,卻見遠處的一株櫻樹下倚坐著一個神會宗的護陣弟子,雙目怒睜一動不動,手裡兀自握緊仙劍擺出一副守御架式。
但見那天心池弟子丹田運氣雙臂猛振將包裹高高拋向空中,口中叫道:「一、二、三——」
楊恆左掌吐出一支九絕梭,搶在厲青原用袖袂完全裹住黑匣之前釘中包裹。兩人身形上下交錯,包裹登時被梭鋒劃破,楊恆左爪緊隨而至,抓住破裂的包裹再用力一扯,黑匣呼地從開口裡掉了出來。
電光石火里,楊恆身形一屈一縱,猶如壓彎的弓弩猛地賁張,從斜刺里搶進,一掌拍向厲青原的大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