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驚仙》首部曲 第八集 天若有情

第一章 情為何物

首部曲 第八集 天若有情

第一章 情為何物

一股錐心刺骨的劇痛霎那傳遍周身,厲青原腰部一挺,凌空扭轉過身形,還沒來得及拔出身後的青冥魔槍,就見一條淡淡的青影猶如鬼魅,從下方掩襲而至,左手五指戟張如刃,快逾飛電地插向自己的胸膛。
「喀喇、喀喇!」幾聲清脆響鳴,厲青原的一條胳膊被硬生生拗作數段垂落下來,上面布滿縱橫交錯的殷紅抓痕。
南宮北斗見狀,亦是一聲雄勁有力的長嘯,御風飛掠從左側迂迴而去。
厲問鼎知道薄雲天平素沉默寡言話語極少,但每次開口必是有十分把握,從不落空,況且從厲青原身上的傷痕和四周遺留的跡象推斷,確也像殺害費拔鼎的兇手所為。更重要的是,他從厲青原的口中聽到了那青衣人的來歷。
青衣人嘿嘿一聲低笑道:「果真是厲問鼎的好兒子,有點斤兩!」笑音未落,雙爪撕碎厲青原的長河落日袖,幻動出重重真假莫辨的光影罩向他的面門。
任青衣老者再是自負張狂,亦禁不住微微變色,「砰」地衣衫爆裂,從腰下探出一條毛茸茸的青色長尾,宛若雷鞭般抽向寒芒。
原來那青衣老者躍上林梢,正是要引得厲青原抬頭觀瞧。他的左掌倒運魔氣,霎那間便將遊離于空氣里的夜霧凝結成冰鑄于掌心,宛若一盞聚光鏡般,將落日餘暉悉數折射向厲青原的雙目,委實教人防不勝防。
林拒鼎望了眼厲問鼎,說道:「石姑娘,我和你一起送厲師侄回屋。」
石頌霜眼疾手快,探臂攬住厲青原,說道:「我送他回去!」
只十數日未見,老尼姑消瘦憔悴了不少,隱隱顯出老態,唇角卻徐徐露出一絲笑容。
石頌霜微笑道:「在我心中,從前沒有人能像他一樣,以後也不會有。」
石頌霜淡然道:「我並沒有擋住你的路。只要你跨一步,便能從我身旁走過。但你這一步跨過的,除了我,還有你自己。」
薄雲天打量著厲青原身上橫七豎八,觸目驚心的血痕,問道:「厲世侄可有看清那青衣人的相貌?」
他轉動指上象徵魔教教主至高無上權威的白金指環,悠然道:「霜兒的性子老夫知道,想讓她改變主意除非日頭打西邊出。雲天,這事還需有勞你親自出馬,要趕在石鳳揚現身前,解決問題。」
多少年來,它叱吒風雲掃蕩六合,可以排山倒海,可以逆天橫行,而今面對一個少女的心意卻徒喚奈何,甚而連怒嘯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青衣老者的滋味卻更不好受,尾巴上被天廬神匕深深地劃開一道傷口,頓時血如泉涌,疼痛錐心,實為生成人形來從未吃過大虧。
久久,久久,他的面容又恢復了素有的冷靜,徐徐說道:「你走吧!告訴楊恆,我不殺他,但我與他之間的決鬥,不是結束,而是剛剛開始!」
厲青原當機立斷,棄槍運掌,照舊擺出玉石俱焚地架勢拍向青衣人。
楊恆抬起手,慢慢卸下面部的喬裝,問道:「你來抓我?」
厲青原的心被狠狠刺痛,眼前突然浮現起母親獨守心寂佛堂的孤單背影,還有司馬病望向自己的那怨毒無比的眼光……
薄雲天道:「厲掌門,世侄傷成這樣,我們原先商定的辦法已不可行。還需未雨綢繆,另做打算。」
厲青原凜然暗驚,意識到對方的出手之快已臻至匪夷所思的可怖地步。幸虧自己這一掌打得也極快,又是攻敵之所不得不救,才使得他稍失準頭一沾即走,否則一指扎入心臟,焉還有命在?
