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驚仙》首部曲 第八集 天若有情

第八章 劍斬關山萬千重

首部曲 第八集 天若有情

第八章 劍斬關山萬千重

凌紅頤走得極快,轉眼間出了有鳳來儀軒,沿著一條青泥小徑抄近道疾行。
鷓鴣天撓撓頭皮道:「不成,我得追上去瞧瞧,這娃兒到底想幹什麼?」
楊恆當下默運神功舒展靈覺,往雲霧深處探去,果不出其然,這雲團里大有古怪,自己的靈覺甫一離開肉軀,便如泥牛入海了無回應。
「砰砰!」楊恆一腿換一掌,將尹自奇踹出數丈,自己的左肋也捱了一掌,借力飄飛又向下行。
楊恆只盼對方能將自己的影子錯當成夜經的飛鳥走獸,矇混過關。偏巧凌紅頤身為女子,再是細心敏感不過,當下目光尋索,全神戒備往回緩行,喝道:「出來!」
司馬陽眉頭緊皺,硬是忍著不吭一聲。楊恆微微收力,喝令道:「帶我去百丈崖!」
司馬陽惟恐楊恆生疑,搶先道:「別睜眼,我們正在通過『紫微海市』。由這條路徑上雄遠峰,巡山的守衛最少,也最安全。」
凌紅頤見狀揚聲說道:「尹長老,莫要傷了這少年性命!」話一出口,立時後悔道:「不好!以楊恆目下的修為,尹長老哪裡能傷得到他?我這一喊,反倒令他分心。」
若非司馬陽有言在先,楊恆定會閃避又或徑直接下,此刻卻恍若未見,只管前行。
「索性趁著今夜潛上雄遠峰,救出爹爹。萬一被人發現了,再不濟就往裡硬闖,總好過傻獃獃地站在這裏看風景。」
他見司馬陽畫得極為順暢流利,料來沒有使詐,問道:「這裏可會有人經過?」
如此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里,兩人或遇仙女獻酒,或遭煞神喝止,種種狀況千奇百怪不一而足,總算有驚無險地過了龍橋。
此番楊恆二探東崑崙,已是輕車熟路,再不用像只無頭蒼蠅般四處亂撞。
司馬陽不解其意,回答道:「差不多還有兩個時辰,會有一隊守衛打林內巡邏而過。」
那錦袍男子正是負責鎮守滅照宮的「風起雲湧天」五方山神之一,漢名鷓鴣天,天生異稟,掌力最是雄渾不過,眼見楊恆一掌打來,正是投其所好,也是運勁鼓氣一掌拍出道:「開!」
「砰!」兩掌交擊,竟將她震得連退三步,胸口氣血翻動,再也說不出下面的話語。
楊恆聽不到凌紅頤發嘯示警,也自詫異,但他無暇細想,一路風馳電掣越過峰頂直奔後山,以求速戰速決,免得陷入無休無止的苦戰之中。
也怨他運氣不好,沒早三天遇見這少年,如今的楊恆最不怕的便是與人對掌,他正擔心這胡人高手修為精湛,極是難纏,待見對方一意要和自己硬拼,豈有不喜之理?身子一拔如黃鶴衝天,一記「星垂平野」凌空擊落。
可他這樣想,也未免太過小覷了滅照宮。剛到後山,前方便有一人從天而降,雄壯的嗓音喝斥道:「什麼人,站住!」
楊恆聽他直呼父親之名好生無禮,手上運勁在他胳膊上一捏,骨節喀喀發出脆響。
不料楊恆壓根無心戀戰,一待逼得凌紅頤閃出通路,虛晃一掌騰身而起,從她頭頂疾掠而過,彈指間消失在山道后。
由此之故,他對楊恆可謂恨入骨髓。不見面還好,乍見之下種種新仇舊恨一古腦地翻騰上來,只想將自己所受的各般苦翻倍一一加諸在這小子身上。
