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驚仙》首部曲 第八集 天若有情

第九章 男兒到死心如鐵

首部曲 第八集 天若有情

第九章 男兒到死心如鐵

楊南泰漠然道:「你似乎在幸災樂禍?別忘了,阿恆姓楊!」
「不會,不會……」楊北楚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徹底打蒙,失神地往後退了兩步道:「你和明曇做了十年夫妻,怎麼可能連碰也沒碰過她?」
「楊恆,念在你是老宮主的孫兒分上,方才一擊老夫已是手下留情。」五丈外一個瘦高個的老者手撫三尺七分長的烏黑魔棒,溫言道:「收起劍來,跟我回宮。」正是玄武護法尤顧東。
天地間驟然激揚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壯肅殺之氣,不斷衝擊著在場每一個人的靈台,莫名地感受到楊恆此時此刻毅然決然的悲愴豪情!
楊北楚一揮手,那人退下。他緩緩說道:「二弟,能救明曇和楊恆,只有你!」
盛西來、尤顧東、凌紅頤等人盡皆悶哼飛跌,面色慘白經脈欲裂,幾懷疑自己是否還在人世?
身影乍分,楊恆踉踉蹌蹌飄退三丈,身上的五道傷口齊齊迸發,頃刻已成血人。
「砰!」
忽聽囚室外再傳來稟報道:「司徒照被那少年一劍拍斷雙腿,但也在他背上打了一棒,那少年吐了一口血,毫不停留已殺到百丈崖前!」
楊南泰道:「你是在拿阿恆的命來要挾我?」
心念動處,天狗吠月圖迎風舒展,驅動魔犬向尤顧東撲去。
楊南泰搖搖頭道:「我說了,那珠子早已被我們毀了。」
「楊賢侄——」、「楊恆——」、「娃兒——」
那是用生命點亮的光,用熱血燃起的火,在這怒放的剎那裡,楊恆的禪心倏然明悟,大幅提升至前所未有的嶄新境界,仿似千秋萬載的世情離合,白雲蒼狗,都已盡凝心頭。
數道華光溢彩在高空中狹路相逢,進撞出綺麗耀眼的滔天光瀾。
天若有情訣——
三丈、兩丈、一丈……
在眾人的驚呼聲里,他強提一口真氣穩住身形,抹去嘴邊的血跡,大口大口喘息著道:「你……讓不……讓開?」
一時間四周滅照群雄紛紛開口,連瀾滄三雄和赫連兄弟這般被楊恆打傷了的宮中高手,亦被這少年的赤誠與剛強所動,各自出言相勸,都不願再打下去了。
楊恆身劍合一,仿如一條閃爍著獵獵光焰的九天神龍,不可一世地飛騰雲霄,只見濁浪排空,氣勢雄渾,向著百丈崖義無反顧地衝去!
巍峨豎立了千萬載的百丈崖在驚瑟中戰慄,堅硬的冰壁上被劍氣罡瀾轟擊出數以百計的裂痕與大坑,就像一張飽受蹂躪的滄桑臉龐,斑斑駁駁,簌簌呻吟。
楊南泰霍然起身,身上的鎖鏈嗆啷做響,道:「橫刀奪愛?你愛過多少女人,你有真愛過明曇么?還是貪圖新鮮,壞她名節,好讓雲岩宗蒙羞?」
「住手,快住手——」
「他這是……」鷓鴣天的眼前已化作一片殷紅的火海,強自凝目望著那一束奔涌激蕩的璀璨劍華,心中震撼無以復加,不自禁地失聲道:「老天爺,他是要轟開百丈崖衝進去么?」
尤顧東皺眉暗道:「這娃兒好倔強!」手中黑龍棒揮出一蓬光飆,將魔犬盪開。
這邊楊恆沖關斬將勢如破竹,頃刻引得滅照宮上下一片轟動,更有人將消息飛報給了楊北楚。