他緩緩躬身向明月神尼一拜道:「師傅,珍重!」咬牙回身,往精舍走去。
厲青原右臂低垂,疼得渾身滲出冷汗,幾欲昏厥。他抬手抓回青冥魔槍,一拄腳下泥地,穩住身形,終於看到了偷襲者的模樣。
他情知不好,未等青衣人發動反攻,強運左臂揮出一記「長河落日袖」,袖風渾圓如棚如蓋遮擋在身前。
厲青原沉默須臾,問道:「要是沒有他,你會怎樣?」
當晚至尊堡風聲鶴唳,權抗鼎指揮百余樓蘭劍派弟子徹夜大搜,尋找青狐的蹤跡。
林內風聲連動,厲問鼎、南宮北斗、薄雲天、權抗鼎、林拒鼎等人相繼趕至。厲問鼎瞥了眼兒子,鼻中低哼高大的身形搖了搖,已循著青衣老者逃逸的方向追了下去,身法看似沉穩重拙,去勢之快卻毫不遜色。
青衣老者手抓一沉,抓住槍桿,運勁往前一推,左爪鎖向厲青原脖頸。
可是,他已沒有回頭路。
石頌霜冷眼旁觀,沒想到他們父子之間的關係冷漠僵硬至此,眉宇間泛起一絲不忍之色,舉步上前道:「我幫你。」
槍,在背上。奈何已失去了殺氣,和主人一起沐浴在暗紅色的黃昏里,默默品嘗失意的滋味,偶爾曳動起如絲如縷的血紅色長纓,如一團壓抑在心底的火。
「青狐?!」正在撿拾九天金烏輪的權抗鼎手上一抖,險些讓魔輪松落,心中想起一樁本門的故老傳說,注視厲青原道:「你可看清楚了?」
她的話還未出口,厲青原卻已明了,一顆心被升騰的火焰灼疼,緩緩問道:「他哪裡比我強?」
厲青原槍招用老無法回防,平日所練的種種樓蘭劍派奇招絕學也一概無從用上,急中生智身軀後仰,雙腿如生眼睛,彈指間勾住背後一株粗壯白楊木,擰動身形閃到了樹榦之後。
驀然,一縷微風自後腦吹來,拂起他鬢邊髮絲。厲青原的靈台登時一警,從紛亂繁雜的思緒里霍然醒來。他二十多年持之以恆並近乎殘酷的修鍊而造就的驚世修為,便在這瞬間盡顯無遺。
厲青原的瞳孔慢慢凝縮,像針芒般刺落在石頌霜清麗絕俗的俏臉上,呼吸加重道:「我不信!」
沒有回頭,沒有遲疑,厲青原的身軀向前疾掠,似一支利箭斜斜往上方射出。
南宮北斗道:「老厲,別他娘的哭喪著臉。這青狐跟你到底有啥深仇大恨?」
「的確,他不比你強,甚至有很多地方不如你。」石頌霜輕輕一嘆道:「但我需要的東西,原本就很簡單。我不需要被待價而沽,更不是價高者得。」
青衣老者哪願與他同歸於盡,中途變招翻腕彈指,「啵啵」連聲擊打在袖袂上。
厲青原左手勉強握緊青冥魔槍,強忍撕心裂肺的痛,抬眼觀察,以防對手藉助茂密的枝葉掩護,再次發動突襲。
石頌霜攝住青冥魔槍,也不追擊,飄落在厲青原身旁,縴手飛拂連點他胸前背後十數處大穴,封住了往外噴涌的鮮血。
「如果你殺了他,我只會失去更多。」石頌霜道:「而你其實什麼都不能給我。」
厲青原紋絲不動地佇立在原地,目送著她的倩影鴻飛冥冥,一去無痕。
厲青原雙目為大袖遮擋全然看不清對手身影,只憑敏銳的本能和經驗判斷,運槍反撩打向青衣人下陰,卻猛地一緊,竟是被對方的雙腿牢牢夾住。
石頌霜搖搖頭道:「我相信,假如不是我在這裏截住了你,他會毫不猶豫地拔劍應戰,即使明知下一刻自己會血濺五步,也絕不退縮。但那樣的結果對你我來說都毫無意義,更不可能改變任何事情。」
他見狡計得手,不容厲青原有絲毫喘息之機,飛身俯衝,探爪往對方頭頂插落。
這九天金烏輪本也算得魔門頂尖至寶,否則當日大魔尊亦不至於為其所傷。可厲青原倉促出手,即不及捏攥法印,也不及積蓄魔輪法力,聲勢威力不免大打折扣。