果然那五方山神中的尹自奇聞言一怔,招式不免稍緩。楊恆當機立斷欺身而近,以撥雲見日手拂開發鞭,上打北斗神掌,下踢浮雲掃堂腿,雙管齊下攻向尹自奇。
當下兩人接著前行,又經陰曹嶺、惡業角等諸般險要之處,方始來到雄遠峰上。
楊恆心下一笑道:「這小子肯定是偷跑出來的,怕楊北楚曉得了,又得捱板子。」頷首道:「可以!」
身子尚未凝定,耳聽呼地一聲,周圍雲霧如驚濤般劇烈激蕩旋轉,身形隨之顛簸搖晃,仿似一條被拋在浪尖的孤舟。
其中一名仙女忽然抬起頭來,向著兩人盈盈一笑,縴手輕揚擲上一朵瓊花。
他又想道:「若在以往,我自可從長計議,設法混入。但此來東崑崙,已耗去我一天一夜的工夫,體內真氣鼓盪越發激烈,隨時可能焚丹爆精,一命嗚呼,可再也等不得了。
那瓊花眼見要打到他的身上,驀然化作一蓬花雨紛紛揚揚地灑落,在半空里漸淡漸消。旋即耳邊聽有人道:「呔,哪裡來的黃口小兒!」
他和凌紅頤一前一後往百丈崖方向追去,行山約莫十余里,遙遙望見楊恆在一處冰坡上與一名白髮拖地的老者斗得正緊。
忽聽一棟小樓里傳來話語道:「什麼,楊護法去了百丈崖?」
楊恆回頭望去,雲海如故,沿途所見萬千幻象盡皆不見,直如做了場夢。
他見狀一喜道:「這景象和南宮老爺子介紹的極為相似,想來不會錯了。」當即收住正氣仙劍,飄落到距那彩雲不遠的一座雪山上,一邊調息運氣,一邊打量周遭動靜。
司馬陽見是楊恆,立知對方來意,哼了聲道:「你好大胆!」
司馬陽做夢也猜不到有人會在蜃樓仙境外候著自己。待等覺察身後有異,大椎穴一麻已被楊恆點中,頓時渾身酸麻經脈閉塞,再運不出半分魔氣。
楊恆奇道:「好啊,不知你有何見教?」
念頭未已,就聽凌紅頤飛掠而至,急問道:「可有看見一個布衣少年?」
楊恆眼光一掃,見是個錦袍中年男子,相貌粗獷頗似胡人,背後斜插著對烏黑髮亮的魔鉤。他二話不說迎上前去,一式「怒射天狼」呼嘯拍出道:「滾開!」
那老者的功夫也奇,竟是搖頭晃腦將一束銀白長發當作軟鞭使,上下翻飛雪光繚繞,纏得楊恆無法脫身。
早在被困玄沙佛塔時,楊恆便向南宮北鬥打聽清楚,方始明白滅照宮果然坐落於東崑崙間一座名叫「雄遠峰」的萬仞雪山之巔。
司馬陽嘿然道:「你要找死,我求之不得!」曉得楊恆不會解開自己的禁制,冷冷又道:「但你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正這時他心頭忽地一動,覺察到數十丈外有道人影從雲團里出來,依稀便是老熟人司馬陽。
自上回被楊恆打得屁滾尿流逃回滅照宮,便惹得楊北楚勃然大怒,接連七日以滅照宮種種殘酷刑罰嚴加懲戒,直令得司馬陽死去活來,痛不欲生。傷勢稍稍好轉,即又發配到百丈懸崖中做了半年掃地打雜的苦力,直到近日方得解禁。
楊恆早將滅照宮上下一體恨之入骨,只當凌紅頤推三阻四,難為自己,低聲一喝道:「你不願意,我就闖進去!」北斗神掌震山撼岳,激蕩起一蓬雄渾罡風,朝著凌紅頤的胸前拍落。
司馬陽長出一口氣道:「算你聰明,方才只需稍有異動,便是萬劫不復。」