楊南泰高喝道:「因為你叫楊北楚!北翹楚,南泰斗……那恆字指的便是北嶽恆山!楊北楚,你這混帳東西,當真不知明曇的心裏只有你么?不錯,我和她是以夫妻之名一起生活了十年。可、可……她自始至終對我,僅有感激報恩之心,卻無半點恩愛情意!」
他白眉一聳道:「楊恆,莫要一意孤行,否則悔則晚矣!」翻腕取出納于大袖中的一對「金焰分光筆」,準備強行出手封住這少年的經脈,也好保全他的性命。
(《一劍驚仙》首部曲完)
「不是要挾,而是事實!」楊北楚往外一指道:「你也清楚,百丈崖外有瀾滄三雄在鎮守,這小子左肩後背盡皆受傷,已是強弩之末,無論如何也闖不過此關。把聚元珠給我,我會救出明曇,也一定會幫你保住楊恆!」
咫尺之外,百丈崖的洞口已被大魔尊瀉落的身影和如火如荼的紅色光焰層層遮蔽,再也看不清楚。
「呼——」空氣驟然升溫,千百道威猛肅穆的羅漢光影如山如海幻動顯現,恰似神兵天降向著楊恆頭頂壓到。
盛西來望著楊恆頭頂騰騰升起的濃烈水霧,知他的功力已瀕於油盡燈枯,卻還在強行壓榨凝聚,即使今日一戰勉強保住性命,仍不免元氣大傷,留下隱患。
只一轉眼的工夫,那火紅色光霧像是將虛空也點燃起來,浩蕩壯烈的罡風隆隆轟鳴,充盈四野。
楊恆看了眼黑黝黝的百丈崖洞口,微微一笑慨然吟道:「男兒到死心如鐵……看試手,補天裂!」
楊北楚道:「好小子,來得夠快。也對,若不速戰速決,待到宮中高手趕至,想走也走不了啦。接下來該是司徒照把守的祖龍坡吧,任他再強橫,終有力盡被擒的一刻。等到老頭子回來,少不了活受罪。」
楊北楚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說道:「不可能!你如何能夠肯定他是我的兒子?」
楊恆拍馬殺到,正氣仙劍氣貫長虹,直刺尤顧東咽喉道:「讓開!」
恍惚里,他聽見父親最後對自己說:「記住,要照顧好你媽媽!」
那些位威震仙林叱吒風雲的魔道高手,一個個不計所有,奮不顧身地潛入江中,竭盡全力搜救著這個素昧平生的少年。
「我沒有開玩笑,也沒心情和你開玩笑。」楊南泰徐徐說道:「這秘密已在我心底藏了十六年,今日如果不說,或許稍後便會上演父子相殘的悲劇。」
劍尺交錯,互射向對方的胸膛。大魔尊的神情冰冷,毫無閃避退讓之意,手是那樣的穩,那樣的冷!
楊北楚獃獃地佇立在咆哮飛濺的江面上,一動不動地瞧著痴立的大魔尊和捲走愛子的怒濤,整個人就像被抽空了魂魄,只剩下一具行屍走肉。
楊北楚毫不示弱,說道:「不錯,我是破了明曇的貞操,這十七年來,你念念不忘的就是這樁事吧?」
「算得人間天上,惟有兩心同……」
眾人驚呼聲中,楊恆仰面噴出一蓬血霧,晦黯的眼眸里閃爍著難以言說的憂傷與凄涼,然後什麼都沒說,也來不及說,身子直挺挺地往崖下栽落。
「楊恆——」楊北楚瘋狂地劈盪開四周洶湧強勁的劍氣罡風,一隻右手尚差三尺,沒能抓到楊恆的衣角。
楊南泰目送楊北楚衝出囚室,一下像是蒼老了十年,所有的怒氣在瞬間煙消雲散,木然佇立在原地,輕聲道:「明曇,我只能做這麼多了,阿恆會沒事,你們一家終於要團圓啦……」
誰說太上忘情,誰說天地不仁?