厲青原怔了怔,罕有地暴躁道:「你給我讓開!」
他的身軀仍像標槍一樣綳得筆直,只是滿身的殺氣被風吹散,卻多了幾許沉悶。
厲問鼎哼道:「倘若所料不錯,他便是一百多年前,被本門追捕過的一頭得道靈狐。而今生成人形,找麻煩來了。」
石頌霜的心弦莫名地驛動了一下,相識以來第一次,她對這外表冷傲的青年男子產生了一縷好感與敬佩,微微頷首道:「謝了,厲兄——」雪白的身影緩緩隱入林木深處。
楊恆的劍眉輕輕地抬動了兩下,知道老尼姑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是何其的不易。
「好快!」厲青原的腦海里只來得及閃過這麼一個字眼,對方的利爪即已迫在眉睫。他情知自己的速度無論如何都比不過對手,當下破釜沉舟,沉臂一記大漠孤煙掌,罡風如雷擊向青衣人頭頂。
「呼——」一道青色的身影如煙如風,在電光石火中無聲無息地與厲青原的身形交錯而過。「哧啦啦」脆響,犀利的右爪稍慢半拍沒能插入他的後腦,卻順勢撕裂開厲青原的衣衫,在後背上劃出五道觸目驚心的血槽。
厲青原冷冷一笑,沒有應聲,用尚算完好的左手接過青冥魔槍,往地上一拄,步履蹣跚地向林外行去。
厲青原右手報廢,更不曾料想青衣老者竟然還能加速,于間不容髮中閃躲過九天金烏輪,眼見背後這一爪著實避無可避,臉上掠過一絲狠決,左臂翻轉掣動青冥魔槍穿過腋下,斜挑對方小腹。
楊恆將臉上除下的易容物丟在地上,沉默片刻后問道:「他們好么?」
可就在這驚鴻一瞥之間,青衣老者業已緩過勁來,遽然拔身而起越過樹梢,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厲問鼎恍若未見,微合雙目沉吟須臾,說道:「權師弟,將無憂林的封鎖撤了。」
厲青原負槍緩行,一襲青衫在晚風裡輕輕飄揚。在落日餘暉里槍鋒閃耀著冰冷的光芒,四周寂靜,惟有他的靴子踏在鬆軟的落葉上,發出沙沙的輕響。
夕陽西沉,暮色下的無憂林籠罩在一片淡淡的霧氣中,一兩隻松鼠從樹洞里好奇地探出腦袋,見得人來卻又立刻悚然縮回。
他越等越是心焦,再無心運功修鍊,下得床榻走到窗口,一股山風拂面,蘊含著草木清香直沁心底,屋外良宵靜謐,偶有兩三點燈火自遠處山林里閃過。
厲青原趁勢反攻,左掌從碎裂的袍袖中破繭而出,越過青衣老者的左爪擊向他的胸膛。青衣老者右手橫槍,「砰」地崩開厲青原左掌,再甩手將青冥魔槍擲向石頌霜,身形一晃沒入林中道:「你們等著!」
明月神尼心頭一顫,以往對這劣徒的種種不滿在他漫不經意地一句「我沒有家」中煙消雲散,恍然又見六年前那個大吵大鬧,不願剃髮的小頑童,心情激蕩之下脫口而出道:「雲岩宗永遠是你的家。你不用再回玄沙佛塔!我會告訴明水師兄:貧尼的弟子,貧尼自會管教,就算面壁,也該在雪竇庵中!」
然而他的頭甫一揚起,望見從樹葉縫隙間灑下的殘陽,卻不由凜然暗道:「不好!」
南宮北斗哈哈一笑,曉得厲問鼎城府深不可測,斷不會受了薄雲天一言之激就對楊恆促下殺手,憑白惹惱楊惟儼和石鳳揚這兩大勁敵。
「砰!」未等青衣人得意大笑,亦猛然感到一絲不妥之意。眼角餘光掃視之下,就見厲青原的左腿悄無聲息地向上蹬出,擊中他的右跨。