楊恆也知再帶著司馬陽往前走確實多有不便,萬一這小子不顧死活地大叫大嚷起來,四周守衛頃刻便會蜂擁而至。自己再厲害,要殺過這麼多層宮禁,到了百丈懸崖怕也得給活活累死。
那邊鷓鴣天回頭望見楊恆遠去,愕然道:「這少年好生神奇,掌力竟在我之上。哎喲,我怎麼連問都沒問他是誰?」
楊恆點點頭道:「兩個時辰,應也夠了!」突然出手,將司馬陽點倒在地,連帶他的啞穴一併封了,微笑道:「你就在林子里睡會吧,還有,要記住——多行不義必自斃,老兄好自為之。」
楊恆曉得躲不過了,把心一橫道:「大不了就一路血戰,殺上百丈崖!」邁步行出,應道:「是我!」
觀測須臾,他已選定了行進路線,施動「掩土訣」身形貼地,一如游蛇,悄無聲息地穿行在樓台宮宇之間。
凌紅頤迅速鎮定下來,搖搖頭道:「你這孩子恁的膽大妄為。百丈崖有去無回,豈是你能來去自如的地方?我要去見楊北楚,你在這兒藏著,莫要驚動任何人,等我回來,再做計議。」
只聽一個男子的嗓音恭敬答道:「這是屬下親眼所見。當即記起凌護法對此事早有交代,便趕緊前來稟報。」
楊恆不禁詫異道:「深更半夜,這傢伙鬼鬼祟祟要去哪裡?管他呢,正好抓了這傢伙給我引路。」
果然,凌紅頤倏地回首低喝道:「誰?」
念及於此,他施展出萬里雲天身法中的一式「浮木訣」,身子放軟毫不著力,更不發出絲毫的動靜,如輕葉飄於水上,藉著風勢神不知鬼不覺地潛至司馬陽背後。
尹自奇大驚失色,晃身疾退雙掌推出。
凌紅頤愈加驚訝道:「連鷓鴣天都不能遲滯此子分毫,今夜的百丈崖豈不要天翻地覆?」也沒心思多說,一樣地從鷓鴣天頭頂飛過。
尹自奇這一腳吃得不輕,翻轉幾圈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困惑道:「凌護法,他是誰?」
楊恆一把拽住司馬陽胳膊,免得這傢伙從萬仞雲空跌了下去,摔成肉泥,口中低笑道:「老兄,這麼晚了還出來溜達乘涼?」
他強咽一口熱血,心道:「幸好這老頭兒分了心神,不然讓凌紅頤和那胡人趕到,我便走不成了!」
楊恆輕舒靈覺,功力大進之下,方圓三十丈內的景狀無不洞徹若明。別說軒內的明樁暗哨,即便有隻螞蟻從石縫裡鑽出都難逃他的掌握。
楊恆知其修為驚人,不敢跟得太近,一路隨行。這般走了里許,已繞過飛龍在天樓,地勢漸高,道路也變得曲折蜿蜒,兩旁山岩上儘是厚厚的冰霜光滑如鏡。
「按照老爺子的說法,那雲霧裡藏有極厲害的禁制,好像叫做什麼『蜃樓仙境』,倘若莽莽撞撞地闖進去,任人神通廣大也難保無事。滅照宮就是仰仗著這座奇門遁甲大陣拱衛,方能在數百年間幾經興衰,始終屹立不倒。」
司馬陽冷笑道:「就算我將你帶到百丈懸崖前,你也救不了楊南泰!」
楊恆心潮起伏道:「楊北楚要去見我爹爹!不用問,還是為了聚元珠。不知娘親的傷勢是否痊癒?」強按下改道找尋大魔尊的衝動,遠遠躡在凌紅頤的身後。
凌紅頤見到楊恆自是一驚,面露錯愕道:「怎會是你?」
楊恆也被震得胸口發悶,借勢從鷓鴣天頭頂翻騰而過,往百丈崖撲去,心道:「這傢伙憨直可愛,一門心思要和我拼掌力,卻不提防有詐!」
一條寬廣湍急的大江在它下方奔騰咆哮而過,穿行於深谷險壑之間,朝著東南方流去。
雖已極淡,可焉能躲過對方的眼睛?