他慢慢積聚著丹田殘餘的真氣,壓根不管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將正氣仙劍緩緩地豎在胸前,每提起一寸好似都耗費了無數的氣力。
楊北楚一身長衣,聽完稟報,他回過頭來向著囚室內的楊南泰冷冷一笑道:「你兒子來了,你們父子很快便能在此團聚。」
尤顧東只得側身閃躲,黑龍棒虎虎生風反打楊恆面門。
楊南泰聽出他語氣里的譏諷,心情複雜至極,也不答話。
「叮——」
驀地,夜空上響起一聲冷厲悠長的嘯音,刺透人們的耳膜直懾心底。
「你在幹什麼?」楊北楚雙目赤紅,仰頭朝著大魔尊失態吼道:「你殺了自己的兒子,我們的兒子!」
巨大的山岩喀喇喇不斷開裂剝落,剛剛墜落到一半之際,又被強勁絕倫的罡風催壓成粉,消逝得無影無蹤。
難道他與大魔尊,就如同早已註定,要在宿命里這般相逢,然後同歸於盡?
「什麼?」楊北楚吃了一驚,旋又哈哈笑道:「你開什麼玩笑?」
鷓鴣天佩服楊恆的血性剛勇,揚聲道:「楊賢侄,來日方長,你何苦死拼到底?」
說著他的唇角逸出一縷譏諷的笑意道:「洞房花燭夜,卻發現自己的老婆早非處子,二弟,同為男人,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哈哈,哈哈哈哈……」
但見大魔尊髮絲如旌旗飄揚,在空中化作團熊熊燃燒的火焰,體內迸綻出刺眼的暗紅色強光,便如一輪紅月籠罩全身,竟是祭起金身羅漢訣,御劍而來!
男兒到死心如鐵,看試手,補天裂!
虧得尤顧東只用了五成勁力,卻也打得楊恆眼冒金星口噴鮮血,身子藉著黑龍棒一拍之力去勢更疾,彈指間距離百丈崖已不到五丈!
楊南泰眸中掠過一道怒光,沉聲道:「你沒資格教訓我!明曇母子之所以有今日,你才是罪魁禍首。」
「轟——」
楊北楚不解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楊南泰盤腿坐在地上,渾身滲出殷紅色的汗水,又迅即化作縷縷青煙蒸騰而起。
楊南泰哈哈一笑,儘是無限憤懣,說道:「你知道她為何給孩子取名楊恆?」
楊北楚腦海里空白一片,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機智,茫然搖頭道:「為何?」
盛西來首當其衝,此刻欲待避讓亦是不及,看著幕天席地卷盪而來的火海劍浪,全力運起魔功晃動金焰分光筆往外封架。
正氣仙劍在不停地顫鳴抖動,楊恆體內的真氣近乎告罄,完全憑藉著一股超越常人的頑強鬥志,在堅持在奮進。
「快散開!」
楊南泰長吁一口氣,回答道:「在逃亡的十年中,我連明曇的一根手指頭都沒碰過,更別說和她有肌膚之親!阿恆……他只可能是你的兒子!」
就幾句話的工夫,又有部屬來報:「啟稟楊護法,那少年又傷了赫連兄弟,衝過一線天,距百丈崖不足十里!不過他左肩被赫連豪的月牙金輪劈中,傷勢不輕。」
楊南泰猛然衝上前來,砰地一拳轟中楊北楚的胸口,大吼道:「去救你的兒子!」
聽著這消息,他只低低地哼了聲道:「你們將他抓來,不過也白費心機。」
正氣仙劍披荊斬棘,鼓動最後的一點氣勁,刺向大魔尊的胸口。
「阿恆!」凌紅頤叫道:「你怎麼這麼強,就算你當真拼掉自己的性命,你爹也是救不出的!」
一股股五顏六色的華麗光束猶如穿透蒼穹的倚天長劍,從迸綻核心處爆裂開來。人們的視線瞬間被強光吞沒,腦海里一片煞白,除了轟轟爆響的罡風撞擊聲外,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到。
