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驚仙》二部曲 第二集 金風吹寒

第七章 對質

二部曲 第二集 金風吹寒

第七章 對質

盛霸禪大喜過望,喝斥道:「楊恆,你還不認輸?」右掌迸立跟進。
再看楊恆佇立不動,雙手點按推壓,如無數蓮花競相怒綻,只用一套變幻無窮的大空印應敵。任由盛霸禪的攻勢如何兇猛凌厲,始終攻不破他靈幻飄逸的佛印。
明月神尼僵在當場,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澀聲道:「真源,無論如何他都是天心池的七院總監,你絕不可魯莽!」
楊恆不防以盛霸禪的正道泰斗之尊,居然會使出這等幾近於無賴的卑鄙伎倆,不禁怒喝道:「好不要臉!」
猛聽明月神尼叫道:「真源,萬萬不可!」掠身趕至,抬手架住楊恆右掌。
「啊?」所有人的視線不約而同朝著明水大師身後那人射去,俱都露出大惑不解的驚異之色。連楊恆都忍不住愕然道:「明華……大師?」
奈何楊恆的兩隻腳就像被釘子定在了地上一樣,不管上身如何晃動,雙足始終穩穩站定落地生根。
盛霸禪自知理虧,一聲不響雙掌暴風驟雨般狂攻楊恆,好教他騰不出手應對當空罩落的「勾陳神鍾」。
雲岩宗陣列里一位明字輩高僧叫道:「那明鏡師兄遇害之事,你又作何解釋?」
數千的目光一瞬聚集在自己的臉上,楊恆感到火辣辣的疼,只恨剛才沒能一掌斃了盛霸禪。他深吸口氣,略略平復激蕩心情,說道:「不錯,大魔尊便是我娘親!」
楊恆左掌橫掃,一式「星涌潮卷」將眾長老迫退,立起右掌道:「你看我敢不敢!」
這時天心池的數位長老齊齊衝上,呼喝道:「小子,你敢!」
楊恆不由惱道:「老尼姑,你算笨到家了——被人賣了,還替他數錢!」
楊恆聞聽眾人辱罵,火從心起,可一想到袁長月的慘死,又不覺黯然,氣消了大半胸口卻充滿憤懣,說道:「殷掌門,請你口中留德。不然休怪我不客氣了。不錯,那夜大魔尊確也在場,還和明鏡大師動了手……」
王霸澹苦笑道:「真源,你這不是雞蛋裡挑骨頭么?」
滅照宮群雄聞言齊聲歡呼道:「老宮主!」
此消彼長之下,正道一方人人心頭震撼,默默注視著楊惟儼,卻從他身上搜尋不出絲毫昨日受傷的端倪。再一轉眼瞧向楊恆,均自黯然道:「有這一老一少在,今夜即便能踏平雄遠峰,我五派千多同道,恐怕要有一多半不能活著離開。」
楊恆搶先半步,使出浮雲掃堂腿將牛油紙包踢向明燈大師,叫道:「大師!」
他強壓傷痛,高聲道:「真源,你為何要包庇大魔尊?因為她便是你的生母明曇女尼,對不對?!」
想到這裏她把臉一板道:「真源,你一定要殺盛總監也可以,但要先殺了我!」
緊跟著驚仙令中浩瀚若海的靈氣汩汩湧出,遊走周身將天雷九綻的氣勁消融化解。楊恆精神大振,雙手使出「大悲印」鎖向盛霸禪右腕。盛霸禪凜然撤手,左掌劈落道:「你何苦強撐送了性命?」
一直以來斗笠人的身份都是盤桓在他腦海中的莫大謎團。甚至包括當夜不在山上的明燈大師,他都想到過,卻獨獨不曾懷疑到明華大師的頭上!卻沒料到,最後還是自己一直心存芥蒂的明水大師,將真兇揪了出來。
南霸天在後叫道:「真源,你叛經離道一意孤行,已成正道公敵。我天心池上下近千弟子,必報今日之恥!」