兩人低頭疾行,身邊不時有人穿行而過,忽有曼妙動聽的歌聲響起,一葉扁舟載著數位秀麗絕俗的仙女輕歌曼舞,從橋下穿過。
腳下一踏實,周遭景緻立生變化。雲霧裡浮現起一座座金碧輝煌的亭台樓閣,玉樹瓊花,仙人天女雲裳飄逸往來其間,橋面上鋪滿火紅色的奇異花瓣,閃爍著多彩神光,映得人臉忽明忽暗。
凌紅頤望著尹自奇胯上觸目驚心的鞋印,苦笑道:「他便是楊恆了。」
然而楊恆的萬里雲天身法之快,當世已少有人及,凌紅頤體內真氣震蕩,此消彼長之下,竟是越追越遠。
「他不是魯莽。」凌紅頤走出小樓,對那男子道:「定是有什麼事想要楊南泰當面問清,平日懾于老宮主的嚴令不得其便,一直忍耐到了今晚才行動。唉,我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你先回去,以免讓人發現。」
鷓鴣天往楊恆消失的方向一指道:「他跟我拼了兩掌,去了那邊!」
那男子躬身一禮,隱入黑夜裡。凌紅頤眉宇緊鎖,也不帶僕從,徑直往後山行去。
強按著復讎的衝動,他低聲說道:「司馬陽,你想死想活?」
凌紅頤在狹長曲折的山道間無法趨避,只得運掌相抗道:「你聽……」
楊恆順著司馬陽手指方向瞧去,就見紫色的濃霧裡有一道紅色的光橋,如長虹般高高凌空架起,除此之外一無異樣。
這樣想著,身形已到雲團之前,一蓬乳白色的霧氣,卷盪著峰上寒意撲面而來,彷彿一下子來到了冬天。
「砰!」掌勁相激,楊恆的北斗神掌開是開了,可鷓鴣天自己也被打得一個踉蹌,險些栽倒。
他黑黝黝的臉龐一紅,頓起爭雄之念,也顧不得再問對方的來歷,提起十成掌力大喝拍出道:「開!」
楊恆一凜,聽出是凌紅頤的聲音,急忙頓住身形潛伏到樓外。其實凌紅頤的話音極低,屋外之內本無從聽見,剛巧楊恆靈覺舒展,耳目敏銳遠勝平時,無巧不巧地聽個真真切切。
那男子附和道:「是啊,老宮主的心腹眼線極多,即便遠赴樓蘭未歸,仍可對宮內發生的大小事務了如指掌。楊護法這麼做,也太魯莽了些……」
楊恆怕跟丟凌紅頤,稍稍加快身速趕了上去。突然目光落在前方一塊山岩上,心頭一震道:「不好!」急忙側身閃到一方大石后,卻是他的身影幾經冰面反射,剛好映在了凌紅頤身側的山岩上。
楊恆也不怕他耍花樣,合目運氣攜著司馬陽朝左輕輕一縱,不多不少剛好三丈。
因雄遠峰有蜃樓仙境保護,峰外並無滅照宮守衛往返巡視。楊恆亦不避形跡,御風飛向雲團,暗自懊喪道:「上回我來東崑崙時,也曾遠遠望見過它,可惜一心要找滅照宮,竟未加留神。假如稍稍駐足眺望片刻,定能察覺異常。」
他一面說一面畫道:「我只能將你領到這裏,再往前走難保不被發現。在下受罰事小,耽誤了楊兄弟救父大計,豈非罪過?」
楊恆一驚,以為被人發現,在即將抬頭的一剎那,猛記起司馬陽的警告,強忍著衝動繼續往前走,果然又平安無事。
楊恆哪裡會相信她,冷冷道:「少說好聽的,要麼咱們在這兒拼個你死我活,要麼你便帶我去見爹爹。兩者擇其一,全在你一念之間!」
鷓鴣天沒料到楊恆的身形變幻如此之快,趕忙中途變招往上封擋。耳聽砰的悶響,他的雙腳生生沒入堅硬的冰雪岩石之中,身子猶如打擺子般搖晃不休。
只因終年濃霧繚繞,四周又設有奇門遁甲禁制,竟將偌大的滅照宮隱藏其中。若不得其法,即便與雄遠峰近在咫尺,亦是無緣得見。
凌紅頤早留意到楊恆右掌光霧騰騰,隨時可以發出石破天驚的一擊,她暗自心道:「若只是去見楊南泰,原也不難。可他此來卻是要救楊南泰脫困,勢必會引發一場血戰。無論結局如何,總不免有人傷亡。」