「噗!」胸口先是一麻,繼而一痛,已被青衣人的左手中指戳出一個血孔。跟著眼前一花,對方的身影倏然橫移,躲過了厲青原的左掌。
青衣老者早年曾吃過九天金烏輪的大虧,起先瞧見一蓬金芒亮起,紅瀾滔滔涌了上來,亦是暗自一驚。待見魔輪的威力大不如前,旋即放下心來,身速不慢反快,在空中突然劃出一條弧線,堪堪避過九天金烏輪的轟擊,右爪轉向厲青原背心。
事已至此,厲青原壓根不作僥倖之想,二次鬆開青冥魔槍,大袖反卷猶如石破天驚,義無反顧地拍向青衣老者。
厲問鼎皺了皺眉頭,心道:「三個月內他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和楊恆決鬥了。這小畜生,壞我大事!」
※※※
厲問鼎的神色陰冷難堪,望著渾身浴血的厲青原,眼裡即不見溫情,更無半點出手相扶的意思,只問林拒鼎道:「他的傷勢如何?」
「啪!」天廬神匕被青尾高高盪起,石頌霜嚶嚀低哼,俏臉上的血色霎那褪盡,白影飄飛往高空橫跌。
「回家,還是回玄沙佛塔?」楊恆一省,自失地笑了笑道:「我沒有家了。」
林拒鼎則上前察看厲青原的傷勢,一雙濃眉越皺越緊,顯然情況不容樂觀。
石頌霜低聲道:「難道你抄起青冥魔槍不由分說要和他一決生死,果真是因為我?還是因為自尊受到傷害,和人賭氣?」
彼此默視許久,終於,石頌霜輕啟朱唇道:「有幾句話,我想單獨和你說。」
這時厲問鼎和南宮北斗的身影一左一右飛馳而回,飄落在眾人面前。
生死關頭厲青原知道自己遇上了平生前所未見的強敵,當即掣出青冥魔槍吐氣揚聲,挑向青衣人的咽喉。
楊恆默默聽著,垂首無語,思緒一下子飄回了遙遠的峨眉山上,仿又聽見熟悉的晨鐘暮鼓。
「難怪貴派高手接連遇害,卻查不到蛛絲馬跡。敢情是頭千年妖狐乾的!」南宮北斗道:「老厲,你可得小心一點兒。千年靈狐一旦修成人形,便能千變萬化,分身無數。說不定他現在就化身成了賓客,堂而皇之地待在至尊堡里。這畜生最記仇不過,若殺它不死,後患無窮。」
厲青原的面頰微微一記顫動,掠過抹刺痛,眼神變得愈發冷厲犀銳,說道:「如果他是男人,就該站出來。此刻在我面前的,應當是他而不是你!」
薄雲天目送厲青原、石頌霜和林拒鼎離去,沉聲道:「是同一個人。」
楊恆尚不知曉厲青原遇襲重傷之事,待負責搜查精舍的樓蘭劍派弟子去后,便在榻上盤腿打坐,等著石頌霜回來。
「哦?」楊恆心下微感詫異。明月神尼道:「他說,自己從紅塵里來,還應回紅塵中去。貧尼將小夜姑娘接到雪竇庵,畢竟,她一個女孩子不太適宜待在法融寺。」
薄雲天稍稍欠身,說道:「也許明天,日頭就會從西邊出來。」
只見一個滿頭青發的老者,臉型尖削,相貌不失秀雅,卻從骨子裡透出一股暴戾陰狠之氣。一雙眼睛精光湛湛,閃動著狡詐的邪光,十指修長遠逾常人,銳利的指甲上兀自沾著殷紅的血跡。
厲青原咬牙忍疼,額頭一顆顆冷汗不斷滲出,回答道:「是一頭青狐!」
「回家吧,真源!」明月神尼的眼裡生出一絲少有的熱切之色,低語勸道。
「老尼姑?」楊恆的心咯噔一下,手扶窗檯猶豫半晌,終還是縱身一躍出了精舍,走向樹下。
驀地,他望見精舍對面的一株千年喬木下,影影綽綽地佇立著一條緇衣身影,一動不動地與黑夜融為一體,若不定睛打量幾當是一方兀立的石柱。
林拒鼎道:「他的胸前只差半寸,就正中心臟。整條右臂都被陰勁擰斷,至少需要三個月才能養好。至於會不會造成後遺症,眼下……還不好說。」