又思忖道:「這孩子畢竟是我的徒兒,貧尼焉能見他誤入歧途越走越遠?說不得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攔住他,免得罪孽深重不可挽回!」
「放屁!」西門望怒罵道:「這叫高瞻遠矚、審時度勢懂不懂?不曉得楊北楚是怎麼教徒弟的,連人話也不會說!」
楊恆突然掠身欺近,閃過明水大師探手拿向明華大師胸襟道:「是你!」
明水大師忽然開口問道:「真源,那夜大魔尊的確到過土地廟,是不是?」見楊恆默然不語,他繼續道:「可你當日卻向我們隱瞞了此事。」
楊恆差點沒被明月神尼的迂腐「大義」給氣瘋,一指天心池陣列道:「這偽君子害死了空照大師,你為何還護著他?」
楊恆擺出「攝魔印」,左手五指蜷曲橫于胸前,對準銀戮神掌的來勢,右手指尖向外托於左肘下方引而不發。
這話好似火上澆油,楊恆兩眼一翻道:「何必等到日後,今夜便把賬算清就是!」
「可你的僧衣上也有泥水!那不是散步時沾上的吧?」明水大師道:「如果我猜的不錯,是在你襲擊真源時,明鏡師兄以三葉玉如意相護,罡風帶動起地上泥水,激濺在了你的身上。」
這時候楊惟儼已從凌紅頤口中得知了事情原委,漠然道:「空照不是我殺的。」只說了這一句,便合緊薄唇再不作解釋。
神會宗一個長老憤然道:「楊北楚,你這是賊喊捉賊,快叫大魔尊出來!」
無缺真人亦釋然道:「難怪那日在長白山上五派聯手圍捕大魔尊,卻在她藏身的山洞里撲了空,敢情是你去報的訊!」
他的目光淡淡掃過血戰深宵的數百部屬,傷痕纍纍的一雙兒子,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感情,只用略帶沙啞的嗓音微微頷首道:「你們很好!」
楊恆身軀不動,左手么指蜷曲四指向外迸直,右手平攤掌心朝下虛合左掌,亮出陰陽法印,靜靜架在小腹前。
楊恆對他產生的一絲欽佩卻立即被空照大師的血仇替代,冷冷道:「你不是說如有必要,即使犧牲性命也在所不惜么?我倒要看看閣下的骨頭到底有多硬!」撤開左手便欲一掌取了他的性命。
盛霸禪點點頭,說道:「可惜了你的一身絕學,卻不走正道!」口中發出一陣雄渾低嘯,渾身暗紅色的光霧暴漲,雙手變得愈發銀白,冒出絲絲寒氣,擰身欺近,掌勢鋪天蓋地湧向楊恆,道道掌影此起彼伏,猶如生出了千百條胳膊。
楊恆心道:「此人可恨之至,我若一掌將他斃了,未免太過便宜。莫若先折辱一番,教他名譽掃地,生不如死!」於是大空印圍著盛霸禪各處要害一陣猛攻,猶如貓戲老鼠卻不急於取他性命。
盛霸禪極是硬朗,緊咬牙關愣是不吭一聲,額頭豆大的汗珠卻涔涔滾落。
楊恆的思緒彷彿又回到了大空殿前,真氣遍布全身抗禦著盛霸禪的掌風催壓,對方的招式軌跡、方圓百余丈的動靜無論細微至毫末盡收心頭,全然逃不過神息的掌握。
不意崑崙閣內有人緩緩介面道:「草菅人命的未必是魔?魔與聖又有何不同?」
盛霸禪惱羞成怒,全無往日的威嚴冷峻,大喝道:「豎子可恨!」不顧楊恆攻來的「菩提印」,合身出掌擊向對手胸膛。
「哧啦——」楊恆一爪落空,順勢扯下他半幅袍袖,裡頭東西劈啪掉落灑在地上。
饒是盛霸禪見多識廣也不認得這五百大空印中的「須彌印」,口中低喝左掌在右臂上一擊,將右掌震偏。跟著左掌回掃楊恆胸口。