這麼想著,他潛行匿蹤,波瀾不驚地穿過竹海聽潮和太素閣,前方已是有鳳來儀軒。整座庭院好似江南園林幽雅靜謐,美輪美奐,隱隱有幾點燈火遊動而過,應是巡夜守衛手提的燈籠。
「當然不會。」司馬陽道:「也有條極為安全簡單的通道,平日里專供本宮弟子行走,只是我今晚帶著你入山,便不能走那條路了。」
司馬陽已不敢開口說話,只以眼色示意道:「快走!」
想到稍後定有一場惡戰,他勉強平靜心緒,在一處背風的山石后坐了下來,盤膝運功將薩般若真氣流轉全身,三個大周天下來頓感精神奕奕,恢復之快遠勝以往。
司馬陽道:「我可以領你進去,不過今晚之事天知地知,絕不能告訴第三人!」
楊恆觸景生情,恨道:「楊老魔在這作威作福,逍遙快活,卻將我爹爹關進暗無天日的百丈懸崖,天天用酷刑折磨!」
凌紅頤好半天才緩過勁來,「壞了,這孩子當真要硬闖百丈崖!」顧不得調勻內息,拔身疾追。
他牢記司馬陽畫下的地圖,暗笑道:「他的經脈沒有三個時辰休想解開,到時候那些巡夜的守衛一見地上的圖形,再傻也知道發生了什麼,司馬陽啊司馬陽,少不得要請你再吃頓楊北楚的板子。」
司馬陽眼珠骨碌碌急轉露出怨毒之色,卻只能眼睜睜瞧著楊恆飄然遠去。
司馬陽領他走到一片空寂無人的小竹林中,俯身用竹枝在地上畫道:「這裡是竹海聽潮,往前就是太素閣,然後經左路由凌護法所住的有鳳來儀軒、還有家師的神龍在天樓,即可直抵後山……」
他一路御劍日夜兼程,這天傍晚飛過了與空照神僧登頂說法的無名雪峰,復行兩個多時辰,前方夜空下雲氣瀰漫,隱約透出一縷縷若有若無的五彩絢光,遠遠望去宛若一團靜靜飄浮在天邊的巨大雲彩。
凌紅頤輕輕道:「他這是趁老宮主不在,要入牢面見楊南泰。上回大魔尊擅入百丈崖,已令老宮主極為惱怒,這次楊護法明知故犯,只怕難逃責罰。」
楊恆見他目放凶光,暗暗道:「你恨我,我就不恨你嗎?咱們彼此彼此,只是現在還不能讓你摔死了。」
再看前方樓宇重重宮殿林立,無數長廊飛橋銜接其間,花樹掩映仙禽靜憩,飄渺朦朧的五彩雲氣里,一切都顯得如真似幻,不肯是人間勝境。
他還當自己偷偷溜出滅照宮的秘密東窗事發,駭然回首,不意望見的竟是楊恆。
說話間周圍雲濤驟歇,司馬陽這才讓楊恆睜開眼睛,朝右前方一指道:「那是龍橋,你只管低頭走路,不可御風,不可停步。無論看到什麼,絕不可出聲。」
楊恆吐氣揚聲,呼呼呼又是一連三掌。凌紅頤先機已失,疲於招架,被他的掌力打得節節敗退,不由駭然道:「他怎會使北斗七掌?」
他聽司馬陽說得慎重,倒也不敢怠慢,左手牢牢抓住對方胳膊,飄身上了龍橋。
依楊恆的原意,斷不能放過這個楊北楚的幫凶,沒想司馬陽卻如此配合,引著他順順利利通過蜃樓仙境,登上雄遠峰,故此只略加警告,便即離去。
念及於此,凌紅頤柔聲勸道:「楊恆,你冷靜些。即便我將你帶進百丈崖,你也無法救出令尊。他的身上綁有盤龍鎖,除了老宮主無人能開,你……」
楊恆問道:「每回滅照宮的門人進出蜃樓仙境,都要這般費力?」
楊恆暗運北斗掌力,一步步迫近凌紅頤道:「我說過,總有一天會闖上東崑崙!」
司馬陽與楊恆相處的時間儘管不多,可也能察覺到這少年一言九鼎,斷非口是心非之輩,於是也不迫他立誓,說道:「閉上眼睛,什麼也別看,往左飛出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