明月神尼的緇衣已被夜露潤濕大半,袖袂無風輕漾,看著楊恆在距離她三丈遠的地方站定。
「啵!」青衣人的雙指直沒樹榦,旋即「轟」地爆響,這株生長了幾百年的白楊樹被他指尖透出的勁氣生生炸成齏粉。
每一步,都令他離明月神尼更遠,離峨眉山更遙。
果然耳聽「噗噗」爆鳴,兩根手指穿透袖袂探了進來,僅差半寸便刺入咽喉。
「不用!」厲青原冷然甩脫石頌霜遞來的手,卻驟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繼而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往前倒下去。
「啪!」青衣人的腳尖在槍柄上似蜻蜓點水般一沾即起,厲青原只覺得一股凌厲的魔氣傳到,虎口發麻青冥魔槍不由自主地往下沉落。
厲青原的身子失去憑依,再向後退,掉轉槍頭以槍柄施展一式「浪子回頭」,戳向青衣人的小腹。稍一運勁間,胸口背上的鮮血汩汩冒出,奔流如注。
權抗鼎不待厲問鼎吩咐,當即道:「我這就帶人搜查,終能逮到狐狸尾巴!」
夏夜的風輕柔地從背後拂來,一輪弦月悄然升上林梢,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千鈞一髮之際厲青原舒展靈覺鎖定青衣老者行蹤,退身揮槍往上招架,揚聲冷嘯道:「咄!」自袖中祭起九天金烏輪,徑直轟出。
雪衣凌風,烏髮輕揚,恢復了本來面目的石頌霜亭亭玉立於樹下,一雙幽深的明眸正靜靜注視著他。
「都好,也都很挂念你的安危。」明月神尼道:「明燈師兄離山了。」
厲問鼎碧目中殺機一閃而逝,卻轉問南宮北斗道:「南宮兄有何見教?」
難得見她一笑啊。可為何自己竟已是雲岩宗逃徒?
權抗鼎躬身領命,發出一長三短四記嘯音,將林外的弟子撤走。
權抗鼎運氣發聲,向林外趕來救援的徒眾下令道:「封鎖無憂林,搜!」
厲青原星目中的光閃動了下,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不能給你?甚至更多!」
青衣人「咦」了聲,彷彿沒有料到這年輕人的修為如此之高,自己接連兩次偷襲居然殺他不死,身軀一蜷一扭以一個大麻花般閃過槍鋒,又欺近到厲青原身側,雙指迸立直插兩眼。
「嗚——」繁茂的枝葉上陡地亮起一團金色強光,就像是一道無形的利劍,直刺厲青原的雙眼。儘管他的眼睛已及時閉合,可仍不禁感到一陣五顏六色的光花亂綻,在瞬間喪失了視覺。
明月神尼望著業已卓然成人,比自己高出半頭的弟子,搖首道:「我來看你。」
忽然,連這步履聲也消失了。厲青原停了下來,望著前方一株白楊樹下,冰涼如水的臉上徐徐逸出一縷錯愕之色。
正在此時,他卻猛感背後殺氣嚴霜,一束凌厲至極的寒芒仿似驚電,激射過幽暗林間轉瞬攻至,卻是石頌霜並未走遠,返身趕來相救。
青衣人一聲悶哼,口溢血絲往後飄飛,厲嘯道:「你敢暗算我?」
饒是如此,胸口經脈亦是大感淤塞,左半邊身子酸麻無力,幾乎失去知覺。
然而直到瞧見窗外的弦月攀上中天,仍不見伊人芳蹤,不由詫異道:「莫非她被南宮北斗和厲問鼎強留了下來,卻連個消息也遞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