眾人一怔,沒想到盛霸禪會當眾發下這等毒誓,不禁疑惑道:「莫非他和此案果真毫無關聯,是這小姑娘受了滅照宮的支使故意栽贓?」
說著他望向楊惟儼道:「楊老宮主,老衲沒有猜錯吧?」
念及於此心生毒計,左掌仰攻三招,默念真言低喝道:「咄!」一道神光從右袖中飛掠出來衝天而起,在高空中化作口金煌煌的大鍾往楊恆罩落。
西門望瞪眼道:「這就叫困獸猶鬥!」
東門顰咋舌道:「看,姓盛的出手就是『聖諦神掌』!」
明山大師揚聲問道:「楊惟儼,敝宗的空照大師可是你害死的?」
未曾想第二口淤血噴出后胸口一舒,竟是大感暢快。原來他此際的功力遠勝於盛霸禪,兼之天雷九綻力分則弱,自不及聖諦神掌來得一擊致命。接連兩口淤血吐出后,楊恆體內氣息已暢,有驚無險地渡過一劫。
他回過頭來,目光在一眾隨行的明字輩高僧臉上一一掠過,最後停留在背後一人的身上,面露戚然道:「師弟,那斗笠人便是你吧?」
這套掌法顧名思義,每一招使出都能驅動九道銀雷攻擊對手,且角度線路各有不同,端的無比厲害。要不是被逼到這個份上,打死盛霸禪也不願動用。
楊恆保持著攝魔印的手勢,回答道:「此事似乎與閣下無關。」
楊惟儼只是捻髯微笑,卻不答話。但聽明水大師道:「真源,你終於肯說了。」
無動真人接茬道:「不錯,明鏡大師遇害的土地廟廢墟中留有八花骷髏令,乃是不爭的事實。任你舌燦蓮花,也休想開脫!大魔尊呢,讓她出來一問即知!」
明華大師不以為意道:「下雨時我正在彩蝶林中散步,芒鞋沾上泥水並不稀奇。」
須臾工夫楊恆已將天雷九綻的氣勁消融殆盡,一聲長嘯抬起身軀道:「盛霸禪,你欠的,該還了!」大空印轉守為攻直迫對方。
邊雲岩宗眾僧亦感顏面無光,又悲又怒,齊齊低誦道:「阿彌陀佛——」卻將那些譏笑聲壓了下去。
盛霸禪死裡逃生,在眾門人的護持下退回本方陣列,正運功療傷之際,聽到小夜發問,一張蒼白無色的臉龐上泛起些許紅潮,說道:「笑話!真兇當前,你還纏著老夫不放,究竟是何居心?好,如若盛某有一指加於空照大師身上,便教我形神俱滅萬劫不復!」
盛霸禪大喝一聲翻身飄飛十余丈,才脫出楊恆右手法印的牽引,面色陰沉如水緊緊盯視著對面的少年,說道:「雲岩宗無此絕學,你是從何得來?」
楊恆心融道海不為所動,五百大空印千變萬化,撥打在銀雷之上。那銀雷或飛或滅,更有被巧勁撥得回頭,反噬盛霸禪的。但見空中數以百計的銀色光雷閃爍奪目,來回穿梭跳躍,煞是好看。
正道中人又驚又急,可兩人交手前已言明這是場單打獨鬥,誰也不好中途插手,只能眼睜睜看著盛霸禪苦熬。
楊惟儼哼了聲不置可否。明水大師接著道:「當年明月、明曇兩位師妹奉命截殺楊北楚的事,乃本宗絕密。曉得內情的人屈指可數,拋開老衲和明鏡師兄,還有已退隱藏經樓的明山師弟,那就只剩下你了。或許便是從這點上,明鏡師兄猜出了你的真實身份。」
楊北楚的面色微微異變,顯亦想到了這點,冷冷一笑道:「楊某也正想問這事。」
明月神尼肅容道:「他若是兇手,貧尼第一個不容!可事實未清,你怎能促下殺手,這與草菅人命的魔頭有何兩樣?」
他嘆了口氣道:「那晚我雖察覺到了這些疑點,卻並未多想。甚而懷疑真源是有意編造出斗笠人的謊言混淆視聽,在遮掩什麼。可剛才聽他道出實情,再回想那時景狀,不由老衲不想到你。」