「娘親?」楊恆的心神禁不住一陣顫動,再也無法保持通明忘我的禪心。
「轟——」
再看那束正氣劍華,就像風雨飄搖中的一盞燭火,一任劍氣撕裂,罡風摧殘,始終頑強不熄,衝破重重阻隔,激射向洞口。
天若有情天亦老。百丈崖前突然變得一片死寂,人們聽不到風嘯,望不見光涌,一雙雙眼睛只一眨不眨地追隨著那束青色的劍光,期冀著它安然著陸的一刻。
當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到這少年仗劍長嘯,長驅九霄的時候,心底深處亦在情不自禁地被感動,他們無力繼續攔截,也完全放棄了阻擋。
「砰!」楊恆以一式「怒撼搖光」硬接下盛西來的掌力,只覺一股巨力迫體而入,體內傷勢頓時雪上加霜,骨骸經脈就像被絞碎了般痛到極處,不由自主往下方栽落。
楊恆身形匪夷所思地一彈一轉,竟從尤顧東面前揉身掠過。砰地一記悶響,黑龍棒擊中他的背心。
楊恆勉強壓制住沸騰的氣血,身軀在空中搖搖欲墜,仿似隨時都會摔落進下方的萬丈深谷中。
天若有情訣感應到外敵來襲,劍勢勃然流轉,硬生生逆勢上揚迎向金身羅漢訣。
他當然聽得懂鷓鴣天的言中之意,心中卻慘然道:「可我沒有來日啦!」望了眼不到十丈的百丈懸崖,陡然振聲喝道:「咄!」
楊南泰雙目低垂,對楊北楚的話恍若未聞,囚室里陷入了漫長的沉默之中。
楊北楚全不知躲閃,嘴角溢出一縷血絲,方始如夢初醒道:「他真是我兒子,他真是——」轉頭往門外奔去道:「楊南泰,你罵得對,我他媽的哪算男人?」
但聽一聲蒼老低沉嗓音喝道:「留步!」
仙劍鏗然龍吟,激越的鳴響震徹清冷夜空,引得群山回蕩如千軍齊呼萬馬長嘶,匯作浩浩湯湯不可阻擋的洪流直上雲天!
他的胸口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那是前日與厲問鼎大戰時留下的舊傷,雖有龍捲丹的神奇藥效,可在連番血戰後,仍不可避免地複發。
楊南泰面頰肌肉一陣抽搐,直等楊北楚笑聲徐歇才道:「你也算男人?」
凌紅頤愕然側目,花容劇變道:「大魔尊!」
那邊尤顧東、凌紅頤等人惟恐有失,紛紛亮出魔兵仙寶趕將過來,卻誰也無法預見這將是怎樣一個玉石俱焚的結局!
楊南泰凝視楊北楚,一字一頓道:「楊恆是你的親生兒子!」
一口口熱血從他的口中噴濺出來,化作迎空開放的凄艷紅花,光焰繚繞劍氣沖霄,六年的等待行將夢圓。
他的唇角不經意里飄過一縷難以言表的微笑,感覺著自己的身子在飛,在落,在殞滅——
楊北楚嘿然道:「滅照宮有史以來,還是破天荒頭一遭教人單槍匹馬殺到百丈懸崖前,鬧得整座雄遠峰天翻地覆。楊南泰,你有這樣的兒子,也該知足了。」
「楊南泰,人說你鐵石心腸果然不錯!」楊北楚冷哼道:「你可以不把自己兒子的死活放在心上。可若是有朝一日明曇清醒過來,知曉今日之事,她會做何感想?」
「娘親——」楊恆望著擊落的屠佛尺,心潮澎湃肝腸催斷。
※※※
「砰!」兩團赤紅的光芒迎頭激撞,便似琉璃般在剎那支離破碎,散裂滿空。
楊恆置若罔聞,嘴唇輕動,像是在自言自語說著什麼。突然呼地一聲,從他體內迸放出一團絢爛奪目的紅色光霧,猶如黑色天宇里燃燒起的熾烈朝霞,剎那間將百丈崖前映照得一片火紅如海。
尤顧東抬掌招架,不防楊恆的仙劍刺至中途驀然變招,斜削向他的肩膀。
這世上的事就如腳下的滔滔濁流,從遠方來自眼前過,向前頭去,奔流不息,晝夜無休……
盛西來橫身趕至,雙掌如封似閉往外推出。