群雄見狀均不由暗贊道:「此人號稱八面威風恁的名不虛傳!恐怕仙林四柱的掌門人也無此修為,只是平日里深藏不露而已。」
明華大師面色一變,伸手便想將卻其中一方摺疊整齊的牛油紙小包攝起捏碎。
不消多時盛霸禪頭頂冒出水汽,心一寒道:「難不成老夫一世英名,千秋大業今夜都要折于這黃口小兒的手中!」
他趕忙變招,化插為劈斬向楊恆的雙掌。楊恆手腕翻轉,將雙掌豎起,虛合的縫隙仍然隱隱對著盛霸禪劈落的銀戮神掌。
西門美人急道:「都閉嘴,吵得人家心煩意亂的。」
司馬陽又羡又嫉地凝視楊恆,想著幾年前這小子還是任他宰殺的小頑童,一晃眼竟成了藝壓鞦韆二老,能與三魔四聖分庭抗禮的絕頂高手,心中五味雜陳道:「那正是他的陰險之處,逼得盛霸禪不得不答應單打獨鬥,免得被人群起而攻之。」
看到楊恆霍然變色,司馬陽心頭生出一股莫名的痛快,暗暗道:「小野種,今日教你在無數天下人前丟盡臉面!」
楊恆搖頭道:「你攔不住我的。七院總監算什麼東西?就是天王老子,也一樣難逃公道!」
盛霸禪駭然發覺自己的右掌好似一柄利劍,正衝著楊恆雙掌合成的劍鞘中射去,若不收手就要被夾個正著。對方的功力既勝於自己,又是以兩掌對一掌,一隻右手不被碾得寸寸碎斷才有鬼。
明月神尼大急,曉得楊恆的牛脾氣一上來,誰的話也聽不進,暗嘆道:「他認定盛霸禪是殺害空照師叔的兇手,卻也不知是真是假?若再跟天心池火拚起來,這雄遠峰上不知又要平添多少殺孽,更不要說敉平滅照宮的大計了。」
突聽盛霸禪一記大喝,雙掌連環劈出,掌心銀光吞吐幻動出團團雷光,轟向楊恆,竟是不惜耗損真元施展出壓箱底的絕技「天雷九綻」。
巨鍾顫鳴搖晃金光四濺,稍稍一滯仍朝著楊恆頭頂砸到。
南霸天喝道:「楊老魔,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今夜便是你惡貫滿盈之時!」
月過中天,清冷的玉華灑照在他偉岸的身上,如一座巍峨的雪山傲然屹立。
楊恆疾凝神息渡入驚仙令,頭頂赤色光點閃爍雲集,鑄成一束雷火鞭「當」地抽擊在勾陳神鍾之上。
明華大師先前為楊北楚御劍訣擊傷,功底仍在,抬掌封架道:「真源,你做什麼?」
楊恆心思靈敏,一下聽出盛霸禪毒誓中的花樣,冷笑道:「姓盛的,你加諸空照大師身上的,可不是一指,而是兩掌!」
楊恆一怔,兩名天心池長老趁機搶過盛霸禪遠遠退開。
盛霸禪疲於應對,想退身以避鋒芒。誰知楊恆的佛印如一座無形囚室,已將他牢牢困守住。
接著他一橫心,將當晚發生的慘案原原本本地和盤托出,回頭喝問道:「楊惟儼,那斗笠人究竟是誰?」
楊惟儼尚是首次聽聞這消息,愣了愣道:「空照老和尚死了?」
「砰!」盛霸禪的天雷九綻趁虛而入,擊在楊恆身上。楊恆的鐵衣神訣頃刻失守,森寒犀利的氣勁侵入體內,絞得五臟六腑翻江倒海,低哼吐血,腳下也身不由己地往後退去。
猛聽盛霸禪一聲低喝,左掌虛晃橫掃,右掌自左臂下電射而出,插向楊恆小腹。
盛霸禪情知此戰關係自己的生死榮辱,也顧不得藏拙,不斷催生功力猛攻楊恆,只盼能將這少年逼出三尺,就可順勢下台。
盛霸禪大吃一驚,未料到楊恆中招以後不僅毫髮無傷,氣勢反而更勝從前。他有心驅動勾陳神鍾故伎重演,可楊恆吃一塹長一智,壓根就不給他分神旁顧的機會,佛印翻翻滾滾如驚濤拍岸卷涌了過來。
楊恆迫於無奈,只得施展出「撥雲見日手」在鍾底一托一引,將勾陳神鍾帶偏。
「呼——」數百滅照宮群雄連帶排教與點蒼劍派的部眾齊刷刷躬身唱諾道:「拜見老宮主!」呼聲如雷震蕩長空,遠方群山嗡嗡回應,形成一股絕強的氣勢蓋壓于雄遠峰頭,彷彿他一出場就已給自己的部下帶來無窮信心與士氣。
明華大師卻是鎮定自若,搖頭道:「師兄,你何以懷疑到我的頭上?」
小夜氣得俏臉漲紅,嬌叱道:「盛總監,你可敢對天發誓,並未殺害空照大師?」
場下西門美人埋怨道:「這小和尚真是笨,打就打了,偏給自己設那麼多規矩!」
三個人各自說完一句話,盛霸禪的聖諦神掌距離楊恆胸口仍有五尺之遙。由此可見他這一掌推得極其沉緩,一旦掌力渲涌而出無異有驚天動地之威。
只是對付盛霸禪這等級數的卓絕高手,以神息凝聚外力相抗即費心神又耗時太長,惟有短兵相接才是正途。
楊恆見娘親失蹤,心緒一亂,說道:「殺害明鏡大師的,不是大魔尊,而是斗笠人。此事我早已向雲岩宗諸位長老稟明。」
明華大師點頭道:「我雖晚到了一會兒,卻也都看見了。」
只見月光下盛霸禪大袖飄飄,渾身散發出一蓬暗紅之氣,雙目迸射出驚心動魄的寒芒罩定楊恆,左掌變得銀白森冷,血色全無,緩緩往前推出。
楊恆身子反折,後腦勺緊抵腳跟,避開了盛霸禪的右掌。可這一用力,忍不住又噴出口淤血。
一石激起千層浪,別說正道中人,連滅照宮群雄中知曉內情的也屈指可數。
僅僅十幾個照面,盛霸禪已被打得左支右絀狼狽不堪,粗重的喘息聲連十幾丈外觀戰的眾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楊恆一驚,雙臂內收已將「菩提印」轉作「納虛印」,神息二分使出陰陽勁絕學,「啪」地十指分別勾住盛霸禪的兩腕。勁力到處一正一逆,卻教盛霸禪如何能防?耳聽「喀喇喇」脆響不斷,兩條胳膊自雙腕往上絞成麻花狀骨頭盡碎。
楊南泰心一緊道:「聽這老道的口氣,正道方面竟也不知明曇的下落!」禁不住暗暗瞥向楊北楚。
明燈大師會意接過,撕開牛油紙封裝,裏面赫然露出十數顆骷髏花種。
這時便聽正道陣營里有人低笑道:「有意思,有意思,徒弟要殺,師父要救;還一口一個笨蛋,這算哪門子的師徒啊?」
司馬陽無端捱了頓臭罵,眸中煞氣一閃剛要開口,就聽西門美人緊張得有些沙啞顫抖的嗓音道:「都別吵啦,盛霸禪出手了!」
殷長空睚眥欲裂道:「小畜生,要不是你,袁師妹又怎會遇害?」
明水大師道:「我早該懷疑你了——那夜出事後,我們御劍趕到土地廟,只發現了明鏡師兄的遺體和昏死的真源。當時你也在場吧?」
盛霸禪見眾人將話題轉移到明鏡大師遇害的事上,正也求之不得,心道:「只要坐實了明鏡老和尚為滅照宮所殺這一條,今夜之事仍大有可為!」
楊惟儼一襲金袍自崑崙閣高台上緩步而下,明月神尼為氣勢所懾一時說不話來。
「可你的芒鞋上,沾滿泥濘!」明水大師眼眸陡地一亮,似劍芒般射向明華大師,徐徐道:「若是御劍而來,鞋上本不該有這些東西。」
眾人一陣嘩然,即有訝異錯愕,也有譏誚惋惜,更有許多天心池弟子低笑道:「果然是蛇鼠一窩,沒一個好東西。」