楊北楚上前一步道:「想打架么?」
楊恆只覺得自己的頭越來越重,腦海里昏沉沉的,連盛西來的話語都彷彿來自遙遠的天外。
大魔尊的眼眸冷酷森寒,耳畔聽到凌紅頤等人異口同聲地在高聲叫道:「莫要傷他!」
「我們的兒子?」大魔尊莫名地顫悸,迷茫地俯瞰澎湃不息的怒江,隱隱感覺內心深處狠狠地一痛。
又聽一人在外稟報道:「楊恆佯裝退敗,祭出九絕梭連傷瀾滄三雄。白虎、玄武兩位護法業已趕至,在洞外將他截下!」
紅光深處爆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天若有情訣勃然迸發,自有道虛篇以來,首次展現在茫茫紅塵之間。
他的心,便如那少年的身軀一般,重重跌落進大江之底。
「所以,你才該幫我!」楊北楚沉聲道:「將聚元珠交給我!」
他與白虎護法盛西來並稱崑崙二仙,輩分尚在凌紅頤、楊北楚之上,即使楊惟儼也要對這二老禮敬三分,實乃魔道首屈一指的著名耆宿。
楊南泰黝黑的臉膛上泛出憔悴之色,搖頭道:「該知足的人是你。」
人們在呼喊,在尋找。
他的聲音里滿是苦楚鬱悶之意,楊北楚卻似傻了,喃喃地重複低語道:「楊恆、恆……北翹楚——北嶽恆山……」
「娘親……」楊恆淚眼模糊喉頭哽咽,在正氣仙劍即將刺中大魔尊心口的一瞬,猛然轉向,側擊在屠佛尺上。
在外圈盛西來、凌紅頤、鷓鴣天、尹自奇以及瀾滄三雄、赫連兄弟與眾多滅照宮的守衛部眾,不下百餘人,幾乎過半的宮中高手盡皆雲集於此。
飄立於七八丈外的凌紅頤等人心旌搖動,竟生出不敵之感,齊齊運功相抗,身不由己地往後飄退,俱都駭然變色道:「楊恆,你要做什麼?」
「糟了,這娃兒要用御劍訣!」盛西來抬頭叫道:「楊恆,你不想活了?」話未說完,一股沛然莫御的雄渾劍氣,排山倒海般涌至身前,將他的聲音完全湮沒。
楊北楚像瘋了一樣,從石洞里沖了出來,映入眼帘的,卻是這樣一幅觸目驚心,永世難忘的場面。
他的心裏,閃過最後一個念頭,苦笑著說道:「對不起,頌霜。我已儘力了——」
楊北楚獰聲道:「我是罪魁禍首?十七年前要不是你橫刀奪愛,強自將明曇擄掠下山,明曇又豈會淪落到今天這般田地?」
「你可沒猜對,這小子是自己闖進來的。」楊北楚搖頭道:「孝心可嘉啊。」
「不可能!」楊北楚冷笑道:「你還是不相信我剛才說的話。楊南泰,不要以為天底下只有你一個人愛明曇!我對她的情意,比你只多不少。」
盛西來沒想到楊恆傷到這份上,還一心要往裡硬闖,當下道:「楊恆,你可是要見楊南泰?好,老夫替你擔下干係,只要你收起仙劍,答應不再胡鬧,我便帶你進百丈崖探望楊南泰!」
然而御劍訣一起,便是生死立判騎虎難下,若不傷人就要傷己。當日以明鏡大師百年的佛功造詣,亦不能幸免於難,大魔尊又豈會手下留情而重蹈覆轍?當下屠佛尺嘀鳴暴漲,不顧一切地擊向楊恆胸膛。
山崖不停地向上飛逝,他的視線與神志也變得越來越模糊。漸漸地,眼前血紅一片,影影綽綽卻有條秀美動人的白色倩影在向自己走來。
話音落處,他的靈台晉至無限空明之境,宛若古井無波映照日月山川,亘古情殤。丹田內的真氣汩汩迸流,再不保留點滴,似長江大河般灌注進正氣仙劍中。
偶爾濺起的一朵浪花,卻在人們的心底,化作了永恆。
聽到楊北楚的呼喊,大魔尊的臉上掠過一絲微微的遲疑,可屠佛尺已順著余勢,砰一聲悶響,砸中楊恆右胸。
過了許久,楊南泰搖搖頭道:「你走吧,我是不會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